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王阳明《象棋诗》赏析

阿信：王阳明《象棋诗》赏析
今年秋，⼥⼉读⼀年级。

学校发来问卷，让⽗母和孩⼦⼀起填写孩⼦爱好。

⼥⼉从⼀岁起开始读书，我⾃信在孩童中她应该属于很爱读书、也读书很多的⼩⼥才⼦。

我问她喜欢什么？⼼⾥想答案⼀定是读书。

⼥⼉怎么告诉我的？她回答：
“养宠物。

”
我⼼⾥⼀声叹息。

唉，她这么说也难怪。

上周去都江堰乡下朋友家玩，每天喂兔⼦、观鱼、看鸡跑，回来⾮带⾛两只⼩鸭鸭。

朋友⼗元钱给她买的。

以前早上睡到8、9点，可现在每天6、7点就早早起来，去花园⾥张罗着给鸭鸭喂⾷。

鸭鸭来我家的第⼆天，中午带她⼩区后门吃中饭。

她告诉我饭店⽼板的⼩男孩养的仓⿏就是不给她玩，所以⼀定要拿个篮⼦把鸭鸭提上，去让这⼩男孩看看，“但不许他碰鸭鸭啊”
路上每遇见⼀个⼈，不论⼈间年龄⼤⼩，都要把篮⼦伸到别⼈⾯前，说：“你看，这是我的鸭鸭。

”路上⼀个⼈没有理会，她⾛出好远，追回去让别⼈看她的鸭鸭。

…… 告诉我说：“⼩区有狗狗、猫咪、兔⼦，但是只有我有鸭鸭。

”
脸上神⾊、⼝中语⽓⾃豪得很。

我问：“第⼀是养宠物，第⼆是读书吧？”
⼥⼉很诚实的笑了：“不是。

第⼆是画画。

”
“然后呢？”
“做⼿⼯。

”
我⼼⾥⼀沉，“然后呢？”
“做研究，做科学研究，就⽐如拿胶⽔、肥皂⽔、洗洁精做泡泡吹。

”
我⼼想，“怎么还是玩？”，“然后呢？”
⼥⼉想了想：“吃零⾷，看动画⽚。

”
从头到尾，读书的事提都不提。

我总算明⽩，虽然她每天读书，也不能说不喜欢，但这绝对不是她⼼中最爱。

她最爱的事只有⼀件：
玩
玩是孩⼦的天性。

我虽然感觉有点失落，但为⼥⼉敢说真话、诚实叫好。

我庆幸⾃⼰没有施压，让她成为从⼩学会揣摩别⼈⼼思说话的虚伪孩⼦。

从古到今，玩的确是孩⼦的最爱。

中国传统中记载的读书⼈给⼈的感觉都是从⼩就像⼤⼈⼀样庄重、爱读书、讲礼节，不好玩，但我估计这是假象，是为了蒙骗和诱导后来天真的孩⼦从从⼩作假的。

中国⼈写历史教育价值第⼀，然后才考虑真实与否。

古代教育家中，幸亏阳明留下了《象棋诗》，让我们知道童⼼古今同⼀，孩⼦都喜欢玩。

阳明《象棋诗》并未列⼊多数《王阳明全集》，只在浙江古籍出版社新编的《王阳明全集》中收⼊此诗。

《阳明年谱》也未记载写作此诗。

此诗⼏百年民间流传和记载，流传⾄今两个版本。

我抄录如下：
象棋诗
作者：王阳明
阳明少时好棋，每⽇规之不⽌，遂将棋抛于⽔。

阳明因做此诗：
象棋终⽇乐悠悠，（象棋在⼿乐悠悠）
苦被严亲⼀旦丢。

（竟被严母⽆情丢）
兵卒坠河皆不救，
将⼠溺⽔⼀齐休。

（将军溺⽔⼀齐休）
马⾏千⾥随波去，
象⼊三川逐浪流。

（⼠⼊三川逐浪流）
炮响⼀声天地震，（炮声⼀响天地震）
忽然惊起卧龙愁。

（君象⼼头为⼈揪）
后⾯括号内是另⼀个版本。

此诗写于阳明⼏岁时已不可考，然为其童年时代诗作乃为确然。

阳明成年之后，也深知孩⼦天性喜欢玩耍。

让他们玩⾼兴了，才会⽣出读书的兴趣来。

因
此，1518年，他平定南赣后，建⽴社学，选拔刘伯颂负责教育，并写作《训蒙⼤意⽰教读刘伯颂等》，教读即今天的⽼师、校长，甚⾄是负责教育的官员。

但古代负责教育的官员是要亲⾃给学⽣上课的，整天开会、或坐在办公室发号司令是没法在阳明先⽣⼿下⼯作的。

此⽂中，阳明告诫他们说：
⼤抵童⼦之情，乐嬉游⽽惮拘检，如草⽊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摧挠之则衰痿。

今教童⼦，必使其趋向⿎舞，中⼼喜悦，则其进⾃不能已。

譬之时⾬春风，霑被卉⽊，莫不萌动发越，⾃然⽇长⽉化；若冰霜剥落，则⽣意萧索，⽇就枯槁矣。

故凡诱之歌诗者，⾮但发其志意⽽已，亦所以泄其跳号呼啸于泳歌，宣其幽抑结滞于⾳节也；导之习礼者，⾮但肃其威仪⽽已，亦所以周旋揖让⽽动荡其⾎脉，拜起屈伸⽽固束其筋骸也；讽之读书者，⾮但开其知觉⽽已，亦所以沈潜反复⽽存其⼼，抑扬讽诵以宣其志也。

凡此皆所以顺导其志意；调理其性情，潜消其鄙吝，默化其粗顽，⽇使之渐于礼义⽽不苦其难，⼊于中和⽽不知其故。

……
我个⼈觉得，处今⽇时代，⾯对当代教育，阳明《象棋诗》应成为⼩学⽣必读之经典。

了解王阳明，只读其《传习录》是远远不够的，深受王阳明先⽣熏陶的梁启超先⽣在《国学⼊门书要⽬及其读法》中说：“读《传习录》可知王学梗概。

欲知其详，宜读《王⽂成公全书》。

因阳明以知⾏合⼀为教，要合观学问、事功，⽅能看出其全部⼈格；⽽其事功之经过，具见集中各⽂。

故《阳明集》之重要，过于朱陆诸集。

”
梁先⽣啥意思？读《传习录》，或许能帮助你对外炫耀，⾼谈阔论，让⼈知道你了解王阳明，但如要真⼼学习阳明先⽣教书育⼈及做事的实际经验，实践阳明先⽣所说的“知⾏合⼀”、“事上磨”，就要⽼⽼实实地通读《王阳明全集》。

为了帮助⼤家了解《王阳明全集》的内容、特⾊，及趣味阅读的进⼊路径，本⼈在CCTALK上开设《王阳明全集》导读，请有兴趣的朋友关注，我们⼀起读书，跟着王先⽣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