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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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纾的翻译思想

林纾的翻译思想

• 又如,”林译小说“与原作的对比: • 董秋斯翻译的《大卫·科波菲尔》(林译为块肉余生述) 第十九章有一段写大卫的姨婆教育大卫: • “不过我所要你做的,特洛’,我姨婆继续说 道,”——我不是说身体方面,是说道德方面;你在身体 方面是很好的了——是,一个坚定的人。一个具有自己的 意志的优良的坚定的人。有决心,“我姨婆对我摇摆着她 的帽子攥着拳说道,”有果断,有品格,特洛——有品格 的力量,除了正当的理由以外,不会受任何人或任何事的 影响……“。林译本则为: • 今当愿汝为有志向,有操持之伟烈丈夫,且操持之伟烈丈 夫,且操持之坚,不为外物所动,所动者均激发于忠 义……”。
学盗之学,改良文学
• 林纾译介外国文学,是想输入西方的文学 观念,并为中国作家提供创作上的借鉴。
宣传政治理想
• 林纾还希望借译介西方小说来宣传期政治 理想——君主立宪,振兴实业。
操纵林译的因素
• 爱国与译书 • 译本被涂上封建文化的色彩
爱国与译书
• 纾年已老,报国无日,故日为叫旦之鸡, 冀吾同胞警醒,恒于小说序中滤其胸臆”
• 余老矣,无智无勇,而又无学,不能肆力 复我国仇,日苞其爱国之泪,告之学生: 又不已,则肆其日力以译小说“
译本被涂封建文化的色彩
• 由于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林纾在看待西方文学作 品时,常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标尺进行理解和评论, 并得出了中西文化完全相通的结论。 • 在译述西洋小说的过程中,按照中国传统文化的 标准,又有意对西方的文学作品,文化现象作了 不少”移易“,”渲染“,剪裁,删减工作,以 尽量使其与中国民族的文化心理 、价值观念、阅 读习惯等。如对《黑奴吁天录》的翻译。

林纾的翻译

林纾的翻译

林纾的翻译——钱锺书

汉代文字学者许慎有一节关于翻译的训诂,义蕴颇为丰富。《说文解字》卷六《口》部第二十六字:“囮,译也。从‘口’,‘化’声。率鸟者系生鸟以来之,名曰‘囮’,读若‘譌’。”南唐以来,“小学"家都申说“译’’就是“传四夷及鸟兽之语”,好比“鸟媒”对“禽鸟”所施的引“诱",“譌”、“讹”、“化"和“囮”'是同一个字[1].“译”、“诱”、“媒”、“讹"、“化”这些一脉通连、彼此呼应的意义,组成了研究诗歌语言的人,所谓“虚涵数意”(manifold meaning),把翻译能起的作用、难于避免的毛病、所向往的最高境界,仿佛一一透示出来了.文学翻译的最高标准是“化"。把作品从一国文字转变成另一国文字,既能不因语文习惯的差异而露出生硬牵强的痕迹,又能完全保存原有的风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十七世纪有人赞美这种造诣的翻译,比为原作的“投胎转世”(the transmigration of souls),躯壳换了一个,而精神姿致依然故我[2].换句话说,译本对原作应该忠实得以至于读起来不象译本,因为作品在原文里决不会读起来象经过翻译似的[3].但是,一国文字和另一国文字之间必然有距离,译者的理解和文风跟原作品的内容和形式之间也不会没有距离,而且译者的体会和他自己的表达能力之间还时常有距离。从一种文字出发,积寸累尺地度越那许多距离,安稳到达另一种文字里[4],这是很艰辛的历程。一路上颠顿风尘,遭遇风险,不免有所遗失或受些损伤。因此,译文总有失真和走样的地方,在意义或口吻上违背或不尽贴合原文.那就是“讹”,西洋谚语所谓“翻译者即反逆者”(Traduttore traditore)。中国古人也说翻译的“翻”等于把绣花纺织品的正面翻过去的“翻”,展开了它的反面.释赞宁《高僧传三集》卷三《译经篇·论》:“翻也者,如翻锦绮,背面俱花’但其花有左右不同耳”,这个比喻使我们想起堂·吉诃德说阅读译本就象从反面来看花毯(es como quien mira los tapices flamencos por el reves)[5].“媒”和“诱”当然说明了翻译在文化交流里所起的作用。它是个居间者或联络员,介绍大家去认识外国作品,引诱大家去爱好外国作品,仿佛做媒似的,使国与国之间缔结了“文学因缘"[6]。

读钱钟书《林纾的翻译》的几点启示

读钱钟书《林纾的翻译》的几点启示

读钱钟书《林纾的翻译》的几点启示

作者:张茜

来源:《文存阅刊》2017年第03期

摘要:林纾作为一名伟大的翻译家,对于我国翻译事业和引进西学所做的贡献不言而喻。国内外很多学者都曾对他各个时期的翻译作品做出过评价,其中著名的有钱钟书所著的《林纾的翻译》。笔者在阅读《林纾的翻译》之后,从四个方面总结归纳了从中获得的启示,包括翻译的目的和动机、译作的风格、翻译的评价和译者的责任,通过本文展示给同仁们,以加深大家对林纾及其翻译思想的理解和领悟。

关键词:林纾;翻译目的和动机;翻译风格和评价;译者责任

在中国近代翻译史上,林纾的地位不可忽视。他是唯一一位不懂外文而又译作颇丰的翻译家。林纾到72岁逝世为止,共翻译了12个国家(其中包括英、法、美、德、日、瑞士、希腊、挪威、比利时、西班牙、丹麦)的101名作家的180多种作品,共计1200万字。他所译作品中大部分是小说,成为我国最早介绍西方文学的人,他的贡献无法估量。尽管有学者对林纾能不能被称作“翻译家”持质疑的态度,例如王秀云在《是翻译还是整理——质疑林纾的“翻译”》一文中写道:“他的翻译不能叫做转译……把一个完全不懂外文、只会用文言写作的人称作‘翻译家’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1]这种看法很不公正,换个角度来看,在林纾的翻译过程中也存在三种语言:英语、转述者的语言、林纾的文言译语;而最后两种语言可以看做是语内翻译,都是汉语,但是林纾所做的工作不是记录,而是将转述者的语言译作具有自己风格的译文。所以说,林纾作为一个翻译家的身份是不容质疑的,他的贡献也是显而易见的。

浅析林纾翻译的历史作用

浅析林纾翻译的历史作用

浅析林纾翻译的历史作用

林纾的翻译及“林译小说”的历史地位

近代维新派代表人物康有为曾说:“译才并世数严(复)林(纾)”。林纾是我国近代著名的文学家和翻译家,一生创作颇丰,除了诗歌、散文、小说,留在近代文学史上的主要业绩就是其丰富的文学翻译作品,成为我国近代翻译西方小说的第一人。

一、林纾的生平及翻译

林纾(1852—1924),幼名群玉(亦名秉辉),后字琴南,号畏庐,自号冷红生,福建闽县(今福州)人。林纾出生在一个小商人家庭,家境较贫寒。他年幼好学,到20岁时,校阅书籍2000卷之多。31岁那年中举,结识李宗言,借阅李家藏书三四万卷。正可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这为林纾后来的文学之路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1897年,林纾46岁那年,夫人刘琼姿病逝,对其打击很大。第二年,去马江散心,经魏翰介绍,与精通法文的王寿昌合译《巴黎茶花女遗事》。他原本借翻译此书排遣内心的亡妻之痛,不想此书译出后获得极大成功,从此与翻译结缘,一发不可收拾。此后,他与王寿昌、魏易、陈家麟、曾宗巩、严璩等人合作,先后翻译了160多种外国小说,涉及11个国家98个作家的作品。林纾不懂外文,凭借其深厚的语言功底和细腻的洞察力、理解力,将一大批外国名著译得栩栩如生。其中,小仲马的《巴黎茶花女遗事》(1899)、斯托夫人的《黑奴吁天录》(1901)、《伊索寓言》(1903)、司各特的《撒克逊劫后英雄略》(1905)、

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1906)、狄更斯的《块肉余生述》(今译《大卫·科波菲尔》1908),十分具有代表性。

二、“林译小说”的历史地位

关于林纾翻译作品全目林纾翻译作品

关于林纾翻译作品全目林纾翻译作品

关于林纾翻译作品全目林纾翻译作品林纾是一位杰出的翻译家,他的翻译作品广泛涉及文学、学术和商

业领域。他以其出色的翻译技巧和精湛的语言表达能力享誉业界。本

文将就林纾的翻译作品进行综述,从不同领域选取几个代表性的例子,展示林纾在翻译方面的才华。

在文学方面,林纾的翻译作品丰富多样,其中最著名的之一是他对《红楼梦》的翻译。《红楼梦》是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之一,林纾通过

细致入微的翻译,成功地传达了原著中复杂的情感和精妙的描写。他

对于原文中的古文使用、人物角色的深入解读以及情节的准确表达都

展现了他的高超翻译功底,赢得了广泛赞誉。

不仅在文学领域,林纾的翻译作品也延伸到学术和专业领域。作为

一位涉猎广泛的翻译家,他翻译了多本国际知名学术著作,如《论语

翻译与注释》和《心理学导论》等。在这些专业领域的翻译中,林纾

一方面要确保准确传达原著的专业知识,另一方面还要注重语言的表

达和流畅度,使读者能够轻松理解和获得知识。

此外,林纾还在商业领域有着突出的表现。他翻译了多本商业类图书,如《顶级执行者的成功密码》和《创新企业家的秘密》等。商业

领域的翻译要求不仅需要对原著内容的深入理解,还要具备良好的商

业背景知识,以便传达出准确的商业理念和策略。在这方面,林纾通

过其扎实的商业素养和高超的翻译技巧,让商业类图书在中文读者中

得到了广泛的推广和认可。

可以说,林纾的翻译作品具有高质量和广泛的影响力,他的翻译才华为不同领域的读者带来了丰富的阅读体验。他的翻译作品既准确传达了原著的内涵,又保持了流畅的语言表达,使读者能够毫不费力地理解和欣赏作品。无论是在文学、学术还是商业领域,林纾的翻译作品都成为了行业里的佳作,为中文读者接触和了解更多世界文化做出了巨大贡献。

林纾翻译生涯简析

林纾翻译生涯简析

翻译思想——开民智
在20多年的译书生涯里,林纾在大量的译作序、跋里,林纾都要向读者交待译书的目 的,其中绝大部分和“为大众一号”有关,如有的警醒国人“爱国保种”,不要沦落至犹太 人。 今日之中国,衰耗之中国也。恨余无学,不能著书以勉我国人,则但有多译 西产英雄之外传,俘吾种亦在其倦敝之习,追摄于猛敌之后,老怀其以此少慰乎!” --林纾《剑底鸳鸯 .序》
翻译思想和方法
“日为叫旦之鸡,冀吾同胞警醒“ (开民智) 救国图存
宣传政治理想
翻译思想的两期
翻译思想——开民智
“吾谓欲开民智, 必立学堂; 学堂功缓, 不如立会演说;演 说又不易举, 终之唯有译 书。” --林纾《译林·序》
林纾认为:只有“开民智”,才有 可能抵抗欧洲列强,否则,就像 “不习水而斗游者”一样愚蠢。外 国作家“多以小说启发民智”,认 为“小说一道,尚足感人”。
现实的刺激和实践的总结,使林纾首先意识到翻译西方小 说也有燃救国家与百姓,改善社会的力量。他策勉青年学生们 “恣肆于西学”,是希望将“中西二文溶为一片”,使“旧者 既精,新者复熟。”
翻译思想——开民智
“纾已年老, 报国无日,故日为叫旦 之鸡,冀吾同胞警醒。恒于小说序中, 撼其胸臆, 非敢妄肆嗥吠, 尚祈鉴 诚。” --林纾《不如归·序 》
翻译思想——救国图存
甲午中日战争后,国内掀起了变法以救国的维新思潮。林纾与康有为、梁启超、严 复等人一样是中国最早一批主张维新变法的学人,他在大量著作及林译序跋中为向西 方学习,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文化、经济及政治制度大声疾呼。林纾强调: “救时良 策在通变,岂抱文章长守株” “亦冀以诚告海内至宝至贵亲如骨肉尊如圣贤之青年学生读之,以振动爱国之志气。人 谓比即,畏庐实业也”。 --林纾《爱国二童子传》 林纾翻译时心情悲伤,用他的诗来概括就是“依微黄种前程事,岂独伤心在黑奴” --( 《醒狮诗》) “我读《吁天录》,以哭黑人之泪哭我黄人,以黑人以往之境,哭我黄人之现在。” ---林纾《黑奴吁天录.序》

从林纾的翻译探析晚清民族主义话语建构

从林纾的翻译探析晚清民族主义话语建构

■文学

从林纾的翻译探析晚清民族主义话语建构

谢柳春

(1.福州大学 跨文化话语研究中心,福建 福州 350108;2.淡江大学 英文系,台湾 新北 25137)

摘 要:“民族主义”是晚清“救国保种”背景下的根本性话语架构,而翻译话语在晚清民族主义话语建构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晚清翻译家林纾的影响巨大,其与魏易合译的《撒克逊劫后英雄略》正出版于晚清民族主义巨型话语兴起之际,在多个修辞层面呼应了这一时代主题。译者在翻译文本中倡导尚武爱国的民族精神,植入国族共同体想象,与时代话语场呼应和互动,帮助开启晚清民众的国家意识和新民思想,参与民族主义话语建构,再现晚清社会的时代追求。译本体现了晚清译介对社会意识的建构作用。

关键词:翻译话语;民族主义;民族国家意识;民族精神;国族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72X(2023)03-0087-09

收稿日期:2022-12-14

基金项目:福州市社科基金项目(2019FZC42);国家留学基金委2020年青年骨干教师出国研修项目(202039);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世界语言与文化研究(JSZW22007)。

作者简介:谢柳春(1974-),女,福建上杭人,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及跨文化研究。

引言:晚清民族主义话语与小说翻译

民族主义是现代社会的主要驱动力之一,正如有学者观察:“从其广度、韧性、变化来说,民族现

象主宰了整个19世纪和20世纪”[1],深刻影响了人类历史的进程。中国近代史也不例外。晚清社会内

从操纵理论看林纾的翻译

从操纵理论看林纾的翻译

从操纵理论看林纾的翻译

林纾及林纾翻译的小说是中国翻译史上一个奇特的现象。然林纾常因其误译、漏译、增删等受到严厉批评。林译小说的文学地位也经历了一个由誉到毁的过程,而这种转变是蕴涵着意识形态,诗学等因素的影响。本文从意识形态、诗学、赞助人及论域这四种力量因素的影响来分析林纾的翻译,指出林纾的翻译深受晚清社会意识形态等操纵,他的翻译有其历史局限性,但要放在当时社会背景下客观评价,不能全盘否定其理论的借鉴价值及其翻译小说对国人认识西方的中介作用,也不能湮没其对中国翻译史和中国文学史的贡献。

标签:操纵理论;林纾;翻译

林纾的翻译在我国乃至世界翻译史上都是一个特殊的现象。林纾在不懂外文的情况下翻译了180余种外国小说,开创了中国文学翻译的先河。他的译笔“清腴圆润”,生动传神,能达原作之不达,难怪钱钟书先生说“自己宁可读林纾的译文,也不乐意读哈葛得的原文”(钱钟书1990:129)。林译小说从晚清到五四可以说经历了一个由誉到毁的过程,他被批评最多的是他的译本存在大量的讹误。研究林译小说要辨证地看待就要对林纾生活的时代、文学背景、个人经历和思想状况作一番考察,观察其在当时社会所起的作用,才能做出较为客观公允的评(韩2005:3)。本文将从一个新的角度即以意识形态、诗学和赞助人为主要力量因素的操纵理论的来研究林纾的翻译,以说明尽管林纾和林译小说有这样那样的历史局限性,但其中介作用,理论价值还是值得借鉴的。

1.当时中国社会的意识形态和诗学对林纾翻译的影响

根据勒弗维尔的理论,意识形态和诗学影响到翻译的方方面面。本文将着重从其对翻译的目的,翻译文本的选择和翻译策略的应用的三个方面来看晚清时期的社会意识形态和诗学等对林纾翻译的影响作用。

林纾翻译作品经典句子英翻中

林纾翻译作品经典句子英翻中

林纾翻译作品经典句子英翻中

摘要:

1.林纾翻译作品的经典句子

2.英翻中:将英文名言翻译成中文

3.林纾翻译作品的价值

正文:

林纾是一位著名的翻译家,他的翻译作品在中国文化传播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林纾翻译作品中,有许多经典句子被广大读者所熟知,这些句子在文化交流和思想传播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英翻中,即将英文名言翻译成中文,是林纾翻译作品中的一大亮点。例如,英文名言“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被林纾翻译成“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这一翻译简洁明了,既保留了原文的意境,又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另一个例子是英文名言“All that glitters is not gold”被林纾翻译成“闪光的东西未必都是金子”,这一翻译同样非常精彩,传达了原文的哲理。

林纾翻译作品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将英文名言翻译成中文,还在于他对文化交流的推动。通过翻译西方的经典作品,林纾让更多的中国读者了解到了西方的文化和思想,从而促进了中西文化的交流。同时,林纾的翻译作品也为后来的翻译家们提供了宝贵的借鉴和启示,对中国翻译事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总之,林纾翻译作品中的经典句子英翻中,不仅是他在文化传播史上的一

座丰碑,也是中国翻译史上的宝贵财富。

中国著名翻译家:林纾

中国著名翻译家:林纾

中国著名翻译家林纾

清朝末年,一个精通古汉语却不懂外文的文人,靠别人的口译,用文言文笔译了《茶花女》等近一百多部欧美小说,为当时的中国人打开了一扇接受西风欧雨的窗口。这个人就是林纾。

林纾(1852—1924)原名群玉、秉辉,字琴南,号畏庐、畏庐居士,别署冷红生。晚称蠡叟、践卓翁、六桥补柳翁、春觉斋主人。福建闽县(今福州)人,我国近代著名文学家。

林纾少孤,自云“四十五以内,匪书不观”。十一岁从同里薛锡极问古文辞,读杜诗、欧文务于精熟。自十三龄至于二十,“杂收断简零篇用自磨治”,校阅古籍不下二千余卷。三十一岁结识李宗言,见其兄弟积书连楹,一一借读且尽。非但经、子、史籍,凡唐宋小说家言也无不搜括。后由博览转为精读。对生平所嗜书,沉酣求索,如

味醇酒,枕籍至深。

林纾崇尚程、朱理学,读程朱二氏之书“笃嗜如饫粱肉”,却能揭露“宋儒嗜两庑之冷肉,凝拘挛曲局其身,尽日作礼容,虽心中私念美女颜色,亦不敢少动”的虚伪性,嘲笑“理学之人宗程朱,堂堂气节诛教徒。兵船一至理学慑,文移词语多模糊”。他维护封建礼教,指责青年人“欲废黜三纲,夷君臣,平父子,广其自由之途辙”,还说“荡子人含禽兽性,吾曹岂可与同群”,又敢把与封建礼教不相容的《迦茵小传》整部译出。严复《甲辰出都呈同里诸公》诗云:

孤山处士音琅琅,皂袍演说常登堂。

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肠。

林纾青年时代便关心世界形势,认为中国要富强,必须学习西方。中年而后,“尽购中国所有东西洋译本读之,提要钩元而会其通,为省中后起英隽所矜式”。他不懂外语,不能读原著,只靠“玩索译本,默印心中”,常向马尾船政学堂师生“质西书疑义”。他一生共翻译了英、美、法、俄、日、德、西班牙、比利时、娜威、瑞士、希腊等国小说180余部,其中包括莎士比亚、塞万提斯、托尔斯泰、大小仲马、狄更斯、易卜生、司各特、雨果等众多世界名作家的作品。他翻译的小说在当时的读者中曾产生了极大的形响,是大规模介绍西方文学到中国的第一人。“译才并世数严、林”,林纤在中国近代翻译史上是与严复齐名的人物。鲁迅小时候就是林纤译作的一个极为热心的读者。郭沫若在《我的幼年》中说:林琴南译的小说,在当时是很流行的,那也是我最爱好的一种读物。”他日后的文学创作就深受林纤译

林纾对西方小说的翻译

林纾对西方小说的翻译

林纾对西方小说的翻译

译介西方近代思想的第一人为严复,而开启翻译西方文学之风者则为林纾。林纾虽长于古文、诗词、绘画、戏曲,但最负盛名的是他的翻译。从最初翻译《巴黎茶花女遗事》起,到逝世的二十五年中,林纾共译外国小说一百八十三种约一千二百多万字。其中涉及英、美、法、俄、挪威、瑞士、比利时、西班牙、日本等许多国家的作品,介绍了莎士比亚、狄更斯、雨果、大仲马、小仲马、易卜生、塞万提斯、托尔斯泰等世界著名作家。但其余大部分为二三流作家的作品,其中英国哈葛德、柯南道尔的作品达三十余种。林译代表作为《巴黎茶花女遗事》、《黑奴吁天录》、《拊掌录》。

林纾的翻译可以一九一三年译《离恨天》为界标,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精力旺盛,态度认真,译笔生动传神。因此,林译小说精华大部分集中在这一时期。法国作家小仲马的《巴黎茶花女遗事》(今译《茶花女》),经林纾用生动的译笔介绍进来之后,一时有外国《红楼梦》之称,风行大江南北。严复一九0四年留别林纾诗云:“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肠。”可见其影响之大。

林纾后期译著,虽有塞万提斯的《魔侠传》(《堂·吉诃德》)、孟德斯鸠的《鱼雁扶微》(《波斯人信札》)等名作,但其他多属浪费精力之作。此时林纾年过六十,译笔大为退色。塞万提斯生气勃勃,浩翰流走的原文与林纾死气沉沉,支离纠绕的译文;孟德斯鸠的“神笔”与林纾的“钝笔”,形成鲜明对照。如果说翻译文学是“文学因缘”,那末后期林纾颇象他自己的书名《冰雪因缘》了。(钱钟书《林纾的翻译》)虽然如此,林纾硬是用文言文,把西方近代社会五光十色的“人间喜剧”,色彩斑烂展示给中国读者,拓展了人们的文学视野。

林纾论文:林纾翻译和“林译小说”

林纾论文:林纾翻译和“林译小说”

林纾论文:林纾翻译和“林译小说”

摘要:林纾是晚清翻译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在我国近代翻译史上有着重要的历史地位和作用。“林译小说”对我国很多文学家和作家起到了很大的启蒙作用,促进了中国文学现代性的发生,同时也丰富了我国文言文的表达和白话文的词汇。本文以林纾翻译的背景和特点为主要分析对象,最后总结了“林译小说”的历史作用和贡献。

关键词:林纾;林译小说;晚清翻译;贡献

林纾是晚清翻译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在我国近代翻译史上有着重要的历史地位和作用。林纾所翻译的多是外国文学作品中的长篇和中篇小说,且数量巨大,达180余种,涉及11 个国家的98 位作家,其中不乏名家名著,而且很多名著还是第一次被译成中文,因而林纾所翻译的外国小说曾风靡一时,使得无人问津的小说书籍一时“洛阳纸贵”,故被人称为“林译小说”。“林译小说”之所以能够成为一种时代现象,成为一个特有事物,除了以上原因,还在于林纾特有的翻译过程和备受争议的翻译方法。林纾翻译的过程是和别人合作完成的,因为他本人不懂外文,所以他是在别人口述的基础上,经过第二次加工再译成文言文的。这样做就不免会有误译、漏译甚至是歪曲原文的情况发生。故而,林纾的翻译曾受到过后人强烈的抨击,尽管如此,“林译小

说”仍然备受晚清读者的厚爱,并对中国文学翻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一、林纾翻译目的和晚清翻译状况

清朝末年,中国正处于社会存亡的危难时刻,内忧外患激起了不少爱国志士的救国之心。严复希望通过翻译西方社会学著作来拯救国家,而林纾则选择西方文学来唤起国人的民族意识。尽管林纾在选材上会有科幻小说、侦探小说这样能够吸引读者眼球的作品,但其中也有不少是政治小说,“急于翻译能够开通民智、激励民气的政治小说或英雄传记”(朱安博,2009:66)。比如《汤姆叔叔的小屋》(林译《黑奴吁天录》),他在译本的《序》中强调了自己译书的政治目

浅析林纾翻译中的误译

浅析林纾翻译中的误译

语言新探

浅析林纾翻译中的误译

程攀西南大学

摘要:林纾是近代重要的翻译家,其译作对我国近现代翻译事业作出了卓越贡献。林译作品在广受褒誉的同时,译作中的大量误译也受到质疑和诟病。林纾在翻译时常常增添或删减原作内容,有学者认为林纾不懂外文且翻译“落纸如飞”,从而信手增删以至于减损了作品的情味;也有学者认为林纾此举使林译作品别具一格,令这些独具特色的译本广受读者欢迎。林译作品中的确存在大量的误译,这其中的相当部分都是译者结合中国的传统文化与当时国情而作出的调整。这些误译可视作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再创作,赋予了译文新的审美价值与实用性。

关键词:林纾;误译;再创作

翻译活动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可以称之为一项十分复杂的活动。关于翻译的关注核心应当是文本风格和文学性,还是语言的语义功能,这个争论直至今日也未尝有定论。从文学的角度看,文学作品自然应当以美学功能为首,翻译文学亦不例外。一般来讲,两种语言的结构和习惯用法是不尽相同的,翻译时也就难以寻求两种语言的完全对等。这样一来,译者必定也就根据各种因素,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转换与再创作。林纾在翻译时,同样存在这样的情况,那么林译作品必然会与原作文本有出入,这是误译的一种情况。至于林纾翻译时有意为之的改写和创作,则是误译的另一种情况,这也值得探究和关注背后的原因及其影响。

一、林纾误译的原因

首先,林纾翻译中的大量误译与他不通外文且翻译极快速有一定关联。林纾并不通外文,他的所有翻译工作都是和他人合作:通晓外文的人向林纾口述翻译,再由林纾落笔成文。“他不懂得任何的外语,他的译书,乃由一个懂得原文的译者,口译给他听,他便依据了口译者的话写成了中文。”①在此过程中,原文本经过口译者已是第一道语言的转换;林纾根据口述再写成中文,这又是第二道转换。经过这两道程序后,译文与原文除翻译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差别外,还难免多添了林纾主观上的些许改动。同时,林纾翻译的速度非常快,甚至快到“往往口译者尚未说完,他的译文已写完毕。”②据马泰来《林纾翻译作品全目》,林纾在二十余年的时间里翻译作品179种,单行本137种,未刊18种,可以说是非常高产的。“他写得非常的快,他自己说,他每天工作四小时,每小时可译千五百言……”③这样的翻译方式和翻译速度,必定会带来林纾翻译中的误译。这些误译,一部分属于对语言语义理解的不得当,还有一部分则来源于林纾带有个人主观性的加工和再创作。对于这些误译,林纾本人曾解释为:“急救之章,难保不无舛谬。近有海内知交投书举鄙人谬误之处见箴,心甚感之。惟鄙人不审西文,但能笔述,即有讹错,均出不知。”④在此,林纾将自己误译的原因归结为“不审西文”与“急就之章”。

林纾的翻译问题

林纾的翻译问题

林纾的翻译问题

林纾(585689),中国传奇翻译家,曾经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独一无二的人物。作为中国最古老的翻译家,林纾为中华文明增添了多么多元化的外来文化,他有着数不清的傲人成就,其中最令人折服的莫过于他在翻译领域的出色表现,而此时此刻,它促使我们深入的思考,他的翻译问题究竟是什么?

首先,林纾始终把翻译视为创造性的劳动,他提出翻译应该“走通道,跨步去死”,即把原文表达的意义原封不动地译出,只有这样才能将西方文学精髓完整地传达给当时的中国读者,这样的翻译方式充分体现了林纾的才智和技巧,而他的翻译技术也深受后人的肯定和承认。

其次,林纾从不将翻译作为一种文学表现形式,他在翻译中坚持以“贴近原文,还原本意”的原则,在翻译过程中,林纾几乎把原文一字不漏地抄述下来,而不去思考或者加以修改,他把这种方式称作“短句翻译”,这种翻译法即把原文中的短句从口语转化为文字,而不是从文字转换为口语,以此来保留原文的韵律,而不是去改变原文的语义和意思,这一翻译技术的艺术深深打动了翻译界,使林纾在这里受到了深远的影响。

再者,林纾不惜劳动,在翻译过程中,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探究原文的意思,他会通过台币法、拆字法等,将原文翻译出来,用中国文字表达出西方文学精髓,他把每一个字都当成一个宝贝,努力搜索到原文中暗藏的秘密,他甚至以台币法把英语转成不同的汉语,以实

现他的翻译技巧的要求。

最后,林纾的翻译给中国传统文化带来了影响,他的“紧贴原文,还原本意”的准则给当代翻译领域带来了极大的挑战,他也为现代翻译学建立了一套自己的理论和技术,影响着中国文化的发展和演变,值得我们深思。

林纾的翻译

林纾的翻译

汉代文字学者许慎有一节关于翻译的训诂,义蕴颇为丰富。《说文解字》卷六《口》部第二十六字:“囮,译也。从‘口’,‘化’声。率鸟者系生鸟以来之,名曰‘囮’,读若‘譌’。”南唐以来,“小学”家都申说“译’’就是“传四夷及鸟兽之语”,好比“鸟媒”对“禽鸟”所施的引“诱”,“譌”、“讹”、“化”和“囮”’是同一个字[1]。“译”、“诱”、“媒”、“讹”、“化”这些一脉通连、彼此呼应的意义,组成了研究诗歌语言的人,所谓“虚涵数意”(manifold meaning),把翻译能起的作用、难于避免的毛病、所向往的最高境界,仿佛一一透示出来了。文学翻译的最高标准是“化”。把作品从一国文字转变成另一国文字,既能不因语文习惯的差异而露出生硬牵强的痕迹,又能完全保存原有的风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十七世纪有人赞美这种造诣的翻译,比为原作的“投胎转世”(the transmigration of souls),躯壳换了一个,而精神姿致依然故我[2]。换句话说,译本对原作应该忠实得以至于读起来不象译本,因为作品在原文里决不会读起来象经过翻译似的[3]。但是,一国文字和另一国文字之间必然有距离,译者的理解和文风跟原作品的内容和形式之间也不会没有距离,而且译者的体会和他自己的表达能力之间还时常有距离。从一种文字出发,积寸累尺地度越那许多距离,安稳到达另一种文字里[4],这是很艰辛的历程。一路上颠顿风尘,遭遇风险,不免有所遗失或受些损伤。因此,译文总有失真和走样的地方,在意义或口吻上违背或不尽贴合原文。那就是“讹”,西洋谚语所谓“翻译者即反逆者”(Traduttore traditore)。中国古人也说翻译的“翻”等于把绣花纺织品的正面翻过去的“翻”,展开了它的反面。释赞宁《高僧传三集》卷三《译经篇·论》:“翻也者,如翻锦绮,背面俱花’但其花有左右不同耳”,这个比喻使我们想起堂·吉诃德说阅读译本就象从反面来看花毯(es como quien mira los tapices flamencos por el reves)[5]。“媒”和“诱”当然说明了翻译在文化交流里所起的作用。它是个居间者或联络员,介绍大家去认识外国作品,引诱大家去爱好外国作品,仿佛做媒似的,使国与国之间缔结了“文学因缘”*6+。

林纾翻译的得与失

林纾翻译的得与失

浅析林纾翻译的得与失

摘要:林纾是我国近代著名的文学翻译家,也是我国翻译西方文学作品最多最集中的人,享有“译界之王”的美称。在二十多年的翻译生涯中,他一共译书180 多种,达1000 万字以上,其中绝大部分为小说,囊括了英、法、美、俄、日本、西班牙等11个国家90 多位作家的作品。林译小说不仅开启了中国文学翻译史的新时代,而且深深影响了中国国民,并对当时的社会产生深远影响。但是,由于他自身水平的有限性和时代的局限性,林译小说也常被人们所诟病。本文主要分析林纾翻译的不足与可取之处。

关键词:林纾;文学翻译;小说;

林纾(1852-1924),字琴南,是我国近代著名的文学翻译家,也是我国翻译西方文学作品最多最集中的人。在二十多年的翻译生涯中,他一共译书180多本,其中大部分为小说,包括英、法、美、俄、希腊、西班牙等11个国家90 多位作家的作品,世人把它们命名为林译小说。林纾的翻译作品不仅开阔了中国人的视野,改变了中国人对外国文学的看法,而且促进了中国文学的革新。

1899年,林纾翻译了法国小仲马的《巴黎茶花女遗事》,从而掀起了中国翻译史上的第一次文学翻译高潮。在之后的20余年中,林纾以很快的速度,较高的质量,翻译了180多本文学作品,其中较著名的有笛福的《鲁宾逊漂流记》、塞万提斯的《魔侠传》、欧文的《旅行述异》等等。由于林纾自己不会外语,所以必须跟他人合

作才能进行翻译。他人口述情节,林纾以极快的速度用文言文笔述出来。这种翻译方法,使得林纾的翻译速度非常快,在短短20年间,竟译出了180多本文学著作(张俊才,1992)。这个数量,至今仍然无人能比。但是,这种翻译方法,有很多不足之处,这些缺点成了人们攻击林纾翻译的主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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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纾的翻译——钱锺书

汉代文字学者许慎有一节关于翻译的训诂,义蕴颇为丰富。《说文解字》卷六《口》部第二十六字:“囮,译也。从…口‟,…化‟声。率鸟者系生鸟以来之,名曰…囮‟,读若…譌‟。”南唐以来,“小学”家都申说“译‟‟就是“传四夷及鸟兽之语”,好比“鸟媒”对“禽鸟”所施的引“诱”,“譌”、“讹”、“化”和“囮”‟是同一个字[1]。“译”、“诱”、“媒”、“讹”、“化”这些一脉通连、彼此呼应的意义,组成了研究诗歌语言的人,所谓“虚涵数意”(manifold meaning),把翻译能起的作用、难于避免的毛病、所向往的最高境界,仿佛一一透示出来了。文学翻译的最高标准是“化”。把作品从一国文字转变成另一国文字,既能不因语文习惯的差异而露出生硬牵强的痕迹,又能完全保存原有的风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十七世纪有人赞美这种造诣的翻译,比为原作的“投胎转世”(the transmigration of souls),躯壳换了一个,而精神姿致依然故我[2]。换句话说,译本对原作应该忠实得以至于读起来不象译本,因为作品在原文里决不会读起来象经过翻译似的[3]。但是,一国文字和另一国文字之间必然有距离,译者的理解和文风跟原作品的内容和形式之间也不会没有距离,而且译者的体会和他自己的表达能力之间还时常有距离。从一种文字出发,积寸累尺地度越那许多距离,安稳到达另一种文字里[4],这是很艰辛的历程。一路上颠顿风尘,遭遇风险,不免有所遗失或受些损伤。因此,译文总有失真和走样的地方,在意义或口吻上违背或不尽贴合原文。那就是“讹”,西洋谚语所谓“翻译者即反逆者”(Traduttore traditore)。中国古人也说翻译的“翻”等于把绣花纺织品的正面翻过去的“翻”,展开了它的反面。释赞宁《高僧传三集》卷三《译经篇·论》:“翻也者,如翻锦绮,背面俱花‟但其花有左右不同耳”,这个比喻使我们想起堂·吉诃德说阅读译本就象从反面来看花毯(es como quien mira los tapices flamencos por el reves)[5]。“媒”和“诱”当然说明了翻译在文化交流里所起的作用。它是个居间者或联络员,介绍大家去认识外国作品,引诱大家去爱好外国作品,仿佛做媒似的,使国与国之间缔结了“文学因缘”[6]。

彻底和全部的“化”是不可实现的理想,某些方面、某种程度的“讹”又是不能避免的毛病,于是“媒”或“诱”产生了新的意义。翻译本来是要省人家的事,免得他们去学外文、读原作的,却一变而为导诱一些人去学外文、读原作。它挑动了有些人的好奇心,惹得他们对原作无限

向往,仿佛让他们尝到一点儿味道,引起了胃口,可是没有解馋过瘾。他们总觉得读翻译象隔雾赏花,不比读原作那么情景真切。歌德就有过这种看法,他很不礼貌地比翻译家为下流的职业媒人(Uebelsetzer sind als geschaftige Kuppler anzusehen)——中国旧名“牵马”,因为他们把原作半露半遮,使读者想象它不知多少美丽,抬高了它的声价[7]。要证实那个想象,要揭去那层遮遮掩掩的面纱,以求看得仔细、看个着实,就得设法去读原作。这样说来,好译本的作用是消灭自己;它把我们向原作过渡,而我们读到了原作,马上掷开了译本。勇于自信的翻译家也许认为读了他的译本就无需再读原作,但是一般人能够欣赏货真价实的原作以后,常常薄情地抛弃了翻译家辛勤制造的代用品。倒是坏翻译会发生一种消灭原作的效力。拙劣晦涩的译文无形中替作品拒绝读者;他对译本看不下去,就连原作也不想看了。这类翻译不是居间,而是离间,摧灭了读者进一步和原作直接联系的可能性,扫尽读者的兴趣,同时也破坏原作的名誉。法国十七世纪德·马露尔神父(Abbe de Marolles)的翻译就是一个经典的例证,他所译古罗马诗人《马夏尔的讽刺小诗集》(Epigerams of Martial)被时人称为《讽刺马夏尔的小诗集》(Epigerams of against Martial)[8]。许多人都能从自己的阅读经验里找出补充的例子。

林纾的翻译所起的“媒”的作用,已经是文学史上公认的事实[9]。他对若干读者也一定有过歌德所说的“媒”的影响,引导他们去跟原作发生直接关系。我自己就是读了他的翻译而增加学习外国语文的兴趣的。商务印书馆发行的那两小箱《林译小说丛书》是我十一二岁时的大发现,带领我进了一个新天地、一个在《水浒》、《西游记》、《聊斋志异》以外另辟的世界。我事先也看过梁启超译的《十五小豪杰》、周桂笙译的侦探小说等等,都觉得沉闷乏味[10]。接触了林译,我才知道西洋小说会那么迷人。我把林译里哈葛德、欧文、司各特、迭更司的作品津津不厌地阅览。假如我当时学习英文有什么自己意识到的动机,其中之一就是有一天能够痛痛快快地读遍哈葛德以及旁人的探险小说。四十年前[11],在我故乡那个县城里,小孩子既无野兽电影可看,又无动物园可逛,只能见到“走江湖”的人耍猴儿把戏或者牵一头疥骆驼卖药。后来孩子们看野兽片、逛动物园所获得的娱乐,我只能向冒险小说里去追寻。因为翻来覆去地阅读,我也渐渐对林译发生疑问。我清楚记得这个例子。哈葛德《三千年艳尸记》第五章结尾刻意描写鳄鱼和狮子的搏斗,对小孩子说来,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紧

张得使他眼瞪口开、气也不敢透的。林纾译文的下半段是这样:

“然狮之后爪已及鰐鱼之颈,如人之脱手套,力拔而出之。少须,狮首俯鰐鱼之身作异声,而鰐鱼亦侧其齿,尚陷入狮股,狮腹为鰐所咬亦几裂。如是战斗,为余生平所未睹者。”

狮子抓住鳄鱼的脖子,决不会整个爪子象陷在烂泥里似的,为什么“如人之脱手套”?鳄鱼的牙齿既然“陷入狮股”‟物理和生理上都不可能去“咬狮腹”。我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家里的大人也解答不来。而且这场恶狠狠的打架怎样了局?谁输谁贏,还是同归于尽?鳄鱼和狮子的死活,比起男女主角的悲欢,是我更关怀的问题。书里并未明白交代,我真觉得心痒难搔,恨不能知道原文是否照样糊涂了事[12]。我开始能读原文,总先找林纾译过的小说来读。后来,我的阅读能力增进了,我也听到舆论指摘林译的误漏百出,就不再而也不屑再看它。它只成为我生命里累积的前尘旧蜕的一部分了。

最近,偶尔翻开一本林译小说,出于意外,它居然还没有丧失吸引力。我不但把它看完,并且接二连三,重温了大部分的林译,发现许多都值得重读,尽管漏译误译随处都是。我试找同一作品的后出的一无疑也是比较“忠实”的一译本来读,譬如孟德斯鸠和迭更司的小说,就觉得宁可读原文。这是一个颇耐玩味的事实。当然,能读原文以后,再来看错误的译本,有时也不失为一种消遣。有人说,译本愈糟糕愈有趣。我们对照着原本,看翻译者如何异想天开,把胡猜乱测来填补理解上的空白,无中生有,指鹿为马,简直象一位“超现实主义”的诗人[13]。但是,我对林译的兴味绝非想找些岔子,以资笑柄谈助,而林纾译本里不忠实或“讹”的地方也并不完全由于他的助手们语文程度低浅、不够理解原文。举一两个例来说明。

《滑稽外史》第一七章写时装店里女店员的领班那格女士听见顾客说她是“老妪”,险些气破肚子,回到缝纫室里,披头散发,大吵大闹,把满腔妒愤都发泄在年轻貌美的加德身上,她手下的许多女孩子也附和着。林纾译文里有下面的一节:

“那格……始笑而终哭,哭声似带讴歌。曰:…嗟乎!吾来十五年,楼中咸谓我如名花之鲜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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