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合作原则的冯小刚贺岁片台词中修辞格研究

基于合作原则的冯小刚贺岁片台词中修辞格研究
作者：冀倩
来源：《赤峰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1年第1期
冀倩
（黄山学院外语系，安徽黄山 245041）
摘要：冯小刚贺岁片的成功离不开精彩的台词，而让台词大放异彩的则是各种修辞格的运用。

本文运用格赖斯提出的合作原则及会话含义理论，对冯小刚贺岁片台词中修辞现象的生
成机制及其推导进行分析，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体会电影台词修辞的修辞效果，从而彰显影片
的艺术魅力，提高观众的欣赏能力。

关键词：合作原则；会话含义；修辞格；贺岁片
中图分类号：H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1）01-0131-03
一、引言
（一）冯小刚贺岁电影与修辞
从《甲方乙方》到《非诚勿扰》，冯小刚的贺岁电影票房一路凯歌，节节攀升，使其坐
稳了票房常胜冠军的宝座。

究其秘诀，不外乎其平民化的视角、小人物的故事及调侃似的幽默。

使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音符最终蜕变为华丽的乐章则是精彩的台词。

冯小刚的电影台词大多比
较生活化、口语化甚至方言化。

比如，冯导在早期电影中偏爱京味方言，后来又在《手机》、《天下无贼》中加入河南方言等。

但这些台词并不全是大白话，相反台词中巧妙地运用了各种
修辞格，使得电影语言或婉约或脱俗或活泼或幽默，一些经典台词受到追捧，为人津津乐道。

（二）格赖斯的合作原则及会话含义理论
美国语言哲学家格赖斯认为，为了保证会话的顺利进行，谈话双方必须共同遵守一些基
本原则，即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

这一原则包括四条准则:①数量准则(Quantity Maxim)：保证会话的量充分但不多余；②质量准则(Quality Maxim)：保证会话内容是真实可靠的信息；③关联准则(Relation Maxim)：保证话语围绕目的，紧扣主题；④方式准则(Manner Maxim)：保证说话方式明白易懂、为对方接受和理解。

如果人们遵守这些准则, 就能以最直接、最高效的方式进行交际。

然而，许多修辞格正是在有意违背合作原则某一准则的基础上产生的。

“修辞格在古典修辞学里指的是修辞的方法或手段（tropes是它过去专用的术语）。

Tropes其实指的就是使话语除了具有它本身的意思之外，让它含有其他更多含义的一些方法，由此产生
了文字表面意义之外的引申含义。

”这种引申含义即是格赖斯提出的会话含义(Conversional Implicature)。

本文试图从合作原则和会话含义的角度探讨冯小刚贺岁电影台词中的修辞格。

二、台词中修辞格的会话含义分析
（一）违反量的准则产生的修辞格
1.异量格。

交流中信息量太少令人不知所云，信息量过多令人厌烦，然而在特定的交际
场合，这种对常规的超越都是很好的修辞手段，可以称之为“异量格”。

从该定义可以看出异
量格产生的基础是对量的准则的违反。

在《甲方乙方》中，嘴不严的厨子想过一天嘴严的瘾，于是甲方使出“美人计”、“苦
肉计”逼他说出事先告诉他的一句话。

面对美女、酷刑，他始终就一句话“打死我也不说”，
表面上看他“好梦成真”了，殊不知让他严守的那句话就是“打死我也不说”。

厨子没有提供
足够的信息量，从而产生了异量格，制造出了诙谐幽默的语言效果。

在《没完没了》中，一毛不拔的阮大伟一再拖欠韩冬车租，令其忍无可忍，于是他以其
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对方的名义订了一瓶天价名酒，让他喝得酩酊大醉。

当烂醉如泥的阮
大伟被问道：“伟哥，想吐吗？”他回答：“想，可我舍不得。

十三，路易的，8000块钱一瓶，我舍不得吐。

”显然，阮大伟的回答提供了过多信息量，产生了异量格，但如此回答，生动地
刻画了阮大伟让人哭笑不得的守财奴形象。

2.暗引(allusion)。

暗引是指粗略但有含义地提到众所周知的人物、地方、事件等,用以表达这些事物所能代表的某一方面的含义。

这种修辞格中没有提供足够的话语量，因而违反了
量的准则。

在《非诚勿扰》中，冯氏台词运用暗引使语言精练、含蓄典雅且富有说服力和启发性。

秦奋的征婚启事中提到“当然我也没做诺丁山的梦”，这里的“诺丁山”是指一部讲述
男版灰姑娘故事的西方电影，影片中一个书店小老板邂逅了一位电影明星并与其结为良缘。

此
处暗引言简意赅地刻画出了秦奋识实务、有自知之明的形象。

另外，秦奋在提及梁笑笑爱的有
妇之夫时说：“那位先生就是让你爱得死去活来的鸡肋吧?”“鸡肋”一词出自三国，喻指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

暗引使得秦奋在顾及笑笑面子的同时，含蓄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
不羁外表下的分寸感可见一斑。

（二）违反质的准则产生的修辞格
1.暗喻(metaphor)。

暗喻就是利用两个事物的相似点，将甲事物（本体）说成乙事物
（喻体）。

显然，甲不可能是乙，因此暗喻是建立在对质的准则违反基础上的，它比明喻更含蓄，文字也更生动，其作用在冯氏贺岁片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天下无贼》中，老二认为“一个没有心眼的羊，身边趴着两个有贼心眼的狼”，怂
恿黎叔把傻根“切”了。

黎叔回答：“闻着是肉味，吃到嘴里就是毒药……这趟车不打猎。

”
这段台词中充满了暗喻，把傻根说成“羊”、“肉”，两个贼说成“狼”，把偷说成“切”、“打猎”，含蓄而生动，极富画面感。

在《非诚勿扰》中，秦奋在拒绝一个未婚妈妈时说：“宝马车头放一个奔驰的标，恐怕
不太合适。

”这里秦奋把孩子的亲生父亲喻为“奔驰”，把自己喻为“宝马”，显然是违反了
质的准则，却恰到好处地婉拒了对方，幽默风趣。

2.别解(misinterpretation)。

别解是故意曲解词语原来的意思，重新做出解释，以满足某种交际需要的修辞方法。

别解推翻了原词义，因而违反了质的准则，却可以使语言妙趣横生，令人回味无穷。

《大腕》中对“成功人士”和“大师”的解释分别是“买什么东西都买最贵的，不买最
好的”和“就八个字，特立独行，哗众取宠！”这种解释显然是有失偏颇的，但细品一下，的
确有些“成功人士”如此滑稽，有些“大师”如此荒唐，正所谓歪打正着，令人叫绝。

3.夸张(hyperbole)。

夸张是运用丰富的想象力，在客观现实的基础上有目的的放大或缩小事物的形象特征，以增强表达效果的修辞手法。

言过其实的夸张违反了质的准则，却在冯小
刚贺岁片台词中得到了妙用，增强了喜剧效果，引发了读者的联想和共鸣。

在《甲方乙方》中，姚远和北艳逢人就夸，最让人叫绝的是俩人在公交车上的一段对话：
北艳:“你看咱们的公交车,开得多稳呀,跟坐奔驰似的。

”
姚远:“奔驰哪有这舒服呀,奔驰能像这车似的让人站直身子吗？”
北艳:“就是,就是。

您再看那位先生,一看就是个大款,有钱,掏钱包也和别人不一样。

”
姚远:“对。

您看那手,又细又长,跟弹钢琴的手似的。

你看他轻轻伸出两个手指一夹,就
把钱包拿出来了。

”
俩人信口雌黄，把“公交车”夸成“奔驰”，把“小偷”夸成“大款”，再把“贼手”
夸成“弹钢琴的手”，如此夸张，令人喷饭。

在《不见不散》中，李清嫌弃刘元胸无大志，于是他慷慨陈词道：“这是喜马拉雅山，
这是尼泊尔，这是青藏高原。

由于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影响，尼泊尔王国温暖湿润，四季如春，
而山的北麓由于寒冷则终年积雪。

如果我们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道甭多了50公里的宽口子，世界屋脊还留着，把印度洋的暖风引到我们这里来，试想一下，那我们美丽的青藏高原还得变出
多少鱼米之乡啊！”
刘元的信口开河，违反了质的准则，却凝聚着智慧的光芒，对李清十分奏效，她不禁也
夸张地说：“我发现十个我也赶不上你聪明。

”
（三）违反关联准则产生的修辞格
1.移就（transferred epithet）。

移就是将本用来描述甲事物的词语转移用来描述与该词语毫无逻辑关联的乙事物。

尽管这种词语移位违反了要求不说不贴切、无关联的话的关联准则，看似用词不当，却可以营造出耳目一新的感觉，展现无穷的语言魅力。

在《天下无贼》中，黎叔对打劫者说：“我最烦你们丫这帮打劫的，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技术含量”一般用来评价科技产品的质量，此处竟用来评价打劫这种无耻勾当，闻所
未闻，但让人眼前一亮。

在《非诚勿扰》中，秦奋得知相亲者是个未婚妈妈时说：“别的事儿我可以不劳而获，娶媳妇生孩子这事儿，我还是想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是指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振作起来，把事情做好，秦奋却用在了娶媳妇生孩子上，让人忍俊不禁。

此外，秦奋评价自己“人品五五开”，希望对方“多少有点婉约”等也是对移就修辞格的绝妙应用。

3.拈连(zeugma)。

拈连是指甲乙两个事物连在一起叙述时，把本来只适用于甲事物的词
语顺势拈来用到乙事物上的一种修辞手法。

虽然将表层毫无关联的语义超常、变异地搭配在一起，违反了关联准则，但可以使上下文联系紧密自然，表达生动深刻。

这种修辞格在《非诚勿扰》中也应用得活灵活现。

如：秦奋对留下镇的售楼小姐说：“宋高宗老赵想留下，可是他没钱，只能留下一句话。

我可是带着钱来的，我要是看上你们这房子，留下的可就是人生了。

”“留下”本来是用在
“一句话”上的，这里就势“拈”来“连”在“人生”上，生动别致。

再如：面对笑笑的自杀，
秦奋的朋友若有所思地说：“这是个实心眼的好姑娘，死了这一回，对那个人的心也就死了。

”把适用于“身”的“死”巧妙自然地用到了“心”上，这种超常规的搭配，贴切深刻。

（四）违反方式准则产生的修辞格
1.双关（pun）。

双关是利用语音或语义条件，使某些词具有双重意义的一种修辞方法。

双关语将真实含义半遮半掩，违反了方式准则，却可使语言产生含蓄之美并可加深寓意。

双关
语在冯小刚贺岁片中人物的名字中随处可见。

《天下无贼》中葛优饰演的老贼姓胡名黎，谐音狐狸，喻指此贼阴险狡诈、老奸巨猾；《手机》中葛优饰演的男主角叫严守一，顾名思义有一说一、一言九鼎，然而片中的严守一却
圆滑世故、漫天撒谎，与其名字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具有强烈的反讽意义。

此外，《非诚勿扰》中的秦奋（同勤奋）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2.仿拟（parody）。

仿拟就是根据言语表达的需要，模仿已有的词语、词组、句子或篇
章格式，临时创造，融入新的表达内容的修辞方法。

仿拟容易产生歧义，违反了方式原则，却
可以或讽刺嘲弄，或幽默诙谐，使语言妙趣横生，在冯小刚的作品中被应用到了极致。

在《不见不散》中，刘元装盲人，一本正经地对李清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
却用鼻孔来迎接光明。

”这句话明显是在戏仿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
找光明”。

刘元信“口”拈来，轻而易举地骗取了李清由衷的同情。

在《非诚勿扰》中，秦奋
称自己是“三无伪海龟”，其中的“三无”（没有公司、没有股票、没有学位）是对“三无”
产品（无生产日期、无质量合格证、无生产厂家）的仿拟，“海龟”是对“海归”的仿拟。

这
些仿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见戏仿出“笑”果。

三、结束语
研究发现，违反合作原则是产生修辞格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机制，修辞格已成为违反合作
原则的载体。

其中，修辞格违反质的准则最为普遍，对于质的准则也最具有解释力。

在合作原
则和修辞格的共同作用下，语言的艺术魅力大放异彩，人物的形象得以塑造，影片的喜剧效果
得以彰显。

需要指出的是对合作原则次准则的违反不一定会产生修辞格，有些修辞格的产生也
不是建立在违反合作原则次准则基础上的，如映衬、对偶等。

此外，违反合作原则次准则不只
产生以上的修辞格，如违反质的准则也会产生拟人、反语等修辞格；违反方式原则可会产生反复、矛盾修辞格等。

但由于篇幅限制，本文仅就冯小刚贺岁片台词中频繁使用的修辞格作了讨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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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海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