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表姐说过她的坏话

合集下载
  1.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2.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3.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到目前为止,我应该没有说过多少人的坏话,但我和表姐一起说了不少她的坏话。

听说她年轻的时候有一条大辫子,很漂亮很漂亮,她女儿告诉我她们姐妹几个个个都爱她的辫子,但是她从来脾气都很急躁,所以她的女儿们只敢乘她洗头的时候摸摸她的又黑又长的美丽大辫子。

还有一个番外,他的女儿们的爸爸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由于她的两条大辫子对她一见钟情的。

我后来就好八卦的问她孩子的爸爸,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是什么样子啦,是怎么样走到一起的啊,是自由恋爱啊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个场面啊,等等。

我也知道很八卦啦。

那个男人始终不肯说,但是那个憨厚木讷的男人脸上幸福的笑容泄露了他的答案。

小的时候,我爸爸妈妈把我送到她家给她带,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待了多久,就知道貌似我在她家给她捅了不少篓子。

比如什么跑到人家棉花kang(我家这里的方言,我不知道这个字该怎么写,读第四声,它是用来培育植物幼苗的,还有秧kang啊等等)里把人家的棉花苗都拔了啊,跑到谁家的菜地里捣蛋啦,和别的小盆友打架啦,反正数不胜数的篓子,几乎是天天都有的啦。

人家都知道我是寄住在她家的,那么小就不在爸爸妈妈身边,虽然也来告状,但是也不太忍心她给我吃竹笋炒肉丝(用竹条打屁股),最后反而替我说话。

我小时候和她斗智斗勇应该牺牲了不少脑细胞——一边要躲着她出去淘气,一边要不让她知道。

现在我在外地上大学,大学同学常常说我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里面总是会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和她斗智斗勇培养出来的。

呵呵,这算是她给我的成长贺礼了。

-
我小的时候也就是94年这个样子的年代,本人应该是三周岁,虚岁四岁了,那疯起来没人治得了,除了她。

至今她家那边的人还流传着一个笑话,大概有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每当人家看到我淘气捣蛋,就吓唬我说:“小娟子哎,你看拉个(拉个就是谁的意思)来了哦”,我会立马观察四周,寻觅她的踪迹,要是真的看到她,我立马就换一个样——那个乖巧的啊,没的挑剔;要是没有看到,那就是变本加厉的淘气,即使有时候她家那个憨厚的男人在场,大声呵斥我,我依旧如故。

另外一个版本:有人说:“小娟子啊,你家人来喊你回家吃晚饭了”,我抬头一看是她家男人,就装没听见继续玩。

后来人家看我不理不睬的,就说:“小娟子哎,你看拉个拿个小条子(“小条子”就是指带有柔韧性的小枝条,也泛指小棍子)来了哦”。

我一听就说“啊,在拉爱(哪里)哪?”,并且立马撒腿就往她家跑。

我一听人家这么说就知道是说她来了。

反正简而言之,我的天敌only她而已。

94年的农村是个什么样子啊?那是穷的一穷二白。

我家的全部财产就是我爸爸,我妈妈还有我。

所以我也很能理解爸爸妈妈把我送到她家给她带。

我这人从小早熟,人小鬼大,什么事心里都明白的跟镜子似的。

其实早熟真不是什么好事,提早了解了人情冷暖,提早感受到红尘冷漠的痛楚。

但是小小的我除了默默的忍受,我还能做什么呢?我知道她们要我快乐,所以我努力地快乐着。

我小时候特爱玩,但是不管玩的多happy,还是会想爸爸妈妈,想家。

那时候我的家实际上是没有的。

房子是向我爷爷借的。

我爸爸妈妈就跟玩命似的挣钱,要砌房子。

我爷
爷限定了期限的,时间到了,即使爸爸妈妈没有砌成房子,我们三个人也要滚蛋,不许再待在那屋子里了。

我每次想家的时候就坐在她家门槛上掉眼泪,她舍不得我,就会拿吃的哄我。

那时候真的好穷。

我最常得到的零食就是一种叫做桃酥的饼干(不知道那个算不算饼干)。

现在要是让我吃,我立马想反胃,但是那时候我很爱很爱吃。

虽然那是一种相当廉价的食品,但是我也从来没有过足瘾,每次就只有一块,顶多两块,她就不再给我了。

她总是很小气。

不管买了什么好吃的,都放到那个大红漆木箱里,然后上一把永固牌的小锁。

我小时候眼巴巴瞅着那个箱子,垂涎里面的好吃的,那样子绝对经典的一塌糊涂,现在想来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才说得好了。

她总是很细致的收好钥匙。

我从来没偷得手过。

其实听她家男人后来告诉我,那时候没有多少钱,只有那样才能让我一直有的吃。

即使如此,她从来也没有短过我的零食。

她总是能用仅有的资源给我做好吃的。

比如盐水煮蚕豆,然后用线串起来挂我脖子里,想吃就拽一个,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卫生不卫生的概念,有的吃就很好了。

那时候她们那里有一种叫做白荷的土特产,味道有点苦,但是吃了对身体很好。

小孩子的味蕾很敏感,尤其苦味,会放大好多倍(反正我是这样,不知道别的孩子是不是)。

我就特别抗拒吃那个,但是她总是会逼我吃。

她变着法子做,比如她会把白荷与绿豆一起煮熟,加了糖给我吃。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能将白荷的苦味吃出来。

唉,反正最后被逼的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吃。

后来竟然爱上了那种苦味。

现在我很怀念那个味道。

还有藕莲子啊,水煮藕啊,荷叶粥啊(她家有个荷花塘),还有菱角啊,还有锅巴(每顿饭后她必定会把锅巴用香油烘烤的酥酥脆脆的,谁让她家有我这么个馋猫呢,呵呵),等等。

由于我那时侯小,老是会摔碎碗,她就把一个没了把子的搪瓷水舀当做我的专用碗。

刚开始我非常不喜欢那个碗,但是后来看到表姐她们羡慕的眼神我就变得意了起来。

常常带着我的专用碗到处炫耀。

到目前为止,我最最怀念的一道菜叫做“臭gai子烧老豆腐”(中间那个字也不会写,读第一声,别笑话我,真的是没有那个字,它的意思是指植物的茎,用来做“臭gai子”的那种野菜她家那里很多,而我家那里没有,所以不管我多馋那道菜,妈妈都烧不出来)。

我小时候有个绰号叫“干食佬”——因为我不爱吃粥,烫饭这类带水的饭,只爱吃大米饭。

记得那天下雨,她家男人出去打麻将去了,就我和表姐还有她在家吃午饭。

她就懒怠了,烧的是稀粥,下饭的菜是臭gai子烧老豆腐。

我和表姐坐在桌子旁边等她把饭菜端到桌子旁边来吃午饭,可是我们一看端上来的是稀饭,还有臭gai子烧老豆腐,我们就没劲了。

表姐就生气的摔了筷子走了。

但是我不敢。

表姐是个爱哭鬼,动不动就掉眼泪,一哭就没完没了,只有我能把她哄笑。

所以平时谁也不敢对她说半句重话(当然除了我,谁让咱能哄好她呢,不怕她哭啊),更别说动她一指头了。

我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独独怕她。

没办法,我就硬着头皮喝粥。

她见我不吃咸菜,就说让我吃菜。

我说:“你闻臭死了,这菜都放坏掉了还叫我吃!”但是她说保证好吃,但是我压根不信她的话。

最后她拍胸脯保证,还打赌说要是不好吃她就罚款一块钱给我。

那时候给我一毛钱我就乐呵的屁颠屁颠的了,一块钱啊,那是什么样子的诱惑啊!于是我就开吃了。

一吃就爱上它了,一直到现在。

那时候到底是孩子,连吃了好多碗,直到再也吃不动了。

后来就肚子痛,她帮我拿(方言说叫“拿”,但是我估计是捏筋,捏的我又想哭又想笑,至今还记得那种感受)。

她肯定不知道,因为这事我和表姐一起说了她一下午的坏话。

我五年级,13岁的时候,她得病走了。

我去送了她最后一程。

但是我还是去晚了,没有让她再见我一眼。

我到的时候他的儿女们个个都悲恸的大哭,而我还不完全明白为我洗衣烧饭的她怎么了,她是不是睡着了,怎么这么吵,她都不醒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摸她。

她曾搂着我是睡了多少个夜晚啊,而我每每都会尿湿她的床铺,她的衣服,她每次都笑话我,笑着打我屁股。

但是她就静静的躺在那个叫棺材的东西里,我只能摸摸棺材,想她睡在里面害不害怕,冷不冷,闷不闷,黑不黑。

我就陪着她,隔着棺材睡了最后的几晚。

她要
下葬了,她的棺材盖被打开了,让我们见她最后一眼。

很多人没有再看她最后一眼,但是我去了,我好想搂搂她,抱抱她,就像她搂我抱我那样搂她抱她。

但是我仅仅看了她一眼就被舅舅从她的棺材旁抱走了。

而我没有挣扎,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有关于她,我想说地有太多太多……
我的童年充满了她的良苦用心的爱。

她做的一切使一个天性敏感的小孩茁壮成长,长成一个也可以阳光的孩子。

有关于她的点点滴滴都一直深深地埋在我的心头,不敢轻易向任何人提起。

因为我没有勇气,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思念一旦决堤,我是否还能将那些汹涌的情绪安抚下来,或者要过多久才能安抚下来。

没有她的日子,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默默的,念她的坏,念她的好。

没有了她的日子,我们渐渐知道了该怎样过没有她的日子。

八年了,我已经忘记了她的坟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她的坟是什么样子。

我没有为她上过坟。

她大概会在心里说你个死丫头,看我白疼你了。

呵呵,外婆,您别生气,我不知道我有多想您!我一直忍着不想您。

我怕我一想您我就会哭,我怕我一想您,您的女儿,我的妈妈就会哭。

您走了,您不知道,在没有您的第一年里,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还记得您刚走不久,妈妈常常睡觉睡着睡着就在梦里面哭着喊“妈妈”了。

我才突然想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的怀抱,幸福无处找;我才想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用不尽;我才想起来您是妈妈的妈妈,而妈妈也需要妈妈。

我学着您搂我抱我的样子搂着抱着妈妈,替她擦干眼泪。

我不敢哭,我害怕妈妈哭。

妈妈是天,没有了妈妈,天就像塌了一样。

我很自私,我明知道妈妈的天塌了,但是我为了让我的天升起来,我努力使妈妈淡忘您。

我只能偶尔偷偷地想那个让表哥表姐们羡慕死我的专用碗,想那些用它盛过的饭菜的味道,还想递给我那些美味的那个人。

已经八年了,没有您的日子,我们的生活总好像有一个巨大的豁口,不管什么都填补不了。

还记得第一年没有您的年,我还像小时候一样,高高兴兴的去给您拜年。

我没有看到您,我以为您在后面的卧室,但是当我蹦蹦跳跳跳进卧室的时候,我的心凉了一截,突然觉得往日拥挤的卧室一下子变得好空旷,就像面对原野一样的空旷,似乎卧室已没有了尽头。

我才突然意识到人死了,就是永远的不见了。

您,也永远不会再给我们烧好吃的了。

而我也不会再和表姐抓到您的什么“把柄”说您的坏话了。

相关文档
最新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