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经典作品读后感 观后感 课程论文 梦境相遇,久别重逢——《游园惊梦》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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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相遇,久别重逢——《游园惊梦》读后感
一、解题
提及“游园”、“惊梦”,总让人想起明代汤显祖的昆曲名著《牡丹亭》。
待字闺中的富家千金杜丽娘,因春色恼人,到花园一游,回房入睡。
梦见和一个从未曾谋面的书生柳梦梅,在园中牡丹亭上交欢,醒来之后就患相思病去世。
后来果有柳梦梅这样一人,使杜丽娘还魂复活,成亲团圆。
昆曲《游园惊梦》,便是由《牡丹亭》的第十出《惊梦》改编而成,此戏又可分成“游园”和“惊梦”上下二出,游花园的部分是“游园”,小说将昆曲的节奏与诗意溶入情节,更借用《牡丹亭》的二个经典剧目《惊梦》、《寻梦》含义深长的部分唱词,作为女性情感的载体,讲述出身秦淮河畔的名角蓝田玉(钱夫人)辗转来到台湾,历尽铅华,生活归于寡淡,一场豪门夜宴,竟勾起她时过境迁诸多回忆,刻绘人物在记忆和情欲之间的往复纠葛。
如此,钱夫人仿佛变成了杜丽娘,在一场游园”宴会里,尝到了“惊梦”的滋味。
二、赏析
汤显祖的“临川四梦”的千变万化,正如他创作时的感慨:“因情成梦,因梦成戏”。
同时期的明人王思任曾以仙、佛、侠、情四字评点“四梦”,《牡丹亭》独得“情”字。
“梦”是戏的外化,而“情”才是戏的理想“梦境”。
白先勇的〈游园惊梦〉便是一场似是而非,由情生梦,梦幻成戏的悲喜剧。
有人说,《游园惊梦》是白先勇借用昆曲的抒情旋律, 作为一种悼亡姿态的忧郁书写,也是他向以《牡丹亭》为主轴的古典中国情色传统的致意。
小说中,白先勇运用大量的平行技巧,小说的人物角色、气氛、情节、主题与《牡丹亭》处处照应。
与《牡丹亭》游园时繁花锦簇,明媚斑斓的一派春光相对照,〈游园惊梦〉的开篇,作者也是先经营一个荣盛繁华的景象──宾客穿梭如流,女角衣裙明艳,深藏不露。
一个封闭的小小洋楼,人物个个丰满,变化多端,以小见大反映的是彼时台湾旧不承新的整个上流社会。
白先勇所营造的美轮美奂的场景在流光熠熠、唯美壮观,然而在“惊梦”之前刻意经营出来的“宴游”,终究是“似是而非”的一种幻象。
“此身虽在堪惊”是一刹那的事,由“似是”(热烈)到“而非”(凄凉)的心理变化往往来得不知不觉而唐突。
这些过场的镜头,映照着钱夫人的命运,她先是窥觑了昔日身分皆不如她而今却罗绮珠翠的贵妇官太,同时也察觉到自己寒伧不入时的穿着,而后当情绪被淹没在觥筹交错与昆曲乐声之际,赫然听到蒋碧月宣布:“昆曲大王来给我们唱『游园』了,回头再请另外一位昆曲泰斗──钱夫人来接唱『惊梦』”时,钱夫人由此进入了如梦如幻,似假似真,意识流转的魅幻世界,展开一段时空交错的“内心独白”。
钱夫人两度演唱“游园惊梦”,构成了她人生的两个重大转折:一是一曲倾倒钱将军,结成一段姻缘。
然而年岁已长的钱将军“娶她的时候就分明和她说清楚了, 他是为着听了她的『游园惊梦』才想把她接回去伴他的晚年的。
”二是演唱时,看到台下亲妹子月月红与旧日情人郑参谋的亲昵调情,就在那一刻她失声了,从此再也不能演唱“游园惊梦”了。
她与郑参谋的不能言说的过往无可追回,动人而颓废
的迷恋也就此毁灭。
这是对传统女性角色定位的同情和眷恋。
而《游园惊梦》呈现的女性矛盾与失措,显然并非服膺于男性话语权下的乏力表现。
女性所寻的梦,仍在今昔之间纠缠徘徊。
钱夫人一人厮守的情谊,是女性无法摆脱新、旧社会施予的期待和压力,梦醒缘灭的结果。
蒋碧月一声:“该是你‘惊梦’的时候了!”终于将沈缅于旧情之殇的钱夫人从“梦”中“惊”醒,而所谓的“游园”也终化为海市蜃楼般的丛丛幻象。
“人生如戏”有登峰造极,当然也可以醉生梦死,这份醉生梦死是份洒脱,是种浪漫,是种残酷的美感。
当钱夫人醉红滚烫的脸在“寻梦”的两难狭缝中垂下,她艺术生命的枯萎同时映照着个人情爱的悲剧,这份醉生梦死表现的那么迷人。
真正的人生戏台上就应如这般残忍、丰满、而美丽。
戏子不是符号,而是有血有肉。
小说的写作技巧,除了表现在平行技巧的大量娴熟运用以及极富有特色的“意识流”手法,使角色的思维意念通过散漫联想而从心中源源涌现外,其比喻、象征等手法同样灵动机巧。
除却〈游园惊梦〉标题的隐喻外,书中角色的人名亦多有象征,李商隐诗曰:“蓝田日暖玉生烟”。
蓝田玉象征着冰清玉洁,而月月红(即月季花)每月开,贱花也,暗示了其俗艳卑贱之属性等。
钱夫人一人独为“玉”,却已是一块黯然失色的蓝田美玉,钱夫人的“传统”形象,因而使人哀叹,也让人眷恋。
此外小说中揭示了诸多对比关系,如今日的窦公馆与昔日的钱公馆,窦夫人、蒋碧月、程参谋,与当年钱夫人、月月红、郑参谋等角色的身分与关系的联络对应等,进一步激起小说人物内心的动荡和冲突,进而使〈游园惊梦〉表现出“追念回首怆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的悠远无尽之感。
小说的最后一句是夫人微不足道却感怀深刻的慨叹——“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起了许多新的高楼大厦。
”旧情消逝,新社会也即将从旧社会的硬茧中剥离而出,时代见证了钱夫人之众所处的无常世情,如钱夫人一般历经沧桑的小女性也见证了整个大时代的剧变断层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式微与失落。
小说的时空只有“从前”和“其后”,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
而女性面临的困境,到底是终止、延续,还是变换了一个方式出现?这里没有答案。
作家欧阳子曾总结小说主题为“今昔之比”、“灵肉之争”与“生死之谜”。
正如欧阳子指出,“过去”代表死亡,“现在”则代表生命,但在白先勇的视界中,今昔、生死的象征互换错置。
“悼亡”是向过去说再见的一种仪式。
小说里引入了昆曲中最惊艳的四句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钱夫人耳中听着这几句唱词,自白道:“杜丽娘唱的这段‘昆腔’便算是昆曲里的警句了。
作者赋予的含义就不在于此。
这四句唱词被赋予的实际意义远不及于此,是“世事无常”,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另一似梦似幻的巨著——《红楼梦》。
《红楼梦》第二十三回黛玉葬花,独自走过梨香院墙角外,听到里面演习戏文,正是《牡丹亭》之《惊梦》一出(即《游园惊梦》)。
黛玉听后“心动神摇”,越发如醉如痴,站立不住”。
而白先勇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暗伤葬花也好,哑然细听也罢,都是悼亡,也都是告别。
只愿是朝花夕拾,故事曲终人散后,这颇为夹缠的梦境能在相遇后令故人有久别重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