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东处暑忆故事

田小东处暑忆故事
处暑忆故事
田小东
处暑一过，暑热褪去。

一早一晚，气候变凉。

年轻人贪睡，自然恋上床。

盖一层薄床单，一点也不怕太阳晒到屁股上。

父亲岁数大觉少，清早就出门。

走时，听到他隐隐约约地嘟囔，就知道睡睡睡，外面的空气多新鲜，也不去透透气，唉。

我才不听，索性把床单往上一提，蒙住整个脑袋，去做我的春秋大梦。

此时，是父亲最悠闲的时候。

他再不用担心，庄稼地干涸，浇地的农户，急急忙忙地排起长队。

黑夜等白天守，大伙心急火燎，一字排开，蹲在水渠旁，眼瞅着流水，计算着排队名单，生怕一时疏忽，被人钻了空子，耽误了庄户的生长。

确有耍花花肠的，村头做买卖的鬼三，嬉皮笑脸地给父亲递上一支烟，父亲推辞。

他死皮赖脸硬塞，亲自给父亲点上烟。

父亲倒不领情，瞪着他说，有屁快放。

鬼三一点不恼，满脸堆笑神神秘秘地说，这几天有雨，不用在这干等了，尽是瞎受罪。

父亲冷笑道，雨涝不误浇园。

做你的买卖去吧，有空回来给大家散散烟。

父亲是什么人，听广播看电视，无时不刻不在关注天气变化。

这种把戏，太小儿科了。

只等到那股救命的水流进自家的地里，父亲的心就落地了。

庄户人常说，处暑不出头，割得喂了牛。

处暑是庄户有无收获的分水岭。

这里说的不出头，指的是高粱，谷子，糜子等庄户没有长出穗子。

也就是说，到了这个节气，庄户如果没有长出穗子，再长也是白长，终究是根庄稼杆。

因此。

一不做二不休，割了喂牛。

这会儿，百草回头。

所有的草类开始低头，逐渐结籽凋谢。

节气不饶人，到了这个时候，庄户进入最后的成熟期，百草却步入枯萎期。

但母亲却不闲着，她去路旁田边抱回一大捆蒿草，开始编织“火药”。

其形如辫子。

母亲的一双巧手把它编得老长老长的。

而后打成一捆一捆的，放在我家的西厢房。

等到晾干后，来年拿出来熏蚊子。

这种东西，点燃后，不易熄灭，烟雾大。

用时点燃，用手摇一摇，用嘴吹一吹，烟雾自然发出，蚊子最怕，逃得远远的。

那些年，母亲不仅用它把我家的蚊子赶出家门，还拿到集市上去卖，换了钱贴补家用。

我到这个时候，也开始忙碌起来。

眼看暑假即将过去，假期作业还没做完，想着到校后，老师那根骇人的手板，手里面顿觉火辣辣的。

早上可以赖床，晚上却要挑灯夜战。

父亲看不下去了，说我就是那颗不出头的庄户，成不了气候。

我一时吃不消他的讥讽，反驳道，人怎么能跟庄户比，只要好好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

父亲的火气一下子窜起来，向我吼道，莫非你想让老子我也去读书考学？我一时没了言语。

细细想来，万事万物都有时。

很多时候，错过了，就真的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