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说周朝的黄钟律高

云：“司徒南宫乎作大林协钟 ，兹名 日无射钟 。” 且 可 能 因时代早 晚而 发 生一定 的音 高变 化 。
这里 ，“无 射”为律 名是没有 问题 的。据 《左传 》 今 天对 古乐 器 的音高 测定 ，通 常精确 到频 率
定公 四年 （公 元前 ５０６年 ）记载 ，“昔武王克商 ， 和音分 ，但 当 时的黄 钟标 准音 ， 目前 恐怕 只
通 观 曾侯 乙编 钟乐 律铭 文 ，可 以看 出 曾 有 三件 编磬藏 于北京 故宫 博物 院 ，其余 均下
国的律名 体 系 ，主要 是周 、楚 律名 的借 用与 落 不 明。现存 的三件 磬 ，一 件刻 铭 “介钟 右
合 成 ，铭 文 只是 阐述 了 曾国与周 、楚 、晋 、 八 ” ，一件 刻 铭 “古先 右六 ” ，第 三件 刻铭
中 国古代 历朝 的黄钟 律 高 ，与 当时 的音 所 依据 的 文献 记载 ，除 《吕氏春秋 》外 ，其
乐 实践乃 至度 量衡 等关 系 密切 ，故 向来 受 到 余 多为 汉代 史籍 。 因此 ，依据 后世 文献 来推
重视 。１９３１年 ，王光祈撰作 《中国音 乐史 》， 算 周朝 黄钟 律高 ， 尚不具 备 完全可 靠 的研究
的徵角 （徵 的上方大三度 ）位置 。由于 “应音 ” 从 历史发 展来 看 ，一 个 国家或一 个地 区 ，其
和 “应钟 ”与 黄钟律 高相 同 ，即均 为 Ｇ，所 黄钟 律高 在不 同历史 时期 发生一 定 的变化 ，
以 “应钟”或即 “应音 ”的别名 。
是有可能 的。
大 家 知道 ，文献 记 载 的周朝 “应 钟 ”，
音 高测定 ，此钟 发音 为 Ｇ 。曾钟 Ｃ·６５·上 为 Ａ音 。曾国乐师并不清楚 ，周 王室的黄钟
· 二 ·３铭 文 ： “应 音 之 宫 ” ，测 定 音 高 为 和应钟两 个律 名 已分成两 个 不同音高 ，因此
Ｇ 。十分 明显 ，曾 国的 “应 音”与 黄钟律高 与周王 室律 名对 比时造成 混乱 现象 。这是 曾
无射 和赢 嗣 ，它们 是否 为倍半 关 系 ， 目前 也 到 Ａ的演变 ，实际上 曾、周黄钟律高是相同的。
不能确定 。
上面已经谈 到 ，“应音 ”是 曾、周共用 律名 ，
除 “应 音 ”之外 ，曾侯 乙编钟 铭 文还 出 它 与 “应钟 ” 同律 位 、同音 高 ，因而 目前 尚
现 “应钟 ”律名 ，但较之 １６处 “应音 ”律名 ， 不能排除 “应音”或 “应钟”与周朝的关系。
相 同，但 并不 一定 是黄钟 的高八度 专名 ，即 国乐 师错用 名称 ，不能 由此 得 出周王 室黄钟
所谓黄钟之 “半 （反 ）”。曾侯 乙编钟之中 ， 比曾国应音高一律 ，即为 Ａ音 ［５１１５８ｏ简而言之 ，
具有相同律高但不 同律 名者 尚有太簇 和穆音 ， 陈先 生 的观点 是 ，周朝 的黄 钟律 高经 过 由 Ｇ
八 寸十 分一 （或谓 八 寸七 分 一 ）。并且 ，文 还 可 由曾侯 乙编 钟乐 律铭 文 的相互 关系 ，以
献 记 载 尚缺 乏黄钟 律 管 的管径 尺度 。在这 样 及编钟 的测音结果得到验证 。如 Ｃ·６５·下 ·
的情 形下 ， 目前 的研究 可谓 异 说纷 呈 。大家 一 · ３钟铭文 ： “黄钟之商角 ” ，音高测定在
别有异①。
度不一 ，
曾 侯 乙 编 钟 ｃ·６５·上 ·二 ·６钟 铭 ：
《吕氏春秋 ·古乐 篇 》为 三 寸九分 ， 《淮 南 “黄钟 之宫 ” ，测定 音 高为 Ｇ 。 由此可知 ，
子 ·天文 训 》为 九寸 ， 《史 记 ·律 书 》则 为 曾国的黄钟律 高为 Ｇ无疑。 曾国黄钟 的 Ｇ，
成 王定 之 ……分 康叔 以大路 、少 帛 ……大 吕 能 判定 其音 高 位置 ，而不好 提供 更精 确 的数
… … 分唐叔 以大路 、密须之鼓 、阙擎 、沽洗”。 值 了 。
其 中的 “大 吕”和 “沽 （姑 ）洗”，杜预 《注 》云：
“钟名 ”。说 明周初分封 给康 、唐二叔 的器物 ， 参 考文献 ：
以应音 （黄钟 ）为宫 的变宫位置。又如 ｃ·６５ 朝 的黄钟律 高 ， 目前还难 以从 曾侯 乙编钟 及
· 中 ·三 ·６钟铭 ： “应钟之徵 角”。据测定 ， 有关 测音 予 以推断 。战 国早 期 ，各 国十 二律
此钟 音高 为 Ｇ ，正处 于 以应 音 （黄钟 ）为宫 名 尚未统一 ，黄钟律高标准也不会一模一样 。
况也 当如此 。
由此 看来 ，金村古 墓 编磬 的时代 ，应 与 曾侯
夏 季 先生 以周 代尺 度为 ２３．１ｅｎａ，并根 据 乙墓编磬 的时代 （公元前 ４３３年 ）比较接近。
径 三分 长九 寸 ，计算 出东 周黄钟 律管 的频 率
李纯 一先 生 曾对 金村 编磬做 过测 音 ，其
为 ７７３．８５Ｈｚ，发 音为 ｆ２＋７８。他认为 ，这个计 中 “介钟右八 ”磬的音高为 Ｇ ＋３２， “古先右
收 稿 日期 ：２０１３－０３—１４
作者简介 ：方建 军 （１９６２一 ），河南 禹州人。博士 ，天津音乐学院音 乐学 系教授 ，研究 方向 ：中国古 代音乐史 、音乐考古学 、民族 音乐学。 ① 如杨荫浏先生在 《中国古代音乐史稿 》中指 出黄钟 “比现在的 略低” （人 民音乐 出版社 ，１９８１年版 ，第 ８７页）。 这方面 的著述较 多，此处 不能详举 。 ② 详参下文所 引夏季 、陈其 翔先 生论作 。
“应钟”仅出现了两次 ，如 ｃ·６５·下 ·二 · 不过 ，如前 所述 ，曾侯 乙编钟 乐律铭 文 只是
１钟铭 ： “应钟之变宫” 。据测定 ，此钟音高 表述 各 国律 名 的不 同称谓 ，至于黄钟 的音 高
为 Ｇ ，比黄 钟或应 音低一 律 即半 音 ，正处 于 标准 ，并未 标 明各 国之问 的异 同。因此 ，周
且所 得黄 钟 律高基 本 在此 范 围之 内 ，只是 由 何 ，看来还需做进一步探讨 。
于 律管 的开 管或 闭管 的缘 故 ，黄钟 的音 高组
这 里先 来 检视 曾侯 乙编钟 的乐 律铭 文及
南 京艺 术学 院 学报 ＬｏＵＲｚＡＬ ０Ｆ ｚ ＮＪ艺 Ａ只丁ｓ —ＮｓＴＪ１１ＪＴＥ 一 音 乐 与 表 演 ＭＵ∞ｌｃ ８ｌ ＰＥ ０Ｒ王 ＮＣｍ 一
上方大三度的商角恰 为 Ｄ，。
而是 曾国律名 ［４］５５。
曾侯 乙编钟 ｃ·６５·下 ·二 ·３铭文 ： “应
陈其翔 先生 认 为 ，周 王室 的黄钟 起初 和
音之宫 ，应音之在楚 为兽钟 ，其在周为应 音。” 应 音属 于 同一 律 ，即均为 Ｇ音。后来 ，周王
可 见 “应 音”这 一律 名为 曾 、周 所共 用。据 室 黄钟 与应钟 两律分 开 ，应钟 为 Ｇ音 ，黄钟
并 未说 明这些 相异律 名或相 同律 名在 不 同国 究 ，确定其 为东周墓葬 ，国别属于周 ｌ２ 。金
家 的音高标准是否相同。比如 ，曾 国的黄钟 ， 村 墓 葬 曾出有著名 的 氏编钟 ，前 人考 订其年
与楚 国的兽钟 同律 位 ，其音 高 同为 Ｇ，但楚 代 在周威列王二十二年 （公元前 ４０４年 ） ］。
律高应为 Ｅ。从 测音结果看 ，这个黄钟位于小 所 以现 在还 不能 肯定 西周 晚期 周朝 的黄钟 律
字 三组 的 ｅ ，音 区恐 嫌 过 高。至 于它 的绝 对 高就是 Ｅ。因此 ，两周黄钟律高是否一致 的问
音 高到 底是 小字 一 组 的 ｅ ，抑或 是小 字 二组 题 ，还有待积 累更多 的音乐考古材料来验证 。
律序上为相邻二律 ，磬的音高正好与此相符 。 如 果这 不是 偶 然 的巧合 ，那 就 可 以视 作周 朝
由夹钟 前推 三律 至黄 钟 ，可知 黄钟 的音 高在 黄 钟 律高 为 Ｅ的又一 例证 。当然 ，由于南 宫
的位 置。 由此 判 断 ，东 周早期 周 朝 的黄钟 乎钟 的发音 与律 名 的对应存 在上述两种 可能 ，
２０世 纪 ３０年代前后 ，河南 洛阳金村古墓
在律序上 比黄钟低一 律 ，而 曾侯 乙编钟 “应钟” 出土 了大量精美 文物 ，其 中即包括 乐器 编钟
的音高为 Ｇ，因此 ，黄翔鹏先 生推断 周王室 和编磬 。值得重视 的是 ，金村古墓出土的编磬 ，
黄钟律高应在 Ａ的位置 。
上 面铭 刻有一 些律 名 。但 可惜 的是 ， 目前仅
国兽 钟是 否就 是本 国 的黄 钟标 准音？ 由于楚 观察编磬 的形制 ，属于战 国时期通行 的倨背 、
国十二律 名与传统 的周朝 十二律名均不相 同 ， 凹底 的凸五 边形磬 。这些磬 虽不 知 出于哪座
故 目前 尚难做 出准 确判 断。其他 诸侯 国的情 墓 ，但其年代 可参考 编钟大致定在战 国前 期。
籍记 载 的黄钟 尺度 为 据 ，通 过运 算及 律管 制 铭 文及 音高 测定 ，推导 出周 王室黄 钟 的律高
作 实验来 获 取数 据 。继王 氏著 作之 后 ，学术 应 在 Ａ的位 置 ［２】。之 后学 者 多从 其说 ，但近
界有关论作踵 出不绝 ，但研 究方法大致循此 ， 来也有 人表示怀疑②。周朝 的黄钟律高究竟为
０ｌ２：前言与对话
南京艺术学院学报 Ｊ０ＵＲｚＡＬ ｏ ｚ》ＮＪ芝０宝１＿∽一Ｎｓ１＿『Ｔ与ｍ 一音乐 与表演 Ｕｓ—ｎ ８Ｌ ＰＥＲＦ０ 互》Ｎｃｍ —Ｎ０１３ ０∞
０１２：前言与对话●●中
Ｄ，。按 照黄钟音 高在 Ｇ的位置 ，黄钟 均商音 差甚远 ，曾侯 乙编钟 的 “应音 ”并非 “应钟 ”，
的 ｅ ，还有待进一步探究 。
由上 所述 ，可 知 战 国早 期 曾国的 黄钟 律
１９７９年 ，陕西扶 风 南 阳豹子 沟 出土西 周 高 为 Ｇ，而东 周早 期周 朝 的黄钟 律 高为 Ｅ。
晚期宣王时期 的南宫乎钟一件 】，其 甬部铭文 先 秦 时期 ，各 国的黄 钟律 高标 准并 不统 一 ，
算 音高 ，与从 曾侯 乙编钟推 知 的黄钟 音高相 六 ”磬的音高为 ＋８，另一件 “古先齐 屋左
十 ”磬 因断裂 未予测 音 ［８１卯。显 而易见 ，夹钟 射 而得 出的西周 晚期黄 钟律 高 Ｅ，与 由洛 阳金
与姑 洗 的发 音 ，为／ｂＳ．度 音程 关 系 ，它们 在 村 出土编磬 得 出的东 周早 期黄 钟律 高相 同 。
齐 、申等国律名 的异 同及对应关 系 ，所谓 “妥 “古先齐厘左十”。磬铭 中的 “介钟 ”即 “夹
宾 之在楚 号 为坪 皇” ， “姑洗 之在 楚号 为 吕 钟 ” ， “古 先” 即 “姑 洗” 。金村 的 墓 葬 ，
钟 ”云 云 ，指 的是律 名 的不 同称谓 ，实际上 起 初有 学者认 为是 韩墓 ，后 来经 过进 一步研
试 说周 朝 的黄钟律 高
方建 军 （天津 音乐 学 院 音乐 学 系 ，天 津 ３００１ ７１）
【摘 要】据考 古发现包含乐 律铭文 的编 钟、编磬及其测 音数据 ，可 以推 知东周早期周朝 的黄钟律高为Ｅ。 先秦 时期，各 国的黄 钟律 高标 准并不统一 ，且可能 因时代早晚而发生一定的音高变化。 【关键词】周朝 ；黄钟 ；律高 ；测 音 ［申图分类号］Ｊ６０９．２；Ｊ６１ ２ 【文献标识ｍｑ］Ａ 【文章编号】ｌ ００８—９６６７（２０１ ３）０３—００３５一。３
在 《黄钟 长度 与律 管算 法 》一 节 ，讲述 他 本 条件 。
人及西方 学者对周 朝和汉代 黄钟律高 的研 究 ，
１９７８年 ，曾侯 乙编钟 及有 关乐 律铭 文发
其 中即包括黄钟 为 ｃ 、 ｅ 、ｅ 、ｆｌ和 等不 同 现 ，周朝 的黄 钟律 高 问题 再 度引发 学者 的关 音 高 ｌ２ 。综观其研 究方法 ，都 是 以古 代典 注 和讨论 。黄翔 鹏先 生根 据 曾侯 乙编钟 乐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