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世说新语》的诗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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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世说新语》的诗性美
摘要魏晋时期在政治经济上是动乱时代,但在文化精神上较为自由开明。
作为这一时期文学上的代表作《世说新语》记载了魏晋时期众多文人士大夫的引诗、论诗、作诗等诗歌活动,具有丰厚的审美价值与哲学意蕴。
笔者采用文献研究法对已有文献进行研究,用文本研读法对《世说新语》中呈现的诗性之美的相关内容进行梳理,从诗歌活动、诗性思维、诗性人格、诗性语言四个方面审视《世说新语》的诗性之美。
通过研究分析,我们得以窥探《世说新语》中魏晋士人真情流露的人格特质,旷达洒脱的精神风貌,在对自然、自身、人生的体悟中完成自我生命的觉醒,实现自我超脱。
此种诗性之美对可以弥补现代人生存状况的缺失,建构现代健全人格具有重要的价值意义。
关键词诗性思维诗性人格诗性语言
On the poetic beauty of Shi Shuo Xin Yu
Abstract The Wei Jin period was a turbulent time in politics and economy, but it was more liberal in culture and spirit. Shi Shuo Xin Yu, as a representative work of literature in this period, records the poetry activities of many literati in the Wei and Jin Dynasties, such as poetry introduction, discussion and writing, which has rich aesthetic value and philosophical implication. The author uses the method of literature research to study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uses the method of text analysis to sort out the relevant contents of the poetic beauty presented in Shishuoxinyu, and examines the poetic beauty of Shishuoxinyu from four aspects: Poetic activity, poetic thinking, poetic personality and poetic language. Through the research and analysis, we can explore the personality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cholars in the Wei and Jin Dynasties in Shishuoxinyu, the broad and free spirit style, complete the awakening of self life in the understanding of nature, self and life, and realize self detachment. This kind of poetic beauty is of great value to make
Key words poetic thinking poetic personality poetic language
目录
引言 (1)
一、《世说新语》体现的诗性特质 (1)
(一)独立价值的体现 (1)
(二)真情实感的流露 (2)
(三)个性之美的呈现 (2)
二、《世说新语》体现的诗性思维 (4)
(一)对自然的关照 (4)
(二)对自身的认识 (5)
(三)对人生的体认 (6)
三、《世说新语》体现的诗性人格 (6)
(一)率真重情的诗性人格 (7)
(二)自我觉醒的诗性人格 (7)
(三)洒脱旷达的诗性人格 (8)
四、《世说新语》体现的诗性语言 (8)
(一)抒情性 (8)
(二)精简性 (9)
(三)个性化 (9)
结语 (10)
参考文献 (10)
致谢........................................................ 错误!未定义书签。
引言
《世说新语》是一部文言志人小说,共分3卷36门,记述了东汉后期到魏晋年间名士的言行与逸事。
此书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诗作,但观其内容,具有浓厚的诗性之美。
宗白华称赞魏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
”[1]情起山水间,一往情深深几许,成就了《世说新语》的诗性特质。
《世说新语》的诗性体现在魏晋士人的引诗、论诗、作诗等与诗有关的具体活动中,笔者通过文献研究法、文本研读法对《世说新语》中士人的言行、与他人交往过程中体现的诗性思维、诗性人格、诗性语言等方面深入剖析,探究《世说新语》的诗性之美,以期能对《世说新语》作更加新颖、有价值的解读,领略魏晋名流真实洒脱、傲岸旷达的精神风貌。
一、《世说新语》体现的诗性特质
《世说新语》作为一部清谈之书,里面不仅有诸多谈经论佛的交往活动,也记录了许多魏晋人士引诗、论诗、作诗等诗歌活动,正是这些活动使得《世说新语》具有浓厚的诗性特质。
诗歌融入到《世说新语》中的魏晋士人的言行举止中,人物常常借诗歌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展现自己的内心世界。
其中引用最多的当数《诗经》,共计11次。
此外,也引用《楚辞》等诗作,通过对前人诗作的引用体现了《世说新语》浓厚的诗性特质。
(一)独立价值的体现
人不仅有肉体存于世间,人因为有了精神的存在而更显鲜活。
我们每一个个体是独立存活于世间的。
但是生活中有许多以别人意志想法为自己的依托,把他人想法观念作为不可忤逆的法则。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也麻木其中,甚至觉得自己生而如此,毫无独立价值可言。
东汉中后期伊始,社会处于动乱之中,君主集权大幅减弱,许多人妄想建立自己的小王国,士大夫身份地位显著提高,这些都促使着士人的个体生命意识的觉醒。
另一方面而言,正是过去不合理的旧制度的存在才导致人性的反动。
而士人又秉承着心怀天下的普遍道德准则,促使魏晋士人对个体独立价值尊严的关照。
对诗人来说,独立价值便是对精神和生命的本体观照。
魏晋士人对历史、生命、现实以及诗人知识分子身份的指认不仅让读者感受到了其诗歌创作理路的新变,而且使其作品更加凝重和诗性化。
[1]宗白华:《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安徽: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年,第2页。
谢公在后辈们聚在一起时,问他们《诗经》写的最优的是哪一句,谢玄回答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谢安却认为:“訏谟定命。
远猷辰告。
”(《文学》52)二句最佳。
“昔我”两句源于《诗经小雅·采薇》,此处谢玄着眼于诗歌的审美性,对出征时的景象做深入细致的描写。
诗歌中的叠词运用,生动写出了柳树的优美外形以及漫天飞雪的情景,把征人的内心思想表露的淋漓尽致。
谢安则认为“訏谟”两句最好。
他认为此句体现了高尚之人的内心境界。
这与谢安作为政治家这一身份无不相关,体现对从军将士对将士戍役艰辛生活的关怀。
通过《世说新语》对前人诗作的评论体现魏晋士人对生命的关怀。
(二)真情实感的流露
诗言情,作者常常以诗歌来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情感寄托,外界的客观存在景物也要遵照作者的内心情感而通过诗歌表现出来。
诗本身就是把心中的思想表达出来的一种语言。
诗歌,不管是何类型的诗歌,都需要真情之美。
这种美,有时是表达自己的意志,有时是表达自己的感情。
此种感情超出了事物本来的性质,象征着美好的情感,陶冶人的情操。
《世说新语》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诗,但其中流露出人物真实的情感,使得此书散发出浓郁的诗性之美。
《文学》篇记载了曹植在将为曹丕迫害之际,作七步诗,以萁煎其豆来比喻受到同胞哥哥的迫害,以外物寄托自己的情感,浓烈地表达对曹丕的不满和自己的困窘之情,感情浓烈惨淡。
中国传统封建礼教主张情感要受到礼节的约束,认为人不能依据自己的情感肆意而为。
但是魏晋士人却不以真情流露而感到惭愧,相反当时士人们常常真情表露,不加伪饰,在他们眼中,不管外在言行如何,内心所怀的真情才是最为重要的。
《伤逝》一篇就记载了许多名士独特的悼亡方式。
王询与谢安的关系素日不好,在听说谢安逝世的消息,便去吊唁,遇到督帅刁难,王东亭没有与之争执,而是“直前,哭甚恸,不执末婢手而退。
”(《伤逝》15)王东亭悼念时没有像传统悼念时对其家人嘘寒问暖,而是真情表达自己对谢公的哀痛。
虽然言行偏离世俗约定,但确是真情实感的抒发,不是虚情假意的悼念。
如此真情,极具诗性之美。
此外,王子猷知道自己弟弟子敬已死后,“了不悲”(《伤逝》16),奔丧时也“都不哭”(《伤逝》16),而且还“坐灵床,取子敬琴弹”(《伤逝》16)。
此处王子猷言行虽然有悖礼法,但也是对子敬有着深厚的手足之情的。
人的情感是丰富多彩的,只要是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情感,都是真挚、浓厚的,而无需在乎礼节的约束。
(三)个性之美的呈现
政治家的襟怀、思想家的意识以及文学家的主体使命意识中流露出的个性美形成了《世说新语》的诗性美的特质。
《世说新语》的个性美首先表现为魏晋士人顽强、进取、乐观、向往实现自我的人格特质之美。
《豪爽》一篇记载了魏晋士人的乐观向上。
不断开拓进取,意气风发的豪爽之美。
许多魏晋士人虽然官职门低下,但正是在这些地位低下的士人中有许多有勇有谋,心怀天下的豪雄。
在战乱更迭的时代中,正是这些魏晋名流凭借洒脱旷达,乐观积极,一往直前的个性,加深了魏晋风度的内涵。
司州刺史王胡之在谢安家作客,朗诵起“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豪爽》12)的诗句。
对众人说,在那时,感觉旁边没有一个人。
魏晋时期,文人士大夫以豪爽的风姿自居,有话直言,不会表里不一,他们依自己心性而为,气魄十足。
有时直接生发自己的感触,畅意直言,旁若无人。
此处引用楚辞正体现人物的豪爽。
这些充满自信与自豪的诗句,以其鲜明的个性特征表明魏晋士人一生的人格追求和立身行事的肯定,也给读者以强烈的美感。
《世说新语》的个性美其次表现在不拘泥外界礼法,不为礼法束缚,坚定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的性格特质。
刘伶常常纵酒肆意,在房间里裸露形体,不顾外人的讥笑。
从刘伶的蔑视礼法的言行让我们窥探其做事唯依凭内心所想的个性之美。
阮籍的言行也与传统的礼教相差甚远,男女授受是为礼教所不容,而他不仅同邻里的妇人一同喝酒,而且喝醉之后更是直接睡在妇人旁边。
从魏晋士人对传统封建礼教的反抗,足以体现当时的士人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脱尘个性。
《世说新语》的个性美再次表现为直率明朗与豪峻沉雄相结合的艺术特质之美。
阅读文本,虽然其中有许多士人言辞含蓄隐晦,但是还有许多直抒胸臆的明朗言行。
这些诗作都是魏晋士人的真情,写的率真明白,即使是那些托物言志的诗作,也不甚晦涩,读者无需费神便能体会其意。
《规箴》第十二记载了京房规劝汉元帝,说话直率,即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直言不讳,真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给皇帝留面子。
《世说新语》在追求开放率真的情感基调之余,更致力于创造一种英雄气派,表现出鲜明的艺术个性。
此种风格在《世说新语》体现为其始终洋溢着坚毅豪迈的精神气概。
魏晋士人不慕名利,不惧强权,面对迫害不为所动,仍然坚守内心的品性,坚定不移的守持内心的壮志理想。
钟会来拜见,嵇康却一直在打铁,正眼也不瞧他。
《雅量》中的嵇康临刑前神态也丝毫不变,从容不迫。
他只要求拿一把琴来,神态自若地弹了一曲《广陵散》。
此种豪情在当时众人多为强权鞍前马后的时期,实极具个性。
《世说新语》的豪峻最后体现在诗作通过景象营造豪放的境界。
将客观事物的奇壮与人的精神之美结合在一起,创造出雄奇的意境。
《言语》篇中记载:“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言语》88)。
仅仅数字,便将大自然的盎然生气完美的展现出来。
“竞”、“争”本是人的主观生发的举动,在
此处却将其与自然界的景色形态融为一体,呈现出丰美壮观的景象,蕴藏着世界外物的雄奇与奥妙,显示了《世说新语》豪峻的个性风格。
二、《世说新语》体现的诗性思维
《世说新语》的诗性之美正体现在魏晋士人的诗性思维之上。
诗性思维不同于日常生活中的逻辑思维,而是诗人看到外物依自己的内心真情实感对此物的体认,或者全凭自己内心想象,将外物作为自己主观感情的载体,创造内心的主观意识世界。
《世说新语》中的诗性思维不仅体现在对自然的关照上,也蕴藏在对人自身、生命、生死的认知中。
(一)对自然的关照
诗性思维是有悖于日常思维的一种艺术化思维形式,悖离常情而变化万新。
感觉以形象为基础,就像承载着感觉一样,主体与客体不分离,心与物融为一体,境界由此而生。
情寄于象,象托载情,主客不分,心物融于一体,从而创造出境界。
正是当时的魏晋名流以主体关照自然的精神,通过对自然万物运行法则、生存状态的认知,从而于自然中生出艺术化的诗性思维。
在魏晋时期乃至后来的朝代,经常会把寄情山水间作为名士超凡出尘的一种途径,也会令许多人羡慕。
《世说新语》中谢安对王脩龄甚是称赞,认为可以和他一起隐居,纵情山水之间。
这便体现了二者同对佳境的徜往。
而对缺乏对山水欣赏眼光的人则会受到嘲笑,孙兴公与虞亮一起在白石山出游,孙曰:“此子神情都不关山水,而能作文”(《赏誉》107)。
此处体现了对自然美的崇尚,似乎只有看到山水的美,才能写出好的文章。
《世说新语》中的魏晋名流常在从自然山水间生发出对诗性之美的悟道。
欣赏“寝处山泽间仪”(《容止》36)。
因悠闲而生发超凡脱俗的之意。
把山水草泽作为出世佳境的现实载体,人最美好的形态竟是在山水草泽间。
此外,更有支道林之鹤,王子猷之竹,七贤也成就在竹林之中。
鹤的卓尔不群、高洁出世与竹的刚直正气、高风亮节均是主人人生意趣美好追求的外在体现。
《世说新语》中的魏晋士人不仅把对自然之美的崇尚当作对佳境的寻觅,有时也会通过外界自然的醒发,哀叹自己的悲情。
袁彦伯外出做官时,友人送行直到濑乡。
即将临别时,他十分伤感,哀叹言:“江山辽落,居然有万里之势。
”(《言语》83),在赞叹大自然的恢宏气势之时,以江山辽阔之景,衬托自己的凄惘之情,同时也是对自己及友人分别心境的安慰。
这里则是把对自然的感触融入士人当下的凄凉心境。
诗性思维是一种审美化的思维方式,是对美的思考与向往。
诗性思维通过审美方式体现出来,给人以美感上的享受。
《世说新语》对自身的认识体现在对人的姿态的描写上。
这主要体现在《容止》一篇中,此篇里有大量对人美的描写。
有时着眼于对人仪态外貌的描写,俊美的外貌,高峻的体型;有时会侧重于对言行举止的描写。
书中侧重对好的方面的赞美,王武子“俊爽有风姿”(《容止》14),但是看到卫阶则发出了“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容止》14)得慨叹。
有人赞赏王恭柔美的仪态,赞其:“濯濯如春月柳。
”(《容止》39)足以令人想象到此人的形体是多么光鲜夺目。
在赞美声中可以看出当时魏晋人士乞羡隐逸、寻求超越的精神状态。
王敬和看到漫天飞雪中的王濛,便发出:“此不复似世中人”(《容止》33)的赞美。
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通过对人姿态美的描写,让我们看到当时魏晋士人的审美化的思维。
《世说新语》中对自身的认识不仅体现在对人姿态美的描写,还体现在对人精神的认知。
外在容貌只是人的皮囊,人的灵魂才是生而为人的重要价值所在。
书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隐士精神。
魏晋动乱,政堂波诡云谲,许多有才华的士人不甘忍受迫害,只得遁世归隐山林,来表现自己漠视世间百态。
他们拒绝做官,不屈从于当权者。
《栖逸》一篇则记载了许多隐士的言行,嵇康同引荐自己做官的朋友绝交。
甚至“未尝入公门”(《栖逸》14),以此保住自己不同凡俗的高尚气节。
或许有人认为这是对社会的逃避行为,但是在我看来更多的是一种诗性化的思维,是一种理想化的精神道路。
看淡了外界的风起云涌,其实外界与我最后只是聊胜于无。
功名利禄于自身到头终是一场空梦,如镜花水月而已。
魏晋士人用此诗性思维保住了内心那一丝澄明。
除了隐士精神,《世说新语》中的魏晋名士也崇尚人文精神。
在传统的价值观念中,士人大多以胸怀家国天下为己任,很少注重自己内心情感的抒发。
而到了魏晋时期,士人开始对自我有了新的理解和审视,开始注重自我情感的表露,重视人的价值和尊严,体现出鲜明的人文精神。
《简傲》篇记载了吕安千里见嵇康,但是当得知嵇康不在家时,虽嵇喜在,但是吕安连门都不进,而且还对嵇喜做了文字上的讽刺。
这种人文精神不仅体现在对人依据自己内心喜好而生发自己的话语自主权,即使面对当权者,也平等看待。
《方正》篇就记载了许多面对当权者也是平等对待的言行,如何充敢于挑战王敦的权威。
陆玩丝毫不惧王丞相的强势要求,拒绝联姻,此种做法正是对自由的向往,对平等的人文精神的追求。
诗歌本身具有哲学的特性,中国哲学是顿悟的。
诗与思,美与智的融合,绝不可轻易获得。
魏晋时期是一个乱世,诸侯争霸,战争频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1]。
汉代经学解体后,知识分子群体失去了一个价值共同体。
混乱不堪的社会与儒家以复兴家国己任的传统责任体系的崩塌,迫使士大夫们不得不重新思考审视生与死、社会与个人的关系,逐渐向道家寻求出路。
简文进华林园游玩,对旁边人说:“会心处不必在远”(《言语》61)。
令人会心会意的地方不一定在很远的地方,佳景佳处在近处也可领会,身处美好的山水间自可领会佳境意趣。
大概如大隐隐于市正是一个道理。
透过山水,我们可以体会人物旷达超然的玄远之境。
魏晋士人也常以小见大,使眼前的狭小空间上升到艺术化的精神境界,形成一种空灵深邃的诗性思维。
《世说新语》中不仅有对生命积极乐观、向上的体认,也有许多对生命的哀伤,人生不如意的慨叹。
《伤逝》第二篇记载了王浚冲在做尚书令期间,官袍加身,乘车经过黄公酒垆旁。
感慨追忆往事,触景生情,想念过去同友人在此酣畅的情景,怀念在竹林间的自在意趣。
再想到友人亡故,外界世界纷杂,于自己也不得解脱。
《伤逝》一篇记载了许多对人生的不同情感。
有的是见物思人,感慨万千,生发对事物的伤逝之感。
有的是在知音逝世以后撰文追思。
还有许多因为知己逝世,“发言莫赏,中心蕴结”(《伤逝》17),对自己的生命也生出哀叹。
支道林在法虔死后,终日萎靡。
又想起从前匠石失去郢人不再用斧,伯牙失去知音也随之断弦,自己今日之情景与之无二,知音不在,没有人真正会与自己感同身受,自己的生命也毫无意义。
哀叹生命终结,着实伤感。
三、《世说新语》体现的诗性人格
诗是诗人人格的外化,诗性一般由人本身心性所定,透过诗,我们可以窥探诗人的内在精神。
诗性不仅是一种思维,亦是一种独特的人性品格。
这种人格更侧重个体的感性生发,而不受理性束约。
《世说新语》中的魏晋名士崇尚自我、真情,由此形成了一种诗性人格,弘扬了人性良善与诗性之美。
[1]宗白华: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安徽: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年,第1页。
魏晋士人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其率真重情的人格。
《雅量》篇就记载了王羲之年轻时便才华横溢,也因此得到了太尉郗鉴的器重,并且想以女嫁之,太尉于是派人拜访请求联姻,到了东厢房却看到王羲之独自露衣敞腹躺在床上,好不自在。
由此可见王羲之是何等的率真自然。
魏晋时期,人们对礼教的约束出现反抗抵触的情绪,个人的情感得到不断的丰富发展。
山简在前去探望丧子的王戎,却不知王戎为何如此伤痛,王戎对答,“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伤逝》4)。
从王戎的话可以想见王戎失去儿子的悲痛之情,也体现魏晋名士对待感情的极为重视,一往情深。
《世说新语》中的重情不仅体现在难以割舍的血缘亲情,也体现在夫妻之间的深重爱情。
荀奉倩为给得病的妻子降温,便去屋外受寒,以求用一己凉身给妻子降温。
也许在旁人看来,荀奉倩的行为看起来很幼稚,但是也体现了他对妻子的深情。
在崇尚自然的魏晋时期,也更为看重如此真性情的流露。
(二)自我觉醒的诗性人格
魏晋时期社会混乱,政权更迭频繁,连最基本的生命权利也不能把握在自己手中。
而且还被繁冗的礼教所束缚。
如此,魏晋士人只能向内寻求精神上的解放。
人生短暂,更应随心而活,这是人生命意识的觉醒。
《简傲》篇中记载了许多不慕权贵的魏晋名流。
嵇康在钟会拜访时,即使对方位高权重,也毫不理睬,而且出言讽刺,严拒与当权者合作。
此种傲骨,不以外界掌权者为重,凡事惟依靠自己心性而行,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
司徒左长史王濛和刘真长两人分别很久,再次相见时,王濛夸赞刘真长大有长进,刘真长答道“此若天之自高耳。
”(《言语》66)刘氏把自己与天齐,虽有狂傲之言,但其中体现了强烈的自我意识。
《任诞》里面也有许多以自我意识为重,只依存自己的思想意识而行的例子,不管传统的男女大防,各种礼节制度,恣意而行。
第7、8 则记阮籍不顾叔嫂间不能往来问询的礼制,同自己的嫂嫂亲密把酒言谈,喝醉了就睡在妇人身旁。
他们依靠自己内心所想而做,从来不会对自己有一丝勉强,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
魏晋社会动乱,传统的兴家兴国的礼仪教化已很难实现,士人大都只能通过形而上的老庄之学来排解思想上的难平,这是一种无奈,亦是一种出路。
无论是借放浪形骸表达对礼教的蔑视与挑战,亦或是思想、生命意识的真正解放,都对当时士人的言行举止甚至诗文创作产生了不可泯灭的影响,由此也形成了一种旷达洒脱的诗性人格。
魏晋名士的精神风貌主要体现在《任诞》一篇,任诞意为放任自己,不受任何拘束。
这也是魏晋名流生活态度的主要表现。
魏晋士人主张做事凭自己心性,不受外界掌控,他们向往对自然,对人生本身的回归。
王羲之被殷浩称赞为“清贵人”(《赏誉》80 )。
他们平常纵酒肆意,或许开始是把酒当作对当时混乱年代的逃避的一种方式,但在日后逐渐被看作魏晋独特的名士风流,把纵酒作为超脱放达的外在表现。
王子猷雪夜忽忆邻县戴安道,兴致所致就千里迢迢跑去拜访。
到了人家门口,却又因为兴致已尽,转而离去。
说:“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任诞》47 )。
见与不见只是凭自己意愿而为,而非有其他目的。
这是纯粹从美感出发的自由旷达的人生态度,何等的率性潇洒,令后人企羡。
此外,嵇康临刑,面不改色,索琴奏广陵绝曲,又是何等的洒脱傲岸。
四、《世说新语》体现的诗性语言
鲁迅先生曾评价《世说新语》“记言则玄远冷峻,纪行则高简瑰奇”[1]说的便是《世说新语》的语言成就。
语言正因为具有诗性之美的特质才更熠熠生彩。
(一)抒情性
抒情性是诗歌的本质特征。
《世说新语》里面有许多通过诗人的主观感情反映社会生活的故事,饱含作者丰富的思想感情,具有深厚的审美意蕴。
魏晋士人多崇尚老庄之学,着眼于对和谐自然的审美体验。
刘伶“身长六尺,貌甚丑陋”(《容止》14)但是却受到他人的称赞“悠悠忽忽,土木形骸”(《容止》14)。
正是注重审美化的精神意蕴。
在《世说新语》中世间大多物都以美好的形态展示出来,自然界的多种景象都饱含作者的美好情感,日月山川,虫草鸟兽都具以审美的语言表现,赋予了人的情感。
顾长康从会稽归来,向人们
[1]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2,第3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