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夫斯基的《第六(悲怆)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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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夫斯基的《第六(悲怆)交响曲》
1903年冬天,列宁在伦敦听了一部交响曲。
他立即给姐姐写信,兴奋地说:“我第一次参加了一个非常好的音乐会,大家都很满意,特别是对于柴可夫斯基的最后一部交响曲。
”
列宁所说的“最后一部交响曲”,就是柴可夫斯基的《第六(悲怆)交响曲》。
从1889年开始,作曲家曾先后三次酝酿构思和起草这部交响曲。
他说:“我非常想写一部宏大的交响曲,它也许是我全部创作生涯的终结。
”果然,这部交响曲成了柴可夫斯基的天鹅之歌”——作曲家的绝笔之作。
1893年11月6日《第六(悲怆)交响曲》首演之后十天,柴可夫斯基便不幸患病去世了。
艺术家把他最后的天才火花和哀伤悲他的情感美尼日在大地上。
这都浸透悲哀的作品写于柴可夫斯基悲哀的暮年。
当时,十三年来一直支持他的梅克夫人突然与他绝交。
长期关怀他的妹妹不幸去世。
作曲家在国外遇到童年时代的家庭女教师又唤起他的激动而痛苦的回忆。
难言的空虚与怅惘压抑着柴可夫斯基的心灵。
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俄国黑暗的长夜又加深了作曲家个人悲剧的色彩。
他说:“我们心爱的,然而却是可悲的祖国处在最黑暗的时刻。
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的不安,好象在即将爆发的火山上行走;都感到时局不稳——但看不清前途”。
在意大利期间,他曾写一首题为《铃兰》的小诗,用文字表达出他的低沉情绪:
我们感到人世的欢愉,
是那么亲切,那么熟悉:
但等待着我们的坟墓,
却是那么黑暗!”
美好的理想与残酷的现实撞击着,幻求的希望与痛苦的绝望冲突着,迸发出悲泪似的音符。
作曲家在一部题为“人生”的交响曲的札记中反复写道:“终曲是死亡——房沉的结果”;“3.失望;4.沉寂地结束”。
但同时,他又写上“胡说厂:“结尾:前进!前进!”而在构思这部悲剧性的巨作中,柴可夫斯基说:我“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在旅程中起腹稿时我常常愉哭失声”。
1893年,作品写成。
巴拉基列夫忧郁地赞叹说:“一个人要经历过多少苦难才能写成象这样的作品啊”!
这部作品原来没有文字表述的标题与释文。
作曲家曾打算称之为《标题交响曲(第六)》,但又划掉了。
在交响曲首.演的第二天,柴可夫斯基与弟弟莫杰斯特一起喝早茶。
据他的弟弟回忆:“他面前放着第六交响曲的总谱,他必须按照和尤根松商定的条件生这一天把总谱寄到莫斯科去。
但又不知道给它起个什么样子标题。
他不想只写上编号,也不想象原来那样把它叫作标题交响曲。
我建议以!‘悲剧’,他不喜欢。
我离开房间。
他还是犹豫不失。
后来我突然想起‘悲怆’(Patheti-que)这忡称,抗又回到房间,站在门。
,说出断民‘妙极了,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好极了,悲他!’他当着我面把这个永远目存的名称写在总谱上。
这事想起来好象就发生在昨天一#,,
柴可夫斯基的《悲伦交响曲》,与契柯夫小说《第六病室》把生活着成人生的牢狱一样,与列维坦的风景画《在旋涡畔》、《在永恒的安息中》中的哀伤的。
情调一样,都是通过个人悲剧反映出十九世纪末叶苦闷的俄国知识分子普遍存在的绝望悲观情绪,这在当时具有广泛的社会意义。
在《第六(悲枪)交响曲》中,
人生向厄运的搏战,同死亡的抗争,依然占有重要位置。
但斗争的结论不是生,而是死。
艺术家个人无力击碎巨大的历史阴影。
绝望的悲局是必然的。
第一乐章。
柔板。
不太快的快板。
“一个柔和如歌的动机,仿佛是一位美丽迷人的女郎,从音响底阴暗的深处浮现出来。
”①
大管身处阴云愁雾之中,奏出一个沉思音调,唤起人们对美好世界的回忆。
但朦胧的色彩又让人感到这一切是那么遥远而虚幻。
序奏主题为整部交响曲播下了悲剧种子,也孕育出许多乐思的雏型:
主部主题人弦乐声部接睡而至。
冲动、痉挛般的节奏,割裂了序奏的规整律动,把低沉的叹息变成焦虑的呼唤。
圆号森一的号角之声,敲击着人们心扉中的回忆大门;弦乐与木管乐交替下行的音阶,捕捉着生活的缕缕光明。
当然,这也没有使主部主题的忧郁气氛得到缓解:
主部主题响亮全奏后,管乐乏力地喘息着,低沉的大提琴上泛起音响的涟漪。
中得琴吟出一句暗淡的曲调,似在追思渺茫的往事……
这对,圆号涌出温煦的和弦暖流。
小提琴用加弱音的喑哑歌喉与大提琴齐唱出抒情的副部主题。
主部主题带着甜蜜的回忆融入这支沁人心腑的旋律中。
但这美妙的回忆毕竟不是现实。
音乐中仍充满着迷幻气息,浸透着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失落感和难言的辛酸与隐痛。
单簧管把副部的动听音调化为回声,在弦乐的云雾上空镜绕。
大地人复陷于沉寂。
人们在抒情的甜梦中沉醉了···;
突然,一声霹雳催来漫天风雨。
展开部铺开一幅暴风雨图画。
人们从梦中惊醒,惶乱地注视着动荡的世界。
狂烈紧张的音型人各声部奔向整个乐队。
那半音升高的音调伴着半音降低的和声,汇成及个恶浊的黑浪,凶暴地扑向大地。
接着,主部主题在管弦声部紧张驰跃,编织成一曲惶惑动乱的“赋格”,犹如旋风吹得人们心灵悸动。
这时,音乐达到“一阵尖锐和暴烈得难以忍受的、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创作中前所未有的紧张狂烈的热潮”。
小号和长号奏出俄罗斯教堂为死者举行葬礼所唱的换歌《与圣者共安息》曲调。
死亡幽灵闪现之时,弦乐和木管乐急驰的音阶发出愤激的抗争之声.随后,雷声消隐了。
内心的痛苦风暴平息了。
主部主题在风暴中施尽声威,在再现部已无力重新挺起躯体。
孤独的副都主题,空虚地向往着幻想世界,象无根之叶飘落在绝望的幽谷。
“到如今,我和从前一样孤单,
对未来我已什么不再期待……
那生活的呼声早已在心中消逝。
”
第二乐章,优美的快板。
在绝望的幽谷里,涌出一道明朗的音响溪流,它穿过管弦稀疏的丛林,从大提琴上畅泻而出:
这支旋律闲适地迈出五拍子的独特步伐,拂去了人们心灵中阴郁的悲哀和死亡的阴影。
怡人的诗境再度鼓舞人们对生活的向往。
柴可夫斯基在最早构思的“人生”交响曲中,标明;“第二乐章,爱情”。
然而,这美好的辉彩到底是幻梦意境中的雨虹,还是现实大地上的霞照?……这支优美旋律尽管很迷人,却掩抑不住音调之中的哀声。
快乐不过是痛苦中的短暂慰藉。
残酷的现实扰乱了美好的幻梦。
中段,轻盈愉悦的舞蹈突然而逝。
叹息音调把无边的惆怅送上人们心头。
在定音效和低音弦乐呆滞沉重的脚步声中,木管乐与弦乐低垂着头一步步沿着墙级下行,把深长哀重的背影印在阴暗的音响背景上,也烙在创伤的心灵中;
啜泣的声调不尽流注。
每一个音符都化作一滴泪水,洒在起伏的大地胸膛上。
但对于美好生活的幻求,唤出优美的圆舞主题的翩然再现。
然而,在生活的书中,明朗一页刚刚翻过,下一页却是用暗色涂满忧郁的字行。
第二乐章的结尾,怅惆的叹息让人无心去看、更无心参与明快的圆舞。
留在人们耳畔的,是一颗深受创伤的心灵在哀叹,在呻吟……
第三乐章。
急速的快板。
生活本身五光十色,斑驳陆离。
那里,有阴郁,也有明朗;有喧闹,也有寂静;有庄重,也有戏谑有生命,也有死亡……
第三乐章就是嵌在《悲枪交响曲》中的一幅生活音画。
作曲家用奇妙的画笔绘出了万花筒般绚丽变幻的生活世界。
这是一个由活跃的诙谐曲与壮伟的进行曲结合的奏鸣曲快板乐章。
作曲家称它是“一种凯旋狂以式划皆谈进行曲”。
这个从弦乐向木管乐飞驰的主题,象春天的绿色生命,第一次为交响曲涂上明媚的色调。
很决,双簧管和铜管乐不顾谐谑的旋风,用号角音调呼唤凯旋队列的到来。
圆号和木管组奏出进行曲主题。
弦乐的谐谑音流犹如夹道人群,发出喧腾的欢呼声。
这是枯槁的生活大地响起豪壮的生命赞歌,它为阴郁的交响曲带来了鼓舞人心的力量:
谐谑的欢舞与壮阔的凯旋,在乐章之尾爆发出威震天地的声势。
第三乐章在生活的凯歌中结束。
本来,这里已得出生活战胜厄运的光明结论。
但是,在黑暗王国中倘佯的柴可夫斯基,无论在现实中或是在心灵中都无法肯定这个有力的终结;因此,在第四乐章中,作曲家吟出哀婉的绝唱。
柴可夫斯基在交响音乐创作中很少打破古典规范。
但在这部最后的交响曲中,悲哀的乐思使他迈出了既有的规范。
他说:“这部交响曲在形式上将有许多新的东西。
象终曲就不是响亮的快板,反而是最缓慢的柔板”。
他认为,这个乐章的气氛“和安魂曲非常近似”。
在悲哀的末乐章里,柴可夫斯基依然向生活投去了深情眷恋的目光。
但最终由于对生活的绝望,作曲家已无力抗拒死亡的降临。
在弦乐错落交织的声部中,主部主题悲哀地呻吟而出。
不协和的和声发出尖锐的嘶鸣,强弱骤变的音量象心弦不规则的颤动。
接着,木管乐模进积累起令人肠断的哀泣音调,仿佛是一颗绝望的心萎缩在破碎的胸膛中.
副部主题由弦乐奏出。
气息宽广的呼吸,使音乐温存柔和。
在死亡的威胁中,在绝望的悲哀中,人们执着向往生的美好、爱的幸福。
柴可夫斯基说;他曾有过一个“热烈的愿望,要抹于悲伤的眼泪和减轻受苦难的人类的苦楚”。
在副部主题中,作曲家发出了对死亡的抗议。
这个乐章没有展开部。
在展开冲突的战场上,作曲家已无力与悲剧再决一战了。
一个呜咽的音调将音乐带到了再现部。
哀情深重的主部主题与向往生机的副部主题相继再现。
不祥的锣声象丧钟敲响。
站在死亡边缘的悲剧人物,终于跌入了黑暗的渊底。
音乐顿时陷入死寂的气氛中。
三支长号和一支大号以半音下行的低沉音调,奏出哀重的“死亡之音”:
随后,副部主题音调回光返照一样从死亡的渊底扬起一只乞求生机的手,但在愈益寂静的空旷与冷漠中又无力地垂落下去。
低音三连音维持着心脏的最后搏动。
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节,管弦乐队中只剩下低音提琴和大提琴微弱的鼻息……
幸福、生命、欢乐、希望,全部被死亡埋葬了。
柴可夫斯基的《第六(悲枪)交响曲》是一部时代的悲剧。
他和大多数艺术家一样,都将“命中注定在物质上和精神上要生活在永恒的黑暗和窒息之中”。
他们追求理想,向往光明,珍视个人的人格与自尊,但是却又永远达不到目的。
他们又不可能象青年高尔基一样,在劳动人民的底层,看到新时代的曙光,写出讴歌“爱情的欢乐和生活幸福”的诗篇。
因此,柴可夫斯基只能用死亡向黑暗王国发出抗议。
作曲家的悲怆之声震撼着当时一代人的心灵!
那是在柴可夫斯基去世一个星期后的一个严寒冬日,彼得堡再次演奏这部交响曲。
当最后一个和弦余音未绝之刻,人们茫然若失,忘记鼓掌。
有人竟在沉寂之中饮泣成声……
柴可夫斯基的《第六(悲论)交响曲》是他的“全部创作生涯的终结”,也是他所生活的那个社会现实的缩影。
这部“黑暗王国”中的悲剧将作为一块纪念碑矗立在交响圣殿中,也将作为黑暗时代一页,编入向着光明前进的历史巨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