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艺术的标准(余春明)

绘画艺术的标准
◎余春明
余春明，男，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漆画漆艺协会会员，中国水彩画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书画家协会副主席会员，美国水彩画家协会会员，美国油画家协会会员，南昌大学教授，美国UCLA大学访问学者。

美国加州库布蒂洛市荣誉市民。

1982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1983年到1996年任教于南昌大学建筑系，期间自费走遍全国考察中国民居，十几年画速写三千余幅。

1996年去美国旧金山定居，为美国职业画家。

2010年9月回国任教南昌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1990年开始在南昌、北京、上海、香港、台北、东京、华盛顿、旧金山、史丹佛大学、旧金山市立大学、巴塞罗那等地举办个人画展近二十场。

1983年开始参加国内外各种大展十余场并多次获奖。

作品收藏于：中国美术馆，日本Sapporo公司，台北神学院，江西省书画院，江西省美术协会，美国国家邮政博物馆，英国原首相莎切尔夫人，美国史丹福大学图书馆，美国库布蒂洛市政府，美国Richmond市政府，日本长崎市美术馆。

出版了《余春明中国民居绘画精品选》等专著十几部。

一张画布，一些颜料，一件绘画作品便由此诞生。

作为一种平面艺术，画家们通过绘画尽情表现一切事物，充分展示出他们的技巧、想象和情感。

每件绘画作品中都蕴含了鲜活的生命姿态，有美，有艺术，更有让欣赏者怦然心动。

绘画始终以其独特的形式诠释着时代与文化的变迁。

绘画艺术有着怎样的发展历程？画家与绘画作品有着什么样的微妙关系？作为观众的我们，又该用怎样的标准去欣赏绘画作品？本期讲坛，主讲人将引领我们走进艺术的殿堂，为我们讲述绘画艺术的标准，让我们跟随主讲人一同感受绘画艺术的魅力！
绘画艺术的标准
◎余春明
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在座的同学中，有艺术专业的同学，也有非艺术专业的同学，所以，今天的讲座，我想介绍一些关于艺术鉴赏方面的常识性问题。

今天讲座的内容大致可以概括为三大问题：画家、观众和作品。

这三个问题的涵盖面很广，几乎包括了艺术史、艺术理论以及艺术作品的每一个方面。

因此，我讲的内容只能是“冰山一角”，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我会尽量突出重点。

下面，我先概括一下今天要介绍的三个内容。

第一，画家。

画家首先是人。

也许大家会认为这一点很简单，不需要特别强调。

其实不然，因为画家具有人的属性，而且这种属性往往会表现在他的作品中。

第二，观众。

我们如何欣赏一幅画？这有一定的标准的。

为什么有些人看不懂现代的绘画作品，不能理解现代的画家，甚至把毕加索的画作看成是小孩的胡乱涂鸦？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欣赏画，还只是停留在视觉艺术的初级阶段，仅要求画家在一个固定的角度观看并照着画下来的东西。

这样与现代画家的作品交流就如同一个古代人来到现代，看到现代人通过视频与别人聊天，用手机与大洋彼岸的人联系，他也同样看不懂，不能理解我们的行为。

如今，画家和作品已经步入现代社会，如果有的人始终以原始角度去欣赏所有画作，自然就无法理解现代的绘画作品。

第三，作品。

作品包含了很多方面的问题，如作品的点、线、面，作品的色彩和形式等等，这些对大家来说可能都过于专业。

因此，我只想介绍其中一个方面，就是作品本身是与时代相呼应的，有时甚至会超越它所在的时代。

一、画家
（一）伟大的艺术家
贡布里希在《艺术的故事》开篇写道：“世界上没有大写的艺术，只有艺术家。

”众所周知，每个艺术家都是不一样的，但是艺术家究竟有多少种类型呢？如要细分，人有多少种类，艺术家就有多少种类。

但我们可以依法国画家高更的观点，把艺术家大致分为两类：独创性的艺术家和模仿性的艺术家。

模仿性的艺术家永远无法名留青史，也不容易被人铭记。

而独创性的艺术家，他们的作品往往能够被博物馆珍藏。

有时我们在博物馆欣赏画作，经常不明
白，为什么有些画作能够被选中挂在博物馆里，而有些画作在拍卖行里拍出高价，却无法被博物馆收藏。

实际上，这种艺术的选择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有些画作虽然画得很好，但只是模仿，并非独创。

其次，要成为世界顶级的、一流的艺术家，首先必须做一个伟大的人。

以荷兰画家梵高和现代著名画家毕加索为例。

梵高曾经在煤矿里当过牧师，当时他的工资很低，家人并不同意他到煤矿工作。

但是梵高依然义无反顾地来到煤矿，并深入到最底层的煤矿工人当中，为每一个工人服务，与他们一同工作和生活。

为了工人们，他贡献出了一切，包括自己微薄的工资，甚至险些患热病而死。

这就是一个真正的画家。

也许有人会问，现代的画家也是这样的吗？连一张废纸都要卖钱的毕加索难道也算得上一个伟大的人吗？事实上毕加索也是一个伟大的人。

朝鲜战争时期，很多人在无情的战火中死去，当时毕加索创作了很多画作来谴责那些残杀人民的刽子手。

这是毕加索在朝鲜战争时期模仿一位西班牙画家哥雅的创作风格所画的一幅作品，描绘的是一次屠杀的场面。

（PPT）
（二）画家的两种类型——冷和热
人有许多不同的类型，有的很重感情，有的很理智；有的对人冷淡，令人难以接近，有的很热情，愿意与他人亲近。

人的各种类型，在画家中也有所体现。

例如，抽象绘画中有热抽象和冷抽象之分。

最有意思的代表是二十世纪初俄裔法国画家康定斯基，他同时创作了热抽象和冷抽象两种类型的画作。

热抽象画作看上去有一种特别热的感觉，好像有火在燃烧。

冷抽象画作则完全相反。

荷兰画家蒙德里安擅长冷抽象画作，他的画全由直线、几何图形构成，毫无笔触，给人冰冷的感觉。

热和冷都是人的感觉。

我们看到火，就感觉到热；看到冰，就感觉到冷；看到肌理、木材就有一种温热的感觉，看到钢板就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同样，如果运用多种笔触来绘画，就能够表现出热情和动感；如果用平涂的手法来绘画，就会给人很冷淡的感觉。

有的画家在画写实作品时，把一个人画得很像，却看不到一点笔触，所以给人的感觉也是冷淡的。

因此，绘画能否表现人的情感的关键，不在于画得像不像，而在于色彩和笔触。

例如梵高的画作中总有一些奔放的笔触，这是因为梵高是一个极端热情的人。

绘画的不同手法，表达了人类不同情感。

（三）画家的目的性
以目的性为标准，可以将人、将画家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找准了自己的目标后，只朝着目标奋斗的人。

《圣经》里有一句话：“向着标杆直跑”。

例如，要从距离很远的地方画一根直线，如果你只是拿着笔就想要画出来，是不容
易做到的；可是一旦你找到了一个目标作为参照物，对准目标，很快就能画出来。

所以，直跑能够缩短距离，而且非常准确。

但是直跑也会产生问题，它会使你丧失探寻过程中的乐趣，让你忽略生活中那些细微的东西。

现在一些所谓的商界成功人士，他们每天忙碌于商场，难以顾及自己的家庭，以至于连儿女的成长历程都不了解。

这些人虽然在事业上很成功，但他们失去了家庭生活的快乐。

又例如一些人到商场买东西，总是提前想好需要购买的东西，一到商场买了东西就走，很有目的性。

另外一种类型多表现于女性方面。

女性到商场买东西，可以逛一整天，她们大多购物没有目标，回来时也两手空空，但是仍然很开心，因为她们很享受购物的过程，感到其乐无穷。

但是这种人一旦有了目标，却又在过程中渐渐地忘记了目标，则会产生矛盾，最后很可能会因为自己白白地浪费了时间而追悔。

这两种类型的人在画家中也同样存在。

以伦勃朗和毕加索为例。

伦勃朗年轻时候的一张自画像，光线从一个角度射过来，看上去很强烈。

那时的他家庭和事业都很得意，娶了个有钱的妻子，也接了很多订单。

而到他中老年画自画像时，妻子已去世，自己又受到了整个社会的谴责，生活十分拮据，日子也过得非常艰苦。

可即使是这样，他画里的光线还是从原来那个角度射过来。

老年的自画像中他仍然坚持这个角度，唯一不同的是人间的沧桑全部显现在了他的脸上。

现在这个角度的光线被大家称为“伦勃朗光”，在摄影当中用得最多。

从第一幅自画像中，我们可以看出，画的暗部是黑的，但是光线很强，这是因为年轻时神给他的恩赐很多。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光越来越弱了，暗部的层次也开始有了变化。

最后，暗布开始有了丰富的层次，特别是有了金属的反光，这种反光表现出一种人性的力量。

伦勃朗便是第一种类型的人的典型，一生“向着标杆直跑”。

毕加索则是另一种类型的人，他一生换了很多种风格，凡是二十世纪有的风格在他的作品中都有体现。

毕加索是一个天才，他在十五岁时就已经能画出很好的画作，因此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创作。

但是我们要清楚一点，那就是毕加索的天才之处，在于他掌握了一种美的秩序，把握了一种美的感觉，所以无论他的风格怎么变化，都是充满美感的。

（四）画家的个性
我们在生活中会发现，有的小孩很聪明，一点就通，并且自学能力很强，求知欲旺盛。

画家中这种类型的典型代表就是达·芬奇。

达·芬奇被人们誉为“智慧的化身”，他在笔记本里记录了很多知识。

他就像“万能的博士”拉伯雷一样无所不知，对任何东西都充满兴趣，想要探索一切。

有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向往力量感，总是“哼哼哈哈”地学习功夫武术。

在画家中也有这种类型的人，米开朗基罗是一个典型代表。

他是一个有毅力并注重力量感的人。

在绘制
西斯廷天顶画时，他长时间地仰着头工作，连续多日没有停止，据说他的身体就因此变形了。

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他的绘画作品把人的体格和力量夸张到了极致。

有的孩子总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比如说女孩。

她们总是喜欢优美的感觉，喜欢在镜子前展示自己，照相的时候也能很自然地摆出各种优美的姿势。

画家中这种类型的代表就是拉斐尔。

拉斐尔是一个崇尚优美的画家，其作品非常讲究构图，而且他的构图总能展示出人与人之间一种合适的关系。

在拉斐尔《花园中的圣母》这幅画中，图中拿着木棍、披着衣服的孩子是耶稣的表哥约翰，他正看着耶稣，而耶稣则看着他的母亲。

拉斐尔这个系列的作品有很多幅，都是探讨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有的孩子总是滔滔不绝地讲述稀奇古怪的故事，总是生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不肯被拉回现实，并且他们头脑中的想法从何而来我们也不得而知。

这种类型的人也存在于古典画家之中，他就是荷兰画家博斯。

他创作了很多关于圣经故事和民俗故事的画作。

他作品中的灵感可能来自于《创世纪》或《启示录》，
但更多是来自于他自身的想象，因为出现在他作品中的很多图形，并没有相关的文字记载。

现在这种类型的画家也依然存在。

有的画家比较聪明，有的画家比较注重技巧，还有的画家喜欢大场面，就像“人来疯”这种类型的孩子一样，本身有着强烈的表现欲，只要带他们到人多热闹的地方，他们就异常兴奋。

鲁本斯就是这样一位喜欢画大场面的画家。

卢浮宫中有一个专门的区域展示鲁本斯的作品。

他的作品《玛丽皇后在马赛港登陆》
描绘了玛丽皇后的宫船刚刚进抵马赛港的一个场面。

画中人物众多，色彩鲜亮。

因此我们说鲁本斯是个喜欢热闹的画家。

有的孩子不肯接受别人的意见，只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这种类型的孩子脾气倔强，可能令父母头疼不已；但是有时候他们所见的东西又令人觉得有趣，让父母赞赏不已。

他们总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卡拉瓦乔就是这样一类画家。

在他生活的时代，宗教绘画有
很多固定样式，比如天使总是飞在天上，圣母必须穿着特定的衣服等等。

然而，他的思想并不因此受到禁锢。

有一次他要创作关于死去的圣母玛利亚的画像，但是他并不知道死去的人是什么样子，于是他就将圣母玛利亚画成了一位他见到过的跳河溺水而死的人的模样，当然他的这幅作品被教堂拒绝了。

此外，在作品《正被砍头的施洗圣约翰》中，
卡拉瓦乔直接画出了血腥的感觉，他将人的头被割下来的画面形象地描绘出来，不盲从别人的创作套路。

还有一种画家很天真幼稚，他们拒绝长大，给人一种十足的小孩子的感觉。

这类画家形成了一个流派——稚拙派，以卢梭为代表。

卢梭是一个非常天真的“大小孩”，他很喜欢写诗。

与天真的卢梭相对立的代表人物是圆滑的高更。

高更最初是一位经纪人，经纪人都是圆滑的、饱经世故的，但是他最后选择了绘画的道路。

高更是一个很善于思考的画家，他的代表作《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往哪里去？》包含了神灵、苹果等一系列的象征物。

高更遇到卢梭这样的“大小孩”时就经常捉弄他，而且卢梭往往会上当受骗。

比如，高更每天都给卢梭寄去一封信，信上洒满香水，然后去咖啡馆告诉朋友说：卢梭马上会来，他会告诉我们他收到了一封信，信是一位漂亮的伯爵夫人寄给他的，信上撒了怎样的香水，香水的味道是多么地好闻，信里写了怎样的内容等等。

稍后卢梭果然出现在咖啡馆里，并且讲了一番一模一样的话，结果被朋友们取笑。

我们还会碰到一种小孩，当教他画画或者写字的时候，他的笔总是会把纸张弄破。

“心灵手巧”是大家常说的一个词，但怎样去理解这个词呢？比如说，我们要画一个圆，如果你心里想着那个圆，那么只要你的手轻轻一带，一个圆便出来了；可是，有些人会固执地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笔尖，慢慢地往下画，纸就有可能因此被弄破，这种人很难写好中国书法。

这类人有一种习惯，就是作品中到处都是粗线条，显得画面很脏。

欧洲画家鲁奥就是这种类型的代表。

他的作品有很多粗线条，很有力量感，可以说是力透纸背。

一位美国著名女画家乔治亚•奥基芙比较擅长画花，能够把花描绘得很巧。

她画的花包含很多象征性的东西，比如性等等。

她的作品中的很多感觉我都没有，所以我会经常欣赏她的作品并从中学习。

我的一位艺术史学博士的朋友，同时也是美国一所博物馆的副馆长，见我看这位女画家的作品，就告诉我说：“你跟她不是一种类型，因为你们的画是完全相反的感觉。

”
但是我之所以去欣赏那位女画家的作品，是因为她具备的某种东西我真的没有，所以我很自然地想去看看“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人的性格中有很多他人不具备的特点，他人的性格中也有很多我们所没有的。

那么，画家是去追随别人，还是去更好地发展自身的性格？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画家也一样，也有自己画风的一个选择。

画家如果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留存于这个世界上，就必须找准自己的位置。

如果融入太多别人的元素，那么你的作品就不是越来越完善，而是越来越没有个性了。

画家的工作是将自身不同于他人的个性放大、强化。

我的一部分作品把宋代的山水与油画的光结合起来，表现一种自然的山水味道（PPT）。

这种表现手法既体现了中国山水的感觉，又表现出西方巴罗克油画的味道。

也有华人评价说：“你的这种画风既新颖又危险，因为这样你会吊在太平洋上晃荡，两边不靠。

”
（五）女性画家
放眼美术史，不论是中国还是西方，女性画家都比较少，女性画家是在最近一百多年才开始多起来的。

所以现在有很多研究艺术理论的人员，包括现在我认识的一些西方艺术史的博士，都开始研究女性画家。

我觉得他们的研究是很有价值的。

因为与男性画家相比，女性画家所表现出来的差异很重要。

比如说男性画家毕加索，他总是在作品里表现一种女性和男性、阴性和阳性的对比。

但是由于性别的不同，对于同样的元素，女性画家会有着不一样的表现形式。

女性绘画具有女性独有的特点，与男性画阴性的东西，或者是两性对比的东西都会不太一样。

所以现在女性画家的发展取向，已经受到了艺术理论界的普遍重视。

二、观众
有人说绘画这种艺术形式很难看懂。

那么我们要怎么去看懂绘画艺术呢？有人说过，欣赏绘画最好的办法是停留在直觉阶段，就是说对于一幅画的评价，我们应该跟着第一印象走。

但是，人在直觉状态里停留的时间太短，同时“直觉”不容易描述，所以我们就要以一种能够讲述得清楚的理论来告诉观众应该怎样欣赏绘画作品。

然而，我们也不能讲绘画的色彩、线条、形式、点线面的关系这类过于专业的东西。

因为隔行如隔山，大家可能听不懂过于专业的讲述。

我在此要告诉大家欣赏绘画作品的四个主要标准。

（一）秩序
在国外的有些城市里，汽车在某一特定宽度、特定人流量的情况下只能开25英里，比如说商场旁边、学校附近；有的地方能开到30英里；有的地方可以开到50英里。

这就是一个城市的道路和车流的秩序。

人类对秩序有一种天生的要求和渴望。

比如，我们看见家中的物品乱七八糟就会觉得烦躁，这也是对秩序的一种要求。

人类的身体结构非常有秩序。

《圣经》里说，上帝按照自己的形态创造了人。

神赋予人的形态无疑是最美、最有秩序的，而且各个部分缺一不可。

一旦某个器官缺失，生理秩序也就乱了，人的身体也总会有某种不适。

人体体现了三种秩序关系：第一，对称关系；第二，上下呼应关系；第三，重点集中关系，比如面部五官。

而这些，正揭示了绘画艺术对秩序的要求。

东方和西方的绘画秩序有所不同，今天我主要讲西方的绘画秩序。

西方的文化基础是基督教文化，《圣经》有一句话：“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西方画家作画，唯一的标准就是光。

而中国艺术不一样，中国画家追求“道”的境界——气最重要。

西方艺术家认为，有了光，就有了空间，光线勾勒出三维空间，再而表现远近层次。

美术专业学生画素描也是如此，先画大体的轮廓，再画大体明暗，从而建立整体的光线秩序结构。

如同我们写文章，先写提纲，后逐步深入。

始终保持秩序的完整，这是美术教学的要求。

西方古典绘画把光当作神圣的象征，因而对光处理有着很严格的要求，这种要求贯穿于整个西方的绘画历史。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举办过一次人体画展，画展作品十分写实，但我却觉得那些作品的光是“浮”的。

而西方画家绘画，光是沉浸在画中的。

这涉及到技法的问题，更涉及到对光的理解，中国人绘画是用颜料一点点堆叠起来的，而西方人的画作中，暗部很透明，整个画面的色彩是一层层染上去的，丝毫不会显得脏乱。

毕加索在名画《格尔尼卡》中，首先描绘出一些象征性的事物，比如公牛、呐喊的人等，之后再建立起线条的秩序。

线条表现出二维平面，疏密设计非常重要。

之后，毕加索尝试加进黑块，使画作有了光的感觉。

但黑块主要聚集画的下方，显得太过拥堵，于是他又对上方进行填充，对下方画面进行梳理。

通过不断的细节化修改，完工之后的画作在线条的疏密和黑白色的处理方面都很到位。

毕加索作画力求建立一种秩序，这种秩序虽然和古典绘画里表现的秩序不同，但它不论如何表现，都是对古典艺术的一种提炼，也是对写实艺术的提炼。

中国人推崇张大千，可能有人觉得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模仿别人，没有自己的个性，但张大千的工笔、人物以及他独创的泼墨都画得非常好。

如果张大千没有前面的基础而只会泼墨的话，可能难以得到他人赏识。

同样道理，如果毕加索没有年少时的素描基础，估计也难以完成之后许多的伟大作品。

因此可以说，后期的创新是对前期的基础的一种提炼。

我们再来看中国绘画的秩序是如何建立的。

黄宾虹的这幅山水画中，画面中间一点透亮，白色的石头在周围相呼应，外围是一大片的空白（PPT）。

中国绘画也讲究秩序，但这种秩序和光的秩序是不一样的。

我曾在自己的一幅画作中尝试将东方的水墨和西方的光线结合起来，将二维平面与三维空间结合起来。

这是一种创新。

现在的中国画家，应该致力于建立一种崭新的秩序。

另外，为什么古典画作中通常光线很暗？因为那时没有电灯，只有蜡烛。

所以伦勃朗的画作常在中间突出一点光亮，周围的光线则越来越暗，这样便易于建立一种明显的光的秩序。

（二）意义
吴冠中老师五十年代从欧洲留学回国的时候，本可以建立起自己的绘画意义，但当时社会不提倡，导致他如今的画作缺乏意义。

文革时期，各种画作全是一种模式，宣传画、油画、人物雕塑全是一样的脸谱：浓眉、大眼、方脸——这是当时社会对于美的标准。

画家追求作品的意义，但并非具象的画才有意义，抽象的画也有意义。

喜欢爬山的人看到一幅高山的画感觉很开心，这幅画于他就是有意义的。

意义没有特定的标准，它的范围很宽泛。

文革后期，我们不习惯听邓丽君的“靡靡之音”，喜欢听雄浑有力的交响乐；而现在反而觉得邓丽君的歌曲很好听，这就是因为我们对意义的理解有了变化。

那时候，国家社会贫穷落后，我们追求一种深沉的意义。

“伤痕文学”便是那个时候的代表。

卡拉瓦乔生活在文艺复兴后期，他主张眼见为真，只画自己见到的。

有一次，卡拉瓦乔接到教堂的订单，要求他为《马太福音》画图。

卡拉瓦乔觉得马太是个税役，一个粗人，怎么可能写出《马太福音》这么好的作品？一定是天使教他写的。

因此他在第一版《圣马太和天使》中，把马太画成一个秃头劳动者，而旁边的天使恨不得夺过他的笔自己来写福音书。

这幅画被教会拒收，因此卡拉瓦乔不得不重画一幅：天使飞在天上，马太正在聆听天使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