边城中翠翠的形象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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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中翠翠的形象分析(人性美)
自沈从文的中篇小说《边城》问世以来,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特别是翠翠这一动人的形象是作者心目中的理想女性,是湘西苗族文化的女神,是作家精心塑造的。
她聪明、美丽、乖巧、淳朴、勤劳、善良、淡泊。
一、淳朴的形象美
《边城》的主人公翠翠是一个迷人的形象,是全书之魂。
她是凡人之女,更是大自然的女儿。
湘西的清风、丽日给了她一个健美壮实的躯体,茶峒的青山、绿水给了她一双碧玉般清澈透明的眸子,碧溪的竹篁、白塔给了她一颗不染一尘的赤心,溪水、小船载满了少女的悠悠岁月。
作者说她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
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
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
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在水边玩耍了。
可以说这是个优美、健康、自然的淳朴形象。
作者塑造的翠翠的形象取材于泸溪绒线铺的女孩、青岛崂山的乡村女子和“身边的新妇”沈夫人,凝聚了他的文化恋母情结,铭刻下了他对湘西苗族文化的无尽伤逝和眷恋。
翠翠是个善良聪慧、温婉多情的少女。
在她身上,有对祖父的深沉依恋和对爱情的真挚期盼,有外表的温婉腼腆和内心的炽热多情,所有这些都异乎寻常地融合在于一体。
二、善良的人性美
作者称翠翠: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
她和爷爷在这古老而又清澈的溪水边、小船上、白塔下相依为命,不贪财,不羡贵,不嫌贫,不偷懒,愿守清贫,甘于助人,体现了中国劳动人民的传统美德——勤劳、善良、淡泊。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性格也便有了微妙的变化:少了一点乖巧,多了一些沉思;少了一些欢笑,多了一份羞涩。
由少时争着坐渡船渡河的新娘子的花轿,学小羊、小牛叫,摘一把野花缚在头上,装扮新娘子,到站在小山头听那迷人的鼓声,想那迷人的夜晚,到后来便有了青春期少女们才有的心事。
面对着那突如其来的分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年青、稚嫩的翠翠不知道是应该快乐,还是应该忧愁。
为此她便常常坐在山头上,站在渡船上沉静地慢慢地咀嚼着人生的甜酸苦涩,吞咽着自己为自己酿造的人生之酒。
后来,翠翠路遇了刚刚在划船比赛中中了头奖的傩送,两颗年轻的心灵撞击在一起,那种朦胧的爱意便在翠翠心中萌发。
从此她觉得自己感情上有了一种新的需要,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当别人无意中提到什么时,她会脸红,可内心深处却又在盼望着听到与之有关的内容,等到这种盼望日久天长在心中扎下根之后,她那少女的纯情便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两年后端午节前夕她又见到了傩送,情不自禁地对爷爷说,那个人很好,以至在看划船时无意间听到别人议论傩送婚事时,一向沉稳的翠翠心中便乱作一团,甚至傩送和她说话也忘了应答。
后来,傩送在月下为翠翠唱歌,酣梦中的翠翠竟被傩送的情歌所吸引,灵魂也浮了起来。
可惜的是她却不知道这月下唱歌的年轻后生就是自己爱着的傩送。
不久,天保为爱离家出走落水而死,傩送寻兄归来过碧溪时,又得不到翠翠的一点暗示,便赌气远走他乡。
老船夫也溘然长逝。
翠翠忍受着亲人离去之痛、爱人负气出走之苦,仍决定留在渡船上翘首期盼心上人的归来。
翠翠与傩送这对互相深爱着对方的年轻人之间,既没有山盟海誓的豪言壮语,也没有离经叛道的骇世之举,更没有充满铜臭味的金钱和权势交易,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在原始乡村孕育下的超乎自然的朴素的纯情,有的只是遵从古礼的淳厚的人性,有的只是含蕴的东方式的传统的美德。
这种情感像阳光下的花朵一样,清新而健康。
作者不仅对两个年轻人对待爱的方式给予热切的赞扬,而且也热情地讴歌了他们所体现出的湘西人民行为的高尚和灵魂的美。
在作者的笔下,翠翠是个天真无邪的山区女孩,她聪明、美丽、乖巧、纯朴、善
良。
傩送是个童稚无欺的乡下小伙,他勇敢、英俊、豪爽、热情、勤劳。
在这人杰地灵的偏僻之地,两颗年青的心靠拢了,他们按照自己的标准同时选择了对方,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而在这自然之中却显示了“人性”在这块尚不开化的山村的永久魅力。
作者正是通过抒写这一对青年男女之间的纯纯情爱、祖孙之间的真挚亲爱、邻里之间的善良互爱来反映了这片土地的人性之美的,通过他们的爱情悲剧,去淡化现实的黑暗与痛苦,去讴歌一种古朴的、象征着“爱与美”的纯人性的生活方式。
在翠翠的成长过程中,少了一点乖巧,多了一点沉思;少了一些欢笑,多了一份羞涩;对爱情的希冀是此刻占据她心灵的一件事,和祖父的亲情,对爱情的期盼、猜测相互交织,从中折射出人性的美,一种自然的人类本性。
这种美,犹如一颗千古不磨的珠玉,以其独到的思想认识和艺术表现方式,绘制了一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国社会生活的恢宏画卷,那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促使作者以特异的湘西边陲,作为构筑善与美的神庙的地基。
人性,作为文学创作的永恒主题在作者笔下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在作者看来:一部伟大作品,总是表现人性最真切的欲望,因此,表现人性便是他创作的中心。
作者神往于不受近代文明玷污,更不受其拘牵的原始古朴的人性,创作时往往去除现实生活中严酷的政治经济关系,而在古老的生活节奏与情调中塑造一系列不带社会阶级烙印的自然化的人,讴歌一种自在、自得的人生,追求一种优美、健康的生活,所以,他的作品游离于当时的社会背景,在文学的大道上另辟蹊径,抒写自然的人性题材,寄托对社会、人生的反思。
她不满意爷爷相中的“走车路”的天保,可腼腆的性格、少女的羞涩又让她难以直白地面对傩送的衷情,她神往为爱殉情,性格强硬的母亲,幻想着能像她一样出走,来争取自己的幸福,但善良的心地又使她难以付诸行动,对相依为命的外祖父的无限深沉的依恋,使她不能只顾自己的幸福而弃之于不顾。
于是,她只能在对美好爱情的期盼与对美好亲情的依恋中无故寻愁觅恨,她是一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乖巧甚至有点狡黠的女孩子,她正当婚姻年龄,面对爷爷不失时机的委婉引导,她不能忘记;面对爷爷旁敲侧击地询问,她会闪烁其辞地表明态度;她会把夜晚听到的为她而唱的爱情,当作梦境讲给爷爷;她会把自己未来幸福的担忧,融合在对爷爷的依恋中讲给他听…… 总之,这是一个聪慧温婉、腼腆多情、伶俐乖巧的花季少女,在她身上,对外祖父深沉的依恋和对爱情的真挚期盼,外表的温婉腼腆和内心的炽热乖巧,异乎寻常地融合为一体,小说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光辉的极富审美意义的少女形象。
三、残缺的爱情美
翠翠的爱情是小说的描写重点。
翠翠是一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情窦初开、渴望爱情农村女孩。
小说以几个端午节将几个生活片断联结起来,表现翠翠的爱情发展过程。
十五岁的那个端午,龙舟下水预订的鼓声把翠翠带到了两年前的端午,在那一天她遇见了傩送。
小说细腻地描写了她情窦初开的感觉,非常优美,正如古代诗词中所描绘的: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翠翠孤寂的心中起了一种莫名的惆怅和悲哀,这既与她深藏心中的相思之情有关,又与边城封闭的环境有关。
日渐成熟的生命与长时间缺少变化的环境产生了不和谐。
因而,翠翠在成熟中的生命,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
翠翠惆怅与悲哀应当被视为一种健康的心理,是人性的自然流露。
文中两次写到翠翠攀上山崖去摘虎耳草的梦,让我们更清晰地看到了翠翠的内心。
梦是愿望的达成,梦所反映的正是翠翠内心的渴求,这是一种健康的合乎人性的需求,细致地反映了主人公翠翠生活在爱情世界里的心灵轨迹。
在一次赛龙舟的盛会上,翠翠遇到了船总顺顺的二子傩送,朦胧的爱便在心中萌发,从此她觉得在自己的感情上有了一种新需要,傩送一直在她心里隐现鼓荡,她爱的单纯、自然,一切符合情窦初开少女的天性。
当别人无意提到什么时,她会脸红,在内心深处却盼望听到与之有关的内容。
她听说傩送要到青浪滩去,她就问爷爷船是不是正在下青浪滩,表明她的爱情意识已完全觉醒,其心已属傩送。
她爱傩送,明确地向爷爷表示拒绝天保的求亲。
傩送为她上山唱歌传情,她在睡梦中身体随着美妙歌声飘浮起来,飞窜过悬崖半腰,去摘象征美好
爱情的“虎耳草”,追觅着幸福甜蜜的爱情。
不久大老天保外出闯滩,意外身亡。
傩送为爱也远走它乡,爷爷也为孙女的婚事离她而去。
她痛苦悲伤但没有倒下,像爷爷一样守着摆渡的岗位,苦盼着傩送的归来。
为翠翠所爱的傩送也是一个活泼善良而富有感情的人,从他遇到翠翠的那一刻起,就钟情于她,以后他借送酒给老船夫的机会来渡口看望翠翠,在选择走“马路”后,他心甘情愿地为翠翠唱歌,用整夜的歌声表达对心上人的爱慕。
在婚姻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碾坊,一个是渡船,两者的象征不言而喻。
当父亲希望他选择碾坊时,他拒绝了,他认为心里只能拥有一只渡船。
翠翠和傩送相互深爱着对方,既没有山盟海誓的豪言壮语,也没有离经判道的骇世之举,更没有充满铜臭味的利益交易,有的只是原始乡村孕育下的超呼自然的朴素纯真,有的只是含蓄的东方式的传统美德。
他们按照自己的标准选择了对方,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在这自然中却显示了人性在这块尚不开化的山林的永久魅力。
翠翠那古朴的爱情故事却蕴涵着无奈的命运感伤,唱出了一曲异化民族风俗下的爱情悲歌。
作家在她身上寄予了对理想人生形式的思索,和湘西现实与命运的思考。
翠翠的身世是个悲剧:父亲是个绿营屯戊军人,对苗族文化而言是一种异质,翠翠本身是汉文化和苗文化相融合的产物。
从翠翠父母的爱情悲剧里,我们可以看到汉文化同苗族文化的不平等关系,以及这种权力关系在苗-汉文化关系上的历史冲突和历史悲剧。
翠翠这个无所归依的孤雏无疑是湘西苗族文化的象征,在一种近于奇迹中,这个孤雏居然长大成人,一转眼便十三岁了。
翠翠大了,多了些思索,多了些梦——看到团总家王小姐有一副麻花绞的银手镯,心中有些韵羡、发痴。
“白鸡关出老虎咬人,不咬别人,团总的小姐派第一……大姐戴副金簪子,二姐戴副银钏子,只有我三妹没得什么戴,耳朵上长年戴条豆芽菜”。
翠翠通过与其她女孩的区别来认识自己,这是形成“自我”的必然途径。
翠翠和大老二老的关系正像黑格尔的主客体二元对立的关系:翠翠是少女,是被看者和听者,大老二老是男人,是看者(大老二老都夸过翠翠长得好看)和说者(说媒和唱歌)。
翠翠只有得到男性的唤醒和肯定,才能从少女长大成人,才具有了成人才有的主体性。
当然,在《边城》的结尾,翠翠的成长并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