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现代诗歌的几个基本问题(改正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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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现代诗歌的几个基本问题

沈秋伟

我国的现代诗大致是这样一种产物,即中国历史文化内容的承传与西洋话语方式的结合。就诗歌分析的理论和方法而言,则大致还是凭借西方诗歌的分析和批评工具来进行,在一定意义上说,我们经常见到的见诸报端的某些涉及诗歌评价的文章与其说是评论,不如说是诗歌的读后感和读诗笔记。

前几天,根据职工文学社和作协的安排,我临时抱佛脚,看了几本新诗论,一知半解,趁今天的机会,也来谈一谈现代诗歌的几个问题,目的是想与在座各位一起探讨一下现代诗歌到底是什么的问题。

第一部分:现代诗歌的几个基本问题

1.关于最大量意识状态问题。

平常评价一首诗是好是坏,有没有味道,常常只有感觉到,而这种感觉又难于言表。这常令我们习惯于现代分析的人十分苦恼,为什么?实际上就是我们对隐藏在诗歌文句背后的意识状态难于描摹。我们常说这首诗太直白,就是说这首诗文字后面基本是一片空白,有时我们还说,这首诗文字挺美,但没有含蓄,也就是说这首诗徒有其表,背后所承载的意识状态量不足。

最大量意识状态理论是西方诗歌批评的要旨。其基本原理就是一首诗所涵含的意识状态的多少是衡量这首诗质量的重要标准。我国台湾诗人洛夫有一说法:“我们判断一首诗的纯粹性,应以其所含诗素密度大小而定。”这个“诗素”与“意识状态量”异曲同工。

最大量意识状态理论认为艺术作品的意义与作用全在它对人生经验的推广和加深以及最大可能量意识活动的获得。需要说明的是,表现在现代诗人作品中强烈的自我意识和社会意识的同时显现,现实描写与宗教情绪的结合,象征思维与敏锐感觉的相互渗透随处可见。卞之琳一首短诗,大意是“我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实际上是现实描写与宗教情绪结合的典型。诗虽短到极致,其意识状态却十分丰富。

2.关于象征主义

现代诗中象征手法滥觞于十九世纪中叶的法国。到本世纪初,英美诗坛上意象流派充斥了大量的象征手法。当然,我国古代诗歌中早已充满了象征主义的气氛,如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英美意象派诗歌发源于二十世纪初。庞德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把“诗艺的最终成就”写成:

(1)按照我所见的事物来描绘

(2)美

(3)不带说教。

(4)如果你重复几个人的话,只是为了说得更好或更满意那实在是件好的行为。彻底的创新,仍然是办不到。

我体会,意象派最基本或说最本质的格调是感伤加象征主义,它与浪漫诗歌(如惠特曼)的最大区别是少了比兴的“兴”,无须“兴’笔烘托,一出场就是冷冷的象征和隐喻。举几个例子:休姆《落日》:“一位跳芭蕾舞的主角,醉心掌声/真不愿意走下舞台/最后还要淘气一下/高高翘起她的脚趾/露出擦着胭脂的云似的绛红内衣/在正厅等座位一片敬意的嘟哝中。”

H.D ( 希尔达.杜利脱尔)《奥丽特》(希腊神话中的山林守护女神)

翻腾吧,大海――

翻腾起你尖尖的松针

把你巨大的松针

倾泻在我们的岩石上

把你的绿扔在我们身上

用你池水似的松覆盖我们。

爱米罗厄尔《秋雾》

是一只蜻蜓,还是一片枫叶

轻柔地栖息在水面上?

象征主义早在二.三十年代即中国引起强烈反响。李金发、

冯乃超、胡也频等诗人即是代表。李金发《诗人的凝视……》:诗人凝视

上帝之游戏

雨儿狂舞

风儿散着发

……

象征主义的哀伤对应于浪漫主义的激昂。新月派实际上是象征主义的变种,是美丽的哀伤。八十年代后的朦胧派其骨子里就是象征派,也是象征主义的一种翻版,是晦涩了的哀伤。

3.诗是可以评说的吗?

回答是肯定的。

我们总认为“诗无达诂”意思是说诗是不能诠释的。这一点要一分为二地看。谈几点欣赏和评价的参数。

⑴忠实:三个层面,语言、情感、真相。首先是真相是什么?其次是情感反映的是真相吗?最后,语言是否恰当地说明了情感?这里的“恰当”不是指科学意义上的准确,而是指诗歌语境下情感的自然折射。

⑵烈度:忠实达到了,强烈的程度如何。主观感受的强烈程度是评价一首诗好劣的重要参数。因此,平庸的人成不了真正的诗人。贪图世俗超过一切的人成不了真正的诗人。一种器质性的因素制约着人的诗的含量与浓度。一个好的诗人在精神

状态上有一种超乎常人、鹤立鸡群的东西。精神越极致,思想越独到,体验越具有诗的价值。但这里也有个度,超越了度就毁灭了,废了。

⑶形式:技术层面:语言的锤炼,表达方式――形式。十分重要,但必须浑然天成才有价值。

包括:色彩、韵律与节奏、修辞功夫、长短等等,不想也无法一一展开讨论。这里说一说诗歌的音乐性问题。无论中外,诗歌是与音乐、舞蹈难分难解的。诗歌的音乐性是一个显在的标识。这一方面,我国的律诗是一种极端。我想,具有显在音乐性的语言易记易传颂,在媒体不发达的古代,这是必然的选择。现代诗中,浪漫派诗歌(如郭沫若等)仍十分注意韵脚与押韵。

现代诗大多已摒弃了诗的音乐性的外壳,但并不是真正地摒弃了诗的音乐性。举洛夫的《边界望乡》,读之有一种捣鼓的声音,越来越气急。(洛诗)

说着说着

我们就到了落马洲

雾正升起,我们在茫然中勒马四顾

手掌开始生汗

望远镜中扩大数十倍的乡愁

乱如风中的散发

当距离调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

一座远山迎面飞来

把我撞成了

严重的内伤

病了病了

病得像山坡上那丛凋残的杜鹃

只剩下唯一的一朵

蹲在那块“禁止越界”的告示牌后面咯血。而这时

一只白鹭从水田中惊起

飞越深圳

又猛然折了回来

而这时,鹧鸪以火发音

那冒烟的啼声

一句句

穿透异地三月的春寒

我被烧得双目尽赤,血脉贲张

你却竖起外衣的领子,回头问我冷,还是

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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