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喻和诗歌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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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喻和诗歌认知】
当艾略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瑞典文学院的授奖辞中有这样一段话:“大多数人代表了一种在大众意识中寻求自然联系的文学,为了达到这目的,他们或多或少是用现成的手法。
而今年的获奖者则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在艾略特的诗歌和散文中有一种很特殊的声音,这种声音使我们这个时代不得不加予重视,这是以一种钻石般的锋利切入我们这代人的意识的能力。
”但是,现代汉语诗歌通向时代文化中心的路线几乎中断,在现代汉语诗歌这个边缘小国,居民们说着自己的语言,以至身处时代文化中心的居民一直都在指责诗歌,听不懂诗歌语言。
姑且不说诗歌的声音如何才能得到这个时代的重视,即便传播也像原始时代的交通一样变得极其困难。
而在诗歌内部,各个部落之间互不买账,而且看不到融合的迹象,与之相反的情形是日趋严重的话语分裂。
对于话语权的争夺战,似乎成了诗歌部落的日常事务。
现代汉语诗歌到底有没有那种“很特殊的声音”呢?
现代汉语诗歌对于话语权的争夺战,既有历史的原因,也有内在的原因。
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以后的现代汉语诗歌历史中,始终存在一个速朽现象,是诗歌部落的集体焦虑和恐惧。
每一代诗人,每一代诗人的诗歌话语,过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会被后起的诗人认为已经失效,必须用一种重新发明的话语替而代之。
现代汉语诗歌几乎被认为是通过不停顿的断裂发展的,相对而言,对于传统的继承往往被忽视。
因此,确立权威以及尽可能延长统治的需要,使得掌握诗歌话语权的冲动日益显示出迫切性。
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只有在诗歌内部取得绝对的话语权,才有可能修复通向文化中心的驿路,在这个时代深处获得适当的回应。
然而问题在于诗歌到底应该发出怎样的声音,置身于现代商业社会,有无足够的理由让诗歌存在下去?艾略特这样说过:“他不能把过去当作乱七八糟的一团,也不能完全靠私自崇拜的一二作家来训练自己,也不能完全靠特别喜欢的某一时期来训练自己。
……诗人必须深刻地感觉到主要的潮流,而主要的潮流却未必都经过那些声名最著的作家。
”因此,在诗歌中找到“很特殊的声音”,并以此来回答“诗歌是什么?”既是诗人难于逃避的个人责任,又是诗歌部落全体的共同命运。
面对现代汉语诗歌写作,众多诗人已经提出各自的主张,也在进行诗歌语言的各种化学实验,以此重新建立诗歌话语和诗歌功能,试图在这个时代作出自己的回答,修复通向文化中心的驿路,谋求在这个时代获得最大音量的共鸣。
虽然客观现实并非尽如人意,即使诗歌内部也一直笼罩在怀疑主义迷雾中,部落之间常常有人站出来宣布对方的声音已经失效,但是,整个现代汉语诗歌的写作,至少为未来的诗歌提供了广阔的可能性。
现代诗歌写作的深层意义,在于对诗歌功能的重新发现,重新认识诗歌的存在价值。
而比喻在诗歌中几乎是洞察力和想象力的催化剂,把不同质的事物强制性地组合在一个语言结构里,可以改变我们对事物既有的认知,由此也把诗歌推向了以诗歌方式认知事物的层面。
自象征主义之后,诗歌中的象征、意象、隐喻、借喻、转喻等修辞手段已经成为诗歌的日常工具,诗人们大多通过超现实的梦境寻找事物与事物的隐秘联系。
特朗斯特罗姆说“我相信它们之间有一种非常密切的联系,尽管看不见。
一个人写作的一切都是积累的经验的表现。
而一个人在飘忽不定的世界中遇见的问题,很大程度上展现在我所写作的东西里面,尽管它们并不总是直接显现出来。
但它一直就在眼前。
”然而,对于事物与事物之间的隐秘联系的寻找、发现,受制于心理的、文化的习惯性联想,意象、隐喻等等诗歌修辞手段,往往会出现磨损和退化,成为毫无独创意义和认知价值的表达。
布罗茨基在《诗人与散文》一文中说,诗歌不是“最佳词语的最佳排列”,诗歌是语言存在的最高形式。
而他还说过,诗歌是对语言“俗套”和人类生活的“同义反复”的否定,
因而比散文更有助于文化的积累和延续,更有助于个性的塑造和发展。
如果我们试图在诗歌中发出“很特殊的声音”,就必然要借助语言的化学反应,超越逻辑语言特征,使诗歌语言在性质和程度上都具备不可能特征,在改变我们对事物的认知的同时,成为一种特殊的认知方法。
在语义学研究中,词语在一个语言结构中的语义特征分析为必有特征(内涵特征)和可能特征(外延特征),一个词语对必有特征和可能特征的选择以及对不可能特征的拒斥,事实上就是一个词语的使用规范,也是一般认知关系的表现。
而诗歌话语对不可能特征的选择,不仅破坏一般语言规范,而且改变了认知事物的语言形式。
换言之,作为语言艺术的诗歌,能够使不可能特征变成可能特征,我们可以通过诗歌去重新观察、感觉、认识这个世界,这也是对布罗茨基“诗歌是语言存在的最高形式”这个命题的部分理解。
如果一首诗不能提供只有诗歌语言形式才能呈现的意味,诗歌写作完全成了自我表现的语言游戏,那么诗歌的确可有可无。
200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