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主义与苔丝悲剧的社会性

进化学说不仅推动了 19 世纪自然科学的发展，而且又深 刻影响了文学和艺术领域的创作。19 世纪后半期走上文坛的 托马斯·哈代的 思 想 和 创 作，就 是 深 受 达 尔 文 思 想 影 响 的 一 个范例。托马斯·哈代（ Thomas Hardy，1840 － 1928 ） 在 1865 年即 25 岁 之 前 的 思 想 非 常 正 统。正 如 Lennart A． BJORK 在 《哈代的读书时代》一书中所说：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认为当时 哈代经常阅读《圣经》是不虔诚的。在 25 岁前，他接受了正统 教育，并受传统思想耳濡目染。证明他 25 岁前一直坚守着传 统思想的明显证据是这一众所周知的事实： 1865 年，他经常一 边阅读一些在当时对他同时代作家宗教思想产生震撼影响的 作品，一边仍然想着走进教堂。”当时，哈代心中的上帝是神圣 的，是人们心中 的 寄 托，是 正 义 的 守 护 神。 之 后，他 广 泛 阅 读 使 他 受 到 达 尔 文 、赫 胥 黎 、斯 宾 塞 等 进 化 论 者 的 影 响 。 正 如 哈 代 自 己 所 说 ，从 青 年 时 代 起 他 就 开 始 崇 拜 达 尔 文 ，受 到 进 化 论 的影响，“是《物种起源》的最早拥护者之一。”1882 年 4 月 26
从狭 义 上 说 ，达 尔 文 主 义 指 达 尔 文 通 过 对 生 物 学 的 研 究 ， 于 1859 年出版的进化学说。从广义上说，达尔文主义还包括 当时其他一些进 化 论 思 想 家 的 著 作，如 赫 胥 黎 和 斯 宾 塞 的 著 作。其核心思想为： （ 1） 一切生物包括人类都是类似的，并不 是上帝单个创 造 出 来 的，而 是 由 更 原 始 的 物 种 进 化 而 来 。 这 种观点动摇了西 方 基 督 教 原 教 旨 主 义 的 根 基，完 全 打 破 了 传 统的关于人类、人类社会和宇宙的思维方式。（ 2） 一切生物进 化过程都是通 过 自 然 选 择 完 成 的。 适 应 原 则，生 存 竞 争 原 则 和遗传作用是自然选择原则最重要的三个要素。（ 3） 社会的 发展同样遵循生物进化原则。用生物进化的原则来解释社会 的更替、发展，即 社 会 达 尔 文 主 义，主 要 代 表 人 物 是 斯 宾 塞。 达尔文的进化论学说冲破了支配生物学说的“上帝创世说”的 精 神 枷 锁 ，彻 底 地 击 毁 了 科 学 思 想 界 中 的 宗 教 统 治 ，开 辟 了 自 然史上的一个新纪元。进化论的影响又远远超越了生物科学 本身，它把人们对 世 界 的 认 识 从 神 创 论 和 形 而 上 学 的 束 缚 中 解 脱 出 来 ，突 破 了 宗 教 神 创 论 和 形 而 上 学 的 禁 锢 ，因 此 这 一 学 说又成为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一个巨大动力。
二 自然选择原则决定了苔丝悲剧的必然性
哈代在《苔丝》中对威塞克斯农村社会和农民阶级的悲剧 命运较他前面的 小 说 作 了 更 进 一 步 描 写，对 破 产 农 民 在 新 的 社会中的出路进 行 了 深 入 探 索，并 得 出 他 们 未 来 命 运 仍 然 是 悲剧性的这一历史性结论。哈代在表现这一重大主题时对人 物命运变幻和社 会 的 演 进 所 作 的 思 考，其 基 础 仍 然 是 达 尔 文 主义。达尔文主义的 生 存 竞 争、适 者 生 存 的 自 然 法 则 在《苔 丝》中从以下不同角行业资料考试资料教学课件学术论文技术资料研究报告工作范文资格考试word文档专业文献应用文书行业论文等文档搜索与文档下载是您文档写作和查找参考资料的必备网站
2010 /9
达尔文主义与》出版至今，国内外大量评论家对苔丝悲 剧的根源进行过剖析和探究。作者拟从达尔文主义视角 剖析苔丝悲剧的深刻社会性根源，即作为“正义的守护神” 的上帝的消失 ，适 者 生 存 ，不 适 者 淘 汰 的 进 化 论 思 想 以 及 遗传的作用贯穿并决定了苔丝的悲剧一生。 关键词： 达尔文主义； 苔丝； 上帝； 进化论； 遗传 中图分类号： I106． 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1 － 490X（ 2010） 9 － 141 － 03 作 者： 湖南师范大学博士生，教师； 湖南，长沙，410081
日，哈代出席了达尔文的葬礼。在 1911 年和 1924 年，哈代两 次 列 出 对 他 思 想 产 生 重 大 影 响 的 人 物 名 单 ，他 们 是 达 尔 文 、赫 胥黎、斯宾塞、休 谟 等。 从 这 份 名 单 可 以 看 出，哈 代 最 先 列 出 的人物就是达尔文和其他进化论者。哈代一生受其影响是多 方 面 的 ，在 他 的 全 部 创 作 和 思 想 发 展 过 程 中 ，进 化 论 学 说 都 贯 穿始终，是哈 代 的 社 会 观 念、伦 理 道 德 观 念 和 文 艺 思 想 的 基 础。哈代在其创作中运用了达尔文的进化论思想探究和解释 了英国南部农村 灭 亡 的 原 因，揭 示 了 人 类 社 会 生 存 竞 争 的 残 酷现实，从而表现了一系列重大的社会悲剧主题； 此外，他还 把进化理论同功利主义结合起来，用功利主义的原则解决小说 中的一系列人物面临的各种道德矛盾与冲突。在描写社会的变 迁和发展时，哈代凭借了进化论的科学思想演绎了威塞克斯农 村社会和农民阶级在社会演化过程中的悲剧性历史命运。其代 表作《苔丝》最充分地体现了哈代所受达尔文主义影响，因而作 者试图从达尔文主义视角剖析苔丝悲剧的深刻社会性。
（ 一） 自然与社会的竞争。正如 Enstice 指出，“苔丝内心 一直有两种对立的力量在较量： 自然和维多利亚社会道德。” 和大自然一样纯洁无暇的苔丝努力追求理想的爱情和幸福。 哈代在副标题中称苔丝为一纯洁的女人。她的纯洁主要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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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下几个 方 面： 其 一，她 的 纯 洁 体 现 在 她 的 家 庭 责 任 感 方 面。作为长女，她 过 早 担 当 起 了 家 里 生 活 的 负 担 。 她 任 劳 任 怨 ，处 处 替 人 家 着 想 。在 安 玑 离 她 而 去 ，她 独 自 忍 受 心 灵 和 肉 体 的 痛 苦 煎 熬 ，家 里 还 以 为 她 生 活 阔 绰 。 她 本 来 就 憎 恨 亚 雷 ， 可 是 为 了 走 投 无 路 的 家 人 ，她 最 终 做 了 亚 雷 的 情 妇 。 其 二 ，她 的纯洁还体现 在 她 对 亚 雷 的 态 度 方 面。 遭 到 诱 奸 后，她 默 默 离 开 了 杜 伯 维 尔 家 ，因 为 她 觉 得 不 爱 亚 雷 ，也 不 愿 意 再 受 亚 雷 的蹂躏。后来怀孕生子她都没有去找亚雷。在安玑离她而去 时，她生活极其 艰 难，亚 雷 老 缠 着 她，她 甚 至 用 手 套 把 亚 雷 的 脸打得出血，也 不 愿 意 投 靠 亚 雷，去 过 舒 适 的 生 活。 其 三，她 的纯洁还体现在她对安玑的爱情和忠贞方面。在哈代看来， 苔丝之所以纯洁是因为她心里只看安玑一个人。甚至在安玑 离她而去时，她 对 安 玑 都 毫 无 怨 恨，她 以 为 这 一 切 都 是 她 的 错。她以为她 的 漂 亮 给 她 带 来 了 幸 福，同 时 也 招 来 了 灾 难。 打 工 途 中 ，为 了 不 让 她 的 漂 亮 给 她 再 招 来 任 何 危 险 ，她 宁 肯 剪 掉自己的眉毛，穿 上 破 旧 的 衣 服，把 自 己 打 扮 得 丑 陋 一 些，以 躲避那些垂涎美色的人的骚扰。就是这样一个纯洁无暇的姑 娘却生活在一个传统陋习根深蒂固的维多利亚时代。她的内 心一直摆脱不了 这 种 传 统 陋 习 和 虚 伪 道 德 的 缠 绕，尽 管 她 也 曾努力与之抗争过。特别是“贞操”观念一直影响着苔丝对生 活的信心。“这种贞操观 念 自 形 成 之 日 起 ，就 日 益 浓 缩 化，强 烈化 ，逐渐成为女 子 的 最 高 社 会 责 任 。”年 轻 的 苔 丝 已 无 法 承 担这一社会责 任。 自 从 被 亚 雷 诱 奸 后，她 总 是 怀 着 一 种 犯 罪 感、内疚感、自卑 感。 本 来 勇 敢 坚 强 的 苔 丝 内 心 充 满 着 斗 争 ， 这种斗争是自然 与 社 会 陋 习 的 对 抗，而 对 抗 的 结 果 是 纯 洁 的 苔丝受制于社会 陋 习 的 困 绕，使 她 在 生 活 的 任 何 一 方 面 都 失 去信心和勇气，最后成为社会的牺牲品。
一 作为“正义的守护神”的上帝的 消失推动着苔丝悲剧的发展
受 到 达 尔 文 进 化 论 思 想 的 影 响 ，哈 代 年 轻 时 代 对 基 督 教 上 帝 的 崇 拜 开 始 走 向 困 惑 、失 望 最 后 到 绝 望 。 代 表 作《苔 丝 》 不仅叙述了主人 公 苔 丝 一 生 的 悲 剧 性 命 运，而 且 反 映 了 上 帝 已经渐渐丧失原来在人们心中作为正义的守护神的地位。对 上帝崇拜的宗教思想已被一种不仅适应于所有生物而且也适 应于人类和社会的进化论思想所取而代之。通过分析苔丝对 上帝信念的变化，发 现 哈 代 内 心 的 上 帝 经 历 了 由 困 惑 到 失 望 最后到绝望 三 个 阶 段，关 于 这 一 点，笔 者 在 另 文 中 有 专 门 论 述。（ 张志清，2010） 这种变化推动着苔丝悲剧的发展。在苔 丝渴望追求纯真 的 爱 情 和 幸 福 的 坎 坷 人 生 中，每 当 她 需 要 上 帝的指引，同情 和 保 护 时，无 情 的 上 帝 却 离 她 越 来 越 远，到 最 后却成了她悲剧命运的煽动者和帮凶。
（ 二） 人与人的竞争。达尔文的生存竞争、适者生存的自 然法则也体现在《苔丝》的主要人物中，最典型的是纯洁、善良 且坚强但在道德 法 则 面 前 柔 弱，忠 于 爱 情 的 苔 丝 与 代 表 男 人 情欲的亚雷和代表男人理智的克莱之间的斗争。正如有的评 论 家 认 为 ，亚 雷 和 克 莱 是 一 个 人 的 两 半 ，他 俩 合 起 来 是 一 个 完 整的男人。亚雷 代 表 男 人 的 情 欲 方 面，而 克 莱 则 代 表 男 人 的 理智方面。他们正是从情欲和理智两方面将苔丝推向毁灭的 境地。亚雷作 为 新 兴 资 产 阶 级 的 贵 族 子 弟 是 一 个 只 知 道 情 欲，而无法理解 爱 情 的 雄 性 化 身。 他 对 苔 丝 的 唯 一 目 的 是 占 有她，而根本不 考 虑 别 人 意 愿。 可 以 说 亚 雷 从 肉 体 上 彻 底 毁 灭了苔丝。另一 方 面，克 莱 从 精 神 上 毁 灭 了 苔 丝 。 苔 丝 对 待 克莱的爱情忠贞 不 渝，可 以 说 苔 丝 已 把 整 个 身 心 都 投 入 到 了 对 克 莱 的 爱 情 之 中 ，也 把 自 己 的 幸 福 、自 己 的 生 命 全 部 维 系 在 克莱身上。相比 之 下，克 莱 是 一 个 理 智 型 代 表 。 他 常 常 是 感 情与理智相脱 离，他 的 理 智 不 相 信 他 的 感 情。 由 于 他 的 感 情 已经得到发展，他 能 感 受 到 真 实 与 深 厚 之 情。 他 和 苔 丝 开 始 时的爱情便是 如 此。 然 而 由 于 理 智 与 感 情 的 分 离，他 最 后 做 出 了 离 开 苔 丝 的 决 定 ，在 做 出 决 定 过 程 中 ，他 的 感 情 没 有 起 到 影响作用。他采取了最无情的行动却一直在说他只是理智行 事。在这一点克 莱 比 亚 雷 更 残 忍，亚 雷 直 接 地 表 达 自 己 的 情 欲 ，并 没 有 象 克 莱 那 样 ，以 深 厚 细 腻 的 感 情 作 掩 饰 。 由 于 克 莱 外 表 那 种 高 贵 的 品 质 ，苔 丝 已 经 完 全 沉 湎 于 对 他 的 爱 的 时 候 ， 他却完全退出。这时候苔丝的心完全绝望了。如果说亚雷使 失 去 贞 操 的 苔 丝 十 分 痛 苦 ，但 还 未 能 泯 灭 她 求 生 的 欲 望 ，而 克 莱 的 遗 弃 却 使 她 痛 不 欲 生 ，万 念 俱 灰 ，克 莱 从 精 神 上 毁 灭 了 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