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际语境顺应视角下的译者主体性考察——以《大地》汉译本为例

［基金项目］安徽省人文社科研究一般项目“顺应论视角下中国题材外语文学作品中译研究———以《大地》中译为例”（项目编
号：ＳＫ２０１６１８）。

［作者简介］桑薇（１９７８－），女，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

交际语境顺应视角下的译者主体性考察
———以《大地》汉译本为例
桑薇
（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北２３５０００）
［摘　要］本文以赛珍珠的《大地》及其两个汉译本为个案，通过源文本和目标文本的对比，考察交际语境顺应下译者在汉译本中的语言选择，以及汉译本语言传译中的偏移原因，从而揭示译者所处的社会历史和文化语境对译者翻译策略的影响。

通过对多个译本的考察，笔者发现中国题材的外语文学作品在汉译过程中，译者通常采用归化翻译策略（替换、改写、删减等）动态顺应汉语读者的交际语境，译者有着更多的社会意识参与，展现出较强的主体性。

［关键词］交际语境；顺应论；译者主体性；《大地》汉译本
［中图分类号］Ｈ３１９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 ５８２３（２０２０）０７ ０１１２ ０３　［收稿日期］２０２０－０３－２０
《大地》（ＴｈｅＧｏｏｄＥａｒｔｈ）是赛珍珠以安徽宿州为原型创作的中国题材外语文学作品。

作品描述了２０世纪早期中国农民的生活和劳作，充满了中国元素和中国文化负载词，也有贴春联、吃月饼、祭灶、给新生儿过满月等风俗人情。

《大地》在西方影响很大，一经出版，广受英语读者欢迎，还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世界传播，成为跨文化交流的纽带。

在数量众多的《大地》汉译本中，胡仲持以“宜闲”笔名翻译的《大地》是第一个中文全译本。

人民文学出版社于２０１０年３月推出的《大地三部曲》（王逢振等合译重译本），是新世纪最新全译本。

笔者将从交际语境顺应的角度对《大地》原作及其两汉译本（胡仲持，１９３５；王逢振，２０１０。

下文以胡译、王译来分别替代）进行考察分析，剖析交际语境（历史、社交、社会关系和民族心理）对译者翻译策略的影响。

一、语境顺应论和译者主体性
国际语用学会秘书长、比利时语言学家杰夫·维索尔伦（Ｊｅｆ．Ｖｅｒｓｃｈｕｅｒｅｎ）在１９９９年系统地提出了顺应理论（
ＴｈｅＴｈｅｏｒｙｏｆＡｄａｐｔａｔｉｏｎ）。

维索尔伦指出：语言使用就是为实现交际目的有意或无意地进行语言选择的过程。

在此过程中，语言结构顺应语言的使用
环境，相互之间协商，最终相互适应。

［１］
在顺应论视角
下，翻译过程是译者将源语文本转换成目标语文本的语言选择过程，是译者跨越不同语言文化之间的历史、政治、经济、地域、思维方式、意识形态等的差异，顺应交际语境的过程。

交际语境包括物理维度、社交维度和心智维度，既是作者原文中的历史语境、文化习俗、心理认知，也是译者翻译时需要顺应的全部要素。

中国题材外语
文学作品因为所写内容的中国化，在翻译时译者会加入自己的主观认知和感受，下意识地去评价和批判，做出替换、改写和删减等文本处理方式。

也就是说，在翻译中国题材外语文学作品时，译者展现了更强的主体性。

二、《大地》汉译本的译者主体性语境顺应考察（一）替换———历史语境顺应下的译者翻译选择根据维索尔伦的顺应理论，人们所处的地理和自然环境不同，运用语言的方式和思维方式也大不相同。

清末民国初年的中国皖北乡村是赛珍珠《大地》故事的发生背景，有着那个时代特有的事物，译者要还原到其具体历史语境中去探究要翻译的事物。

由于英汉两种语言的差异，译者须在译文中对这些事物做出适当替换。

如下所示：
例１．ＷｉｔｈｈｉｓｔｗｏｐｉｅｃｅｓｏｆｓｉｌｖｅｒＷａｎｇＬｕｎｇｐａｉｄｆｏｒａｈｕｎｄｒｅｄｍｉｌｅｓｏｆｒｏａｄａｎｄｔｈｅｏｆｆｉｃｅｒｗｈｏｔｏｏｋｈｉｓｓｉｌｖｅｒｆｒｏｍｈｉｍｇａｖｅｈｉｍｂａｃｋａｈａｎｄｆｕｌｏｆｃｏｐｐｅｒｐｅｎｃｅ
…［
２］９９
胡译：王龙用他的两块洋钱付了三百里路程的费
用，那收取他的洋钱的公务员找给他一把铜板。

［３］９１
王译：王龙用两块银元付了三百来里路的车费，
而收钱的售票员还找给了他一把铜钱。

［４］５７例２．…ｈｅｈａｄｎｏｔｓｅｅｎｔｈｉｓｃｏｉｎｂｅｆｏｒｅ．．．ａｎｄｔｈｅ
ｃｈａｎｇｅｒｇａｖｅｈｉｍｆｏｒｔｈｅｃｏｉｎｔｗｅｎｔｙ－ｓｉｘｐｅｎｃｅ．［
２］１０９
胡译：他没见过这一种小角子……伙计付给他念
六个铜板。

［３］１０１王译：他还没见过这种银元……店家换给他二十
六个铜钱。

［４］６２
例１中，原文呈现了赛珍珠《大地》里的部分货币
第３６卷　第７期Ｖｏｌ．３６Ｎｏ．７
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ＬＡＮＺＨＯＵ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２０２０年８月
Ａｕｇ．２０２０
名称：“ｓｉｌｖｅｒ”“ｃｏｐｐｅｒｐｅｎｃｅ”。

“ｓｉｌｖｅｒ”和“ｐｅｎｃｅ”是英语世界人们常用的货币单位。

其中，一个“ｓｉｌｖｅｒ”等于１００个“ｐｅｎｃｅ”。

胡仲持把“ｓｉｌｖｅｒ”译为“洋钱”，王逢振的译文则是“银元”，二者意思区别不大。

银元起源于１５世纪的欧洲，俗称“洋钱”“花边钱”或“大洋”。

大约在明万历年间，银元流入我国。

清乾隆五十八年（１７９３年）首次铸造银币。

光绪十六年（１８９０年）官方开始正式铸造银元。

民国时期也以银元作为主要流通货币。

［５］“洋钱”和“银元”皆是清末到民国期间流通的“壹圆”型银币。

根据《大地》的故事背景，胡仲持没有笼统地把“ｓｉｌｖｅｒ”和“ｃｏｐｐｅｒｐｅｎｃｅ”译为银钱和铜钱，而是顺应中国旧时代的物理世界，译为“洋钱”和“铜板”，使小说描写的场景形象化、真实化。

例２中，胡仲持把“ｃｏｉｎ”译成“角子”，王逢振译“ｃｏｉｎ”为“银元”，二者大不一样。

根据宣统二年（１９１０年）清政府颁布的《币制则例》，国币以圆（元）为单位，主币为银币，每元重库平七钱二分，含纯银九成。

辅币有银、镍、铜币。

其中，银辅币有五角、二角五分和一角共三等。

［６］王龙用一个“ｃｏｉｎ”兑换了“二十六个铜钱”，我们能推理出：“ｃｏｉｎ”应该是二角五分的银辅币，即“银角子”，不是币值壹圆的“银元”。

因此，胡仲持的译文准确。

我们看到，对货币单位和货币名称，胡仲持译文更确切，区分更细致；王逢振译文比较笼统宽泛。

究其原因，译者胡仲持生活的年代距离故事发生的背景年代很近，译者对原作中描述的货币有着更清晰的认知。

译文呈现了译者所处的历史时代特征，顺应源语语境，并契合译者和读者的历史语境，体现了译者的主体性。

（二）改写———社交语境顺应下的译者翻译选择
根据顺应理论，语言使用者的言语行为必然受到其生活的具体社会文化和社会规范的制约。

Ｈａｔｉｍ，Ｂａｓｉｌ和Ｍａｓｏｎ认为：“翻译是在特定社会语境下发生的行为”。

［７］３翻译是某种社会语境下的改写，受到社会文化的影响与制约。

中美两国在风俗习惯、文化传统、社会心理等方面存在着巨大差异，特别是在社会规范和社交礼仪等方面。

由于汉英文化的差异和各自语言的发展特点，汉语社会称谓语在英语中大量空缺，中国题材外语文学作品汉译时，译者要特别注意称谓语的匹配。

请看下面的例子：
例３．“Ｗｅｌｌ，ａｎｄＥｌｄｅｒＢｒｏｔｈｅｒａｎｄｈｉｓｓｏｎａｎｄｈｉｓｓｏｎｓａｎｄｍｙｓｉｓｔｅｒ－ｉｎ－ｌａｗ．”［２］２０１
胡译：“哦，哥哥，你们都好罢，你和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们，还有我的侄媳妇。

”［３］１８８
王译：“喂，大哥，侄子，侄孙，还有侄媳妇！”［４］１１２
例４．“Ｉｔｉｓｏｎｌｙｐｌａｙａｎｄｉｓｓｈｅｎｏｔｍｙｓｉｓｔｅｒ？Ｃａｎａｍａｎｄｏａｎｙｅｖｉｌｗｉｔｈｈｉｓｓｉｓｔｅｒ？”［２］３００
胡译：“不过是玩玩罢了。

她可不是我的侄女儿 ？难道人能够和侄女儿干坏事的 ？”［３］２７６
王译：“我是闹着玩的。

能跟侄女胡来吗？”［４］１６５
例３中，王龙的叔叔跟王龙一家打招呼，称呼王龙的妻子为“ｓｉｓｔｅｒ－ｉｎ－ｌａｗ”，如按字面翻译就是“嫂子”或“弟媳”，这显然是不恰当的。

同理，例４中王龙的堂弟称呼王龙的女儿为“ｓｉｓｔｅｒ”，字面意思是“姐妹”，这也不符合中国社交规则。

因此，根据原文故事背景和上下文，胡仲持和王逢振不囿于字面词意，改写原文中不恰当的称谓语，将“ｓｉｓｔｅｒ－ｉｎ－ｌａｗ”和“ｓｉｓｔｅｒ”译为“侄媳妇”和“侄女”。

译文虽然违反了原文的语言，但却符合原文文意，顺应原文背景文化和目的语社交语境。

中国题材外语文学作品汉译时，因原文内容的中国性，译者不必拘泥于原文语言形式。

可按照“原意”而不是“原词”来翻译，改写译文语言形式以传达原文意图。

（三）删减或省译———社会关系和民族心理影响下的译者翻译选择
根据顺应理论，语言具有变异、协商、适应三种属性。

“适应性”意味着在翻译文本生成过程中，译者对作者的意图、源语语境和译入语读者的阅读期待理解不同，就会有不同的译本处理方式，译者的翻译活动受到社会规范、社会关系和民族心理的影响。

请看如下示例：
例５．“Ｎｏｗｔｈｅｒｅｉｓａｃｏｕｎｔｒｙｌｏｕｔｆｏｒｙｏｕ，ｐｉｇｔａｉｌａｎｄａｌｌ！”［２］１１０
胡译：“你们看，好一个乡下土老儿！”［３］１０１
王译：“真是个乡下人，还留着辫子！”［４］６２
例６．“Ｎｏｗｈｏｗｉｇｎｏｒａｎｔｙｏｕａｒｅ，ｙｏｕｗｈｏｓｔｉｌｌｗｅａｒｙｏｕｒｈａｉｒｉｎａｌｏｎｇｔａｉｌ！Ｎｏｏｎｅｃａｎｍａｋｅｉｔｒａｉｎｗｈｅｎｉｔｗｉｌｌｎｏｔ．”［２］１３４
胡译：“你这个人真是不懂事！天不下雨，谁也不能使天下雨的。

”［３］１２５
王译：“唉，你多么愚昧呀！现在还留着长辫子！天不下雨，谁也不能叫天下雨。

”［４］７５
《大地》故事背景是旧中国农村，涉及到男人留辫子、女人裹小脚等陈旧习俗。

胡仲持于１９３２开始翻译《大地》，彼时中国正努力破旧出新，对那些旧时陋习自然嗤之以鼻。

译者胡仲持曾在为《大地》所做的《序》中提到：“也许因为力求迎合美国的大众趣味的缘故罢，作者对于中国旧礼教却未免刻画的太过分了，而且他对于崇拜着林黛玉式女性美的中国人的性心理的描写似乎也有几分不自然。

”［３］３当时不少中国学者认为原作者赛珍珠污蔑中国，诋毁中国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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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７期桑薇：交际语境顺应视角下的译者主体性考察
在这样的社会文化语境中，胡仲持受时代的影响，对原作争议内容采取了回避态度，如例５和例６中，对男人留辫子的描写删译或省译。

原作中还有女孩子裹小脚的描写及性的描写，胡仲持也是一律删减或省译。

因此，我们看到胡仲持译文带有很强的译入语意识形态，这是社会关系和民族心理影响下的翻译选择，也是译者主体性的具体体现。

王逢振生活在新中国新时代，和原文的故事背景有时空距离，赛珍珠《大地》里描写的旧中国陋习早已远去，当前的中国读者只觉陌生好奇，而不是耻辱。

因此，王逢振能够客观地评价这些老旧习俗并忠实翻译。

综上所述，生活在不同时代的两位译者，翻译策略和意识形态诉求受到不同时期的社会关系和民族心理的影响，对于所谓“负面”描写，采取了差别化的处理方式。

三、结语
通过对《大地》英文原文及其两汉译本考察，发现两位译者在不同的意识程度支配下采用不同的翻译策略，动态顺应《大地》源语语境和译入语交际语境。

译者无法脱离其所处的具体的交际语境，即译文产生的文化语境和历史语境。

评价文学作品翻译，既要了解作品的源语语境，还要考察译者身处的交际语境，以此判断译文是否准确传译作品原意。

胡仲持和王逢振两位译者在《大地》汉译本中翻译选择的差异以及对辫子、裹脚及性的不同态度，毫无疑问，是译者和历史文化语境协商、协调、顺应的过程。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跨时代、跨世纪的《大地》两个汉译本和英文原作的对比分析，折射了不同时代背景下人们的语言习惯、历史习俗、思维方式的差异，勾画出译者语言选择的主体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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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红豆居士．宣统年大清银币与《币制则例》［ＥＢ／ＯＬ］．［２０１６－０５－２０］．ｈｔｔｐ：／／ｗｗｗ．３６０ｄｏｃ．ｃｎ／ａｒｔｉｃｌｅ／１１５４８０３９＿５６０７８４７１８．ｈｔｍｌ．
［７］ＢａｓｉｌＨａｔｉｍ，ＬａｎＭａｓｏｎ．Ｄｉｓｃｏｕｒｓｅａｎｄｔｈｅ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ｏｒ［Ｍ］．Ｓｈａｎｇｈａｉ：ＳｈａｎｇｈａｉＦｏｒｅｉｇ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１．
［责任编辑：白彩霞
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
］（上接第１１１页）
技术、功能、指导、推广、法律等７种类型［４］。

在Ｗａｒ ｆａｒｅＳｔｒｉｋｅ翻译过程中，译者需要翻译的所有字符内容（ｓｔｒｉｎｇｃｏｎｔｅｎｔ）长达１２万字，涵盖了包括叙述性文本，指令性文本，法律类文本，以及广告宣传文本在内的几大类。

每一类文本的语言风格都截然不同，需要译者充分运用所学的翻译技巧及自身的沉淀积累完成翻译。

除此之外，译者还需根据游戏待推广地区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信息及时调整游戏相关内容。

例如ＷａｒｆａｒｅＳｔｒｉｋｅ游戏会在英语国家推出圣诞节和万圣节活动，而在阿拉伯地区推出开斋节活动等，对于可能涉及宗教忌讳的内容，译者就要及时与游戏开发人员沟通修改。

另外游戏内规则和设定也需要符合推广地区的法律法规和意识形态。

这不仅是游戏开发人员的职责所在，也是译者作为语言与文化的桥梁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种对游戏目的国文化的整体归化，可以说是归化策略在游戏翻译上的宏观体现，也是该策略运用于上述方面的必然性体现。

五、结语
整体而言，游戏公司普遍追求玩家以最快速度理解游戏规则并融入游戏，以便保证游戏利润，其所肩负的文化使命感要远低于文学翻译。

另一方面从译者能力角度来看，译者在中文游戏外译的过程中，不仅要掌握不同游戏类型文本的特点，顺应目标语言地区的语言习惯，玩家心理，而且要兼顾目标国家或地区的意识形态，文化风俗，政策法规等。

因此在ＲＴＳ游戏英译过程中选用归化策略，不仅是英语玩家的迫切需求，也是游戏开发者的追求，是游戏行业高度商业化的必然结果。

［参考文献］
［１］ＶｅｎｕｔｉＬ．Ｔｈｅ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ｏｒ’ｓＩｎｖｉｓｉｂｉｌｉｔｙ：ＡＨｉｓｔｏｒｙｏｆＴｒａｎｓｌａ ｔｉｏｎ［Ｍ］．Ｌｏｎｄｏｎ：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１９９５．
［２］陈正发．也谈“归化”与“异化”［Ｊ］．外语教学，２００６，（１）．［３］罗晓宇．从本地化行业规范和要求角度谈游戏本地化翻译［Ｊ］．新东方英语，２０１８，（４）．
［４］Ｂｅｒｎａｌ－Ｍｅｒｉｎｏ，ＭｉｇｕｅｌＡ．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ＬｏｃａｌｉｓａｔｉｏｎｉｎＶｉｄｅｏＧａｍｅｓ：ＭａｋｉｎｇＥｎｔｅｒｔａｉｎｍｅｎｔＳｏｆｔｗａｒｅＧｌｏｂａｌ［Ｍ］．ＮｅｗＹｏｒｋ：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２０１５．
［责任编辑：白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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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第３６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