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李雪健黄磊点个赞

为李雪健黄磊点个赞
□逄春阶
电视剧《嘿,老头》中的“老头”,是李雪健演的,北京卫视刚播完。

这个“老头”叫刘二铁,火车司机,
后来患了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嘿,老头”,儿子海皮总这样喊。

一个老年痴呆父亲,怎么演?一集一集看去,觉得李雪健真是“痴呆”了,我跟着入戏了。

台词不多,但李雪健调动身上所有的“零件”,仿佛各个器官都会说话了,甚至连挓挲着的胡子、不规则的皱纹、扎不紧的腰带都在倾诉。

盯着李雪健的眼神,盯着他哆嗦着的嘴唇,盯着他僵硬的手指,不知不觉的,我感觉他化成了我脑海中思念多年的父亲。

“哎呀,人老了,就是这个样子啊。

”我仿佛听到了李雪健在用肢体不厌其烦地哀怨着。

他演出了
岁月的冷酷、病魔的无情。

剧中刘二铁开了一辈子火车,是个好司机,但嗜酒,退休后老年痴呆了(是不是嗜酒就容易得这病?),记忆基本丢失,但他时刻抱着布娃娃“李克花”,李克花是他的妻子。

妻子无法容忍他这个酒鬼,撇
下他和儿子海皮走了。

抱着布娃娃,就是抱着自己的愧疚,什么都忘了,愧疚不忘。

年轻时对儿子
不好,但到了晚年,痴呆了,对儿子的爱却是如此炽热。

他说:“我想我这个儿子,年轻的时候没想,上
点岁数了,还真想他了,越来越想。

”说着说着嘴巴一歪,就按捺不住地哭了。

这段话,戳人心窝子。

时而呆萌、时而深情、时而调皮、时而任性、时而绝望的“倔老头”,活在过去,活在火车轰鸣、
汽笛声中的“老小孩”。

这就是李雪健要塑造的角色。

表演本身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艺术,
我对阿尔茨海默症了解不多,但我就感觉李雪健演的就是那个症状。

李雪健让我记住了他所塑造血肉丰满的形象。

他曾说:“当我老了,希望观众忘掉我,记住角色。

”演谁像谁,这就是李雪健的过
人之处,如宋大成、焦裕禄、赵树理、杨善洲……为了演活杨善洲,拍片时李雪健用的是杨善洲的
遗物,中国人都忌讳谈死,死人的遗物那就更忌讳了,死人穿的衣服,往往都要烧掉。

而李雪健不忌讳,他戴上杨善洲戴的帽子、穿上杨善洲穿的褂子,扎上杨善洲的皮带,用杨善洲的钢笔、笔记本、眼镜。

李雪健不是作秀,他是找感觉。

李雪健就是这么较真,这么投入。

嘿,老头!61岁的李雪健
是个好老头,带病演戏的好老头。

黄磊扮演的儿子海皮,是痞化的胡同男神。

从最初对父亲的敌视、淡漠,到心灵接近,每一步,黄磊
演得都较到位。

老年痴呆患者到了最后,几乎是跟人绝缘了。

怎么对戏?这很考验一个演员的功力。

父亲成了障碍,是麻烦制造者,黄磊只能从这些麻烦中“寻找他理我和我要主动交流的地
方”(黄磊语),剧中,让我落泪的是,海皮领着父亲从菜市场路过,用外套帮他围住尿湿的裤子,拉着他的手抹着眼泪走回家,海皮对老头说:“打今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你爸……”儿子最终捕捉
到了痴呆父亲发出的信号,这个痞神儿子开悟了,长大了,懂事了。

多年前看过作家汪曾祺的散文《多年父子成兄弟》,汪曾祺写他父亲,其中有一段,很好玩,我很神
往汪氏父子。

兹录如下:“我十七岁初恋,暑假里,在家写情书,他在一旁瞎出主意。

我十几岁就学会了抽烟喝酒。

他喝酒,给我也倒一杯。

抽烟,一次抽出两根,他一根我一根。

他还总是先给我点上火。

我们的这种关系,他人或以为怪。

父亲说:‘我们是多年父子成兄弟。

’”《嘿,老头》倒过来了,
父亲变儿子了。

人生如此复杂,当然,换个角度也可说是斑斓多姿。

《嘿,老头》是暖心剧,它给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上了一课。

我们都要直面考验,父母都要老去,我们也将老去。

面对这一切,我们准备好了吗?能做到像海皮那样有耐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