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庄花间词的特点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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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庄花间词的特点分析
【全文摘要】韦庄是花间派的重要代表人物。

韦庄虽属花间派,但在抒情上,韦词与花间派代表词人温庭筠有较大区别。

(一)在抒发的情感上,与温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细致描摹女性的娇羞慵懒,代女子立言,抒发共泛的女性之情不同,韦词注重个人情感的展露,常常直接采用男性的语气披露男性的情感,抒发自己对所钟爱的女性的爱恋和思念,抒发漂泊之感、离乱之痛、惜春之情和对已经衰亡的前唐的怀念;即即是写女性,也是从第一人称的角度去挖掘女性的心里。

(二)在抒情手腕上,与温词组织繁密的意象,依托意象来承托与暗示人物的心绪不同,在韦庄的笔下,隐约的叙事成为抒发情感的背景:词人的心灵受现实人生中某些事件的振荡,情感郁结于中而不能不发,于是作词;作词之时,词人或将自己的情感渗透进对事件的叙述,或在叙述事件的基础上抒发自己郁结于中的情感。

(三)在抒情风格上,温词浓艳,韦词清丽。

韦庄的词,往往以白描的手法,运用明白晓畅朴素自然的语言,叙事写人,表达深藏心里的情感,有如“天然去雕饰”的出水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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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韦庄词抒情个性
【提纲】
一、注重个人情感的展露,是韦庄词作抒情的第一个特点。


(一)有别于温庭筠的代女子立言,韦庄的词常常直接采用男性的语气披露男性的情感,这向展露个人情感迈出了第一步。

(二)韦词的情感包括一种超越字面意义的寄托,流露出词人对已经衰亡的前唐的一种怀念。

这种情感具有明显的男性色彩,更是韦庄个人情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份。

(三)韦词所抒之情涉及面较广,是对词人情感的一种多角度多侧面的表现,不像
温词集中于表现女性心理。

(四)韦词即便写的是女性,也是从第一人称的角度去展示女性心里,而有别于温词的第三人称写法。

这种写法使韦庄的这种词仍具有注重个人情感展露的特质。

二、隐约的叙事为情感的抒发提供背景,同时也是抒情的一种手腕,这是韦庄词作抒情的又一特点。


(一)韦庄的一部份词作,常常是一首小小的叙事诗,或像一篇短短的叙事散文,叙事就是抒情。

(二)词人还以一组词来叙述一段时间跨度较长、内容较复杂的事件,而将抒情穿插在叙事当中;相对于这些抒情的句子,词中的叙事则是抒情的基础和触发点。

(三)韦庄的词中,还有一些则是截取生活的横断面,通过某种细节描述,达到抒发某种情感的目的。

三、清丽疏淡的抒情风格。


(一)这种清丽疏淡以明白晓畅朴素自然的语言为根基。

(二)这种清丽疏淡风格的形成与白描手法的运用是分不开的。

【韦庄简介】
韦庄(公元836-910),字端己,长安杜陵(今陕西长安县)人。

昭宗乾宁元年进士,年轻时游历江南,后入蜀为王建掌书记;王建为前蜀皇帝,韦庄任宰相,三年卒于任上。

其诗词都很出名。

长诗《秦妇吟》反映战乱中妇女的不幸遭遇,在那时颇负盛名。

《十国春秋》称:“庄疏旷不拘末节,幼能诗,以艳语见长。

应举时,遇黄巢犯阙,著《秦妇吟》云:‘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人称为‘秦妇吟秀才’。

”但诗中对黄巢农人起义军多有诋毁。

韦庄词多收在《花间集》中,其词描述闺情离愁和游乐生活,语言清丽温婉,对后代词作影响甚大。

与温庭筠齐名而稍逊之,人称“温韦”。

可是,韦庄的词在抒发的情
感和抒情的方式两个方面,与温庭筠都有很大的区别。

本文试就韦庄词的抒情个性作一粗略探讨。

一、注重个人情感的展露,是韦庄词作抒情的第一个特点。

这一点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看出:
(一)有别于温庭筠的代女子立言,韦庄的词常常直接采用男性的语气披露男性的情感,这向展露个人情感迈出了第一步。

温庭筠虽为男性词人,可是,代女子立言,却是他词作的一大特点,这一点已为许多诗词评论家所指出。

韦庄与温庭筠生活在同一时期,又同属“花间派”词人,咱们不能说,韦词中完全没有代女子立言之作;可是,韦庄的许多词,却抛开了代女子立言的创作思路,转向注重男性,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注重词人自己的情感的展露。

咱们先看他的《女冠子》(二):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
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词人在这里描画的是一个生活的断面,一个梦境:自己钟情的女友,别离已久的女友,突然在梦中出现,而且是那样“分明”,而且是“语多时”;女友也仍是那样年轻而美丽,“依旧桃花面”,也仍像昔时那样,羞涩而又有如小鸟依人,“欲去又依依”。

这样的梦境,叫人怎能不感动!而且,抒情者根本不知这是梦境,完全把它当做了现实,所以,“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毫无疑问,在这首词里,抒情者是一名男性,也可以说,就是作者自己。

这里面有女性,可是,这是男子眼中的女性,是站在男性的角度来观察女性,来描述女性。

也可以说,描述女性是为抒发男性的情感服务。

它不同温词,温词里一般是没有男性的。

温庭筠的词,或写独处闺中的妇女起床打扮穿衣的动态和心情(《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
灭”);或写妇女午后睡起时的情景(《菩萨蛮》“南园满地堆轻絮”);或写女主人公永夜不眠追念旧事,自怜自惜的隐曲(《菩萨蛮》“夜来皓月才当午”);或写女性春晨早起无聊怅望的思想情愫(《更漏子》“星斗希,钟鼓歌”);或写女性秋闺独处,夜不能寐的苦恼之情(《更漏子》“玉楼香,红烛泪”);如此等等。

不难看出,直接采用男子的语气披露男子的情感,这使韦庄的词从温庭筠的代女子立言向抒发个人情感,迈出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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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韦词的情感有时包括一种超越字面意义的寄托,流露出词人对已经衰亡的前唐的一种怀念。

这种情感具有明显的男性色彩,更是韦庄个人情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份。

在谈到这一点的时候,首先要提到他的五首《菩萨蛮》。

叶嘉莹先生在她的《唐宋词十七讲》中谈到:这五首词是一个整体,里面所写的是什么呢?表面上是一段爱情故事,但却结合了他自己的身世和经历,也流露出对于故国的一种悼念的怀念的比兴寄托。

①其实,叶先生的观点是有所本的。

对韦庄的这五首《菩萨蛮》,张惠言就以为是唐朝衰亡,韦庄留蜀后的寄意之作,张选也持这种观点。

②持这种观点的还有羊春秋先生等。

羊春秋在分析《菩萨蛮》“洛阳城里春景好”时说:“这是韦庄一首脍炙人口的名作。

它把故国之思,兴亡之感,有机地熔铸在这首词里面。

” ③
咱们不妨先看看这五首《菩萨蛮》的字面内容。

把这五首词连起来看,韦庄依次写的是“我”离别红楼的美人,出门而去;他来到江南,但却不时思念那个红楼,那个美人;然后又离开江南,却又怀念江南的好,表示如果还能有江南那样的遇合,就“白头誓不归”了;在第四首里,他表示要“保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但在第五首里,又感慨老在异乡,“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他还在思念那个红楼的美人啊!
且不说韦庄身为唐朝的进士,而后却因唐朝衰亡成了前蜀的宰相,这种经历,与韦庄这五首词的内容如此相合;也不说他保重眼前“主人”的深情却又念念不忘红楼的美人,
这种情感,与韦庄身为前蜀宰相却又怀念已经衰亡的唐朝何其相似;只要想一想古代诗词中“美人”一直有一个寄托的意义,咱们就会相信张惠言、张选、叶嘉莹、羊春秋等人的观点实在有其道理。

既然早在屈原笔下,美人就一直被用来比喻为国君、祖国或理想;那么,说韦庄在这五首词中以对红楼美人的思念,来寄托自己的对已经衰亡的唐王朝的怀想,就是合情合理的了。

而这种情感,既具有浓厚的男性色彩,又与韦庄个人独特的经历相契合,因此具有更为强烈的韦庄的个性特征。

从这一点看,咱们乃至可以说,从韦庄的词中,已能隐约看见宋朝苏东坡所代表的“以诗为词”潮流的滥觞。

不独这五首《菩萨蛮》,乃至完全站在女性角度落笔的《思帝乡》(二),也有这种寄托。

《思帝乡》㈡写道: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首词,从字面看,写的是女性,抒发的是女性之情:“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可是,叶先生以为,这种情怀,同屈原《离骚》“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情感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表面上,词人在这里抒发的是女子许身自己钟情的男性时那种一往无前、义无反顾的思想,可是,在更深的层面上,词人则是在抒发自己为了理想“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情怀。

她的论韦庄词诗云:“谁家陌上堪相许,从嫁甘拼一世休。

终古挚情谁似此,楚骚九死宜相侔。

” ④叶先生的观点,可以说是道出了韦庄《思帝乡》(二)的思想精髓。

那么,韦庄“从嫁甘拼一世休”这样为之付出的对象是谁呢?只能是前唐。

这种超越字面意义的寄托,实在具有超级强烈的个人色彩。

(三)韦词所抒之情涉及面较广,是对词人情感的一种多角度多侧面的表现,不像
温词集中于表现女性心理。

如上所述,韦词中抒发的情感,多是一种男性的情感;韦词中的思念,常常是男性对女性的思念;而且在这种对女性的思念中,乃至寄托着对已经衰亡的唐王朝的怀想。

可是,咱们还应该看到,韦词中抒发的情感,也并非就局限在这个方面。

在他的词作中还有抒发漂泊之感、离乱之痛、惜春念旧的。

如《和传》(三)抒发的就是惜春之情。

春晚,风暖,锦城花满。

狂杀游人,玉鞭金勒,寻胜驰骤轻尘,惜良辰。

翠娥争劝临邛酒,纤纤手,拂面垂丝柳。

归时烟里,钟鼓正是黄昏,暗销魂。

晚春了,熏风吹拂,成都处处是盛开的鲜花。

大家骑马奔驰,处处寻访名胜,简直都发狂了,因为春天要尽了。

当垆买酒的女子们在拂面垂柳之下,举起纤纤素手,争劝游人饮酒。

回来之时,传来暮鼓之声,黄昏已至,美好的春天又过去一天,美好的春天又少了一天,叫人黯然魂销。

这是游人惜春,固然也是写词人的惜春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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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韦词即便写的是女性,也是从第一人称的角度去展示女性心里,而有别于温词的第三人称写法。

这种写法使韦庄的这种词仍具有注重个人情感展露的特质。

《女冠子》(一)《木兰花》《望远行》《浣溪沙》(二)等都是这样。

如《女冠子》(一)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

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害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去天边月,无人知。

毫无疑问,“忍泪佯低面,害羞半敛眉” 写的是女性的神态;“不知魂已断,空
有梦相随”也完尽是女性的语气。

这首词完完全尽是以女性的口气来写的。

所谓“别君时” 的“君”指的是男性。

可是,词人利用的是第一人称。

相对于“君” ,固然就有一个“我” :我忍着泪水,可是,这泪水仍是没有忍住,只好假装“低面”来掩饰;我“不知魂已断” ,只有在梦中与你“相随”了(而下一首就写男方在梦中见到了女友)。

这里虽是女性的口气,却是利用的第一人称。

虽然这个第一人称不是男性,但它展露的却仍是个人的情感,使韦庄的这种词仍然具有展露个人情感的特质。

在韦词中,这样的例子还有。

《望远行》末句说:“不忍别君后,却入旧香闺。

”我怎忍心在你走后,却踏进咱们一路相亲相爱时所住的香闺啊!《浣溪沙》(二)开头两句:“欲上秋千四体慵,拟教人送心又忪。

”我想上秋千吧,四肢慵懒,叫人推秋千吧,心里又很是不安(忪,《玉篇》:心动不定貌。

)。

眼看着一天过去,明月高挂,春风悄悄吹进了画堂。

这样的夜晚,有情人谁不涌起激情?你看,隔墙的梨花又开了。

想到情浓处,憔悴的玉容也泛起了微红。

《木兰花》一词中写道:“独上小楼春欲暮,愁望玉关芳草路。

消息断,不逢人,却敛细眉归绣户。

坐看落花空叹息,罗袂湿斑红泪滴。

千山万水不曾行,魂梦欲教何处觅!”打眼看,这里似乎用的是第三人称语气,但实际上用的仍是第一人称。

特别是词的下片,“坐看落花空叹息”,着一“空”字,很明显,这是一种自叹语气:我在这里叹息,但这又有什么用途,远方的他知道我的叹息吗?他会因为我的叹息而归来吗?“千山万水不曾行,魂梦欲教何处觅!”咱们相隔千山万水,即便我到梦中去找,这千山万水我又不曾走过,叫我到哪里去找哇!这更是第一人称语气了。

在韦庄的这种作品中,往往活跃着一个女性;韦庄常常采用第一人称写法,让这个女性站出来,披露自己的心里。

这种心里披露,同温词的那种含蓄,那种客观的第三人称的描述,是有很大区别的。

它使韦庄的词仍然带有抒发个人情感的特质,虽然它们抒发的是女性的个人情感。

总之,韦庄的词,在题材上,不像温词多代女子立言,而是比较注重个人心灵的剖
析,注重个人的独特感受的再现;他的词的题材也较温词普遍,除抒写对女友的思念,还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漂泊之感、离乱之痛、惜春念旧。

韦词也描摹女性,表达女性情怀,可是,温词描摹女性的娇羞慵懒,追求传神细致,往往置身于旁观者的地位,词中有人无己,情感是隐微的,普泛化的,人所共有的;韦词更多的融入了自己的心里感受,或让女主人公自己披露心里,词中有己,情感是外显的,个性化的,更多地带有词人自己的特征。

这不能不说是韦庄词抒情的一个重要特点。

二、隐约的叙事为情感的抒发提供背景,同时也是抒情的一种手腕,这是韦庄词作抒情的又一特点。

温庭筠的词在抒情手腕上有一个特点,这就是在词中组织繁密的意象,依托意象来承托与暗示人物的心绪。

韦庄则不同,他的许多词作,是他的情感经历的记录,具有很强的感事性特征。

在这些词作中,隐约的叙事为情感的抒发了提供背景。

这句话含有两个层面的意思。

第一,韦庄词里的所叙之事,往往是他作词的动因;词人的心灵受现实人生中某些事件的振荡,情感郁结于中而不能不发,于是作词;第二,这些事件反映在词中成为词中的叙事,而这叙事则是词中抒情的基础,词人或将自己的情感渗透进对事件的叙述,或在叙述事件的基础上抒发自己郁结于中的情感;因此,在一些词作中,这种叙事本身也是抒情的一种手腕。

之所以在“叙事”上冠以“隐约”二字,因为它毕竟不是散文中的叙事,没有那样明确,有时更是有如草蛇灰线。

咱们不妨再看看上文已经提到过的五首《菩萨蛮》。

韦庄身为唐朝的进士,但因唐朝的衰亡而成了前蜀的宰相,而且他一生几乎是处处流浪,这种遭遇,让词人满腹感慨,正所谓“物不平则鸣”,满腹的感慨总要有一个宣泄的地方,词人于是找到了词这个宣泄情感的渠道,用这五首《菩萨蛮》记录下自己心灵历程。

同五首《菩萨蛮》一样,两首《荷叶杯》也是一个整体。

词人同这个旷世佳人重逢,相识,相爱,相别,离别后相思。

“碧天无路信
难通,难过旧房栊。

”“难过晓莺残月,相别,从此隔音尘。

现在俱是异乡人,相见更无因。

”这种苦苦的相思,就是这两首《荷叶杯》的创作缘起。

两首《女冠子》也是如此。

词人枕上梦见自己钟情的女友,别离已久的女友,梦见她“依旧桃花面”,“欲去又依依”,醒来方知是一场虚梦,于是“不胜悲”,于是以词作来宣泄自己的悲伤。

这些作品,常常不是触“景”生情,而是因“事”生感。

这不能不说是韦庄词的一个特色。

咱们再来看看韦庄在词中如何叙述这让自己生感之“事”,,而这种叙事又如何为抒发所生之“感”服务。

从韦词的叙事角度去划分,可将这种词作分为三类。

(一)韦庄的一部份词作,常常就是一首小小的叙事诗,或说像一篇短短的叙事散文,叙事就是抒情。

咱们首先看看《荷叶杯》(二)。

记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识谢娘时。

水堂西面画帘垂,携手暗相期。

难过晓莺残月,相别,从此隔音尘。

现在俱是异乡人,相见更无因。

这里有时间,“那年”“深夜”;有地址、环境,“花下”“水堂西面画帘垂”;有人物,“我”“谢娘”;有事件,有进程,“初识谢娘”-“携手暗相期”-“相别,从此隔音尘”-“相见更无因”。

这些记叙的要素,样样齐全。

这里,除“难过”一词之外,词中没有任何其它表达情感的词语,更没有任何独立专一的抒情句。

词人要表达的情感都蕴涵在叙事当中。

“记得那年花下,深夜”,记得“水堂西面画帘垂,携手暗相期”,还记得相别之时,“难过晓莺残月”,为何记得这样清楚,就因为这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相恋啊!词人就这样在默默的叙述中,表达了对自己恋人的那种强烈的永难磨灭的爱恋之情。

“现在俱是异乡人,相见更无因。

”这前一句是说明,后一句是议论,都不是直接抒情,但读者却可以从中读出那种入骨的沉痛。

“俱是异乡人”,两人都背井离乡,这同一个人背井离乡
不同,一个人离开家乡了,另一个还在家里,只要离家的一人回抵家乡,就可以够见面了;“现在俱是异乡人”,何年何月才有重逢的机缘!可以说,词人在这里句句叙事却句句抒情,叙事就是抒情。

抒情和叙事完全融为一体。

更多花间词欣赏敬请关注“习古堂国学网”的唐诗三百首栏目。

(二)词人有时还以一组词来叙述一段时间跨度较长、内容较复杂的事件,而将抒情穿插在叙事当中;相对于这些抒情的句子,词中的叙事则是抒情的基础和触发点。

这就像小说家将自己的长篇小说分为几部,又像戏剧家将自己的多幕剧分成几幕。

如上面提到的《菩萨蛮》五首。

这五首词组合在一路,叙述了词人在一个“残月”的早晨,同红楼的“美人”辞别;然后来到江南,虽然“人人尽说江南好”,虽然江南真的“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虽然江南也有美女“垆边人似月”,但“我”仍是想着红楼,思念着红楼的美人;以后词人又离开江南,这时又想起江南的益处,立誓在这新的地方,如果再看见像江南一样的“花枝”,“我”就要在此地终老,“白头誓不归”;但“我”并非真的能忘记红楼,所以,词人还要感慨“洛阳城里春景好”,感慨“洛阳才子异乡老”,还要“凝恨对残晖”,思念洛阳红楼的“美人”;可是“忆君君不知”,这更让作者感慨。

五首词叙述的故事,时间跨度有几十年,几乎就是作者的一生。

它像一支人生组歌,隐约约约地再现了词人的人生足迹,委婉曲折地表达了词人的对唐朝的怀念与忠贞之情。

这可以说是词作中的鸿篇巨制。

同上面提到的《荷叶杯》等词一样,这些词中的叙事,本身就是转达词人情感的有力凭借;可是,在这些词里,也有直接抒情的语句穿插其中,相对于这些直接抒情的语句,词中的叙事则是抒情的背景和触发点。

前者(指词中的叙事)如“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后者(指词中的抒情)如“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

以“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为例,词人在第二首中说“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为何强调“人人尽说”?言下之意,固然是说自己并非这
么以为,无论人家怎么说江南好,自己仍是要回到故乡去,回到自己曾与美人一路居住,此刻已经远离却仍然日夜思念的红楼去。

第三首却说“现在却忆江南乐”,“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里就含有一个对比,“却忆”的“却”突出和强调了这种对比。

当初为了红楼而听凭他人说江南好,此刻自己也回忆起江南的快乐了。

“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了!要在这里终老了!这里面饱含着词人连江南都不能不离开,离红楼愈来愈远的一种痛苦。

“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这一抒情正是成立在前面叙事的基础上,是以对红楼的回忆,对江南的回忆为基础、为触发点的。

(三)韦庄的词中,还有一些则是截取生活的横断面,通过某种细节描述,达到抒发某种情感的目的。

它所记叙的只是一刹时的事,记叙的重点不是事情的进程,而是发生在这片刻中的某种细节,如人物神态,心理活动等等。

最典型的是《女冠子》二首。

第一首站在女性的角度,回忆去年的今日,与“君”相别,“忍泪佯低面,害羞半敛眉”,感叹此情此心,“除却天边月,无人知”。

这是一个生活的横断面,是一段心理活动,而这种心理活动又辅之以人物的神态描述表现出来。

第二首则站在男性的角度,叙述自己昨夜夜半,梦见别离已久的恋人,“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然后自己醒来,方知是梦,悲不自禁,无法经受。

这又是生活的一个横断面,也是一段心理活动,也有人物神态的描述。

《思帝乡》(二)也是如此。

它叙述一个年轻女性,在春游,落得满头杏花;这时,她看到了一名“陌上”“年少”,风流倜傥,决心“将身嫁与”,此后纵被遗弃,也不以为羞耻。

这又是一个生活的断面,一段心理活动。

韦庄很擅长从生活中攫取人物霎时之间的一颦一笑,展示人物心里深处最动人的最典型的活动;而人物的这种心理活动本身就是一种情感的流露。

在这里,抒情与叙事高度统一,高度融合在一路。

总之,在抒情方式上,韦庄的词,常常以情绪记忆的形式再现自身的情绪体验,它不像温词那样过量地依托意象来承托与暗示人物的心绪。

王国维在《人世词话》中形容温韦
词风,说:“‘画屏金鹧鸪’,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弦上黄莺语’,端己语也,其词品亦似之。

”王国维这样说,含义固然很多;以“画屏金鹧鸪”来替代意象,以“弦上黄莺语”来替代叙事,正是其中之一。

王国维已经看到,温庭筠正是以意象来抒发情感,而在韦庄那里,叙事则是抒情的基础乃至最重要的手腕。

三、清丽疏淡的抒情风格。

韦庄与温庭筠虽同为花间词人,且世称“温韦”,但温词浓艳香软,韦词清丽疏淡,却已为世人公认。

周济评二人词风,说:“飞卿,严妆也;端己,淡妆也。

”此语甚受世人称道。

韦庄的词,往往以白描的手法,运用明白晓畅朴素自然的语言,叙事写人,表达深藏心里的情感,有如“天然去雕饰”的出水芙蓉。

(一)这种清丽疏淡以明白晓畅朴素自然的语言为根基。

朴素并非是单调空洞,而是遣辞简练流畅;朴素,一样可以表达深刻丰硕的内容。

正因为如此,朴素才被人们看重。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

短短十字,毫无修饰,就像口语一样,时隔1000连年,今天的小学生仍能读懂。

可是,这里面却蕴藏着深刻的内容。

首先,相隔整整一年,记忆却如此准确,足见印象之深,这一天在心里的地位之重。

须知那是与君相别的日子啊,须知他是我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啊。

其次,一个人要记住某个日子,例如亲人的生辰,还不很难;难的是刚到这一天就可以想起来。

但这里是刚到这一天就想到了。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

”一到“今日”就想起来了。

第三,主人公仅仅是这么清楚地记住了这个日子吗?不必然。

主人公是天天在想着这个日子,天天想着这次别离。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天天思念,夜夜做梦,梦中都与已经离别的人在一路,这个日子,还需要记吗!第四,正因为这个日子这么不同寻常,所以那时的点点滴滴,不时刻刻浮此刻心头。

“忍泪佯低面,害羞半敛眉。

”那时自己控制不住眼泪,只好低面掩饰;女主人公尚未全脱少女的娇羞,不敢那么直眼看,就只好“半敛眉”了。

这种朴素的叙述中,有多少丰硕的含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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