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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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七念
作者:言宴
来源:《中学生百科·写作》2013年第08期

那天,我正在书店里看书,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全然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我一边翻着书页,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呵呵……”电话另一端传来陌生的声音,“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在你隔壁班,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了。


“你到底是谁?”我打断他。

他却继续自顾自地讲了下去,“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我转到M中,和你同班。

第一次说话,我问你记得我吗?你对我说谢谢。

初三的时候我被数学老师选去参加数学竞赛,你因为失去这个机会而哭了整整一节晚自习。

高一的时候我们一起加入了画社,我却从未遇到过你。

高二的时候我留了一级,转了学,你来我们班打听我的消息。

你读高三的时候,我托朋友把你的画还给你,不知道现在你还留着没?“
“陈征?!”我翻动书页的手指突然失去了力气。

书店里明晃晃的灯光打在我脸上,一切恍然如梦。

“林子恩,别来无恙。



陈征。

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是在小学六年级。

那一年棉城的木棉还长得很繁盛,我还是个喜欢和树讲话的女孩子。

因为学习好而深得老师喜欢,却也因此被同学们扣上了“内奸”的帽子。

那些日子,无一日快乐,只能与树为友,它们坚韧而忠诚。

正是在这样一个敏感而脆弱的年纪里,我知道了陈征。

当时我是班长,每早都得第一个去开教室的门。

冬日的棉城总是起着茫茫大雾,我每日去学校都走得战战兢兢。

忽然有一天,我发现总有一个拿着电筒的人走在我前面,我们总是隔着几步路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我借着这束光,走过了整整一个冬季。

后来我在办公室里帮老师整理毕业证书,他便是在这时突然走进了办公室。

我们都互相看见了彼此,但是他很快将脸转向了另一边。

我看着他将手中的钥匙交给了老师,那是教室的钥匙。

我心里有些震惊,我的直觉告诉我陈征就是那个拿着手电筒的人。


小学毕业,我升上了棉城最好的中学。

在这里,我仍是那个内向敏感的女孩,不敢和同学多说话,言多必失,我不想再次成为令人厌恶的人。

面对热情的同学,我也多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

因为从小未获得信任与友谊,便也极看重这两样东西,不肯轻易给了他人。

新班级里,优秀的人太多,我对自己从未有过任何期待,因此也未料到在第一次的期中考里考出班级第一名的成绩来。

同学们和我一样惊讶,好多人在红榜上看见我的名字后,忙着问身边的人我是谁。

从那一天起,我忽然从幕后跑到台前来,成了众人的焦点。

而这并不是我所想要的,过多的目光让我感到惴惴不安。

就在这种不安中我熬到了五月,正是此时,陈征突然转到了我们班上。

当看到站在讲台上的他时,我是害怕的。

因为他得知我的过去,他知道那个被众人排挤不讨人喜欢的女生。

他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会毁了我的生活。

我将头低下,好似这样便可以让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顿了顿身子,幸好最后径直走了过去。

我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最后一排,天知道为什么我转过身去向后桌借笔会看他——他在睡觉,几乎每节课。

我很奇怪为什么老师们都不管他。

我承认,这不像我了,林子恩是不会管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的。

很快我们迎来了月考,我因为发烧的原因考砸了,成绩下来的时候已经麻木了,只一个人走到天台去吹风,没想到陈征也在。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转过脸,没理他。

“喂,你们这些好学生用得着因为考试就要死要活的吗?”
他自顾自地说着,我仍然没理他。

“喂,不爽的话下次考好就是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我可没时间和你瞎耗,拜拜!”
他终于走了,我一脚踢在墙上,眼泪默默地流,也不知道是因为脚上的疼,还是什么。


五月的时候,因为一场灾难,我们停课。

某个夜晚在公园碰上了陈征,他晒黑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本想装作没看见走掉的,谁知道他叫住了我。

我转过身,他摸了摸头,犹豫着问:“你……你还好吗?”我身上的刺不由得收了起来,点了点头,问:“你呢?”“就那样。

”他低头笑了笑,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然后彼此都沉默了,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走了的时候,他突然说:“你记不记得我?小学在你隔壁班,很多个早上我们都差不多同时间到学校。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加了句:“谢谢。

”脸竟然有些红,幸好是晚上。

他好像是松了口气,很开心地向我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你快点回去吧,最近晚上不太安全。


道了别,我觉得这好像是一场梦。

这之后我没有再碰见过他,虽然有好几次我有意无意地经过公园。

八月的时候我们复课,我一进板房教室就看见了陈征,他冲我笑了笑,我也很僵硬地对他笑了笑。

这回他坐在了我后面,上课照样睡觉,只是偶尔晚自习会问问我今天有什么作业。

我感到奇怪,他又不写问来干什么。

但是他不问的时候我反倒会有些不习惯。

很快我们初三,有一天老师要我收补课费,我挺不愿意干这件事的,果然,一说出来大家就开始嚷嚷,班上几个比较爱闹事的男生不愿给,还冲着我嚷嚷,我难堪极了,又急又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这个时候,本来在睡觉的陈征喊了声:“安静!叫你们给钱就给,不给就回家去,回家就不给钱!”教室立刻就安静了。

他平时也不是个好惹的人,所以很快钱都收到了。

我很感谢他,但我没有对他说一声谢谢。

很快班上开始传起了我和他的流言,男生们见到我总叫他的名字,见到他又叫我的名字。

有一次测试800米,我被班上的女生绊倒了,没有人来拉我,她们只说:“叫陈征来啊,他不是喜欢你吗?”我知道说话的女生喜欢陈征。

我感觉又回到了小学。

最后陈征竟然真的来了,他伸出手拉我,被我打开了手。

他皱了皱眉,强行将我扶了起来。

我正打算推开他,他在我耳边悄悄说:“你还想让他们看好戏吗?走吧。

”我收回了手。

在医务室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掉,陈征站在一旁,低着头对我说对不起。

我仍然哭,他有些急:“都道歉了,你还哭什么啊!”
“要你管!我又不是……不是……不是因为你哭。


“我明白。


“你明白个屁啊!”我第一次这么激动。

“对啊!我是什么都不明白!”
我听得出他的怒意。

我低下头,不说话。

他走出了医务室,我的眼泪还在掉。

我只是不想被别人讨厌而已,你那么受欢迎,当然不会明白。


初三剩下的日子我们都没有再说过话,他换了座位,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很奇怪班上没有人再开我们的玩笑,除了安心之外,我竟还有些失落。

很快毕了业,我们都升上了M中,在享受香樟树下漫步校园的高中生活时,我渐渐淡忘了陈征这个人。

但当我沉浸在课业竞争与面子的交汇处郁郁不得志的时候,我又会常常想起他,以及那天天台的风。

高一陈征和我一样都是画社成员,但我没有去参加过一次社团活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去。

有几次在小卖部和食堂看见了陈征,他向我招手,我却只看着他,不回应,同行的同学问我:“你们认识吗?”“只是同学,没怎么说过话。

”我说的是事实,但我怕他听见这些。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很要好。

听说这个人名声不太好。

”“是吗……”其实我很想说不是那样的,他人很好,但是我什么都不敢说。

我一直都是这样自私懦弱。

活该我以前被人讨厌。

剩下的日子陈征这两个字终于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高二教师节去看初中班主任,她突然问我陈征现在怎样了,我说不知道,她说,那小子不是喜欢你吗?我很尴尬,说,那都是同学们乱传的,没有这回事。

班主任沉默片刻,别有深意地看着我说:“那他是把你当好朋友吧。

当初他经常让我开导你,说你太自卑了……”
回到家,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勇气给陈征发短信,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

对不起吗?他一定不想听这三个字。

最后给一个我们都认识的同学发了短信,询问他的消息。

“陈征啊,他好像转学了,几个星期都没有来了。


盯着屏幕上的一行字,我想真的迟了,那些未说出的话久而久之成了岁月里被尘埃掩埋的秘密。


我觉得我是个很差劲的人,是一个蹩脚的演员,我将所有的角色都扮演了,一味地去成为大多数人喜欢的样子,但是到最后却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我。

真实的我总是在伤害身边的人吗?我想至少我对不起陈征。

高考结束,填报志愿,写上了梦寐以求的那个地方,我的高中时代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有以前小学初中的同学打电话邀请我去开同学会,我一一拒绝了。

我还是小心眼,不能面对那些曾经排挤我的人。

也或许像陈征对班主任讲的那样,我是自卑,我害怕面对过去那个不好的我。

他太聪明了,或许如果他不是这么聪明,我们,哎,还说什么假如的话呢。

陈征,你还好吗?

“陈征,你还好吗?”
“就那样,高三呢。


“你干吗留级啊?”
“还不是想和你考一个学校。


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我开玩笑的,我总得给自己一个好的交代吧,烂学校我嫌丢人。


“陈征,你的画我还留着。


那端沉默了片刻,轻轻地问道:“喜欢吗?”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意识到他看不见。

那幅画究竟画着什么呢?其实我也是高考后才打开看的。

七年前的冬天,大雾,茫茫的一片白色里只有一个蓝色身影,和一束灯光。

这是那年的我和你。

而七年后的今天,仍然是我和你。

“陈征,你说人有几个七年?”
“嗯……大概是和思念成正比的吧。


编辑/梁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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