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中能够称得起为雄浑的,是高适和岑参为代表的边塞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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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中能够称得起为雄浑的,是高适和岑参为代表的边塞诗人
唐代的诗论家司空图,在他的《诗品》中,把雄浑放在首位。
他说:“返虚入浑,积健为雄。
”意思是说:向实处求则不可能得浑,而必须返而求之于虚,才可达到入浑的极境;积聚健壮有力之气,则可为雄。
杨廷芝在《诗品浅解》中说:“大力无敌为雄,元气未分曰浑。
”可见,雄浑是指力的至大至刚,气的浑厚磅礴。
“具备万物,横绝太空。
荒荒油云,寥寥长风”(司空《诗品》这是对雄浑的生动描述。
它的特点是:骨力挺健,气壮山河,气吞宇宙,气度豁达,气象恢弘,气冲霄汉,气势浩瀚气魄雄伟。
它如奔腾咆哮、波涛汹涌的大海,而不像碧波荡漾、涟漪粼粼的西湖;它若横空出世、千嶂连云的昆仑山,而不似一丘一壑、小巧宜人的苏州园林。
西方古典美学家所说的“崇高美”,足以当之。
西湖美景
在具体作品中,有的壮志凌云、刚毅雄健,如刘邦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有的慷慨悲歌,视死如归,如项羽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有的胸襟豁达,豪情横溢,如曹操的《步出夏门行·观沧海》描绘了“秋风萧瑟,洪波
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粲烂,若出其里”的壮丽情景。
盛唐之诗,继承了汉、魏以来雄浑的风格传统,并发扬光大之,成为盛唐诗风的一面旗帜。
盛唐经济繁荣,政治开明,仓充实,国力强盛,群情欢乐。
广大诗人,胸怀宏伟的抱负,都想献身朝廷、报效国家,充满着奋发有为、蓬勃向上的精神;即使历尽艰辛也能百折不回,矢志不渝,为祖国而献身,为人民而呼喊。
胸怀宏伟的意境图
故其作品雄壮有力浑厚海涵、大气磅礴、格调高昂。
即使是描绘祖国河山,也具有一股雄浑之气。
明代的诗论家胡应麟说:“盛唐一味秀丽雄浑”(《诗》内编卷四),可谓得其三昧。
在雄与浑二者之中,有的偏重于雄,有的则偏重于浑。
胡应麟说:“李才高气逸而调雄,杜体大思精而格浑”(《诗》内编卷四)这是对李白、杜甫诗歌风格的概括。
李白素以豪放飘逸见长,杜甫向以沉郁顿挫取胜,为什么又冠之以雄浑?盖李、杜均为大家,故能兼备众长,又各具一格;而名家虽也各具一格,但不尽兼备众长。
特别是雄浑,如群马奔驰荒野、飞龙腾旋太空,非才力过人者,焉能驾驭?司空图把雄浑放在首位,其用心之苦,不言自明。
雄浑一格,在初唐时,就已播下种子。
唐太宗的一些诗,富丽堂皇,气魄宏大,但并未摆脱齐、梁余风,故丽词藻饰不时闪烁其中。
群马奔驰荒野
深得唐太宗推崇的魏徵、虞世南,其艺术造诣虽超过太宗,惜诗篇不多。
但就其现存的少数佳作看,笔力之雄健,气势之豪迈,极能鼓舞人心。
且看魏徵(580~643)的《述怀》又名《出关》)这首名作:
中原初逐鹿,投军事戎轩。
纵横计不就,慷慨志犹存。
杖策谒天子,驱马出关门。
请缨系南粤,凭轼下东藩。
郁纡陟高岫,出没望平原。
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
既伤千里目,还惊九逝(一作折)魂。
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
季布无二诺,侯赢重一言。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诗歌唯美抒情意境
此诗慷慨言志,抒发报国之情,追忆中原鏖战、戎马驰突、请缨沙场、历尽艰险的具体景况。
意气风发,格调昂扬,气势贯注,直抒胸臆,语言朴实,洗尽铅华。
此外,如虞世南(558~638)的诗,既有“剑寒花不落,弓晓月逾明。
凛凛严霜节,冰壮黄河绝”(《从军行二首》其一)的豪气逼人,又有“云起龙沙暗,木落雁门秋。
轻生殉知己,非是为身谋”(《结客少年场行》)的壮怀激烈。
他们的诗,都这样或那样地含有雄浑的因素,从而为盛唐的雄浑开辟了先河。
雄浑,是盛唐诗歌的时代风格。
它反映了盛唐欣欣向荣的景象和朝气蓬勃的活力。
所谓盛唐,主要是指唐玄宗开元元年(713)至天宝十四载(755)。
这是盛唐的黄金时代,也是唐王朝的黄金时代,诗坛上大家辈出,名家如云,能诗者不可胜数。
张九龄、张若虚、孟浩然、王维、储光羲、王昌龄、高适、岑参、李颀、王翰、王之涣、李白、杜甫、贺知章、崔颢、常建等人,就是其中的俊杰。
诗歌唯美抒情意境
他们的诗,流露出各自的情性,具有独特的风格,但却不同程度地体现出雄浑。
且看王昌龄的《出塞》中的一首: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此诗气势浩瀚、雄伟壮丽,曾被杨慎、王世贞等人誉为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足见其高妙。
再看王之涣的《凉州词》其一:
黄河远上(一作黄沙直上)白云间,一片
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一作光)不度玉
门关。
玉门关
此诗想像丰富,境界辽阔,构思危峻施补华在评价这两首诗时,认为“意态绝健音节高亮,情思悱,百读不厌”(《岘佣说诗》)。
即使以冲淡闲逸载誉诗苑的王孟诗派,也写过雄浑的篇什。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浩然《临洞庭》)。
这里的境界是多么辽阔,气魄是多么伟大气势是多么雄壮!再看:“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王维《使至塞上》)这里的描绘,何其高远,又何其壮丽!但是,总的说来,他们的雄浑之作,毕竟凤毛麟角。
而能够真正称得起为雄浑的,却是以高适、岑参为代表的边塞诗人。
边关塞外绘图
高适(701~765)一生三次出塞。
第一次出塞时还是个布衣,第
二次出塞时是个小小的县尉,均未被人注意。
在第三次出塞时,才得到河西节度使哥舒翰的赏识,为左骁卫兵曹参军、掌书记。
当时,诗人虽已四十九岁,但由于得到重用,故心情是舒畅的。
自此以后,诗人作品的风格起了巨大的变化《旧唐书》本传说高适年过五旬才留意写诗。
此说虽不精确,但认为他诗的风格已产生了变化,“以气质自高”而博得人们的称诵,这却是可信的。
高适慷慨任侠、性情豪爽,有鸿鹄之志。
为寻求报国的时机,不远万里,来到塞外。
塞外苍茫的大地辽阔的原野、无垠的沙漠、浩渺的天空、荒瘠的群山,在诗人眼里出现了一幅苍凉、寂寥的画面。
诗人投笔从戎,亲临前线。
沙场厮杀声、金鼓齐鸣声、干戈撞击声、战马嘶叫声、胡笳悲鸣声,纷纭杂沓,震荡于脑际。
塞外
每次战,尸横遍地,血染黄沙。
死者虽云已矣,伤者惨卧疆场,哀号不止。
百姓则颠沛流离,或转乎沟壑,或沦为饿殍,或到处行乞,或奄奄待毙。
高适目击此情此景,感慨万端,胸臆如流泉,自笔底汩汩流出。
或歌兵将杀敌之勇,或颂军旅获捷之劳或叙疆场肉搏之惨烈,或书少妇思念征夫之愁苦,或谴责穷兵黩武之恶行,或揭露杀人越货之残酷,笔力雄健而刚劲,气势浩荡而浑涵,因而形成雄浑的风格。
胡应麟曾把李白与高适的诗句加以比较研究:“太白‘人分千里外,
兴在一杯中,达夫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甚类。
然高虽浑厚易到,李则超逸入神。
”(《诗》内编卷四)在这里,高适雄浑,李白飘逸,风格泾渭分明。
此外,他在谈论七言绝句时,对于“高适之浑雄”(《诗》内编卷六),亦赞叹不已。
战场搏斗
再看高适边塞诗《蓟门行五首》中的三、五两首:
边城十一月,雨雪乱霏霏。
元戎号令严,人马亦轻肥。
羌胡无尽日,征战几时归?
黯黯长城外,日没更烟尘。
胡骑虽凭陵,汉兵不顾身。
古树满空塞,黄云愁杀人。
塞外边关
在这里,塞北苍茫之景、兵士征战之勇将军号令之严,无不跃然纸上。
但此诗毕竟为诗人早年之作,其雄壮之力浑厚之气尚在积蓄酝酿之中。
他三十八岁(开元二十六年)时写的《燕歌行》其雄浑的风格便得到进一步发展,而臻于成熟。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枞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庭飘飘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塞外边关
此诗概括的时间跨度很大,空间范围辽阔,虽写汉代,实指唐朝。
场面浩大,人物众多,事件复杂。
有天子、将军、校尉、战士、歌女、少妇、单于等人物组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有大规模残酷的战争,有将校帐前的歌舞,有为国捐躯的男儿,有闺房寂守的少妇,有冲天如云的杀气,有寒夜报警的刁斗…不仅内容丰富,线索纷繁,而且有巧妙的衬托和对比:在战士拼死之时居然有美人歌舞,这不仅有悲壮与欢乐的对比,也衬托出战士的崇高和将校的卑鄙。
对于塞外风光的描写,也别具一格,富于独创。
在诗人笔下,山,不是普通的山,而是狼山;沙漠,不是一般的沙漠,而是大漠、瀚海;秋,不是正常的秋,而是穷秋;城,不是喧嚣的城,而是孤城;
沙漠
塞外,不是宁静的塞外,而是苍茫的绝域但全诗却贯串着一个基调:歌唱守边男儿为国捐躯的“死节”正是由于有这种骨力作为精神支柱,因而全诗气势雄壮,沉浑厚殷璠说:“适诗多胸臆语,兼有气骨,故朝野赏其文。
至如《燕歌行》等篇,甚有奇句。
”(《河岳英灵集》卷上)这种评价,是切中肯綮的。
刘勰《文心雕龙·风骨》云:“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
”高适的诗,就具有这种气骨、风骨,因而有一种刚毅勇猛的力和横极太虚的气,这就必然凝成雄浑。
但高适的雄浑却异于其他诗人,而具有自己的特点,正由于他的诗注重骨力故其风格虽有雄有浑,但却雄多于浑,雄壮突出而浑厚次之。
塞外风光
所以历代诗家美其壮者多,美其浑者少。
如严羽说:“高岑之诗悲壮读之使人感慨。
”(《沧浪诗话·诗评》)高棅在《唐诗品汇·总序》中也用“悲壮”二字概括高、岑之诗。
但高适的好友杜甫却能既美其雄、又美其浑。
且读如下诗句:“忆与高李辈,论交入酒垆。
两公壮藻思,得我色敷腴。
”(《遣怀》)又曰:“呜呼壮士多慷慨,合沓高名动寥廓。
叹我凄凄求友篇,感君郁郁匡时略。
”(《追酬故高州人日见寄》这里,显然着重于歌咏高诗的雄壮。
再看:“高岑殊缓步,沈鲍得同行意惬关飞动,篇终接混茫。
”(《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适虢州岑二十七长史参三十韵》)显然,这里着重赞美高适、岑参诗篇的浑厚。
除《燕歌行》外,高适在老年所写的许多诗篇,亦极尽雄浑之高妙。
在《塞下曲》中,既有“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的紧急情况,又有“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的报国激情。
雄浑壮丽的景色
《同李员外贺哥舒大夫破九曲之作》诗,既写“作气群山动,军大旆翻”,“石城与岩险,铁骑皆云屯”的壮阔,又写“威稜慑沙漠,忠义感乾坤”的雄迈。
《送李侍御赴安西》诗,既写“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的忧虑,又写“离魂莫惆怅,看取宝刀雄”的壮烈。
在边塞诗派中,和高适齐名的是岑参(715~769)天宝八载至至德二载,诗人两度出塞。
任过安西节度判官、关西节度判官戎马倥偬的战斗生活,激发了诗人的创作热情。
诗人笔纵塞外,气吞漠北。
《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诗,或写出师的威武,如“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或写恶战的残酷,如“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诗,或写漠北的飞沙走石,环境的险恶,如“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遍地石乱走”。
飞沙走石的塞外
或写北国风光,以及对战机的选择,如“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或写行军途中的千辛万苦,如:“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或写气候的严寒,如:“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或写胜利的祝愿,如:“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这些描绘,显得雄壮高亢、气势磅礴、形象逼真。
如果诗人没有亲身的体验和真实的感受,焉能道出只字?但岑参的诗,对于塞外风光、将士出征、战斗生活的描绘,与高适决不雷同。
且看《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开头:“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里的雪显得无比的美丽,它并不叫你害怕,而是令人欢欣。
再看此诗的结尾:“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
烟尘飞的塞外环境
这里寄托着诗人依依惜别的深情,友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见到的只有雪上空留着的马蹄印了。
全诗的开头与结尾,虽然写了雪景,并不使你感到冷气逼人,相反使你感到温暖、喜悦。
但是,塞外毕竟是塞外,雪毕竟是严寒的象征。
诗人虽然在雪上未着一个“寒”字,但却在诗的头尾之间插这样的描写:“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著。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这就把塞北的严寒充分地表现出来了。
岑参不仅善于描绘塞外的严寒,还善于表现漠北的酷热。
“将军狐裘卧不暖,都护宝刀冻欲断”(《天山雪歌送肖治归京》),这是写冷。
“蒸沙烁石燃虏云,沸浪炎波煎汉月”(《热海行送崔侍御还京》),这是写热。
同是写热,则有热水、热气热沙热石热云、热山,此外,还有热上加热的火山:“火山突兀赤亭口,火山五月火云厚。
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平明乍逐胡风断,薄暮浑随塞雨回。
缭绕斜吞铁关树,氛氲半掩交河戍,迢迢征路火山东,山上孤云随马去。
”
雪景
(《火山云歌送别》)这首诗,同《经火山》中所写的“赤焰烧虏云,炎氛蒸塞空。
不知阴阳炭,何独燃此中”有异曲同工之妙。
它给人的感觉是:火山、火云、火焰不仅是灼热的,而且整个的天空也是灼热的。
在诗人笔下,火山、热海,均升腾着磅礴的蒸气,可谓氤氲缭绕,浑成一体。
但是,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诗人不是为写景而写景,而是以景寓情。
深深地寄托着诗人所歌咏的男儿征战、报效国家的豪情。
因而不仅给人以浑厚的感受,而且给人以雄壮的感受。
细加比较,岑参的雄浑,同高适的雄浑却存在着明显的区别。
王士祯认为:“高悲壮而厚,岑奇逸而峭。
”(见《师友师传续录》翁方纲认为:“高之浑厚,岑之奇峭。
”(《石洲诗话》卷一),迥然有别。
火云
胡应麟认为:岑参“句格壮丽”,高适“情致缠绵”(《诗薮》内编卷五)。
由此可见,高、岑的边塞诗,虽以雄浑驰誉诗坛,但高适偏于雄壮、雄伟、雄犷,岑参偏于雄奇、雄峭、雄丽。
以岑诗而言,平沙万里,广袤无垠,虽出语平凡,但感觉新奇,如“沙上见日出,沙上见日没”(《日没贺延作》);有的遣词奇崛,境界辽阔,笔意纵横,动作性强,如:“还家剑锋尽,出塞马蹄穿,逐虏西逾海,平胡北到天。
”(《送张都尉东归》)还有“看君走马去,直上天山云”(《醉里送裴子赴镇西》),都是;有的想像瑰诡,造境奇特,如写“阴火潜烧天地炉,何事偏烘西一隅”(《热海行送崔侍御还京》)来形容塞外之热;有的飞动自然,豪纵轻敏,如“匹马西从天外归,扬鞭只共鸟争飞”《送崔子还京》);有的夸张出格,意境雄奇,如“弓抱关西月,旗翻渭北风”(《奉送李太保兼御史大夫充渭北节度使》);
马儿抬蹄
有的体察入微,景观壮丽,如“日没鸟飞急,山高云过迟”(《陪封大夫宴瀚海亭纳凉》)有的出语通俗,造境不俗,如“马汗踏成泥朝驰几万蹄”《宿铁关西馆》);有的构思新颖,意味深长,如“容鬓老胡尘,衣裘脆边风”(《北庭贻宗学士道别》);有的则在诗末直接用警句抒发自己的豪情,如“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送李副使赴西官军》)这些,都是岑诗的独到之处。
以上,指出了岑诗的特点,又说明了岑参和高适所共具的雄浑风格。
在分析时虽以他们的边塞诗作为例证,但实际上不可局限于边塞诗。
在他们其他许多诗篇中也震荡着雄浑之气。
如高适的《同诸公登慈恩寺浮图》诗,既有“登临骇孤高,披拂欣大壮。
言是羽翼生,迥出虚空上”的雄伟,又有“秋风昨夜至,秦塞多清旷。
千里何苍苍,五陵郁相望”的浑莽。
又如岑参的《与高适薛据同登慈恩寺浮图》诗,壮浮图之高峻险奇,则“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
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
高峻险奇
喻浮图体积之大与重、形态之奇突,则“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
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
诗人登高远眺,极目俯视,则别有一番景象:“下窥指高鸟,俯听闻惊风。
连山若波涛,奔凑似朝东。
”这里,写凌空翱翔的飞鸟,呼啸而过的疾风,状若波涛、奔腾汹涌滚滚东流、迤逦起伏的群山,既写动态美(高鸟、惊风),又写化静为动的美(连山若波涛),真可谓气魄宏大,气势雄伟,境界奇特接着,映诗人眼帘的是:“青槐夹驰道,宫馆何玲珑。
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五陵北原上,万古青濛濛。
”这里,写的是广阔无际的大平原上的美丽风景,作为浮图的衬景,更烘托出塔势的峥嵘美。
作者先写登临前仰视宝塔时的壮丽景象,次写登临中的壮美感,接着写登塔后俯视、平视时的壮丽的奇景。
突出地、层次多角度地表现了塔势的雄浑美。
而表现塔势的雄浑美,当然也要运用雄浑的风格。
大平原
描绘边塞风光又何独不然?苍茫辽阔的原野,一望无际的黄沙,悍凶猛的匈奴,咆哮怒吼的烈马,粗犷悲凉的胡笳,人马绝迹的火海,彻骨钻心的严寒,大开大阖的出征,大起大落的胜负,激烈残酷的厮杀,白骨累累的战场,突兀荒瘠的高山,无不为雄奇、雄峭、雄壮、雄丽、雄伟提供了客观描写对象,把它们摄入作品中,焉能不促成雄浑的风格?可见描绘对象的雄浑乃是促成风格雄浑的客观原因。
当然,这种客观原因只是促使风格形成的一个方面原因,形成雄浑的另一方面决定性的原因在于诗人的主观因素。
高适、岑参均有凌云之志、报国之心,对戎马风尘的战斗生活,有着深切的体会和感受,因而都能以壮阔的主观情怀去歌咏壮阔的客观世界,这就使他们的许多诗作,同样表现出雄浑。
但是,他俩又各有其独特的气质、个性兴趣、习惯、文化教养、出身经历、社会关系,因而又有各不相同的主观世界高适年少落泊,不事生业,家境贫寒,到处飘游,形成了他那磊落不羁的性格。
壮阔的意境
中年以后,得到哥舒翰的重用,其好气任侠、仗义执言的性格得到进一步发展,其报效国家的才能得到进一步施展即使在玄宗面前,他也能“负气敢言”(《旧唐书》本传)。
这就为他的诗歌增添了胆识、力量、气魄,使他的雄浑之作具有特异的风采,并带有粗犷的情调。
至于岑参,则与高适迥异。
岑参出身世宦之家、书香门第,早年习诗,“属辞尚清,用意尚切,其有所得,多入佳境,迥拔孤秀,出于常情”(杜确《岑嘉州诗集序》)。
因而形成了秀丽峭拔的风格。
以至他出塞之后,虽然诗风大变,臻于雄浑,但早年的“迥拔孤秀”却渗透其中,这就使他的雄浑别具特色,也就是雄奇、峭拔、壮丽,而不像高适那样雄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