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股文——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我当日……
李敏
人生世事终难料，玉洁冰清亦虚无。

（破题）
昔时年少，相伴左右而无他念。

唯心系宝玉者也，为情义终无他欲。

心正身直，奈何横遭他人之谤？本是清纯白洁女儿身，却教他人枉称“狐狸精”。

至逝，空担虚名一声也。

（承题）
晴雯若曰：吾知吾时日不多矣，造化将尽。

红颜薄命纵凄凉，终不抵背负那虚名归西，令清魂有所污也。

生前风流而无苟且，死时冤枉却无人知。

只道今生无缘再相见，一片情痴，无处可表尔。

早知今日，悔当初独出污泥。

恨如今，无力回天矣。

（起讲）
吾虽懊悔，却实因心有不甘也。

遗世孤傲，怎做那苟且之举耶？（入题）
吾念之情归情，终纯一生。

想他人，为名为利，抛性情奋力排挤巴望出头。

岂何知存亡有数矣，至身外之物，魂归西天之日皆成灰也。

吾念之欲乃欲，只乐一时。

想自身，为情为义，弃常伦斗智亲近只为放心。

岂何知生死由命矣，至心中至情，香消玉殒之时皆为空也。

（起二股）
冰心点点，可昭日月矣。

然则狐媚之名以冠之，吾之悲戚哉谁人可知？！（过接）
小儿之时，随太君而尽心侍奉者，无功无过亦无忧无虑也。

体不公心有所感，知其不可言也。

夫察言观色者，吾之会心尔。

针织女工者，无及吾之人也。

乃天生自成风流身段，吾之所幸者也。

然吾未尝借此搔首弄姿于人前，此性人人得以证之。

稍长之时，伴宝玉而呕心沥血者，有悲有喜亦有情有义也。

见淫乱心有所知，晓其不可语也。

夫竭力诬陷者，吾之明了也。

卑劣阴谋者，多谤吾之人也。

乃后天生成孤傲情性，吾之所悲者也。

然吾未尝因此暗自悔恨于人后，此品无人得以了之。

（中二股）
怡红清雅者，欢声笑语常在也。

白雪皑皑，轻悬对联，终不教吾苦等一日之义付诸东流矣。

地府阴冷者，悲声啼哭永存也。

清风徐徐，愤撕折扇，终不教吾痴念一生之情
付之一炬矣。

（后二股）
今夫吾之将去矣，犹记华灯之下，携病巧缝雀毛裘。

每念及此，必哀痛万分也。

他日，何人再与公子，夜补那雀毛裘。

今夫吾之将逝矣，仍念房门之中，染疾呆卧绣木床。

每思及此，必感激涕零也。

他日，何人再与丫鬟，私语这怡红院。

（束二股）
呜呼！甚是悲哉！心比天高，身比下贱。

纵是无意弄风流，无奈天生丽质惹人妒也。

丫鬟身份，小姐性情。

有心遗世独立，却不知尔命由天不由尔。

虽在言悔，然若待重生，亦不会同流合污也。

晴雯之一生，恰昙花之一现也，清美亦妖娆。

然终将于短暂之刻，幽魂一缕飘向西天之中矣。

（收结）
（按：题目出自《红楼梦》第七十七回，晴雯呜咽道：“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我虽生得比别人好些，并没有私情勾引你，怎么一口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了，我今日既担了这虚名，况且没有了远限，不是我说一句后悔话：早知如此，我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