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语气词在新闻评论话语中的选择趋向

功能语气词在新闻评论话语中的选择趋向
摘要语气词是汉语表达语气的重要形式标志，同时还具有一定的功能负载、体现一定的言语功能。

由于新闻评论和新闻消息不同的言语体裁性，在功能语气词的选择上会呈现不同的规律和取向，进而成为两种不同新闻体裁从语气表达层面上识别的标志性因素。

关键词功能语气词言语体裁新闻语体选择取向中图分类号G210文献标识码A作者简介翁玉莲，西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语言学博士，西安710069：郭欣荣，西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讲师，西安710069 英语的语气由主语和限定成分的不同位次来实现，因此特别注意对主语的研究，而汉语的主语不承担传递语气的功能，陈述、疑问、祈使和感叹这四种语气，主要由语气助词和语义本身来表达。

齐沪扬(2002)把语调、句式变化、语气词和其他语气成分当作主要的语气结构成分，认为语气词是语气系统中最重要的。

在语气内部系统分类中，以“表示说话人使用句子要达到的交际目的”为依据，划分出语气的功能类别。

语气词是功能类别的形式标志，“了、的、吗、呢、吧、啊”等属功能语气词，即这些语气词并非单纯的形式提示，还具有一定的功能负载、负有一定的言语功能。

本文将从六大功能语气词的使用上，寻找消息语体和评论语体的区别性因素。

一、功能语气词在新闻消息中的选择取向(一)语气词“了” 语气词“了”，一是表示动作的完成的“了”；一是表示事态、变化的实现，即新情况出现的“了”；“了”在消息和评论中都有出现，那么语气意义是否一致呢? 消息中“了”的语气功能：(1)实现“四专一”之后……，工人，……也能尽其能，各显神通了……一些大幅度下降产品，已大幅度上升了。

(《人民日报》1980年9月23) 消息中的“了”是表变化的“了”，有一个明显的动态变化过程，即从一个状态向另一个状态转化的动态性存在，通常是从一个较为静态的“保持”状态发生变化达至另一个状态，“了”体现了这个变化的过程。

评论中“了”的语气功能：(2)唐朝的韩愈写过《伯夷颂》……那是颂错了。

…… 现在这种情况已近尾声了，他们打了败仗了，不是他们杀过来而是我们杀过去了，他们快要完蛋了。

(毛泽东《别了，司徒雷登》，1949年8月18日) 与消息中“了”字更强调事态的“动态”性相比，评论中的“了”，更强调事态的既成性，偏向于“了”，但都与“了”字本身所具有的动态完成性有关。

可见，不论是在消息中还是在评论中，语气助词“了”主要的作用是在表达一种变化过程的语气，共同的本质是陈述。

在评论中，陈述看法只是它的言语功能的一方面，它更重要的功能是激起对论题观点的回应，即感召和吁请，从言语行为的角度看，它更关注的是言外行为和言后行为，它的观点陈述意在追求放大增值的信息效果或社会效果，也即陈述≠陈述，或者可以说它的陈述是一种修辞的陈述，有意味的陈述，显然这种功能是示变的“了”所不能担负的。

而消息则正好相反，“求变”“求新”“求异”的言语目的性，在言语功能上体现为提供不断发生、变化的“新闻”事实。

这种“新了”“变了”的价值追求，在语气上要求有动态、显变的语气词相适应，而表示动态变化的语气词“了”的语气意义正好与之相应，于是“了”在新闻消息语体中的频率也就相对见高，这与沈益洪的词频统计结果一致。

(二)语气词“的” 关于语气词“的”的用法，黄伯荣、廖序东(1991)认为，“的”的语法意义是“表示确实如此”，主要语气类别是用于“陈述语气”，而胡明扬(1988)将陈述语气又分为“肯定、不肯定、强调和当然四种”，在他的分类中，表示强调肯定语气的词是“呢”，而新闻评论大量的“的”字语料似乎对这种看法提出了质疑，至少是补充和扩大了表示突出和强调的语气词范围。

消息中语气词“的”的语气功能：我们抽取了2006年12月五十则《联合阜报》的消息，结果显示使用语气助词“的”的有6处，如：(1)王金平说：我的感觉应该双方面都是很有诚意的，要建立联盟的机制也不难的。

(《联合早报》2006年12月15日) (2)“……但是这里的人都认为她是自己逃走的。

”(《联合早报》2006年12月15日) 从我们摘录的例句中可以看出，在新闻消息中也存在着判断强调语气词“的”。

但是，这种表强调判断的言语功能性，是间接存在于新闻人物的言语过程当中的，是新闻人物的言行所涉及的，也就是新
闻人物自己表达的判断，与消息陈述者之间并不存在这种对命题的判断与强调。

陈述者的功能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仍然是陈述。

这种关系我们可以图示如下：可见，作为报道者的言语角色的言语功能――陈述并未发生改变，而与强调肯定的语气发生关联的是新闻人物与新闻事件，这种语气功能并不改变整体的言语角色的整体言语功能，它只是作为陈述的内容而存在，内容的性质与整体的陈述是两个互不影响的层次，甚至可以说它与陈述功能无关。

正因为它的功能与消息整体的言语功能不符，因此这种强调的功能不会成为整体言语角色即报道者的选择，也因此“的”所体现的语气现象就不会成为宏观主导现象。

评论中语气词“的”的语气功能：与之相应，我们随机抽取同是2006年12月的《新华视点》中的50则社论，结果显示，表强调的语气词“的”出现了28处，例如：(3)近年来，医患关系紧张成为一个客观事实，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 应该说，医患双方是平等的。

如果医生能够处处为他们着想……绝大多数病人对医生是充满感激之情的。

(《联合早报》2006年12月14日) 其中23处出现的形式为“是……的”，有两处为“是不……的”。

可以看出，表肯定强调的语气助词“的”在消息和评论语体中的出现频率是不同的，评论中的使用频率大大超过了在消息中出现的频率。

在这里，“……的”表示强调肯定或强调否定的陈述，表现主体对一个事态或性质的思考与判断，这个功能与新闻评论的强调主体性、强调主观性的特点相一致，这也与沈益洪的统计结果相一致，即“的”是政论语体中使用频率最高的。

与消息不同的是，评论中的言语角色直接参与了言语行为，也就是说在评论中出现的各种语气现象本身即构成不同的言语功能，即“(是)……的”或“(不是)……的”，直接就是宏观语气功能的一份子，语气的改变意味着言语功能的改变，它参与着整个文本言语功能的建构，它可以根据言语交际的需要而不断地调整其言语角色及其言语功能。

或提供、或要求，而这种言语角色的功能转变，直接参与着文本的功能建构，这与消息中语气存在于报道内容中的功能作用是不同的。

“的”字在评论中的高频使用，可以看出“的”字语气上所附有的强调判断，实际是对主观性的强调和突出，这点正暗合了新闻评论语体言语功能表达的需要。

(三)语气词“呢” 功能语气词“呢”，可表示两种语气，胡明扬(1988)认为“呢”可表陈述强调，黄伯荣廖序东认为“呢”同时可表疑问语气。

在我们抽取的50则消息中没有发现“呢”字出现，在50则评论中发现了8处，如：表疑问：(1)……不过，在顺德李小龙纪念馆即将奠基动工之际，使人想到的却是，这一个纪念馆为什么不是建在香港的呢?(《大公报》2006年11月25日) 表反问：(2)谁能够说一些人踏破铁鞋也要当公务员，不是奔着“随意报销”的潜规则而来呢?(《中国青年报》2006年12月15日) 金立鑫(1996)认为“呢”附加在疑问旬的后面，它的语用功能在于提醒说话人或者突出“根据当时的情况，对比目前所指的对象”，由于它和疑问句结合在一起，因此就使疑问句有了“请听话人注意，根据当时的情况，说话人想了解的对象的问题”的意思，并使这一意义得到凸现。

可以看出，“呢”的语用功能有着提请注意或强调语义的作用，在陈述时意在强调，在表疑问时又有着相当的倾向性，也即“呢”具有着相当的主观倾向性，也因此，“呢”多出现在评论中。

(四)语气词“吧”。

语气助词“吧”，可以表示疑问语气，表示半信半疑；可表示祈使语气，表示商量口气；在我们抽取的50则消息中没有发现“吧”字出现。

评论中的“吧”出现了2处：(1)……而内地孕妇要来港产子，一是请先做好产前检查，二是请付出高昂的费用，如此要生者就来吧。

(《大公报》2006年12月15日)) (2)……市民希望有关部门能及时发放讯息及作出科学的解释，并且给予具体的处理意见，应该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吧?(《大公报》2006年12月15日) 在大多数教材中，都将“吧”和“吗、呢、啊”一起作为疑问语气词处理，但陆俭明(1984)对“吧”的这种地位发生了质疑，邵敬敏(1989)把由“吧”构成的是非问句的疑问程度看成是“信：3／4，疑=1／4”，由此证明“吧”还具有传信功能，齐沪扬(2002)认为“吧”最大的用途在祈使语气中，与陈述句相比，祈使句的传信程度要弱一些，体现在许多祈使句可以与“的”搭配，而本身具有一定“确信”意义的词语，如“愿意、会”
等，就不能出现在祈使句中。

而“吧”却经常借助具有“不肯定性”的词语来冲淡“确信”的语气，可见“吧”具有低度传信的功能。

“吧”传信性的“低度”，与主观判定性紧密相联，这从它的祈使语境及与“愿意、会”等主观情态词的搭配上可以体现出来，这与消息传递事实所要求的确凿据实性相冲突，也因此，“吧”多出现在评论中而不是消息中，也因此在我们抽取的50则消息中没有“吧”字出现。

(五)语气词“啊” 语气词“啊”可表示感叹语气、疑问语气、祈使语气、陈述语气，可以使语气和缓；在我们抽取的50则消息中“啊”出现1处：(1)连胜文说，她本来就应该出庭，这是她的义务，她是被告啊。

(《联合早报》2006年12月15日) 评论中的“啊”有1处，而与之有同一语气功能的“哇”“呀”则未发现。

(2)记者问官员，当时怎么想出来这么个词“长效机制考察呢”?官员回答：“随机想了个名。

”乖乖，你看官员的回答多么轻巧啊!(《中国青年报》2006年12月15日) 储诚志(1994)以“啊”为例，指出在话语篇章中，一个句子能不能带“啊”，主要取决于“啊”的缓和语气的功能是否与说话人当时的心理状态和话语的语气要求相和谐。

这里出现的两个“啊”却显示出它并非是为了缓和语气，相反，第一个“啊”显然是肯定强调一个事实，而后一个“啊”也意在突出强调，与之使用的常规句式“多么……啊”中也可以看出意在强调和表态，是一个具有主观倾向的语气词，因此，在消息中不多见，如果出现，也是出现在投射语境中，即在引语中出现，与整体言语功能无关。

(六)语气助词“吗” 语气助词“吗”主要用来表示疑问语气，表示疑问。

在50则消息语料中，“吗”出现了2处，如：(1)当被问到他为何最近致信美国人民时，内贾德称：“你读过那封信吗?……(中新网2006年12月16日) 在评论中，“吗”出现了H处，话中新闻人物问有2处，如：(2)成克杰对他的权钱交易犯罪不以为然……“不就是帮助别人批点工程给点好处费吗?”……(《中国青年报》2006年12月14日?) 反问9处，如：(3)试问，这样的地方政府，还能履行保一方百姓安全的公共责任吗?(《中国青年报》2006年12月15日) 这种具有怀疑倾向的“吗”，表示的是怀疑和不信，同时含有言语者明显的观点倾向，是一种主观的判断和推测，因此，在评论中大量地出现，在消息中则不多见，如果出现，也是代表一种新闻现象，即人们可能关注的疑点，既而解答。

二、评论、消息语体语气使用情况对比以上是语气词在消息和评论中出现的情况，为了清楚表明语气在两种语体出现的情况，我们以随机抽查的50篇消息和50篇评论的统计结果作如下比较(见表1)，其中，言语功能是指语气所承担的言语功能，而宏观功能指的是文本的整体宏观功能。

三、评论、消息语体语气使用趋向的功能释因功能语法学注重对实际语料的分析，注重语料中所反映的语言中所存在的一种趋势。

从表中可以看出：第一、语气词是一种主观倾向性的言语体现，因此，大量地出现在评论中，也因此消息中语气词出现的数量远低于评论。

第二、消息中出现的语气词除陈述语气词“了”之外，几乎全部出现在新闻人物所进行的言谈行为中，也即言语角色和语气主体是分离的。

而评论则几乎全部出现于言语角色之中，也即言语角色与语气主体是一致的。

第三、消息中局部语气功能与文本整体言语功能是分离的，文本整体言语功能是出离于局部言语功能之外的；而评论中语气所具有的言语功能是与宏观言语功能相一致的。

第四、消息中除两处出现了陈述语气词外，其他的语气词使用情况几近于零。

第五、在我们统计的近九万字的语料中，语气词总共使用的数量为83处，统计结果显示，不论是消息还是评论，语气词使用情况都不是太明显，看来，语气词的使用在语气表达中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

虽然在二种语体中语气词使用数量有限，但有限的语气词主要偏向于新闻评论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