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谁保护谁

由谁保护谁?
作者：甄珍
来源：《商情》2010年第38期
【摘要】通过两次在丽江地区对摩梭人的了解，以及人类学大会中对摩梭文化的讨论，加上与摩梭人共同相处的经历，引发出在民族音乐学中对摩梭文化的“圈内”与“圈外”研究方式的思考。

【关键词】摩梭文化研究方法
在2009年7月底的人类学大会中，有一个群体，引起人们不约而同的重视和讨论。

那就是纳学会中的摩梭人。

摩梭人被认为是纳西人的支系，近年的研究认为，摩梭人是比纳西族更为古老的一个纳西族群，最引人瞩目的，是摩梭人以“家屋”为中心的母系氏社会形态。

另外，摩梭人聚居的泸沽湖，有着惊人绝世的美丽风景，因此，摩梭人和摩梭人的聚居地被开发为新的旅游项目。

与此同时带来的，是外界对摩梭文化的关注和摩梭人对自己文化的重视。

一、外界关注
世界人类学大会在云南召开，云南的少数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问题是大会各个会场频繁出现的话题。

其中，围绕摩梭文化的话题，主要还是集中在对摩梭母系氏族社会形态的探寻与保护的话题。

母系氏族的社会相对现代社会而言是一种极其稀有的社会形态。

按照进化论的观点，母系氏族的社会体制在我们的社会中是十分古老的，换言之，是十分落后的，因此，在建国初期，政府曾经尝试过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让摩梭人过一夫一妻的生活。

最终，摩梭人依然保留了他们的“走婚”习俗至今，大部分泸沽湖畔摩梭人依然保留着“家屋”的社会体制，和“走婚”的习俗。

但是，在近年旅游开发和经济开发的冲击下，摩梭人的“家屋”社会正在悄悄的瓦解，经济生产模式的改变，导致“分家”现象的蔓延，加上外界对“走婚”的误解，“走婚”已经成为摩梭人和包括扎坝藏族在内的以“走婚”为主要家庭婚嫁社会形式的民族的不情愿的品牌。

因此，“走
婚”在摩梭人居住地区，正在向对偶关系慢慢转变。

随“走婚’而消失的，是摩梭传统的古老文化。

于是，很多人想要保护摩梭人母系氏文化，想要母系氏文化能够继续延续下去，也有更多的人，希望用正确的眼光去看待母系氏文化的消亡。

无论观点如何，外界对摩梭人社会形态的讨论从未停止，无论在中国学术圈和国外的学术圈，各种观点争论不已，但是，摩梭人自己的声音在哪里?作为主角的摩梭人，他们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传统生活方式?
二、自我关注
在对摩梭学者的采访和谈话中，始终有这样一个声音：“不能让传统自生自灭!”
在藏彝走廊和纳学研究的专题上，摩梭人和摩梭的学者们都在努力保护母系氏的传统文化，保护“家屋”的传统生活生产模式，也在努力的澄清外界对于“走婚”的看法。

在李达珠的发言中，明确表示：“一些学者将。

走婚’说成‘群婚’对摩梭文化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
摩梭女杨丽芬在对其作品《解读不可承受之重——一个摩梭女的文化自观》的发言中，站在一个外出受过教育的大文化环境下，回读摩梭文化的心得中，明确说道：“研究者中内外圈的误读，在于研究者对摩梭文化的不了解而妄加评论，将一些玩笑在没有内幕的解说下当做实事成为了误读的根源。

”
云南省社科院摸索学者拉木·嘎土萨(汉名石高峰)，同时也是一位摩梭纪录片的领路人，在对摩梭纪录片的评论中说道：“民族认同是一件紧迫的事情，我们必须担负起向外界说明什么是摩梭，什么是摩梭文化的重任……保护我们的传统文化能够在新的大文化背景下传承下去。

”
丽江宁莨民族文化研究所副所长，丽江市泸沽湖摩梭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拉他咪·达石(汉名王勇)在对待摩梭文化的保护问题上，也多次提到：“摩梭的家屋文化和母系氏文化是十分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应当被保护盒传承下去。

”拉他咪至今依然和家中的老母亲居住，保留着摩梭人的祖母屋的传统生活方式。

为了证实学者们的观点是否真正代表摩梭人的观点，笔者对丽江地区古城区内部分摩梭人进行了走访。

丽江五一街有位摩梭的达巴开了一间卖披肩的店面，达巴相当于摩梭人的祭司，在摩梭文化传承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达巴通过心口相授世代传承着摩梭的传说，继承着摩梭的传统。

这位离开故土的达巴依然维持着“走婚”的传统，但是在交谈中表示，他们的生产和经济分
配方式依然延续着“家屋”的传统，以家族为单位进行生产和经济分配。

但是，就经营方式而言，他和伴侣在丽江古城区经营一个店面，生意不是很好，他的弟弟极其伴侣在另一条街上经营的店面生意更好一些。

可以看出，在丽江古城内，这位达巴和他的弟弟在经营方式上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独立经营，离开故土以后，他们也不再保留走婚的配偶模式，多年来，都是夫妻共同经营店面的生意。

在对待摩梭达巴文化的传承问题上，这位达巴明确表示：“要将摩梭达巴的文化传承下去，由我传给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传给他的儿子，不会让达巴文化从我这里消失。

但是笔者不禁担忧，达巴是在故土生长的，他深知达巴文化和摩梭传统的价值和重要性，达巴文化和摩梭传统是流淌在他血液中的，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那他的儿子呢?那个不曾在故土长大的，接受大文化背景下的教育的孩子将如何看待达巴文化和摩梭传统?
像达巴这样在丽江古城区做生意的摩梭人隐藏在古城的各个角落，他们对摩梭文化都有一种怀念，和莫名的生疏。

离开故土后，摩梭人该如何看待他们的传统，又该如何让传统延续下去呢?
三、笔者的看法
摩梭文化母系文化是人类文化发展中残存的神奇，是上天的奇迹。

在汉文化的传媒和商业进入摩梭人居住地区之前，摩梭文化一直以一种平衡的状态稳定的发展。

但是汉文化的进入和商业的宣传和炒作使得外界对摩梭文化的误解一再加深，最终导致了摩梭文化圈内的不平衡。

对于摩梭人的老人和学者而言，摩梭文化如同滋养他们的土地，注入了他们全部的，最深的感情。

但是在当代社会形式下，想要保存摩梭文化的现有形态，是十分艰难的。

摩梭文化作为人类社会中一种独特的形态，具有十分重要的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它也的确是十分神奇和难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应该受到保护。

但是，必须有科学的保护方式，否则，任何手段的干预都将加速摩梭文化的消失，使得母系氏文化成为中华大地上最后一个有关活着的女神的传说。

在保护摩梭文化时，我们必须注重摩梭人的话语权。

摩梭作为少小民族的少小文化圈，在全球化背景下，少数民族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只能由确实了解少数民族文化本身的民族人民来进行，他们应该由“被观看”的角度参与到“去保护”的角度中来，只有在他们真正了解到自己文化的价值后，才能够产生对自我文化的文化认同感，主动的对自己的文化进行传承和发展。

另外，在对其文化进行保护的措施的实施中，应该吸取其他地区保护文化成功的先例，比如，在人类学大会中，云南艺术学院的迟艳琼老师曾经对红河州石屏县少聪乡慕善村花腰彝的民族传统艺术探寻发表讲话，讲话中提出：“浓郁的文化艺术环境和丰富的传承人力资源是基础；传承主体的凸显和民族文化自觉意识的增强是传承的必备条件；以人为本，改善传承人及
村民生计是传承的根本；传承过程中的。

选择——调适——创新’是重要的传承模式；日常生活化的活态传承是主要的传承方式；文化再生产是当下民族文化艺术的重要传承策略。

”
花腰彝文化在宣传、保护、传承上无疑是云南省民族文化保护的成功范例，它使得在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传承和发展不再是个不可企及的神话，它开拓了民族文化保护的新视野，使本民族文化在新时期以新的形式，保存了大量本民族文化元素，形成规模和产业，使得文化传承和发展为传承人带来切实的利益，吸引了大量的年轻人主动对文化进行保护盒和传承。

最后，文化的传承与保护实施过程中，不能对文化进行盲目开发，正如李达珠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泸沽湖母系文化保护问题及对策》的讲话中提出的，“面对外来的冲击，应该：避免任意保护，建立专门的保护机构，增加投入；制定法规，建立配套完备的体系，制定科学的保护计划；进行资源普查，抢救以母系为核心的文化体系：保护与利用结合，构建正确的保护方式，反对只保护不开发的模式；保护、开发与发展共同进行；建立文化保护特区，保护文化的开发与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