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三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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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文 学 ·新 锐
火 车 上 的 三 种 人
●文 ／一 个 影 视 文 案 的 自白
我登上 了 Ｋ２４０５次列车。 此 时 的 时 间 是 ０：３５分 ，外 面 下 着 牛毛 细 雨 ， 上 车 的 人 显 得 比平 时 匆忙 一些 。 我 开 始 寻 觅 自 己 的座 位 ， １Ｏ车 ２０号 ，一 眼 就 找 到 了 ，靠 窗 ，还 不 错 。 与 我 同 时 找 到 这 个 座 位 的 是 一 位 少 妇 。 于 是 一 件 神 奇 的 事 情 发 生 了一 一 少妇 掏 出一张和我 一模一 样的票 ，Ｋ２４０５，１０ 车 ２Ｏ号 。一 点 没 错 。
我说 ，你应 该 昨天 上车 ，还好 检票 员放 你 站 了 ，去 补 张票 吧 。
少妇起身，拉着 自己的丈夫朝别 的车厢 走去
读文学 ·新锐
车缓 缓开 动 了，越 来越 快 ，雨水 像蚂 蚁 一样
在车 窗玻 璃上爬 行 。
门 口处挤 满 了人和 行 李，好 像每 个人 都把 一
生 的家 当全 带上了 ，如 同候鸟的迁徙 。
小 伙第 三 轮发 礼物 ，是个 护 身符 ，要 的人给 １０块 ，第 四轮发 礼物 ，要 的人给 ２０，有人 要 ，但 毕竟人少 ，我算 了下，加起来 也不到 ２００块钱 。
大 叔说 ，这用 毛 都不 知哪 里搞 来 的过期 地摊 货 。
精 瘦 小伙 拿 出 了最 后 一件 宝 贝，是个 钱包 ， 修饰一番 ，说是真皮 ，然后找乘客借 打火机烧 ，用 刀划 ，证 明皮是真皮 。说原价三 百多，今天 ，因为 是 感恩 ，所 以只收 ２８。其 实是 一分钱 不 收 的，只 是要 的人 多，为 了送给 真正有诚 意的人，所 以只收
２８。
小伙 说 了很 多，大 意是 ，花 点诚 意，就 买个 吉祥 ，买个运气 ，买个 发财 。果然有人要 ，不过举 手 的人才五六人 ，精瘦 的小伙看看要 的人不 多，迟 迟不 出手 ，继续发挥他 的巧舌 ，说 ，几十块钱算不 了什么 ，按他 的水平 ，在外面卖个一 百多块钱 是没 问题 的。他有一句话是这样说 的： “那干脆这样 ， 今 天也不卖 ２８了，９９一个 ，有 没有人要 ？”。然 后一直强调花 ９９，买的是一年的财运 ，买的是 发财 ， 买 的吉祥 ，愿 意吗 ？
３４
我 俩 懵 了 几 秒 ， 不 知 如 何 是 好 。邻 座 一 位 客指着少 妇的票说，不对 ，你的时间不对 。
细看 一 眼 ，才 恍 然 大悟 ，发 车 时 间，我 月 １４日 ０：３５，她 是 ２月 １３日 Ｏ：３５。 我 们 同 是 在 ２月 １３曰晚 上 出 发 ，而 就 在 前 ３５分钟 的 那 秒 ， 时 间 已经 从 １３日变 为 了 ｌ４日。
两人争执了许 久，几乎动起手来 。 后来 ，大概 是倦 了，车厢 里 一片 寂静 。只看 到车 窗玻璃上密集 的雨点像蚂 蚁一样 爬行。 一 个 小女孩 偎在 妈 妈 的腿 上 带着撒 娇般 的语 调在读 书：人生如一趟疾驰 的火车 ，车 上有三种 人， 麻木 的无知者 ，处心积虑 的行动者 ，冷 眼旁观 的孤 傲 者 。 女孩天真地 问妈妈 ，妈妈 ，你是什么人 ？ 那少妇凶凶地说 ，快睡觉 ，别吵人 。 小女孩乖乖地合上书本 。
大概 有 ８—９个 人 买 了钱 包 。小伙 子 满意 地走 人 了。我 心里默 算了一下。这 大概 一个小时，卷 走 了 １０００元 ，还是 不错的。
大 叔 说 ，我 日，一 群 傻 子 被 一 个 傻 子 赚 了 一 千 多 。
对面 一个 买钱 包 的男子 听 了有 些不爽 ，谁傻 逼 呀，有 能耐你 去卖 呀。
发 呆。
车厢 中来 了一位工作 人员，是个精瘦 的小伙 。
说 是铁 路局委托的宣传员 。给大家介绍这趟车 的时
间，提醒大家注意防小偷 ，还有 ，不要用饮料瓶接
开 水 。
一
坐我对面 的大叔说 ，都他妈 废话 。
介绍完安全知识 ，精 瘦的小伙说 ，为 了感 恩，
铁 路局领导委托他给乘客送礼物 ，都是免 费的，不 要 钱，他带来了 ５样宝 贝，将一样一样 拿 出一根 ，点 燃 ，抽
了一大 口。浓烟 在封闭的空间 中弥漫 ，散不 出来 。
一 位 小伙 捂住鼻子 ，投来嫌弃的 目光 。大爷抽 出另 一 支手 ，作半握状 ，将香烟挡住 ，以示歉意 ，又抽
了一 口，浓 烟越 来越大 。小伙子咳呛 了几声 ，忍受
不住 ，推 开 门走出来 了，一言不发 ，抬头看着车顶
发 的第 一样 宝 贝是 一个装 身 份证 的外 套 ，举
手 的都有 ，他挨个发 。
车厢里大概有三分之 一的人 举手，我没举手 。 对 面的大叔也没举 。
大叔说 ，这 小把戏 ，见多了。
精瘦 的小伙 开始 发第 二件 宝 贝 。是个 指 甲剪
工具盒 。他 问多少人要 。
有几个人举手 。
而 已，绝对不 收一分钱 。只需给 我一块钱 。
举 手 的人减 少 了快 一半 。还 剩 下三 四个 人 成
交 了。
大 叔 说，看 到 没，绝 对不 收 一分 钱 。一块 钱
献个爱心 。不 收一分钱 ，只收一块钱 ，真他妈 址蛋。
我 心有 不 屑 ，花 这 么 多时 间，挣 几块 钱，这 转化率也太低 了吧。
小 伙 说 ，哇 ，这 么 多 ，一 ， 二 ，三 ， 四 ， … …
十八个人 。 我对面 的大叔 说，我靠 ，明明只有六个人 。
小伙 继 续着 他 的高 明 ，这 样 吧，我 是应 领 导 要求免费来送 的，但 数量有限 ，为 了表达一 点诚意，
需要 的人 ，给我一块钱 ，献个小 爱心好 吗。一块钱
乘务员将 两节车厢 过道 中间的 门朝两侧 推开 ，
在两侧形 成两个 不到 １平方米的封 闭空 间，一边全
放行李 ，一边挤进 了三个人 。中间留 出一条通畅 的
过 道 。 狭 窄的封 闭空 间里 ，三 个 男人 面面 相觑 ， 一
位大爷 ，一个 中年 ，一位小伙 ，互不相识 ，可 以闻
到彼此 的呼吸，车一晃动 ，几乎可 以亲吻到对方 。
火 车 上 的 三 种 人
●文 ／一 个 影 视 文 案 的 自白
我登上 了 Ｋ２４０５次列车。 此 时 的 时 间 是 ０：３５分 ，外 面 下 着 牛毛 细 雨 ， 上 车 的 人 显 得 比平 时 匆忙 一些 。 我 开 始 寻 觅 自 己 的座 位 ， １Ｏ车 ２０号 ，一 眼 就 找 到 了 ，靠 窗 ，还 不 错 。 与 我 同 时 找 到 这 个 座 位 的 是 一 位 少 妇 。 于 是 一 件 神 奇 的 事 情 发 生 了一 一 少妇 掏 出一张和我 一模一 样的票 ，Ｋ２４０５，１０ 车 ２Ｏ号 。一 点 没 错 。
我说 ，你应 该 昨天 上车 ，还好 检票 员放 你 站 了 ，去 补 张票 吧 。
少妇起身，拉着 自己的丈夫朝别 的车厢 走去
读文学 ·新锐
车缓 缓开 动 了，越 来越 快 ，雨水 像蚂 蚁 一样
在车 窗玻 璃上爬 行 。
门 口处挤 满 了人和 行 李，好 像每 个人 都把 一
生 的家 当全 带上了 ，如 同候鸟的迁徙 。
小 伙第 三 轮发 礼物 ，是个 护 身符 ，要 的人给 １０块 ，第 四轮发 礼物 ，要 的人给 ２０，有人 要 ，但 毕竟人少 ，我算 了下，加起来 也不到 ２００块钱 。
大 叔说 ，这用 毛 都不 知哪 里搞 来 的过期 地摊 货 。
精 瘦 小伙 拿 出 了最 后 一件 宝 贝，是个 钱包 ， 修饰一番 ，说是真皮 ，然后找乘客借 打火机烧 ，用 刀划 ，证 明皮是真皮 。说原价三 百多，今天 ，因为 是 感恩 ，所 以只收 ２８。其 实是 一分钱 不 收 的，只 是要 的人 多，为 了送给 真正有诚 意的人，所 以只收
２８。
小伙 说 了很 多，大 意是 ，花 点诚 意，就 买个 吉祥 ，买个运气 ，买个 发财 。果然有人要 ，不过举 手 的人才五六人 ，精瘦 的小伙看看要 的人不 多，迟 迟不 出手 ，继续发挥他 的巧舌 ，说 ，几十块钱算不 了什么 ，按他 的水平 ，在外面卖个一 百多块钱 是没 问题 的。他有一句话是这样说 的： “那干脆这样 ， 今 天也不卖 ２８了，９９一个 ，有 没有人要 ？”。然 后一直强调花 ９９，买的是一年的财运 ，买的是 发财 ， 买 的吉祥 ，愿 意吗 ？
３４
我 俩 懵 了 几 秒 ， 不 知 如 何 是 好 。邻 座 一 位 客指着少 妇的票说，不对 ，你的时间不对 。
细看 一 眼 ，才 恍 然 大悟 ，发 车 时 间，我 月 １４日 ０：３５，她 是 ２月 １３日 Ｏ：３５。 我 们 同 是 在 ２月 １３曰晚 上 出 发 ，而 就 在 前 ３５分钟 的 那 秒 ， 时 间 已经 从 １３日变 为 了 ｌ４日。
两人争执了许 久，几乎动起手来 。 后来 ，大概 是倦 了，车厢 里 一片 寂静 。只看 到车 窗玻璃上密集 的雨点像蚂 蚁一样 爬行。 一 个 小女孩 偎在 妈 妈 的腿 上 带着撒 娇般 的语 调在读 书：人生如一趟疾驰 的火车 ，车 上有三种 人， 麻木 的无知者 ，处心积虑 的行动者 ，冷 眼旁观 的孤 傲 者 。 女孩天真地 问妈妈 ，妈妈 ，你是什么人 ？ 那少妇凶凶地说 ，快睡觉 ，别吵人 。 小女孩乖乖地合上书本 。
大概 有 ８—９个 人 买 了钱 包 。小伙 子 满意 地走 人 了。我 心里默 算了一下。这 大概 一个小时，卷 走 了 １０００元 ，还是 不错的。
大 叔 说 ，我 日，一 群 傻 子 被 一 个 傻 子 赚 了 一 千 多 。
对面 一个 买钱 包 的男子 听 了有 些不爽 ，谁傻 逼 呀，有 能耐你 去卖 呀。
发 呆。
车厢 中来 了一位工作 人员，是个精瘦 的小伙 。
说 是铁 路局委托的宣传员 。给大家介绍这趟车 的时
间，提醒大家注意防小偷 ，还有 ，不要用饮料瓶接
开 水 。
一
坐我对面 的大叔说 ，都他妈 废话 。
介绍完安全知识 ，精 瘦的小伙说 ，为 了感 恩，
铁 路局领导委托他给乘客送礼物 ，都是免 费的，不 要 钱，他带来了 ５样宝 贝，将一样一样 拿 出一根 ，点 燃 ，抽
了一大 口。浓烟 在封闭的空间 中弥漫 ，散不 出来 。
一 位 小伙 捂住鼻子 ，投来嫌弃的 目光 。大爷抽 出另 一 支手 ，作半握状 ，将香烟挡住 ，以示歉意 ，又抽
了一 口，浓 烟越 来越大 。小伙子咳呛 了几声 ，忍受
不住 ，推 开 门走出来 了，一言不发 ，抬头看着车顶
发 的第 一样 宝 贝是 一个装 身 份证 的外 套 ，举
手 的都有 ，他挨个发 。
车厢里大概有三分之 一的人 举手，我没举手 。 对 面的大叔也没举 。
大叔说 ，这 小把戏 ，见多了。
精瘦 的小伙 开始 发第 二件 宝 贝 。是个 指 甲剪
工具盒 。他 问多少人要 。
有几个人举手 。
而 已，绝对不 收一分钱 。只需给 我一块钱 。
举 手 的人减 少 了快 一半 。还 剩 下三 四个 人 成
交 了。
大 叔 说，看 到 没，绝 对不 收 一分 钱 。一块 钱
献个爱心 。不 收一分钱 ，只收一块钱 ，真他妈 址蛋。
我 心有 不 屑 ，花 这 么 多时 间，挣 几块 钱，这 转化率也太低 了吧。
小 伙 说 ，哇 ，这 么 多 ，一 ， 二 ，三 ， 四 ， … …
十八个人 。 我对面 的大叔 说，我靠 ，明明只有六个人 。
小伙 继 续着 他 的高 明 ，这 样 吧，我 是应 领 导 要求免费来送 的，但 数量有限 ，为 了表达一 点诚意，
需要 的人 ，给我一块钱 ，献个小 爱心好 吗。一块钱
乘务员将 两节车厢 过道 中间的 门朝两侧 推开 ，
在两侧形 成两个 不到 １平方米的封 闭空 间，一边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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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道 。 狭 窄的封 闭空 间里 ，三 个 男人 面面 相觑 ， 一
位大爷 ，一个 中年 ，一位小伙 ，互不相识 ，可 以闻
到彼此 的呼吸，车一晃动 ，几乎可 以亲吻到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