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时期新词语的色彩意义

论新时期新词语的色彩意义
杨振兰
摘要:新时期新词语的色彩意义具有齐整性、叠加性、多元性等鲜明的特点,这是与现代汉语的其他阶段相区别的特征。

之所以如此,除伴随新词新义自然滋生之外,很大程度上源自于交际主体对色彩丰富性的一种内在追求。

这具体表现在新词语的创造、新义项的产生、同义词语的形成等各个方面。

同时,由于新词语的高频及广泛应用,部分色彩意义尤其是外围色彩发生一定的变化,出现淡化的发展趋势。

关键词:新词语;色彩意义;叠加性;同义词语;淡化
本文的新词语指新时期改革开放以来的汉语新词语。

新词语与既有词语是一个相对而言的概念,其特点是产生时间短,富有新鲜感。

新词语的/新0是词的内容和形式两方面因素新旧交叉的结果,具体表现为几种不同的情形:第一,概念和词形都是新的。

如房车、月嫂、克隆、物流、情商、掌控、拥堵、黄金周等。

第二,概念是新的,词形是旧的。

如病毒、冲浪、下课、泡沫、包装、打造、盘子、蛋糕等。

第三,概念是旧的,词形是新的。

如老记(记者)、男士(男人)、买单(结帐)、发廊(理发店)、走势(趋势)、出演(扮演)、负面(反面)、收银台(收款台)等。

第四,概念和词形都是旧的。

如股市、股票、期货、老板、经理、太太、小姐、保镖等。

其中,第一种情形创造了全新的词,第二种情形产生了新的意义,形成了新的多义词,第三种情形产生了新的同义词,其中有的是造新词的结果,有的是吸收方言词等的结果。

第四种情形有的在意义方面有了一定发展(如老板、小姐等),有的虽未产生新质要素(如股票、股市等),但在中断多年的交际生涯后重新复出,其新鲜感一如新生词语,所以应该被涵盖在新词语的范围内。

所以,新词语多数标记了新事物、新概念,有少部分标记的是既有概念;新词语多数是新造词的结果,也不排除吸收与复活的既有词,尤其新时期的新词语更是如此。

新词语的大量产生和应用成为当代语言词汇系统及当代语文生活中的重要现象,引起不少语言学者的关注,但是在诸多研究中却鲜见从色彩角度加以探讨的成果,主要有刘一玲、姚汉铭等少数几篇文章,刘文涉及了多种色彩¹,姚文专门讨论新称说语的表情色彩。

º新时期新词语来源广,数量多,类型丰富,其中蕴涵着丰富、密集的色彩意义,对其予以专门的深入系统的分析和研究,不仅是色彩意义本身研究的需要,而且有利于进一步补充和完善新词语及其意义的研究。

本文的语料来源主要是5现代汉语词典6(2002增补本)的粉页部分(以下简称5现汉6),5新华新词语词典6(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以下简称5新华6),此外还参看了其他一些新词语词典、流行语词典等。

收稿日期:20081203
基金项目:山东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青年成长基金项目。

作者简介:杨振兰,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济南250100),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在站博士后(北京100875)。

¹刘一玲:5寻求新的色彩,寻求新的风格)))新词语产生的重要途径6,5语言文字应用61993年第1期。

一、新词语色彩意义的特点
1.从新词语整体看,各种色彩类聚齐头并进,共同发展
色彩意义指词语中所蕴含的某种倾向、格调、韵味、气息等内容,虽然只是词义系统的一个分支,但就其本身而言,却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体系,由感情色彩、形象色彩、语体风格色彩、时代色彩、外来色彩、地方色彩、民族色彩等不同的色彩类聚构成。

其中感情色彩、形象色彩的多数情形都渗透于词汇意义之中,称之为内蕴色彩,其余几种附着于词汇意义存在,称之为外围色彩。

新词语中的色彩意义涵盖了上述各种色彩类聚。

如:
感情色彩:亮点、花季、养眼、金哨、黑哨、公贿、路霸、暗箱操作
形象色彩:猫步、房车、幕墙、造血、曝光、出台、香蕉球、笔记本电脑
语体风格色彩:火、爽、宰、彰显、积淀、效应、病毒、反思、老记、老外
时代色彩:信息、网络、数码、短信、休闲、绿色食品、希望工程、市场经济
外来色彩:酷、克隆、写真、可乐、WTO 、NBA 、伊妹儿、厄尔尼诺
地方色彩:搞笑、搞定、卖场、侃爷、套磁儿、忽悠、八卦、煲电话粥
民族色彩:唐装、福娃、中国结、母亲河、一国两制、和谐社会
我们统计了两部工具书的某些色彩类聚,列表如下:¹5现汉6(收条目1247条)
5新华6(收条目2200条)感情色彩
80137形象色彩
51128外来色彩
36+14066+130地方色彩26+307+48
衡量一个时代新词语色彩类型是否齐全,主要看其是否拥有大量的外围色彩。

与以往的时代相比,五四时代新词语中的外围色彩主要表现为外来色彩居突出位置,但地方色彩却不成规模;解放后至改革开放前新词语的色彩意义只有少量的外来色彩(如俄语外来词
),º从地域和方言中吸收的词也数量有限;改革开放以来的新词语,毫无疑问,外来色彩与地方色彩获得很大丰富和发展,成为色彩意义重要的构成部分。

可以说五/色0俱全,而且齐头并进。

之所以如此,首先是与新词语产生的多渠道有关,适应新时期改革开放的时代特点,汉语词汇呈现为容纳百川的气势,除自造新词外,外语、方言、社区、科技、行业等都成为新词语的重要源头。

其次,也是社会成员日益开放的多元化的社会心态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对语言形式、表达方式丰富性与个性化追求的结果。

2.就色彩类聚之间的关系看,色彩意义呈现高度叠加性
所谓色彩的叠加指不同色彩类型共同存在于同一载体之中,即一词拥有两种或多种色彩意义。

不同色彩类型是从词的不同角度予以不同分析的结果,是客观对象及词本身的多种附属属性在词义中的反映,¹º需要说明的是,外来色彩部分,5现汉6收录的音译词、音加意译词、音兼意译词以及个别的在外来词素基础上的自造词约有36个,字母词约140个;5新华6收录的相应的数量分别是66与130。

地方色彩部分,5现汉6标记为3方4的有26个,另外约有30个词来自于港台社区词,如按揭、播报、博彩、担纲、单身贵族、当红、档期、度假村、峰会、工薪阶层、工薪族、红筹股、互动、警花、蓝筹股、靓丽、楼花、楼盘、另类、派对、双赢、锁定、外卖、物业、因应、饮品、邮品、主打、族群、作秀等;5新华6说明是方言词或有方言色彩的大约有7个词,其余48个在释义中注明起初多用于某某地区。

据王铁昆先生对5新词新语词典6(李行健等主编,北京:语文出版社,1989年)的统计,1949-1977年将近30年,该词典收入外来词28条,平均每年1条;而1978-1988年收入外来词58条,平均每年6条;1988年至今又过去十多个年头,据保守估计,平均每年至少吸收外来词
论新时期新词语的色彩意义
因此色彩的/撞车0、/重叠0现象不是新词语所独有的,但是色彩类型越多,重叠的几率越高,重叠的层次越复杂,新词语色彩类聚的多样性和齐整性,决定了新词语中色彩意义的叠加范围广、层次多。

而且新词语中外来词与方言词之间的错综交叉的关系又进一步强化了这种叠加性。

(1)外围色彩之间的叠加
外来色彩+地方色彩新时期新词语中的外来词相对以往吸收外来词的方式出现了一些新的突破,其中非常典型的一点是方言音译词的大量产生,尤其是港台音译词,产生之后被普通话借用、吸收,它们表现为外来色彩和港台地方色彩的叠加。

主要来自于英语,如派对、拍拖、香波、曲奇、嘉年华、脱口秀等;其次有少量的日语借词,如人气、瘦身、料理、族群、物语等。

值得注意的是两者之间是地方色彩叠加外来色彩,而不是相反。

外来色彩+语体色彩新时期吸收外来词的另一引人注目的特点是相当数量的字母词(多为科技术语)进入汉语,同时青年人将掌握和使用外来词视为一种时尚,加之如上所说方言音译词的大量产生,这些因素都进一步突显了外来色彩的语体分层。

如艾滋病、基因组、互联网、拉尼娜现象、厄尔尼诺现象、基尼系数、恩格尔系数、道#琼斯指数、GDP、CPU等词兼有外来色彩、科技语体色彩;酷、猫(调制解调器)、可乐、拜拜、T恤、黑客、迷你裙、伊妹儿等则兼有外来色彩和口语色彩。

两者之间是外来色彩叠加语体色彩,而不是相反。

地方色彩+语体色彩新时期来自于地域或方言的词语主要是港台地区和北京地区。

从语体角度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口语性强的词语,如款爷、侃爷、膀爷、泡妞、搞笑、搞定、打拼、打工仔、打工妹、无厘头、煲电话粥等;一类是书面性强的词语,如资深、勤政、运作、构想、管道、愿景、互动、认同、应对、心智、共识、透明度等。

它们语体色彩依然鲜明,但有些词的地方色彩已经大为淡化,后面详述。

(2)内蕴色彩之间的叠加
感情色彩+形象色彩带有感情色彩的词同时含有形象色彩。

如亮点、亮色、花季、警花、冰毒、可圈可点、铿锵玫瑰、近亲繁殖、豆腐渣工程等,两者之间的叠加是双向的。

(3)外围色彩与内蕴色彩之间的叠加
理论上讲,所有的外围色彩与所有的内蕴色彩之间都可以形成叠加,但考察大量新词语后发现,叠加情形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
语体色彩+形象色彩新词语中有相当一部分新义是在专业术语的基础上运用隐喻方式产生的,它们在获取形象色彩的同时也承袭了一定程度的来自术语的书面语色彩。

同时因为不同术语的专业化程度不同,书面化的程度也有区别。

如软件、硬件、软着陆、硬着陆、淡入、淡出等,书面化程度高一些;红牌、黄牌、消化、消肿、快车道、末班车等书面化程度低一些。

当然,口语色彩与形象色彩也可以形成叠加如蛋糕、盘子、奶酪、套餐、断奶、菜篮子等。

语体色彩+感情色彩又分两种情形:第一,书面语色彩+感情色彩。

如上佳、骄人、佳绩、涉毒、涉黑、骗贷、骗汇、失范等。

第二,口语色彩+感情色彩。

如阳光、帅哥、舒爽、老总、宰客、医托儿、三陪、包二奶等。

地方色彩+形象色彩如人蛇、穿帮、爆棚、跳水、炒鱿鱼、煲电话粥等。

地方色彩+感情色彩如人蛇、蛇头、打拼、打压、倒爷、托儿、瞎掰、猫儿腻等。

外来色彩与感情色彩的叠加以及外来色彩与形象色彩的叠加都只是个别的词,前者如/艾滋病0,后者如/多米诺骨效应0。

以上属两种色彩的叠加,有些词还表现了两种以上色彩类聚的叠加。

它们往往表现为一种或两种外围色彩与一种或两种内蕴色彩之间形成叠加。

地方色彩+语体色彩+感情色彩如托儿、托哥儿、托姐儿、倒爷等。

地方色彩+语体色彩+感情色彩+形象色彩如人蛇、蛇头等。

以上几种叠加表现为外围色彩叠加内蕴色彩,而不是相反。

事实上,上面多数叠加情形都能够同时与时代色彩形成多重叠加,那么本来是双重叠加的因此变为三重叠加,以此类推,最多可以构成五重叠加,如人蛇、蛇头。

此外,具有单一色彩的词,许多能够与时代色彩
如/绿色0(绿色食品、绿色工程)系列,/希望0(希望小学、希望工程)系列等,都是含有褒义色彩的;/腐败0 (违纪、权利股、官本位、关系学、关系网、权钱交易)系列,/黑色0(黑洞、黑金、黑哨、黑色收入)系列等,都是含有贬义色彩的。

可以说,覆盖面最广、最容易与其他色彩形成叠加现象的是时代色彩,这也是新词语的色彩意义不同于既有词色彩意义的一个重要特点。

/新0的特质是新词语的命脉,这一特质最适于集中鲜明地凝聚新时期的时代氛围。

新词语以时代色彩为底线形成了纵横交织的色彩网络。

图示如下:
(其中,双箭头表示双向叠加,单箭头表示单向叠加)
3.就某种特定色彩类型看,色彩意义呈现多元化
在这一点上,感情色彩、语体风格色彩、地方色彩表现得尤为突出。

(1)感情色彩的多元化
因为人类情感的丰富性和细腻性,感情色彩也表现为褒义、贬义、喜悦、痛苦、恐怖、悲凉等多方面的情感倾向,既有词涵盖了以上诸多倾向。

但是由于社会时代、思想意识以及文化心态等方面的原因,新时期人们的价值评判、情感取向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新词语的情感色彩有了显著的发展。

这主要体现为感情色彩变得更为丰富和多元。

首先,表现为感情色彩内部类型的多元化,如民生、福利、扶贫、帮困、助残、优生、优死、托老所、黄昏恋、临终关怀、希望小学等充满人文关怀的词汇群体,所渗透的温馨、美好的情感色调不是褒义色彩能够等同的。

旺势、旺销、热销、看好、看旺、紧俏、见俏、恭喜发财等词语群体,所附着的喜悦、期盼等情感倾向也独具新时期时代特色。

其次,表现为同一词感情色彩内涵的多元化。

新时期由于整个社会的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宽松的社会环境,人们的社会心态日趋宽容,对大是大非之外的诸多新生事物和现象如个体习惯、个人生活、个性、爱好等方面的情感评判趋向于多元化,导致新词语中产生相当一部分情感内涵丰富的词语,如酷、另类、前卫、新潮、哈韩、哈日、做秀、炒作、小资、扮酷、黑客、八卦、包装、大腕、生猛、煽情、跟风、新生代、追星族、发烧友、新新人类等,孤立地看,很难说是褒还是贬,但又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中性,因为一旦进入语境,很容易获得或褒或贬的情感倾向。

(2)语体风格色彩的多元化
新词语中的语体风格色彩突显了两种色彩类型。

其一,谐谑风格。

如老记、名记(名妓)、老赖、老外、老美、老编(总编)、老班(班主任)、老板(导师)、海龟、负翁、房奴、小蜜、猫(调制解调器)、烘焙基(个人主页)、网虫、票虫、千年虫等,还有一些网络用语如恐龙、大虾、美眉、菜鸟、拍砖、灌水等,充满了谐谑和幽默。

其二,委婉风格。

如离异、单恋、暗恋、第三者、婚外情、婚外恋、智障、第三状态等,与离婚、单相思、情妇、情夫、姘妇、姘夫、通奸、弱智、低能、亚健康等词相比,委婉中含着一份宽容、高雅和文明。

¹地方色彩的多元性详见后面色彩意义的发展部分。

二、新词语色彩意义的生成机制
新词语的产生是基于语言系统两个方面的需求和功能,一是概念需求,表示新的事物现象、新的概念,
及时调整/名0与/实0的供需关系,履行语言的标记与交际职能;二是表达需求,表达主体内在的意愿、情感和追求,完成语言更高层面的带有美学性质的职能。

两者可以分而为二,也可以合而为一。

新词语中的色彩意义可以说是适应两种需求而生成的。

1.色彩意义伴随新的语言符号的产生而自然生成
相当一部分新词语是适应标记新概念的需要而创造的全新的语言符号,色彩意义是在伴随词汇意义产生的过程中自然生成的。

如信息、网络、数码、短信、互联网、电子邮件等词,是适应信息社会的需要而产生的,因为该类词的概念内容反映了新时期的时代特点和趋向,所以它们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当然还有相应领域的专业术语色彩)。

再如假球、贩毒、亮丽、佳绩、灵动、新锐等词也是伴随词汇意义的产生而获得了褒贬感情色彩。

这种色彩意义并非造词主体刻意追求的,而是在新的语言符号产生的同时自然而然产生的。

2.色彩意义生成中渗透着交际者的主体意识和主观追求
与语言形式相比,语义内容带有主观性,即带有/自我0的印记和表现¹,而色彩意义与理性意义相比,主观性更强一些,因为基于客体各种感性属性形成的色彩意义更依赖主体感性的感悟和体味,因而更能触及主体的意识和情感,体现主体的主观意愿和追求。

新时期社会的转型及多变,人们自主意识的增强,都在新词语中有鲜明的体现,无论思维认知方式还是造词用词过程,新词语形成的各个环节中都渗透着这种主体意识。

(1)隐喻、转喻认知方式及相应的语言手段。

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造词中的隐喻和转喻模式。

º如猫步、房车、幕墙、鼠标、瓶颈、孵化、商海、股海、双刃剑、香蕉球、香蕉人、蜘蛛人等运用隐喻模式;眼球、白领、黄页、金哨、黑哨、执棒、捧杯、抢眼、红盘、飘红等运用转喻模式。

其二,词义派生中的隐喻、转喻模式。

如曝光、蛋糕、登陆、分流、聚焦、磨合、盘子、缩水、旗舰、快车道等运用隐喻模式;扩容、挂牌、滚动、落槌、抢滩、梯度、走高、走低、摘牌、时间差等运用转喻模式。

隐喻作为一种认知方式渗透于语言系统的各个层面,其中包括词汇的层面,/在新词语或旧词新义的创造过程中,形象化的类比、想象、联想等多种隐喻思维方式起着很大作用。

0»这种基于两种事物现象之间的相似性而构成的联想是词语产生形象色彩的重要根源。

也可以说是词语生成形象色彩的典型模式。

其中隐喻新义的大量产生是一种突出现象¼,不仅造成相当一部分形象色彩与语体风格色彩叠加,而且也为语言系统增添了一批义项对应的同义词½。

转喻的形成基础是事物现象之间的/接近0和/突显0的关系,用突显的事物代替另一事物,用突显的属性代替另外的属性,当转喻用具体的事物代替抽象的事物时,很容易获取形象色彩,如用国脚、国门代替国家队的足球运动员和守门员。

此外,其他认知和语言方式也有可能作用于色彩意义。

/福娃0作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的名字,有着浓厚的民族色彩,而5个福娃的名字)))贝贝、晶晶、欢欢、迎迎、妮妮,选用了叠音与谐音等主观化手段,使它们带上了喜爱的感情色彩。

(2)求新、求异、求活、求变的主体心理。

因为该类心理是与情感上的愉悦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从这种意义上说可以视为美学上的审美心理,它作用于词汇意义,更作用于色彩意义。

新词语中产生了大量同义词,包括不同造词方式产生的同义词、不同来源形成的同义词和既有词的新旧义项之间形成的同义词,毫无疑问都不能不主要归功于它的驱使和诱导。

它们词汇意义相同,仅仅表现为色彩意义的差异。

举例如下:
外来色彩(有的同时含有地方色彩)与中性色彩并存:曲奇)饼干、拷贝)复制、派对)晚会、拍拖)恋爱、搭档)))拍挡、伊妹儿)电子邮件、W TO)世界贸易组织
外来色彩与外来色彩并存:欧佩克)OPEC、万艾可)伟哥、比萨饼)必胜客
论新时期新词语的色彩意义
¹º»¼沈家煊:5语言的/主观性0和/主观化06,5外语教学与研究62001年第4期。

杨振兰:5从造词看词的色彩意义6,5山东大学学报6(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1期。

赵艳芳:5认知语言学概论6,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144页。

本人曾对5现汉6及5新华6作过统计,前者比喻义约占新义总量的25%,后者比喻义约占新义总量的50%,这是新时期既有词增加新义
方言色彩与中性色彩并存:埋单)结账、新潮)时髦、塞车)堵车、人蛇)偷渡客
典雅与通俗的风格并存:记者)))老记、班长)))老班、导师)老板
直白与委婉的风格色彩并存:反面)负面、弱智)智障、亚健康)第三状态
形象色彩与中性色彩并存:出炉)发布、拐点)转折点、蒸发)消失、炒鱿鱼)解雇
鲁国尧曾就英语词/E-m a il0在汉语中不同的译名进行了分析,认为其意译名称/电子邮件0属于正式名称,除此之外,还有/伊妹儿0、/伊媚儿0等音译名称,/汉语的后缀-儿.有表小、表爱的意味,而且语言的词儿必负载意义,这两个-俗语词.的核心词素又具有特殊的意味,不可不重视。

再说,三个音节毕竟发音贴近源语,不脱洋气!0¹可以说,外来色彩、独特的情感意味是其产生的主要原因。

再如/炒鱿鱼0,之所以能够从粤方言进入普通话,所拥有的鲜明的形象色彩是主要原因,而这正是普通话中已有的相同概念/解雇0所缺乏的。

再如词汇中本来已有/消失0(事物逐渐减少以致没有)一词,也有/蒸发0(液体表面缓慢地转化成气体),但是近年来,/蒸发0渐渐产生了一个新的义项/比喻消失不见0(5新华新词语词典6),该意义在词汇意义上与/消失0形成同义词,但其所携带的形象色彩以及新颖的风格色彩却不同于/消失0的中性色彩,这恰恰是主体所要追求的。

除同义词之外,新词语中还产生了一批因词汇意义和色彩意义均有差异而形成的近义词,可以说是对概念和色彩综合需求的结果。

如/运作0(运行、实施)与/运行0,/影楼0(多指从事人像艺术摄影的照相馆)与/照相馆0,/邮品0(邮政部门发行的邮票、小型张、明信片等的统称)与/邮票0,/写字楼0(泛指企业、商业、金融机构的办公大楼)与/办公楼0等,它们在词汇意义具有细微差异的同时,还伴有色彩意义的区别,/使用这些词语有时用意还在于变换一下说法,从而给人以某种新鲜感、异域的陌生感。

0º
三、新词语色彩意义的应用与发展
1.色彩意义的动态应用
色彩意义是跟随词汇意义进入应用领域的,当然主要辅助词汇意义完成交际职能,但是动态毕竟有别于静态,动态中的色彩意义有可能在某些情况下颠覆其与词汇意义的主从关系,取得语用的主导地位。

利奇在肯定理性意义是语言交际更重要的部分的同时,也指出了联想意义(包括了我们所谓的感情色彩、形象色彩、语体色彩等)的重要性,认为有时一个词的联想意义决定了是否选用这个词,而它的理性意义却降低到附属的地位。

»同时,色彩意义属于类型化意义,这是其区别于理性意义的重要特征之一,由此也决定了该种意义的应用于错综复杂之中表现出某种程度的类别性和倾向性。

尤其新词语中存在因色彩意义差异而出现的大批同义词语,为语用中不同主体、语境及交际目的等方面的需求提供了多样化的选择。

鲁国尧先生关于/伊妹儿0与/电子邮件0的选择应用所袒露的心路历程对此是一很好的个案说明。

再如以下两组词:
A:GDP、W TO、基因、克隆、因特网、I T产业、基尼系数、厄尔尼诺
B:酷、秀、派对、迷你、拜拜、粉丝、拍拖、发烧友
A B两组词都是外来词,都含有外来色彩,同时A组还叠加科技语体色彩,B组叠加地方色彩、口语色彩。

就语用主体而言,不同的主体对其进行的选择会表现出不同的倾向性。

A组词的语用主体倾向于知识群体、专业技术人员以及国家工作人员等;B组词所显示的某种独特的风格,多种色彩汇聚而成的洋派、时尚意味决定了其语用主体倾向于学生、青少年群体。

就语境而言,A组多应用于书面语体、正式场合,B组常出现在口语语体、非正式的场合。

事实上主体和语境因素常常掺杂在一起。

笔者曾在大三中文专业课堂发放26份问卷,调查/拜拜0和/再见0两词的应用问题,其中14人选择/拜拜0,4人选择/再见0,前者的理由是/亲切、随意、口语化0,后者的理由是/更符合汉语造词法,更容易接受,更具生命力,不习惯说音
¹鲁国尧:5创造新词的心路历程6,5语言教学与研究62005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