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与文学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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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文学作品中的战争创伤与复苏

二战文学作品中的战争创伤与复苏

二战文学作品中的战争创伤与复苏引言二战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最深远的战争之一。

许多文学作品将战争作为背景,描绘了战争带来的创伤和对个体与社会的影响。

本文将探讨二战文学作品中关于战争创伤和复苏主题的表现。

一、战争创伤在文学作品中的描写1.1 精神创伤在二战期间,大量士兵经历了生死厮杀、恐怖场景以及长时间持续的压力,导致许多人承受精神创伤。

文学作品通过描述士兵们面对极度压力时出现的心理失衡、恐惧和抑郁等症状,展现了他们所经历的心灵创伤。

1.2 身体创伤二战中,许多士兵身体上遭受了各种各样的创伤,包括严重的外伤、残肢以及爆炸引起的损伤。

通过描写这些身体创伤,文学作品展示了战争对个体的破坏力以及身心相互关联的复杂性。

二、战后复苏与康复的描述2.1 心理复苏有许多二战文学作品描述了士兵们在战后经历心理上的重建和复苏过程。

这些作品表达了希望、意志力和重新发现生活目标的故事,揭示了人类强大的适应力和治愈能力。

2.2 身体康复与社会重建除了心理上的复苏,许多文学作品也呈现了战后身体康复以及社会重建的过程。

通过描述主人公面对身体伤病、找到新工作或者修复家园的经历,这些作品表达了战后希望与重建社区团结的力量。

三、对于创伤与复苏主题的思考二战文学作品中关于战争创伤和复苏主题所描绘出来的人类经验,引起我们对于战争及其影响范围的深思。

通过阅读这样的文学作品,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并关注那些遭受过创伤的人们,以及对他们进行支持和帮助的必要性。

结论二战文学作品中关于战争创伤和复苏主题的描写,通过表达个体所经历的心理与身体上的困扰以及复苏过程中的希望与力量,帮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战争对人类产生的长期影响。

这些作品提醒我们珍视和呵护那些受过创伤并为恢复而奋斗着的人们,在社会上推动更多关于创伤治疗和康复支持的讨论与行动。

创伤理论与创伤文学

创伤理论与创伤文学

创伤理论与创伤文学在人类社会与文学的漫长历史中,创伤与文学的关系一直为人们所。

本文将围绕创伤理论与创伤文学展开,通过探讨两者的内在,分析其对我们理解人类经验和表达方式的影响。

创伤理论是一个心理学的概念,主要个体在面对生活中的重大变故时所产生的心理创伤。

这种创伤可能来自于亲人死亡、失恋、失业等极端事件,也可能来自于日常生活中不断的挫败和压力。

创伤理论的是这些事件如何影响个体的行为、思维以及情感,进而导致各种心理问题的出现。

与创伤理论相似,创伤文学也是人类经验和心理的文学类别。

它常常通过描绘人物在极端事件中的心理变化,展现出人类面对困境时的无助和痛苦。

例如,在《百年孤独》中,马尔克斯描绘了布恩迪亚家族在一场大屠杀中的恐惧与悲痛,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创伤文学。

通过这些描绘,创伤文学使读者能够深入体验到人物的情感世界,理解他们的痛苦与挣扎。

创伤理论与创伤文学之间存在着密切的。

首先,两者都极端事件对人类心理的影响。

其次,它们都通过深入探索个体的内心世界,展现出人类情感的脆弱与坚韧。

最后,两者都试图通过艺术的手法,将抽象的心理现象具象化,使人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并感受。

以卡夫卡的《变形记》为例,这部作品就很好地体现了创伤理论与创伤文学的交织。

在小说中,主人公格雷戈尔突然变成了一只甲虫,这一极端的事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部作品通过具象化的手法,将我们带入格雷戈尔的内心世界,使我们能够感受到他的无助与恐惧。

这是创伤理论所的内心动态,也是创伤文学所擅长的情感表达。

总的来说,创伤理论与创伤文学都是人类内心世界和经验的表达方式。

通过理解两者之间的关系和表现手法,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人类的情感世界,提高我们的写作水平。

这不仅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描绘人物和情节,还能使我们的作品更具深度和力量。

在今后的写作过程中,我们可以有意识地运用创伤理论与创伤文学的原理,以更具艺术性和感染力的方式呈现我们的作品。

在战争和灾难的背景下,人们常常会遭受巨大的心理创伤。

乡土生活的创伤记忆与文学疗救——论邵振国小说《若有人兮》

乡土生活的创伤记忆与文学疗救——论邵振国小说《若有人兮》

第35卷第1期兰州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V o l .35,N o .12019年1月J o u r n a l o fL a n z h o uU n i v e r s i t y ofA r t s a n dS c i e n c e (S o c i a l S c i e n c e s )J a n .2019ʌ收稿日期ɔ2018G11G15ʌ基金项目ɔ2014年度甘肃省社科规划项目 甘肃当代文学的文化影响力评估与提升对策研究 (14Y B 0860)ʌ作者简介ɔ王婷(1993-),女,甘肃张掖人,兰州大学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文学理论研究.乡土生活的创伤记忆与文学疗救论邵振国小说«若有人兮»王㊀婷(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㊀730000)ʌ摘要ɔ邵振国长篇小说«若有人兮»主要描写了中国西部农民在1960 1980年代的生活图景,呈现了下层民众艰难挣扎的生存状态,表现了乡土世界的创伤记忆与生命存在反思.马玉凤㊁孙志福和史淑芬等小说人物的生命创伤的形成既与社会时代语境有关,又与人性本能压抑及家庭伦理环境有关.«若有人兮»是创伤记忆的文学疗救与哲学反思,在新世纪乡土小说中别具一格.ʌ关键词ɔ«若有人兮»;创伤记忆;文学疗救;乡土小说ʌ中图分类号ɔI 206.7㊀㊀ʌ文献标识码ɔA㊀㊀ʌ文章编号ɔ2095G7009(2019)01G0033G05T r a u m a t i cM e m o r y a n dL i t e r a r y T h e r a p y ofL o c a l L i f e O nS h a oZ h e n g u o sN o v e l L i k eS o m e o n eE x i s t i n gWA N G T i n g(S c h o o l o f C h i n e s eL a n g u a g e a n dL i t e r a t u r e ,L a n z h o uU n i v e r s i t y ,L a n z h o u 730000,C h i n a )A b s t r a c t :S h a oZ h e n g u o sn o v e l L i k eS o m e o n eE x i s t i n g ma i n l y d e s c r ib e s t h e l i f e p ic t u r eo f p e a s a n t s i nw e s t e r nC h i n a i n t h e 1960s -1980s ,p r e s e n t s t h e s t r u g g l i n g l i v i n g c o nd i t i o n s o f t he l o w e r c l a s s e s ,a n d r ef l e c t s t h e t r a u m a t i cm e m o r y of t h e l o c a lw o r l da n d t h er e f l e c t i o no nt h ee x i s t e n c eo f l i f e .T h e f o r m a t i o no f l i f et r a u m ao f M aY u f e ng ,S u nZhi f ua n dS h i S h u f e n i n t h en o v e l i s r e l a t e dn o t o n l y t o t h e s o c i a l c o n t e x t ,b u t a l s o t o t h e s u p p r e s s i o n o f h u m a n i n s t i n c t a n d f a m i l y et h i Gc a l e n v i r o n m e n t .L i k eS o m e o n eE x i s t i n g i s a l i t e r a r y r e m e d y a n d p h i l o s o p h i c a l r e f l e c t i o no f t r a u m a t i cm e m o r y ,w h i c h i s u n i q u e i n l o c a l n o v e l s o f t h en e wc e n t u r y.K e y wo r d s :L i k eS o m e o n eE x i s t i n g ;t r a u m a t i cm e m o r y ;l i t e r a t u r eh e a l i n g ;l o c a l f i c t i o n 引言邵振国是著名的当代小说家,代表小说有«麦客»«祁连人»«月牙泉»«雀舌»«河曲,日落复日出»,这些作品多关注中国西部农民的生活境遇.已有学者对其小说作过研究,丁帆分析点评了邵振国90年代小说作品中风俗画㊁风情画㊁风景画中的丰富文化意蕴,让读者看到 邵振国是一位坚守自己精神家园㊁坚守自己艺术风格的作家[1].刘俐俐认为邵振国的创作轨迹是 从独特的西部人文情感出发,去寻找富于表现力的艺术形式 [2].许文郁对邵振国的创作从 理性的把握和 对生活中动人的诗意的捕捉 两个方面评述了其创作的长处,也指出作品中 理性力量的薄弱 的问题.李小红和张向东的文章指出邵振国的创作是从 理性审视乡村文化的弊端 和 精神家园的想象与表达 书写了陇东文化与其作品的关系.«若有人兮»于2009年出版,是邵振国花费七年心血创作的又一部小说.对这部小说,唐翰存的«小说是这样面对存在的 评邵振国长篇小说‹若有人兮›»从事件开展㊁人物活动㊁情节设计㊁细节描写和语言特色等方面论述了邵振国的 文学自然主义与超验主义的平衡艺术 [3]的存在思考,彭青的«形而上学的文学追求精神 读邵振国小说‹若有人兮›»从小说的人物形象和悲剧根源论述了存在者的生存状态㊁人生悲剧和哲学悲剧,揭33示作者的形而上的文学追求精神.本文通过人物创伤记忆的命运表征,分析形成创伤记忆的社会语境并思考创伤记忆的文学疗救的途径.创伤是人生存着的烙印,每个人在时代㊁环境和种族等因素的影响下,会带有时代精神㊁风俗习惯和族群认同等多方面的文化精神归依.在文化建构过程中,往往依据社会制度和社会分工及文化习俗等因素来分配人的生存权利,加之人经历生存的挑战和死亡的威胁,创伤在生命记忆中留下烙印. 创伤 在医学文献中是 伤口 的意思,后经弗洛伊德将创伤运用于心理学研究,并将其分为创伤经历和创伤言说两个方面,美国学者杰弗里 C 亚历山大提出了 文化创伤 的概念,强调集体认同对创伤形成的作用.通过创伤记忆的书写可以达到治疗创伤的目的.«若有人兮»通过创伤叙事的呈现,反思创伤的悲剧意义和文化意义,更深层次地指向了人生活在社会和自然中带有的创伤文化记忆.一、创伤记忆的人物命运表征«若有人兮»是作者作为创伤见证者对那段历史故事进行重新的解读和编码,通过创伤叙事呈现人物命运,使创伤具有社会反思与文化修复的意义.«若有人兮»的时代背景主要从上世纪60年代的大饥荒年开始,直至改革开放,包产到户的80年代止.作者有意选取人物在这二十年的生活经历作为叙事的主要内容.小说中,政府干部马玉凤㊁地主婆史淑芬和退役军人孙志福以及南裕乡的其他农民,虽然身处不同的政治处境,但都不同程度的带有创伤的烙印.小说的主人公马玉凤是一个具有政治创伤记忆的人物.她因为植树造林㊁打坝垒田出了名,成为被扶持培养的妇女干部,从副社长提拔到炼钢总指挥,一直干到了县委副书记.她斗地主,打击迷信,领导了南裕的革命运动. 直至邓爷二次出山,整顿清查 三种人 [4]173,马玉凤被撤职回村,成为一名普通的村妇百姓.马玉凤干革命贻误了嫁心上人的机会,嫁给了老实巴脚的邓三宝.她坦然面对了爱情理想的破灭,接受了身份转变导致的巨大生活落差.当马玉凤看过张建德拿着的一本白皮子㊁朱红色标题字迹的理论书后,她重新审视自己曾经走过的革命之路,想不通以前不允许 雇工剥削 ,为何现在又 允许剥削,允许 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4]194.马玉凤悲伤地向张建德诉说,泪珠子忍不住地从她手指缝间渗出来.坚定的革命信仰突然坍塌了,马玉凤陷入迷茫和虚无之中.为弥补曾经工作的过失,她变成一个热心借钱帮助乡亲的人,变成了一个有名的测卦占卜的仙儿,以寻求自我的解脱.这成为她疗救心灵创伤的方式,成为她存在的意义了.小说主人公史淑芬曾经是一个叫 毛蛋 的少女,她十五岁时亲大大为筹办民团抵御土匪,将她嫁给了陈家大庄二少爷, 当陈老二把那具黑乎乎的躯体悬吊在那间盥洗室的梁上,她尚不满十八岁 [5]70,后来又嫁给 开明地主 张青堂.当张青堂在饥荒年饿死留下史淑芬和他的四个儿女时,史淑芬不满二十八岁.孙志福送来的食物挽救了濒临饿死的史淑芬和她的儿子们.出于感动和生存的需求,史淑芬嫁给了孙志福.在革命运动中,对地主婆史淑芬的身体迫害已是常事:大公社食堂前她的一句辩白,引来几个男干部 劈里啪啦一顿暴打 ;开斗争会, 一片纷乱密集的枪托子打砸在她肩背上腰腿上,民兵撕着她的头发肩臂把她从地面上揪起来 [4]44;民兵搜查张青山未果,把她扑扑啦啦的五花大绑了.而她的三儿子扶辰上吊自杀以后,史淑芬的精神受到重创,她时常出现幻觉甚至想把自己掉在屋梁第九根椽子上自杀.她常常出现幻觉或用本能的欲望来排解创伤的疼痛.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史淑芬是压抑的, 她的后半生只剩下她的身体,她的希冀㊁幻灭㊁挣扎㊁奔扑都在她的身体内 [5]70.所以作者开篇就写 只感觉在她的体内有一片无限开阔的无比陌生的大地 [4]1,史淑芬与过多的人有过性行为也不足为奇了.他们不正常的关系是来自对压抑的欲望的发泄,史淑芬只能用身体的欲望治疗创伤,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生命的存在和生命的力量.小说主人公孙志福在爱的追求和组建家庭中经受着创伤.他曾参加过朝鲜战争,退役后选择了回乡.炼钢时期,他被史淑芬深深吸引.饥荒年景,他作为食堂伙管员偷偷拿食物救济史淑芬一家,却不管自家妻儿的安危.文革时期,为了和史淑芬在一起,他赶走了结发妻子刘月萍,也失去了南峪公社供销社主任的职务.和史淑芬组建家庭之后,看到史淑芬为张建德做的新褂,孙志福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在猴年与野兽搏斗,尽管胸肋内还残留的弹片加剧他的疼痛,他依旧忍着肉体的创伤用腰里的绳子制服了怪兽.他发现史淑芬在麦田里与那个雇工性交却选择沉默不语.43他生前没有等到大儿子成檩回家,这成为他生命的遗憾和创伤.他用尽心血修建的鱼塘,也被一场山洪冲毁.鱼塘隐喻着孙志福生命的衰落,他向鱼塘投入鱼仔和向外抛卖鱼的疼痛,暗示着孙志福生命中的付出与收获都充满着疼痛.孙志福向死而活,忍受着肉体与心灵的创伤.小说人物张建德在斗地主会上,屏着气,憋红脸,抬起手, 啪 啦啦啦地一巴掌,打在了亲大大的脸上 [4]42,是为了划清和他爹的阶级成分.阶级斗争使亲人间的伦理道德异化,也在张建德心里留下创伤.浮云卖给傻子做妻以救活快饿死的母亲和兄弟.面对婆婆的刁难,公公的纠缠,丈夫的无能,浮云只能默默忍受生活的创伤无处诉说,最后以远走他乡来逃避现实.还有其他人物在生活中遭遇的创伤,都促使我们思考创伤从何而来.二、创伤记忆产生的社会语境个人记忆是个体的时代体验,集体记忆则是在时代语境下从社会认知层面的回望,创伤记忆产生的社会语境对创伤事件的书写是影响至深的,因而创伤的来源与政治政策㊁家庭伦理和个人生存处境有密切的关系.«若有人兮»通过创伤叙事的呈现,从个人生活处境㊁家庭生活环境和时代氛围反思创伤记忆产生的社会语境.«若有人兮»具有浓厚的乡土文化背景,也延续了中国乡土的伦理道德风貌和风俗习惯.性压抑是小说人物普遍存在的状态.孙志福对史淑芬的性占有,张建德对史淑芬的性幻想,张胜功对史淑芬的性渴望,雇工对史淑芬的性冲动以及孙志福对马玉凤的性幻想等等人物间的性关系,是疏解人性本能压抑的原始方式,也成为治疗生命创伤的方式.女性生存处境构成了人物命运悲剧图.乡村女性承担着生育后代延续香火的重担,史淑芬具有很强的繁衍子嗣的能力,她香甜高挺的乳房象征着人类对生殖崇拜的向往.张建德的第一个女人因为不会生娃,被理直气壮地撵掉了.为了男性传宗接代的需要,家庭里女子的嫁妆用来给男子娶妻,扶正用莲花的嫁妆娶了妻,成英换亲也是为了给成檩娶妻.而女性只能围绕男人存活.莲花的丈夫被狗咬却怪怨莲花婚前不好,迫使两人结婚一年多就离了婚;刘月萍大闹政府欲撵走史淑芬,却因丢了孙志福的脸面被撵出家门.女人们生活在父权中心的宗法制度下,像物品一样被抛弃.千百年来女性处在文化创伤的束缚下,连最基本的生存选择权利都没有.乡村生活中,家庭里父母与儿子的情感隔膜与关怀缺失常常会成为个人的隐秘创伤.小说中,史淑芬的三儿子扶辰在本命年自杀的情节,看似是讲农村迷信,实则是孩子心灵缺乏关爱的写照.扶辰住进张青山住过的屋里,总是充满对叔叔已经死亡的恐惧,他也没法诉说和排解妈妈与叔叔不正常关系对他造成的道德伦理创伤和精神创伤.扶辰的自杀源于他心灵创伤的未疏导和未治疗,导致他恐惧抑郁自杀而死.还有孙志福大儿子成檩的成长遭遇.成檩出生就被父亲忽视,他随母亲逃荒八年加剧了父子间亲情的生疏,使他经常成为父亲的出气工具被暴打.成檩耽误了读书和娶妻的年龄,最后以上门女婿的形式终得到一个安脚的地方.虽然孙志福临死前盼望成檩回家,但对成檩造成的心灵创伤又如何抚平.还有父母传统的伦理观念和家庭关系给晚辈带来的生活创伤,孙志福拆散了扶正和莲花,史淑芬对儿媳生活的压制和对继子成檩的压抑都使家庭生活中的情感创伤在两代人之间延续,这都使我们在新时代仍需关注乡村家庭亲情的处境.邵振国着重书写了扶辰和成檩这一辈人压抑的成长遭遇.乡村父母和儿女的相处只是为了生存和延续后代的需要,却存在着乡村父亲话语和关怀的缺失问题,存在着乡村父母对孩子心灵关注和教育的缺失问题.正是这集体无意识的家庭日常生活的创伤,伤害着一代代的孩子,也塑造着一代代的父母,这也是乡村深层次的文化创伤.个体生活的创伤和家庭亲情的创伤都处在特定的时代之中,政治政策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形成了一代人的政治记忆.通过马玉凤㊁史淑芬和孙志福等人物命运的表征和创伤记忆的呈现,我们感受到在政治斗争的年代,阶级斗争压抑着他们的生存本能和生活欲望.情感和欲望通过不正常的关系来抚平政治创伤.以阶级斗争为主的伦理道德的新秩序的建立,政治话语控制和压抑着人们正常生活和活动,形成每个人的创伤记忆,而这种乡村共同的经历,形成了集体记忆甚至是民族的记忆.创伤在社会时代语境中压抑着每个人,压抑着乡村,在记忆的传递中压抑着整个民族,这需要我们的反思来理清创伤的原因以及如何进行文化治疗.53三、创伤记忆的文学疗救邵振国以 存在论 哲学思想寻找生命创伤的救赎之路.作者回望小说时写到:史淑芬在飘飘惚惚等候的那个人是什么呢?是不存在的生命价值的对象,是在等待存在本身吧.孙志福㊁马玉凤等人的不同生命道路,最后都 殊途同归 , 因为他们的人生中共同缺乏的那个 存在 ,是相同的! [5]71 我想这意义就在于把它看作人的本质上的普遍性的存在. 我莫过是指出他们的一生是处在这种历史的关系中,末了是悲剧的,是迷茫无着的. [4]319存在指向悲剧性,带有了创伤的意味,而创伤记忆也带来了救赎的指归.人的出生就是苦难,创伤是人存在着的印记.海德格尔说: 日常的向死存在作为沉沦着的存在乃是在死面前的一种持续的逃遁.一向本己的此在实际上总已经死着,这就是说,总已经在一种向死存在中存在着. [6]292我们无法避免生老病死,爱恨别离的人生境遇,我们也无法选择出生的时代和家庭.在日常忙碌迷茫的生活中,生命每天重复上演着出生与死亡的永恒悲剧.此在是人作为个体的存在,个体面对和处理生存的问题. 人终有一死,但自己当下还没碰上. [6]290此在的存在本质就是向死存在,向死而生带有了悲剧和创伤的意味.邵振国提到: 正像孙志福的 鱼塘 ,它是象征意义上的,它必定要被山洪冲毁! [4]318在小说的最后,孙志福离开了人世,张建德成了校园看门人,史淑芬住在了老汉的园子里.直面人生存的本质,坦然面对生命的 本然 状态,更有益于治疗我们的创伤.«若有人兮»反思了中国乡土记忆中的文化创伤,但又不同于高晓声等人的乡土小说中对创伤记忆的反思.«若有人兮»在创伤叙事中呈现了悖论的历史语境,叙述了创伤故事,建构了社会文化记忆. 在世俗社会中,群体共同承担和面对过去的创伤记忆 [7]5,是为了重返历史语境,实现 宽恕与和解,摒除暴力与报复 [7]5,这是对个人创伤进行集体的文化治疗,引导文化记忆形成健康的社会影响.许多乡土小说都反映了作家对创伤记忆的文学反思.鲁迅的«阿Q正传»极具有启蒙意义,鲁迅用冷峻犀利的言辞塑造具有 精神胜利法 的阿Q.通过小人物阿Q的生命活动隐喻了传统的文化痼疾,反思了民族文化中存在的思想创伤;萧红的«生死场»讲述了东北农民贫苦日常生活里忙着生忙着死,在贫苦里挣扎生存的故事;古华的«芙蓉镇»围绕胡玉音被打成新富农的艰难政治处境展开刻画;高晓声的«李顺大造屋»讲述了穷苦农民李顺大在政治运动中受尽磨难,经过近三十年的奋斗,终于在1977年完成了造三间屋的目标;毕飞宇的«平原»讲述了青年人端方㊁吴曼玲㊁混世魔王等人在政治运动背景下的青春苦闷,充斥着历史宿命感的无奈;余华的«活着»讲述了徐福贵经历了政治运动的折磨和亲人的相继死亡,仍能坚强乐观的活着;贾平凹的«秦腔»通过戏曲秦腔和农民与土地的关系两条交错的线展演了清风街农民生活近三十年的历史演变.乡土小说家运用 伤痕话语 和 反思话语 ,关注农民的精神世界,追求具有哲理深度的文化反思.相比而言,«若有人兮»为我们提供了以 存在论 思考透视政治创伤㊁生命悲剧以及本能创痛的小说叙述范式.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思总是 诉诸政治的反思显然优先于诉诸哲学的反思 [8]85,中国古代的文人们大多受限于 发乎情,止乎礼 的礼制束缚的情感抒发,大多依从于政治统治下的儒道思想,没有自觉地进行脱离政治意识形态的哲学层面的文化剖析,没有质疑政治体制和宗法制度负面影响的自觉意识.哲学思考被政治意识形态导引,文化记忆依附于政治记忆,缺乏理性的独立的哲学反思.而中国近代的暴力革命取代了深刻的思想启蒙,人们还来不及作出深刻的思想回应,就被历史运动推向前进, 真正的哲学反思并未随着社会变迁和政治制度改革而完成 [8]85.文化传承是传统文化建构当下的文化并被集体认同的产物.政治记忆和政治创伤被叙述和传承,政治和历史故事习惯于通过文学表征出来,因此我们反思时代政治的创伤不只是对政治事件的事实性回应,还应将哲学反思纳入其中,实现革新意义的思想文化启蒙,而不是陷入中国传统的宗法制度和礼制的束缚中.应当有意识运用理性思辨的哲学逻辑能力,有意识探索文化内部的哲学反思路径,对包含政治创伤在内的文化创伤进行文化内部的修复和治疗.«若有人兮»的反思不是 呐喊 的启蒙话语反思,不是 牧歌 浪漫话语,也不是 控诉 的批判话语反思,而是对人的 存在论 的反思与治疗.值得注意的是,在小说中,创作主体先验性的 存在论 ,一定程度上会限制小说人物性格与命63运的多维度书写.«若有人兮»在讲述故事过程中,缺少复调叙事策略的运用,始终用第三人称叙事者的身份叙事,使文本形成了压抑的氛围,也导致人物的刻画不够立体,小说中扶正㊁扶光㊁成梁㊁成栋等人物的话语基本上被父辈话语压制了,也被作家的冷静叙述话语压抑了,人物自身的饱满度反而降低了,也限制了我们理解人生创伤的深度.结语人的存在是 被抛入世界 的 此在 .人生创伤是无法避免的关于生与死的永恒的话题,创伤赋予了人存在的悲剧性意义.邵振国选取了特定的政治背景,将政治创伤的反思上升到人存在之思的哲学层面,将政治记忆通过故事呈现为文化记忆,显见作者的深刻用意,凸显了文本的哲理深度,也一定程度上对文化创伤进行了哲学意义的文化内部修复,对乡土小说书写范型与话语方式表达是一种极富深度的开拓与探寻.ʌ参考文献ɔ[1]丁帆.风俗画㊁风情画㊁风景画中的文化意蕴 漫论邵振国90年代小说创作[J].扬州教育学院学报,1999,(3):1.[2]刘俐俐.走向形式的西部人文情感 邵振国小说创作论[J].文学评论,1996,(4):120.[3]唐翰存.小说是这样面对存在的 评邵振国长篇小说«若有人兮»[J].飞天,2010,(11):119.[4]邵振国.若有人兮[M].甘肃:敦煌文艺出版社,2009.[5]邵振国.在表象的背后 «若有人兮»回眸自审[J].扬子江评论,2013,(6).[6][德]马丁 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修订译本)[M].陈嘉映,王庆节,译.北京: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2017.[7]徐贲.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8.[8]邱运华.论作为文化表征的创伤记忆[J].探索与争鸣,2014,(2).[责任编辑:王艺]73。

创伤叙事与写作治疗

创伤叙事与写作治疗

自我认知
通过书写创伤故事,个体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自己对 事件的看法和感受,促进自我认知和情感理解。
治愈与成长
书写创伤故事为个体提供了一个机会,以正 视并处理自己的情感和经历,进而实现治愈 与成长。
写作治疗在创伤叙事中的运用
01
02
03
情感表达
自我理解
心理发展
写作治疗鼓励个体表达内在的情 感和体验,为创伤叙事提供了有 效的情感表达途径。
通过写作治疗,个体可以更清晰 地理解自己的情感和经历,有助 于形成对创伤事件的深入认识。
写作治疗不仅关注个体的情感表 达,还注重培养其批判性思维和 创造性思维,促进心理发展。
创伤叙事与写作治疗的相互促进关系
01
02
互补性
交叉性
创伤叙事和写作治疗各自具有独特的 优势,它们的结合可以相互补充,为 个体提供更全面的心理支持和帮助。
总结词
创伤叙事可以帮助个体重新审视和解读过去的经历, 重塑个人叙事,从而改变自我认知和情感反应。
详细描述
在个案二中,一位青少年经历了车祸后,产生了严重 的心理阴影。通过创伤叙事,他重新审视了事故对自 己的影响,并从中汲取了力量和勇气,重塑了自己的 信念和价值观。
个案三
总结词
写作治疗与创伤叙事结合使用,可以帮助个体更深入地 了解自己的内心世界,提高自我认知和情感管理能力。
通过写作治疗,个体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自己 的情感和想法,增强自我认知和自我意识。
情感宣泄
社交能力
写作治疗提供了一个安全的环境,让个体能 够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感受,有助于情感宣泄 和心理压力的释放。
创伤叙事与写作治疗可以帮助个体提高社交 能力,通过分享经历和情感,加强与他人的 联系和沟通。

文学创伤理论评述历史、现状与反思

文学创伤理论评述历史、现状与反思

文学创伤理论评述历史、现状与反思一、本文概述本文旨在全面评述文学创伤理论的历史发展、现状呈现以及对其进行的深入反思。

创伤理论,作为文学批评与文学研究的重要分支,自其诞生以来,便在探讨文学作品中人类心理创伤的呈现与处理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通过对该理论的历史回溯,我们可以理解其如何从心理学领域逐渐渗透到文学研究领域,如何随着时代变迁而不断演化与丰富。

对文学创伤理论现状的梳理,将展示其在当代文学研究中的活跃度和影响力,以及面临的新的挑战和机遇。

在此基础上,本文还将对文学创伤理论进行反思,探讨其理论局限性,以期推动该理论的进一步发展和完善。

二、历史回顾:文学创伤理论的起源与发展文学创伤理论并非一蹴而就,其起源与发展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历程。

早在古希腊罗马时期,悲剧作家如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等就在作品中描绘了战争、命运等带来的创伤体验,这些作品通过人物的苦难和挣扎,反映出作者对创伤的深刻思考。

然而,这些思考并未形成系统的文学创伤理论。

随着现代文学的发展,创伤理论开始逐渐崭露头角。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战争、灾难和社会变革频发,人们开始广泛关注创伤问题。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为创伤研究提供了心理学基础,他认为创伤源于个体无法承受的心理压力,而这种压力往往源于过去的痛苦经历。

在此基础上,文学领域开始探讨创伤对文学创作和接受的影响。

进入20世纪后半叶,文学创伤理论得到了快速发展。

一方面,文学批评家开始关注文学作品中的创伤主题和形象,分析它们如何反映社会现实和个体心理;另一方面,创伤理论也借鉴了其他学科的研究成果,如历史学、社会学、心理学等,从而不断丰富和完善自身。

这一时期,一些代表性的文学创伤理论家如安妮·怀特海德、多米尼克·拉卡普拉等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和方法,为文学创伤理论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综观文学创伤理论的起源与发展,我们可以看到其经历了从无意识关注到有意识研究、从单一学科到跨学科研究的过程。

格林童话中的创伤与疗愈

格林童话中的创伤与疗愈

格林童话中的创伤与疗愈格林童话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瑰宝,这些故事以其奇幻的情节和深刻的寓意深受人们的喜爱。

然而,在这些美丽的故事背后,隐藏着许多创伤和疗愈的主题。

本文将探讨格林童话中的创伤与疗愈,并分析其对读者的启示。

一、创伤的根源与表达格林童话中的许多故事都涉及到人物的创伤经历。

这些创伤往往源于现实生活中的苦难,如家庭冲突、贫困和失去亲人等。

例如,在《灰姑娘》中,主人公灰姑娘被继母和姐姐们虐待,她的创伤根源于家庭的不公和对她的歧视。

格林童话以奇幻的方式表达了这些创伤。

通过描绘不幸儿童的遭遇和经历,它们传递了人们对真实生活中的创伤的关注和思考。

二、疗愈的奇迹与变革格林童话中的故事往往以疗愈和变革为核心。

在经历了创伤后,主人公往往会通过奇遇和试炼来实现心灵的疗愈和成长。

这种疗愈过程往往伴随着内心的挣扎和反思,以及外部世界的帮助和支持。

例如,在《美女与野兽》中,美女贝儿通过与野兽的相处和了解,渐渐解开了他的心结,最终实现了对野兽的改变和疗愈。

这个过程象征着人类内心深处的黑暗面和复杂情感的治愈。

三、对读者的启示格林童话中的创伤与疗愈给读者带来了深刻的启示。

首先,它们提醒人们关注和关心那些在现实生活中遭受创伤的人们,尤其是儿童。

通过呈现这些创伤并描述主人公的疗愈过程,它们引发人们对于社会不公和虐待的思考。

其次,格林童话中的疗愈过程向读者传递了希望和勇气。

它们告诉我们,不论遭受多大的创伤,内心的疗愈和成长是可行的。

通过主人公的奋斗和努力,读者能够获得正能量和鼓舞。

最后,这些故事还将人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激发到极致。

格林童话中的奇遇和变革激发读者探索未知世界、超越自我的渴望。

从而引导人们勇于面对自己内心的创伤,并积极寻求疗愈与成长。

总之,格林童话中的创伤与疗愈是这些故事的核心主题,它们以奇幻的方式表达现实生活中的伤痛和希望。

通过故事中主人公的经历和成长,读者能够从中找到启示,并获得自我疗愈和成长的勇气。

格林童话以其独特的魅力和智慧成为世界文学的经典之作,深深影响着读者的思考和美好追求。

文学与心灵的抚慰我对文学疗法的应用与研究

文学与心灵的抚慰我对文学疗法的应用与研究

文学与心灵的抚慰我对文学疗法的应用与研究引言一、文学疗法的定义与形式文学疗法是一种心理治疗方法,通过阅读和写作文学作品,帮助人们处理与情感有关的问题,释放心理压力,实现心理健康。

文学疗法可以采用各种形式,包括阅读文学作品、写作信件、写作日记和创作故事等。

阅读文学作品是一种常见的文学疗法形式。

通过阅读文学作品,人们被文学中的情节和角色吸引,进入虚拟的世界,与角色一起体验和情绪共鸣。

这种情绪共鸣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情感,并从中获得启示与安慰。

写作信件是一种将自己的情感,与他人进行沟通的方式。

通过写信,人们可以倾诉自己的内心痛苦和困扰,并通过文字来表达他们的情感和需求。

写信的形式可以让人们更好地理解自己,并获得寄托和安慰。

写作日记是许多人使用的一种个人的写作形式。

写作日记可以帮助人们记录自己的思想和情感,释放内心的压力,并更好地与自己的情感进行沟通。

写作日记还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了解自己,并通过写作来表达和解决内心的矛盾和困惑。

创作故事是一种更加创造性的文学疗法形式。

通过创作故事,人们可以把自己的情感和体验转化为故事的形式,以此来探索和理解自己的内心深处。

这种创造性的过程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处理内心的冲突和情感,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和答案。

二、文学疗法的益处1.激发情感共鸣:文学作品中的情节和角色可以触发读者内心的情感共鸣。

通过与角色共鸣,人们可以更好地面对自己的情感,并从中获取安慰和理解。

2.表达情感和需求:写作是一种有效的表达情感和需求的方式。

通过写作,人们可以将复杂的情感和需求转化为文字,更好地理解和面对自己的内心。

3.解决内心矛盾和困惑:通过文学疗法,人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自己的内心冲突和困扰,并通过写作来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和答案。

4.减轻心理压力:写作是一种有效减轻心理压力的方法。

通过将负面情绪和困扰写下来,人们可以释放内心的压力,并更好地应对困难和挫折。

5.增强心理健康:文学疗法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和接纳自己的情感,增强心理健康和自我意识。

“创伤性”文化记忆与“疗愈式”文学想象

“创伤性”文化记忆与“疗愈式”文学想象

“创伤性”文化记忆与“疗愈式”文学想象张晓红【期刊名称】《学习与探索》【年(卷),期】2024()4【摘要】本文以美国犹太作家辛格的《冤家,一个爱情故事》和德国作家施林克的《生死朗读》为研究对象,探究创伤运作机制下关于纳粹大屠杀历史的文学想象性呈现。

创伤理论建基于精神分析学和社会学,重点观照集体无意识下的历史访问模式或强迫症式个体记忆机制,可为我们理解历史与现实、记忆与遗忘、沉默与发声、创伤与创造等多重纠葛关系提供新视角、新方法和新洞见。

两部作品书写个体在历史灾难中遭受的身体和精神创伤,揭示了大屠杀浩劫中犹太民族和德国民族经受的创伤效应。

关于纳粹大屠杀的创伤书写既是个体表达,又是纷繁复杂的社会建构。

两部作品从不同视角和维度检视和反思后大屠杀时代美德社会心理与文化思潮,尤其是美国犹太人的身份焦虑、美国社会进步式和悲剧式叙事、德国人的集体耻辱,以及欧美文化对传统宗教和道德哲学的普遍怀疑。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面对宗教、政治、文化仇恨和冲突造成的种种个体和集体创伤,不同文化群体之间进行谈判、对话、磋商和合作,这可能是最审慎、最可取、最富建设性的文化选择和文化参与。

【总页数】11页(P151-159)【作者】张晓红【作者单位】深圳大学【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106.4【相关文献】1.文学、文化的记忆与想象——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戏仿小说2.乡土记忆与文学想象——论萧丽红小说创作的文化心态3.透视疼痛:身体记忆与疗愈——医学人类学视角下的羌族生命文化4.记忆、创伤与疗愈--台湾文学中的灾害书写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创伤的文学治疗

创伤的文学治疗

创伤的文学治疗第一章:引言创伤是人类生活中非常普遍的现象。

无论是身体上的伤害还是心理上的创伤,它们都会对人的生命产生深刻的影响。

当人们无法处理创伤时,它们可能对其心理和身体健康造成长期的影响。

因此,为了帮助人们克服创伤的影响,现代心理学已经开始越来越多地关注文学治疗的潜力。

本文旨在探讨创伤文学治疗的概念、原则和效果。

第二章:创伤文学治疗的概念创伤文学治疗是一种使用文学作品来帮助人们处理心理创伤的方法。

这些文学作品可能包括小说、散文、诗歌或戏剧等不同类型的文学形式。

该技术还可以使用写作练习来帮助人们表达和理解其创伤经验。

这种治疗方式的主要目标是通过文学的力量来帮助患者加深他们对自己和自己经历的理解,从而可以更好地处理创伤。

第三章:创伤文学治疗的原则创伤文学治疗的实践基于以下几个原则:1. 倡导患者的参与和自主性治疗师应该尊重和支持患者的主动性,并为他们提供安全的环境来表达和探索其情感世界。

使用文学作品和写作练习可以增强患者的个人参与和自主性。

2. 面向个人由于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同的,治疗师应根据各人的需要和特点来选择适当的文学形式,并使用一个面向个人的方法来实施治疗。

3. 以非直接方式处理创伤使用文学来治疗创伤强调以非直接的方式处理情感问题。

这样做可以减少痛苦和情感压力,同时增加对患者内心世界的理解。

4. 使用文学沟通治疗师应该使用文学作品和写作练习来和患者进行沟通。

文学可以帮助患者表达自己,同时也可以提供治疗师的反馈和引导,以帮助患者更好地理解和处理自己的创伤。

第四章:创伤文学治疗的效果研究表明,创伤文学治疗的效果非常显著。

一些研究表明,使用文学来治疗创伤可以减轻焦虑、抑郁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症状。

在一些案例研究中,治疗师使用文学来帮助患者更好地理解其创伤经历,从而帮助他们克服前所未有的困境。

然而,对这种治疗方式的研究尚不完整,因此,如何以最大的效果和最好的方式使用它仍在研究之中。

第五章:结论创伤文学治疗是一种有效的心理治疗方法,它使用文学作品和写作练习来帮助患者处理各种形式的创伤。

莫言缺失性童年经验与文学治疗论文

莫言缺失性童年经验与文学治疗论文

莫言缺失性童年经验与文学治疗论文 论文摘要:莫言 的缺失性童年经验 里有饥饿,有孤独,有暴力。

他通过自己创作出的儿童形象延伸自我、确立 自我,以达到精神健康、自我救赎的目的,这正是文学 治疗的作用。

文章从文学治疗的角度入手探讨莫言笔下的儿童形象, 透析其 通过“宣泄”与“幻想”达到内心平衡的文学秘密。

论文关键词:莫言;缺失性童年;文学创作;文学治疗 通常我们所指认的文学作用有认识、教育、娱乐等,随着叶舒宪《文学与治 疗》一书的出版,文学的治疗作用——治疗他人与治疗自己,日益为大陆学者所 重视。

所谓治疗他人是指读者在作家创作的作品中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化解精神 上的郁结,消除心中的桎梏,达到共鸣、领悟、净化内心的效果;治疗自己则是 指作家通过文学创作, 将苦闷情绪在作品中宣泄出来, 克服自我苦闷和心灵的错 乱,达到精神上的健康。

当代作家莫言在斯坦福大学演讲时说:“每个作家都有 它成为作家的理由……我为什么成了一个这样的作家……我想与我独特的童年 经历有关。

”¨莫言的缺失性童年经验里有饥饿,有孤独,有父亲的暴力,这种 缺失性童年经验对莫言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通过创作出的儿童形象延伸自我、 确立自我, 与人生的苍白和性格的缺陷相对抗, 达到精神健康、 自我救赎的目的。

一、物质创伤与文学治疗 莫言在 20 世纪 50 年代中期出生于山东高密农村, 童年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 全民饥荒时期。

在那样的灾年,饥饿使一切都改变了模样,村里的孩子个个长的 都是大脑袋、大肚子、薄肚皮、细胳膊细腿,像一条条饥饿的小狗,终日在村子 里的大街小巷嗅来嗅去,寻找可以裹腹的食物,他们用肚皮思考人生,用牙齿探 索世界。

很多今天看来根本不能入口的东西:草木虫鱼、树皮树叶、野菜藻菜、 棉籽草籽、青苔泥土……甚至煤,也成了“美食”。

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了莫言 的记忆里,也被写进了莫言的评传:“1961 年的春天,村里的小学校拉来了一 车煤块, 那种亮晶晶的东西我们不知道, 一个孩子跑上前去拿起一块就咯蹦咯蹦 地吃,香得很,大家伙一见就扑上去,每人抢一块吃起来,那味道的确好,直到 现在我还能回味出来。

父亲缺失的创伤体验与文学救赎———李娟散文创作论

父亲缺失的创伤体验与文学救赎———李娟散文创作论

父亲缺失的创伤体验与文学救赎———李娟散文创作论作者:陈经纬王春晓来源:《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7年第11期摘要:李娟以清新自然的文风而闻名,她的作品被誉为“阿勒泰精灵的吟唱”。

然而,作者却在文章中隐含着自己难以启齿的童年创伤——父亲缺失(fatherabsence)。

作者于单亲家庭长大,由此产生了隐秘而深刻的心理创伤,而文学创作则成为作者精神救赎的一种方式,她将自身的孤独、寂寞诉说出来,从而寻求心灵上的平和。

本文将从父亲缺失这一角度出发,分析它给作者带来的创伤,以及作者是如何用文学来进行自我救赎的。

关键词:父亲缺失创伤体验李娟文学救赎对于创伤,弗洛伊德曾说:“一种经验如果在一个很短暂的时期内,使心灵受一种最高度的刺激,以致不能用正常的方法谋求适应,从而使心灵的有效能力的分配受到永久的扰乱,我们便称这种经验为创伤的。

”父亲的缺失对于作者来说是一种创伤,它不仅使作者从出生起就缺乏父爱的滋养,还使作者被贴上了“单亲孩子”的标签。

单亲孩子是特殊的存在,往往被人们区别对待。

作者不仅要忍受情感上的缺失,还要遭受来自社会的压力。

孤独、寂寞、缺乏安全感是李娟童年创伤的“后遗症”,而被抛弃感则是其寻找精神归属感与自我救赎的动力,文学创作给作者提供了构建自我理想世界的方法,作者可以在文学世界里以自己独有的方式面对创伤,从而与创伤和解。

一、创伤的导火线——父亲缺失在完整的家庭结构中,父亲是力量与权威的象征,是家庭经济收入的支柱,是孩子成长的引路人。

心理学家迈克尔·兰姆将父亲在孩子的成长中扮演的角色分为三种:家庭经济提供者、滋养心灵者、生活照顾者和家庭价值观的维护者。

由此可见,父亲这一角色是不可或缺的。

而何为父亲缺失?目前人们将父亲的缺失大致分为两种形式:“一是父亲角色的缺失,即父亲没有尽其应有的职责,尽管他‘身’在场,但子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也未能履行父亲的角色;二是指身体上的缺失,即由于离婚、去世或工作等原因造成父亲‘身’不在场。

创伤·叙事·治愈——论《战争哀歌》的文学疗愈书写

创伤·叙事·治愈——论《战争哀歌》的文学疗愈书写

I本期关注•医学与文学创伤•叙事•治愈——论《战争哀歌》的文学疗愈书写林茜文章编号:2096-5893(2021)01-0018-10【摘要】《战争哀歌》是作者保宁的半自传性作品,讲述了越南战争幸存者阿坚内心徘徊于战争的废墟世界与战后的和平世界之间,于是选择通过写作来治疗内心的创伤并融入新世界。

他在文学叙事中剥离了战争创伤的直接影响,重新追寻到了人生使命和生活信念,并且在与他人的文学交流中重建了原本破裂的社会人际关系,最终于战后新世界里重生,展现了文学疗愈创伤的可能性。

本文基于热奈特叙事学,从混乱的叙事时间、交融的叙事层次和受叙者的声音三个层面,分析《战争哀歌》中的人物心灵建构,并在此基础上尝试超越战争创伤,探究文学叙事在战后幸存者自我救赎和创伤疗愈过程中的具体应用和结构性机制。

【关键词】战争哀歌;文学疗愈;创伤Trauma,narrative and cure:on writing for literary healing of Noi Buon Chien Tranh Lin Qian, Schoo!of Literature,Guangxi University,Nanning530000,Guangxi,China[Abstract]Noi Buon Chien Tranh is a semi-autobiographical work by author Bao Ninh,telling the story of Vietnam War survivor Ah Kin,who is tom between the ruined world of the war and the peaceful world after the war,and chooses to write to heal his inner wounds and integrote into the new world.He strips away the di rec t effects of the war trauma in literary narrative and recovers his life mission and beliefs,and rebuilds the broken social relationships in his literary exchanges with others,finally reborn in the new world after the war,demonstrating the possibility of literory healing of trauma.Based on Genet's narratology,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onstruction of characters'hearts and minds in Noi Buon Chien Tranh from three levels:the chaotic narrative time,the intermingled narrative levels,and the voice of the nor r ated.And on this basis,it tries to go beyond war trauma and explore the specific application and structu「引mechanism of literary narrative in the process of self-redemption and trauma healing of post-war survivors.[Key words]Noi buon chien tranh;Literary healing;Trauma《战争哀歌》是当代文学作品中“译本数量最多,读者众多的越南小说”[1],于1987年开始在越南的《文学杂志》上连载,于1990年由越南作家文学协会出版社出版单行本,次年作者单位:广西大学文学院作者简介:林茜(1996-),女,硕士在读。

文学作品中的创伤与疗愈

文学作品中的创伤与疗愈

文学作品中的创伤与疗愈创伤是人类共同的经历。

在生活的旅途中,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遭受创伤,这些创伤可能来自于生活的压力、个人经历的困境、家庭的破碎或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无法避免创伤的发生,但我们可以通过文学作品找到治愈的方式。

文学作品可以通过故事的叙述和角色的刻画来触及读者的情绪和意识层面,帮助他们面对自己的创伤。

当我们读到一个有关创伤的故事时,我们可以通过与角色的连结来借鉴他们的经验,从中寻找到疗愈的方法。

首先,文学作品可以通过让读者代入故事中的角色来提供一种治愈的方式。

当我们与主人公经历相似的创伤时,我们可以在故事中寻找他们的成长和改变的过程。

例如,在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小说《使女的故事》中,女主人公被迫成为一个受奴役的生育工具,她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创伤。

读者能够看到她如何在旧世界秩序中找到力量和希望,并最终释放自己。

这种情节的塑造让读者感到鼓舞和启发,他们可以从中学习到面对困境时的坚韧和勇气。

另外,文学作品还可以透过审视生活的深度,让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接纳创伤。

文学作品不仅仅是故事的叙述,它是一种艺术形式,通过字里行间展现出作者深入思考和洞察人性的独特方式。

当我们阅读文学作品时,我们可以从中受益,通过对作品中描述的情感和挑战的探索,更好地理解自己和他人的创伤经历。

比如,弗朗茨·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中,主人公格雷戈·萨姆萨在一夜之间变为了一只巨大的昆虫。

这个奇特的情节反映出了他的内心矛盾和脆弱,而读者可以从中对照自己的内心困惑和难以理解的痛苦有更深入的认识。

此外,文学作品也可以通过启发读者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提供给他们处理创伤的疗愈之道。

文学作品创造了一个独特的世界,读者可以通过与故事中的角色共同经历和成长。

读者可以发现自己在创作中找到的力量,通过创造自己的故事来治愈创伤。

例如,J·R·R·托尔金的《魔戒》系列以及其它奇幻文学作品,创造了一个丰富而神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读者可以逃离现实世界的压力和痛苦,通过与故事中的角色一起冒险和战斗来寻找内心的治愈和坚韧。

“创伤性”文化记忆与“疗愈式”文学想象

“创伤性”文化记忆与“疗愈式”文学想象

2024年第4期(总第345期)㊀㊀㊀㊀㊀㊀学㊀习㊀与㊀探㊀索Study&Exploration㊀㊀㊀㊀㊀㊀㊀㊀No.4ꎬ2024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SN.345外国文学研究创伤性 文化记忆与 疗愈式 文学想象张㊀晓㊀红摘㊀要:本文以美国犹太作家辛格的«冤家ꎬ一个爱情故事»和德国作家施林克的«生死朗读»为研究对象ꎬ探究创伤运作机制下关于纳粹大屠杀历史的文学想象性呈现ꎮ创伤理论建基于精神分析学和社会学ꎬ重点观照集体无意识下的历史访问模式或强迫症式个体记忆机制ꎬ可为我们理解历史与现实㊁记忆与遗忘㊁沉默与发声㊁创伤与创造等多重纠葛关系提供新视角㊁新方法和新洞见ꎮ两部作品书写个体在历史灾难中遭受的身体和精神创伤ꎬ揭示了大屠杀浩劫中犹太民族和德国民族经受的创伤效应ꎮ关于纳粹大屠杀的创伤书写既是个体表达ꎬ又是纷繁复杂的社会建构ꎮ两部作品从不同视角和维度检视和反思后大屠杀时代美德社会心理与文化思潮ꎬ尤其是美国犹太人的身份焦虑㊁美国社会进步式和悲剧式叙事㊁德国人的集体耻辱ꎬ以及欧美文化对传统宗教和道德哲学的普遍怀疑ꎮ无论过去㊁现在还是未来ꎬ面对宗教㊁政治㊁文化仇恨和冲突造成的种种个体和集体创伤ꎬ不同文化群体之间进行谈判㊁对话㊁磋商和合作ꎬ这可能是最审慎㊁最可取㊁最富建设性的文化选择和文化参与ꎮ关键词:文化记忆ꎻ创伤ꎻ怀疑主义ꎻ大屠杀文学ꎻ«冤家ꎬ一个爱情故事»ꎻ«生死朗读»中图分类号:I106.4㊀㊀文献标志码:A㊀㊀文章编号:1002-462X(2024)04-0151-09①㊀相关讨论可参见HolocaustLiterature:AHistoryandGuideꎬDavidG.RoskiesandNaomiDiamantꎬBrandiesUniversityPressꎬ2012ꎻLiteratureoftheHolocaustꎬeds.AlanRosenꎬCambridgeUniversityPressꎬ2013.作者简介:张晓红ꎬ深圳大学副校长㊁教授㊁博士生导师ꎮ㊀㊀艾萨克 巴什维斯 辛格的«冤家ꎬ一个爱情故事»和本哈德 施林克的«生死朗读»ꎬ是两部关于纳粹大屠杀的文学经典ꎮ大屠杀文学指由幸存者㊁目击者㊁受害者和其他人关于纳粹大屠杀的创伤性叙述ꎬ其间杂糅了回忆㊁历史数据㊁虚构㊁诗歌㊁哲学和宗教反思①ꎮ本文从创伤理论视角出发ꎬ对«冤家ꎬ一个爱情故事»和«生死朗读»进行跨文化比较研究ꎬ关注个体在历史灾难中遭受的身体疾患和精神创伤ꎬ探讨它们如何记录㊁反思和批评后大屠杀时代美德社会心理和文化思潮ꎮ创伤理论发端于西格蒙德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ꎬ于20世纪90年代在美国形成理论流派ꎮ根据凯西 卡鲁斯的定义ꎬ创伤是一种沉重的经历ꎬ是对突然性或灾难性事件的一种反应ꎬ它通常表现为延迟的㊁不受控制的㊁反复的幻觉和其他侵扰现象[1]11ꎮ纳粹大屠杀由宗教㊁政治㊁文化冲突和仇恨促发ꎬ既造成无法弥补的个体创伤ꎬ也造成长久的㊁代际的集体创伤ꎮ关于大屠杀的创伤书写既是个体表达ꎬ也是纷繁复杂的社会建构ꎮ如何调解过去与现在㊁如何面对未来的问题ꎬ构成本文的核心关切ꎮ两部作品既真实地呈现了战争和大屠杀导致的个体和集体创伤ꎬ又为读者管窥复杂矛盾的人性提供启发性洞见ꎮ生活在后大屠杀时代的德国人和美国人需要一种行之有效的社会疗愈ꎬ他们渴望与过去达成和解ꎬ重新建构一种免受灾难魅影困扰和折磨的集体身份ꎮ㊀㊀一㊁作为一种阅读策略的创伤理论创伤(trauma)的原意是指身体上的伤害或伤口ꎬ在医学和精神病学文献中ꎬ 创伤 引申为对心灵造成的伤害ꎮ19世纪末ꎬ 创伤 开始流传于精神病学领域ꎬ在弗洛伊德的文献中尤为常见ꎮ20世纪80年代ꎬ越南战争在美国引发广泛而深151刻的社会反思ꎬ 创伤后应激障碍 (PostTraumat ̄icStressDisorder)正式成为一种临床诊断病症ꎬ通常指一个或一连串沉重事件引发的一种反应ꎬ其发生时间或早或迟ꎬ遭受幻觉㊁梦境㊁行为的侵扰ꎬ是患者反复出现的病理性表现ꎮ火车事故生还者㊁受虐待的儿童㊁性侵受害者㊁越战老兵㊁种族大屠杀幸存者ꎬ构成最重要的创伤研究案例ꎮ正如卡鲁斯[1]3㊁亨利 克里斯托[2]76-99和多利 劳布[3]57-74所言ꎬ关于大屠杀的创伤效应和事后记述ꎬ具有延迟性和不确定性ꎬ灾难延迟性在场给个体造成困扰ꎬ使其生存本身成为一场持续的危机ꎮ关于大屠杀创伤的精神分析意义非凡ꎬ对其进行社会政治分析也同等重要ꎮ伍尔夫 坎斯特纳指出ꎬ卡鲁斯的精神分析仅仅是从个体记忆的心理和情绪维度来把握集体记忆ꎬ因此存在着 一个方法论上常见但严重的错误 [4]16ꎮ公众对大屠杀的讨论是延迟的ꎬ这并不仅仅关乎持续性创伤或渗透性集体无意识ꎬ更多地还关乎政治利益和社会契机ꎮ根据坎斯特的看法ꎬ由于从精神分析学角度研究大屠杀带有后现代不确定性ꎬ所以有必要强调公共记忆建构过程中的主动性和意向性[4]18-19ꎮ相应地ꎬ杰弗里 亚历山大和阿莱德 阿斯曼也从社会和政治层面探讨了大屠杀造成的集体创伤ꎮ亚历山大认为ꎬ集体创伤是一种由某些特定历史和文化环境决定的社会建构ꎮ在他看来ꎬ美国对大屠杀的书写经历了一个从进步式叙事(progressivenarrative)到悲剧式叙事(tragicnarra ̄tive)的普遍化过程ꎬ前者由美国政府及其盟友主导ꎬ后者由美国社会主导ꎮ尽管美国也长期存在反犹太主义ꎬ但在进步式叙事框架体系中ꎬ纳粹主义与所谓的现代文明形成截然对立ꎬ无异于 绝对的邪恶 中世纪 或 野蛮人 ꎬ而美国及其盟友则是 善的英雄载体 ꎬ同时为了强化美国在 在旧世界的灰烬上建立新世界 的使命与担当ꎬ犹太人被选中与纳粹主义进行抗衡[5]41-71ꎮ时至20世纪60年代中期ꎬ进步式叙事开始让位于悲剧式叙事ꎮ在悲剧式叙事中ꎬ美国对大屠杀的叙述开始从特殊化走向普遍化ꎬ不再将纳粹罪行简单等同于被现代进步制服的中世纪野蛮事件ꎮ相反ꎬ它变成一个需要解开的谜团ꎬ由此引发了人们对人性和现代性的深度质疑ꎮ有学者认为ꎬ往后一千年我们对大屠杀的理解不会有任何进展ꎬ因为 我们这一代人所面临的是一个巨大的不祥谜团ꎬ它将永远困扰和恐吓人类 [6]163-164ꎮ有学者积极研究大屠杀的形成机制ꎬ并拓宽施害者和受害者范围ꎬ对悲剧式叙事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ꎮ一石激起千层浪ꎬ在备受争议的«艾希曼在耶路撒冷:关于邪恶的平庸的报告»(1963)中ꎬ汉娜阿伦特以 恶魔 或 超人 形容纳粹的心理投射ꎬ将纳粹罪行普遍化ꎬ虽然纳粹分子存有 宏伟的尼采式幻想 ꎬ但审判本身迫使人们认识到 邪恶的平庸 ꎬ纳粹头头艾希曼也不过是 芸芸众生的一分子 [5]69ꎮ社会学家齐格蒙特 鲍曼指出ꎬ如果没有现代文明及其最重要的基本成就ꎬ就不会发生大屠杀ꎬ施害者蔑视基本人权ꎬ施害方式得益于现代化系统ꎬ即利用现代科学进行系统化地管理和执行[7]87ꎮ在美国社会ꎬ 大屠杀 一词犹如自由漂浮的能指(free-floatingsignifier)ꎬ用以泛指越南战争㊁反核运动㊁生态运动等[5]79ꎮ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二十年里ꎬ当美国及其盟友作为胜利者制造一个进步式叙事框架时ꎬ德国作为战败者和肇事者ꎬ则选择压制式叙事以减轻自身思想包袱和历史负担ꎬ力求在社会文化重建过程中保持积极向上的自我形象ꎮ直到20世纪60年代ꎬ在以阿伦特为代表的反纳粹主义学者影响下ꎬ德国媒体开始大量报道法兰克福对奥斯威辛集中营低阶官员的系列审判ꎬ加深了德国战后一代对纳粹罪行的认识ꎮ1968年ꎬ德国战后一代发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社会运动ꎬ反对前纳粹分子的强权地位ꎬ谴责父辈与纳粹的战时共谋ꎬ且在战后保持沉默ꎮ自此ꎬ施害者范围从纳粹军人扩大到 沉默的 战时一代ꎬ但超出犹太人范围的扩大化受害者群体是一个富有争议性的问题ꎮ根据阿斯曼所述ꎬ弗洛伊德在«图腾与禁忌»和«摩西和一神论者»中将 创伤 这一术语限定于施害者ꎬ认为施害者 在文化和宗教根源上存在良心不安 [8]76ꎮ然而ꎬ阿斯曼认为ꎬ创伤概念根本不适用于大屠杀肇事者ꎬ因为他们从意识形态层面自证合理性ꎬ并且从未 突然或不知不觉251地感到压倒性㊁不可理解的事件ꎬ对其身体健康和个人身份造成威胁 ꎻ焦虑不安的创伤反应ꎬ实际上是由他们的子孙后代所承受的ꎬ这是集体创伤的一种运作机制[8]76-78ꎮ在德国ꎬ 大屠杀 专门指涉纳粹分子对犹太人的屠杀行为ꎬ很少与其他受害者经历发生关联ꎮ例如ꎬ乔格 弗里德里希在«大火»(2002)中使用 标准化 术语和语言来描述盟军空军对德国城市实施的地毯式轰炸ꎬ以及德国人遭受的苦难ꎬ这在德国内外引发了激烈的学术争论ꎮ辛格的«冤家ꎬ一个爱情故事»和施林克的«生死朗读»从20世纪60年代美国和90年代德国两个时空维度出发ꎬ从犹太人和德国人两种叙事视角管窥具体社会文化语境下的创伤效应和身份建构ꎮ本文借鉴精神分析学和社会学相结合的创伤理论ꎬ重点观照集体无意识下的历史访问模式或强迫症式个体记忆机制ꎬ可为我们理解历史与现实㊁记忆与遗忘㊁沉默与发声㊁创伤与创造等多重纠葛关系提供新视角㊁新方法和新洞见ꎮ㊀㊀二、战后美国犹太人的创伤效应在«冤家ꎬ一个爱情故事»中ꎬ犹太幸存者作为大屠杀浩劫的直接受害者ꎬ经受了身体应激反应和身份焦虑ꎬ这种创伤效应与美国社会的进步式叙事密切相关ꎮ如恺 埃里克松所说: 有创伤的人经常紧张地扫描周围的世界ꎬ寻找危险的迹象ꎬ突然变得焦躁ꎬ突然被平常的景象和声响吓一跳ꎮ所有的紧张活动都发生在灰暗的㊁麻木的背景下ꎬ伴随着一种抑郁的㊁无助的感觉ꎬ以及一种精神的封闭状态ꎬ以使自己远离进一步的伤害ꎮ [9]184另外ꎬ如本 西格尔所说: 幸存者的创伤效应不仅仅体现在过去的悲惨和死亡魅影ꎬ更体现在他们道德和精神上的怀疑和不确定性ꎮ [10]在大屠杀阴影笼罩下ꎬ犹太幸存者一方面努力重建其支离破碎的集体身份ꎬ另一方面希望尽快消除他们的口音ꎬ接受其所在社会的同化ꎮ小说主人公赫尔曼和玛莎一直经历着典型的创伤效应ꎮ赫尔曼每天早上醒来时都感到无比压抑和无限恐惧ꎬ耳边反反复复回响着纳粹的厉声呵斥ꎬ幻觉身体被纳粹的刺刀捅刺ꎬ时时刻刻生活在被四处驱逐的噩梦中ꎮ走在大街上ꎬ他总是用目光搜寻藏身之所ꎬ以防纳粹分子前来纽约施害ꎮ他幻想着在附近挖一个掩体ꎬ躲在天主教堂尖顶上ꎬ甚至躲在浴室里ꎻ他让波兰妻子用油漆刷门ꎬ使门看起来像墙体的一部分ꎮ地铁高峰时段ꎬ也让他心生恐惧ꎬ列车使他想起把犹太人运往奥斯威辛的货车: 犹太人一定是这样被装在货车里ꎬ再送到毒气室ꎮ [11]89他和玛莎一同旅行时ꎬ他一边向后看ꎬ一边走上坡ꎬ心里暗想: 在这里能躲避纳粹吗?有人可以帮忙把他和玛莎藏在干草棚里吗? [11]118玛莎同样如此ꎮ战争期间ꎬ玛莎与母亲分离ꎬ被送到一个贫民窟ꎬ侥幸从集中营捡了一条命ꎬ又在波兰战后废墟间东游西荡ꎬ最后终于在美国定居下来ꎬ但大屠杀如影随形ꎬ噩梦般地裹挟着她ꎮ她患有一种慢性失眠症ꎬ长期靠服用安眠药入睡ꎮ睡梦中ꎬ她被纳粹追逐㊁拖曳和殴打ꎬ她用德语㊁俄语㊁波兰语尖叫嘶喊ꎬ从梦中惊醒时遍体伤痕ꎮ慢性抑郁症㊁受虐狂生活模式㊁慢性焦虑和心身疾病等病理性问题困扰着她ꎬ导致她无法重建没有黑暗记忆的新生活ꎬ她企图靠吸烟㊁酒精和性生活克服创伤记忆ꎬ但统统无济于事ꎮ除了身体的应激反应ꎬ大屠杀的惨痛经历还粉碎了犹太幸存者的民族尊严ꎬ其民族身份伤痕累累ꎬ充满焦虑㊁怨恨和恐惧ꎮ玛莎幻想通过生育延续犹太身份ꎬ将孩子视为维系跨文化生活的希望ꎬ希望孩子能给她带来快乐ꎬ减轻她的创伤ꎮ正如劳伦斯 弗里德曼所说: 犹太身份的自我定义向来集中体现在儿童身上ꎬ在犹太传统里ꎬ父母从儿童身上得到快乐㊁荣誉和尊敬ꎮ 因此ꎬ 对一个遭受无穷无尽的困扰的人来说ꎬ儿童是代表延续的唯一希望ꎬ生育对传统犹太人而言是神圣的职责 [12]155ꎮ玛莎的母亲什弗拉赫渴望有一个孙子ꎬ以玛莎的父亲梅耶来取名ꎮ玛莎的肚子似乎大了ꎬ她甚至感觉到孩子踢她ꎮ发现自己是假孕后ꎬ玛莎突然痉挛不止ꎬ血从子宫里涌出ꎮ对大屠杀后的妇女而言ꎬ没有孩子ꎬ生活毫无希望ꎮ什弗拉赫喊道: 邪恶的鬼灵在玩弄我们ꎬ我们离开了地狱ꎬ但地狱跟着我们来到了美国ꎬ希特勒还在追杀我们ꎮ [11]184玛莎变得歇斯底里ꎬ母亲自杀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ꎮ她 发出一声哀号ꎬ面部扭曲ꎬ她扯断了头发ꎬ跺了下脚ꎬ跳向赫尔曼ꎬ仿佛要351攻击他 [11]265ꎮ她最后选择自杀驱魔ꎮ赫尔曼的应激反应表现和身份重建路径有所不同ꎮ在躲避纳粹期间ꎬ赫尔曼由非犹太女佣人娅德玮伽掩护和照料ꎮ误以为发妻惨遭纳粹杀害后ꎬ他与娅德玮伽结婚并移民美国ꎬ娅德玮伽也皈依了犹太教ꎮ后来ꎬ赫尔曼瞒着娅德玮伽和情人玛莎结婚ꎮ当发妻塔玛拉历经千辛万苦追随到美国ꎬ赫尔曼拒绝与她破镜重圆ꎮ除了感恩之心ꎬ赫尔曼更想从与娅德玮伽的婚姻关系中找回二战前主人的感觉ꎬ而玛莎低三下四的追求也补偿了他畸变的心态ꎮ塔玛拉现身美国ꎬ让他不得不直面孩子被纳粹活活烧死的惨烈场面ꎮ赫尔曼一方面依赖与他犹太身份有关的女性ꎬ一方面逃避现实与责任ꎮ玛莎的母亲去世后ꎬ他不顾玛莎苦苦哀求ꎬ又抛弃娅德玮伽和孩子ꎬ毅然决然只身出走ꎬ从此杳无音讯ꎮ赫尔曼常常考量自己的身份困境:犹太身份是由什么组成的ꎬ我的犹太身份是什么?他们拥有同一个愿望:尽快地同化和摆脱自己的口音ꎮ赫尔曼既不属于他们当中的一分子ꎬ也不属于美国犹太人㊁波兰犹太人ꎬ或俄国犹太人当中的一员ꎮ他就像某个清晨的一只蚂蚁ꎬ脱离了所生存的社群[11]114ꎮ玛莎的悲剧㊁赫尔曼的困境ꎬ与美国的社会环境密切相关ꎮ在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ꎬ犹太人幸存者的身份焦虑ꎬ大多因其对错乱错位的美国身份和犹太移民身份无所适从ꎮ尽管战后犹太人的精神困境源于公平正义的严重缺失ꎬ但在进步式叙述思潮影响下ꎬ美国人普遍缺乏同情心ꎬ他们常常将犹太幸存者描述成一群 乱七八糟的人 ꎬ认为犹太难民是 饥饿的㊁枯竭的㊁长相怪异的㊁行为怪异的ꎬ似乎来自火星或地狱的外国种族 [5]33ꎮ这种描述是脸谱化而非个体化的ꎮ美国人对犹太难民的不友好ꎬ更体现在当时的移民政策上ꎬ在战争移民的国家配额中ꎬ拥有最大配额的是流离失所的德国公民ꎬ犹太幸存者的配额最少[5]34ꎮ20世纪60年代以降ꎬ犹太移民不再被看作是一群乌合之众ꎬ而开始以个体方式进入公众视野ꎬ普通美国公众开始感受到犹太人的个体创伤ꎮ五花八门的书籍㊁电影㊁戏剧和电视节目纷纷面世ꎬ虚虚实实地再现了大屠杀ꎮ«冤家ꎬ一个爱情故事»出版于1966年ꎬ1972年被翻译成英文ꎬ1989年被改编成电影ꎬ这部小说亲历了大屠杀叙事在美国普遍化历史进程ꎮ尽管大屠杀的虚构化和商业化遭到严厉批评①ꎬ但这确实为犹太难民融入美国社会作出了贡献ꎮ当时ꎬ黑人民权运动如火如荼ꎬ其以非暴力形式对抗美国白人霸权ꎬ强化了非裔美国人的集体身份ꎮ美国原住民同样付出巨大努力ꎬ要求修订法律ꎬ并为历史上美国白人破坏性殖民扩张作出金钱补偿[5]79ꎮ随着美国社会越来越关注少数族裔身份和权利ꎬ这股思潮大大地推动了犹太群体身份重建ꎮ犹太裔美国人新身份ꎬ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大屠杀的创伤经历ꎬ创伤书写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为犹太身份重建工作的一种文化选择和文化参与ꎮ㊀㊀三、战后德国人的创伤效应在德国ꎬ大屠杀塑造了战争一代的意识ꎬ更把其良知受到拷问的创伤转移给后世ꎮ沃尔特 本 麦克尔斯认为ꎬ 本质主义 (essentialism)并不适用于种族身份ꎬ 人们不再认为存在一个身份能将历史中的人们联结起来ꎬ相反ꎬ人们希望通过认知历史而重新获得一种身份 [13]187ꎮ受到麦克尔斯的启发ꎬ露丝 莱斯提出 创伤代际传递 概念ꎬ即当孩子意识到父母为大屠杀肇事者或共谋者时ꎬ他/她可能会把自己与父母的耻辱经历联系起来[14]84ꎮ二战后ꎬ德国重新界定其民族身份ꎬ如何认知大屠杀事件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ꎬ历史创伤参与了民族身份的社会建构过程ꎮ在现代化和系统化大屠杀浩劫中ꎬ«生死朗读»中的汉娜有着施害者和受害者双重身份ꎮ一方面ꎬ她是一名党卫军警卫ꎬ先被派往奥斯威辛ꎬ后被派往克拉科夫附近一个女子营地ꎮ战争即将结束之际ꎬ她的最后一项任务是监管囚犯西撤ꎮ一天晚上ꎬ囚犯们被囚禁在当地一座教堂里ꎬ一枚盟军炸弹点燃教堂尖塔ꎬ除了一对母女ꎬ所有囚犯451①参见ElieWieselꎬAJewTodayꎬRandomHouseꎬ1978ꎻT.W.AdornoꎬCommitment(1962)ꎬinA.AratoandE.Gebhardt(Eds.)ꎬTheEssentialFrankfurtSchoolReaderꎬContinuumꎬ1982.都被活活烧死ꎮ战后ꎬ幸存者女儿以著书方式描述始于奥斯威辛的死亡之旅ꎬ为检察官提供了确凿的证据ꎮ汉娜和其他前警卫受到检方有罪指控ꎬ罪名是任由300名犹太女性葬身紧锁教堂火海中而无动于衷ꎮ威廉 柯林斯 多纳休指出ꎬ汉娜本来可以有所担当地打开教堂大门ꎬ但她俨然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ꎬ甚至是一个合谋者 [15]59ꎮ另一方面ꎬ汉娜又是一个受害者ꎮ用理查德 伯恩斯坦的话来说ꎬ是一个双重 替罪羊 ꎬ被同伴甚至整个国家操控[16]ꎮ汉娜被指控为警卫中的主管ꎬ负责撰写并报告这一恐怖事件ꎬ因而成为最难辞其咎的被告ꎬ被不公正地判处终身监禁ꎮ同伴的指控令人啼笑皆非ꎬ汉娜是文盲ꎬ根本不会写报告ꎮ同时ꎬ汉娜也是系统化管理的纳粹官僚机构的潜在受害者ꎬ正如其呈堂供词所述ꎬ如果她决定帮助被困妇女ꎬ她自身将面临生命危险ꎮ汉娜的受害者身份ꎬ由其延迟出现的负罪感可见一斑ꎮ她在监狱里努力识字ꎬ随着自我认知不断增强ꎬ逐渐表现出罪犯的创伤反应ꎮ她阅读大屠杀文学经典ꎬ如埃利 维塞尔㊁普里莫 利维㊁塔杜兹 博罗夫斯基㊁让 阿梅利和汉娜 阿伦特的作品ꎮ作为一个文盲ꎬ汉娜把自身的残暴当成履职行为ꎻ作为一个文化人ꎬ汉娜才意识到ꎬ她扮演了反人类纳粹政权的共谋者角色ꎮ识字唤起了不光彩的回忆ꎬ她深陷于被冤魂索命的噩梦当中ꎮ识字既增强了她的自我意识ꎬ又使其遭受创伤ꎬ使记忆变成无法承受之重ꎮ在监狱服刑十八年后ꎬ出狱那天早上她在牢房里自尽ꎮ文盲ꎬ关乎沉默和无意识的遗忘ꎻ识字ꎬ关乎表达和有意识的记忆ꎮ正如克里斯托所说: 成年后经历了灾难性精神创伤ꎬ人们就会持续表现出创伤症状ꎬ如高度警觉和焦虑不安的梦境ꎬ他们有时需要讨论创伤事件ꎬ有时需要避免谈论创伤ꎮ [2]81起初ꎬ汉娜避免谈论创伤事件ꎮ她不识字ꎬ说不出自己的故事ꎬ也不能理解如此重大的历史事件ꎬ她过去大部分经历笼罩在黑暗中ꎮ正如她告诉迈克尔: 我总觉得没人能理解我ꎬ没人知道我是谁ꎬ也没人知道是什么让我这么做ꎮ你知道ꎬ当没有人理解你的时候ꎬ就没有人给你解释机会ꎮ [17]196汉娜被监禁的第八年ꎬ迈克尔又开始把自制录音带邮寄给她ꎬ但没有任何留言ꎮ借助录音带ꎬ汉娜学会了独立阅读ꎮ正如伊娃 霍夫曼所言: 直到审判时ꎬ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ꎮ直到她可以使用书面文字时ꎬ她的道德意识才得以发展ꎮ [18]她写信给迈克尔ꎬ但没有收到回复ꎮ监狱长告诉迈克尔: 汉娜希望你能给她回信ꎬ你是唯一给她寄信的人ꎮ每回分发邮件时ꎬ她都问ꎬ没有给她的信吗ꎬ她说的不是寄来的磁带ꎮ [17]205汉娜自我疗愈式书写没能助她克服创伤ꎬ其书面忏悔需要获得读者(迈克尔)反馈ꎮ如劳布所说ꎬ如果 一个人谈论创伤时没有被真正听到ꎬ那么诉说本身也就变成创伤 这是对创伤事件的再体验 [3]67ꎮ如果有互联互动ꎬ如果汉娜能得到一些情感和道义上的支持ꎬ她或许能够克服创伤ꎮ卡鲁斯在探讨创伤与生存的关系时指出ꎬ 对于那些遭受创伤的人来说ꎬ创伤不仅存在于事件发生的时刻ꎬ也存在于度过创伤的过程ꎬ换而言之ꎬ生存本身可能是一场危机 [19]9ꎮ两部作品中的女主角都是如此ꎮ玛莎深受创伤ꎬ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消除创伤记忆上ꎬ但是大屠杀的创伤效应不断地困扰着她的生活ꎮ类似地ꎬ汉娜一直在与过去的幽灵徒劳无益地作斗争ꎮ在某种程度上ꎬ自我毁灭变成了玛莎和汉娜最好的自我疗愈和自我救赎ꎮ汉娜的觉醒和创伤效应ꎬ仅仅代表一小部分德国战争一代对大屠杀的认知ꎮ如阿斯曼分析ꎬ为了减轻罪恶感ꎬ大多数德国人利用了五种压制策略:用战争中的苦难来抵消纳粹罪行ꎻ东德把责任推给西德ꎬ而西德把责任推给希特勒和国家社会主义ꎻ把古老的反犹太主义偏见提升至意识形态层面ꎬ这种意识形态集中在德国人和犹太人的相斥性上ꎬ并被塑造成一种或多种存在主义选择ꎻ保持沉默ꎻ完全伪造个人和社会历史[8]141-153ꎮ战争一代对记忆的压制ꎬ意味着他们的孩子必须承受其排斥的罪恶感ꎮ作为战后的年轻德国人㊁男主人公和叙述者ꎬ迈克尔与战争一代的关系在小说中反复出现ꎬ反映了德国战后几代人之间的矛盾冲突ꎮ首先ꎬ他与汉娜的情人关系ꎬ让他深感羞愧ꎮ其次ꎬ迈克尔和父亲的关系疏远冷淡ꎬ以至于他们之间见面和谈话都非常生硬艰涩ꎮ正如551厄休拉 马赫伦多夫所说ꎬ父子之间的对话 表明了父亲对儿子㊁儿子对父亲双向共情的回避 [20]ꎮ迈克尔曾回忆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ꎬ 我相信在那种不交流的态度背后一定有一大堆未被发现的宝藏 ꎬ 他是纳粹政权的旁观者吗?即使他没有参与犯罪ꎬ他也确实参与了大屠杀 [17]138ꎮ同样地ꎬ迈克尔同学的父母要么是第三帝国罪犯ꎬ要么是合谋者ꎮ迈克尔指出ꎬ 我们都谴责各自父母ꎬ我们都感到羞耻ꎬ谴责他们在1945年后依然不揭开历史迷雾ꎬ依然选择包容施害者 [17]90ꎮ集体罪恶感构成德国战后一代生活现实ꎮ最后ꎬ父辈的沉默使得迈克尔和他的同学们感到困惑和羞耻ꎬ战争一代残存的反犹主义更是让他们愤怒不已ꎮ为了在关于汉娜的战争罪行审判中获得一手资料ꎬ迈克尔决定访问斯特劳斯集中营ꎮ路上ꎬ大奔车司机戴着纯白手套ꎬ右边太阳穴上有一个深红色的胎记或疤痕ꎬ让人联想到该隐的标记ꎮ言谈间ꎬ司机挖苦迈克尔居然想要弄明白人为何杀人ꎮ接下来ꎬ司机绘声绘色地描述一张俄罗斯大规模处决犹太人的照片ꎬ照片上一名官员看起来闷闷不乐ꎬ原因是他杀人的速度不够快ꎮ在司机眼里ꎬ犹太人是如此微不足道㊁命如草芥ꎮ迈克尔以盘问的方式表达愤怒ꎬ司机气得脸色煞白ꎬ直接下了逐客令ꎬ车轮飞速转动着ꎬ几乎撞倒被赶下车的迈克尔ꎮ正如马赫伦多夫所说: 战后一代在调查大屠杀期间发生的事情时ꎬ得到的常常是嘲讽㊁责骂㊁谋杀㊁愤怒㊁恐吓㊁人身攻击ꎮ [20]在战后二十多年时间里ꎬ大多数德国人的反应和态度ꎬ在奔驰司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ꎮ表面上ꎬ迈克尔的精神创伤源于沟通障碍ꎬ实际上ꎬ这是战前和战后几代德国人意识形态上的交锋和价值观上的碰撞所致ꎮ如果说汉娜是字面意义上的文盲ꎬ迈克尔的父亲是情感上的文盲ꎬ那么ꎬ整个战争一代则是道德上的文盲ꎮ无知是邪恶的根源ꎬ对战争一代及其后代而言ꎬ认知建构过程也是创伤历程ꎮ卡鲁斯指出ꎬ 历史不仅是危机传承ꎬ也是生存传承ꎬ危机中的生存问题存在于历史中ꎬ这样的历史是比任何一个个体生命或任何一代人都大的一个时间概念 [1]71ꎮ迈克尔认识到大屠杀对德国民族的持续影响ꎬ 我经历的痛苦ꎬ在某种程度上ꎬ是我这一代人的命运ꎬ是一种德国人的命运ꎬ而我对汉娜的爱使得这种痛苦更难逃避㊁更难应付ꎬ这怎么会是一种慰藉呢?尽管如此ꎬ如果我能感觉到我自己是这一代人的一部分ꎬ那对我来说还是件好事 [17]169ꎮ迈克尔的创伤经历表明ꎬ 德国无疑也是其谋杀史上的受害者ꎬ但是ꎬ即使施害者本身也是受害者ꎬ真正受伤害的是下一代德国人 [21]ꎮ历史学家康拉德 雅罗斯谈及战后德国人的痛苦时指出ꎬ尽管德国人的身份遭到纳粹罪行摧毁ꎬ但它 并没有完全消失ꎬ恰恰相反ꎬ其身份特征转变为 命运共同体意识 (communityoffate) [22]59-63ꎮ这种命运共同体意识源于共同的受害者身份ꎮ德国人努力摆脱纳粹遗留的罪恶感ꎬ克服创伤成为一项终身任务ꎮ创伤书写无异于一种批判性思维和疗愈性社会实践ꎮ 尽管这种写作不是不可质疑的ꎬ但它依然可以行之有效地抵制局限性和不可判定性ꎬ制止不可判定性导向混淆视听ꎮ [23]22小说中ꎬ只有通过历时三十年的写作准备和创伤书写ꎬ迈克尔及其一代人才能与满目疮痍的过去达成和解ꎬ并重新体验一种生活在此时此地的感觉ꎬ未来之门也才能向他们敞开ꎮ像虚构作者迈克尔一样ꎬ真实作者施林克试图将犹太人的受害经历和德国人的痛苦双双融入德国文化记忆当中ꎮ1986年至1988年间ꎬ就 如何面对大屠杀 议题ꎬ保守派历史学家(如恩斯特 诺尔特和安德烈亚斯 希尔格鲁伯)与自由派学者(如朱尔根 哈贝马斯)展开了一场大论战ꎮ诺尔特否认 大屠杀的特殊性 ꎬ强调 它与其他种族灭绝ꎬ特别是与苏联斯大林主义罪行的可比性 [4]59ꎮ按照赫尔穆特 科尔于1985年在比特堡推行的议程ꎬ希尔格鲁伯主张与纳粹过去达成和解ꎬ谅解和认同防御战中的德国军队和牺牲的德国士兵(包括一些党卫军成员)[4]59-60ꎮ自由派学者坚持大屠杀作为一个特殊历史事件的地位ꎬ反对用纳粹在战争中遭受的痛苦来抵消纳粹罪行ꎬ也谴责将德国集体身份建立在这种粉饰性修辞手段的基础上[4]59-60ꎮ大论战后ꎬ根据阿斯曼的观察ꎬ德国战争期间的痛苦已然成为一个禁忌ꎬ因为人们担心ꎬ651。

精神创伤与叙事疗伤——从文学治疗角度看冯内古特的《猫的摇篮》

精神创伤与叙事疗伤——从文学治疗角度看冯内古特的《猫的摇篮》

B a s e d o n c l o s e r e a d i n g , a n d y b a d o p t i n g h t e he t o r y o f n a r r a t i v e t h e r a p y , hi t s p a p e r a t t e mp t s t o ma k e a d e ai t l e d a n d c o mp r e h e n s i v e
以成为读者发泄或寄托情感 的对象。根据文学人类学家叶舒 宪的观点 , “ 人类作 为可 以使用语言符
T h e r a p y
Ab s t r a c t : As h ef t o u r t hn o v e l b yKu r t V o r me g u t J LCa t SCr a d l ei s c a l l e db yP e t e r J . Re e da s ” h ef t ir st r e a l p o s t mo d e mi s t n o v e l ” .
夜晚坐在火堆旁 , 通过讲故事 的方式来放松 , 使 白天在狩猎 中产生 的恐惧得 以平息 。 现代社会 中, 人
与人 之 间要 实 现 和 睦相 处 , 也 需 要 克 制 自 己的行 为 并 使 之 符 合社 会 规 范 。有 时 , 人 的欲 望得 不 到满
足就 容 易 产 生 沮 丧 和失 望之 情 。文 学创 作 经 常 是 作 者被 压 抑 的心 理 需 求 的 升华 。作 品 出版 后 , 又 可
a c a d e mi c j n t e r e s t i s Br i t i s h nd a Ame r i c n 】 a i t e r a t u r e .

心理疾病的文学疗法文字与心灵的对话

心理疾病的文学疗法文字与心灵的对话

心理疾病的文学疗法文字与心灵的对话心理疾病的文学疗法:文字与心灵的对话心理疾病一直以来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话题,它给患者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困扰。

而在治疗心理疾病的过程中,文学疗法逐渐备受研究者和临床医生的重视。

文字作为表达感受和情绪的媒介,对于心理疾病患者来说,可以成为一种有效的治疗方式,它提供了一个安全、私密的空间,让患者能够与自己的心灵进行对话与疗愈。

一、文学疗法的定义和历史渊源文学疗法是一种通过阅读、写作或其他文学形式的创作过程来缓解心理疾病的治疗方法。

它起源于20世纪初,当时医学界开始将艺术融入心理治疗中。

文学疗法通过引导患者从文学作品中找到共鸣、反思自身问题,并通过写作来表达、释放情绪,达到疗愈的目的。

二、文学疗法对心理疾病的治疗作用1. 情感表达与情绪管理:患者可以通过阅读相关文学作品,找到与自身情感相似的角色和故事,从而得以体验和表达自己的情感,有效地管理和调节情绪。

2. 反思自身问题:文学疗法帮助患者从文学作品中找到类似的情节和角色,进而反思自己的行为和思维方式,发现并解决潜在的问题。

3. 提升自我认知和理解:通过文学作品的阅读和写作,患者能够更好地认识和理解自己,意识到心理疾病的根源和原因,为治疗提供指导。

4. 增强社交能力:患者可以通过参与文学疗法的小组活动与其他患者分享经验和感受,建立互相支持的关系,提升社交能力和自信心。

三、常用的文学疗法技术1. 假想对话法:患者通过写作,与文学角色进行对话,将自身问题投射到角色身上,以此来反思和探索问题的解决方案。

2. 情感故事法:患者通过写作一篇故事,把自己的情感和体验融入其中,这有助于情感的宣泄和理解。

3. 阅读咨询法:医生会精心挑选适合患者的文学作品,让患者通过阅读和分析来启发他们的思考,并从中找到解决问题的线索。

4. 朗诵训练法:让患者朗读文学作品,或者将自己的作品进行朗诵,通过声音传递情感,调动潜意识中的积极能量。

四、文学疗法在实践中的应用文学疗法已经被广泛应用于各种心理疾病的治疗中,比如焦虑症、抑郁症、创伤后应激障碍等。

新时期文学中的创伤叙事研究

新时期文学中的创伤叙事研究

新时期文学中的创伤叙事研究伴随着中国社会、政治与文学的转型,再现与表现十年“文革”历史创伤记忆的叙事文学作品构成了新时期文学中的创伤叙事景观。

本论文以创伤理论为理论基础,选取从1976年到1989年的新时期创伤叙事作品为研究对象,从创伤叙事视域对创伤主题表达、创伤心理描写与创伤叙事形态等方面进行研读,考察新时期文学创伤叙事的建构过程,把握新时期文学创伤叙事的类型与特征、承续与变奏,深化对新时期文学思潮的认识。

创伤是一个具有丰富意蕴的词语,经历了从生理学到心理学,再到社会文化学的不断发展和丰富的过程。

文学性创伤叙事是将创伤从视觉或听觉形式转化成文本形式的重要转译方式,也是再现创伤事件,表征创伤症候的主要手段。

根据新时期文学性创伤叙事的不同侧重与面向,可以将其划分为家庭创伤叙事、社会创伤叙事、集体创伤叙事与女性创伤叙事四种主要类型。

新时期文学中的家庭创伤叙事尚未摆脱政治意识的束缚,经历了从暴露社会问题到关注精神内伤,从呼应政治需求到突出创伤心理的转变。

通过对家国创伤同体的隐喻书写,家庭创伤叙事作品形成了同质化的创伤叙事形态,既满足了受创者的创伤心理诉求,又迎合新时期社会历史的政治需求。

在政治意识的规约与主导下,家庭创伤叙事既是作家对创伤历史的文学反思,更是作家强烈政治意识下对创伤主题的热衷。

新时期文学中的社会创伤叙事彰显作家的个体意识,重视从秩序、伦理、信仰等层面对创伤社会进行多维展示。

在从政治隐喻走向社会文化的创伤建构中,社会创伤叙事作品因“文革”创伤的波及面、言说视角与话语姿态等不同,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呈现出不同的命运。

将个人创伤记忆与社会历史相结合的社会创伤叙事通过异质化的创伤叙事形态,独特的个体化话语与书写姿态,使作家的文学意识与批判精神进一步得到释放。

新时期文学中的集体创伤叙事在现代意识冲击下,突破既定的宏大历史观,从文化创伤的视域,关注个体生命意义与受创者的精神世界,传达现代人在创伤历史与社会现实的冲撞下空虚、困惑、焦灼与迷惘的创伤心理。

创伤叙事与写作治疗——学校语文教育中的心理辅导研究

创伤叙事与写作治疗——学校语文教育中的心理辅导研究

创伤叙事与写作治疗——学校语文教育中的心理辅导研究创伤叙事与写作治疗——学校语文教育中的心理辅导研究引言面对复杂多变的社会现实和日益增长的心理问题,学校教育在培养学生的心理健康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心理辅导是目前学校中一种常见的心理健康教育方法。

本文主要探讨在学校语文教育中借助“创伤叙事”和“写作治疗”的方法进行心理辅导的研究及应用。

1. 创伤叙事的概述1.1 创伤叙事的定义创伤叙事是指个体通过书写、口述或绘画等方式讲述自己的创伤经历,包括突然遭遇的事件以及其带来的负面情感和心理冲击。

个体通过叙述创伤经历来理解、面对和疗愈自己的心灵创伤,达到心理平衡和恢复的目的。

1.2 创伤叙事的原理创伤叙事的原理基于“写作疗法”和“叙事疗法”。

在写作治疗中,通过写作修复自我,改变心理状态;而叙事疗法则通过讲述个人经历来重建自我认同、获得情绪宣泄和支持。

1.3 创伤叙事的意义创伤叙事有助于个体的心理疗愈,促进自我认知和思维的发展。

在学习过程中,学生可能经历各种各样的创伤,例如面对学习挫折、人际关系冲突等。

而创伤叙事提供了一个有效的途径,帮助学生理解、消化和处理这些创伤。

2. 创伤叙事与语文教育的关系2.1 创伤叙事与写作教学创伤叙事与写作教学密切相关。

通过创伤叙事,学生可以借助写作的方式来诠释自己的创伤经历。

对于学生而言,它们不再仅仅是一段痛苦而消极的记忆,而是可以转化为有意义的文本。

通过写作,学生能够梳理思绪、表达情感,找到适合自己故事的叙述方式。

这有助于提升学生的语文写作能力,培养他们的情感表达与理解能力。

2.2 创伤叙事与阅读教学创伤叙事也可以与阅读教学相结合。

通过阅读具有创伤叙事元素的文学作品,学生能够深入体会到作品中所揭示的创伤经历及其对人性的影响。

这种体验有助于学生从更广阔的角度审视创伤的本质,培养他们的同理心与理解力。

同时,阅读能够启发学生的想象力,让他们有更多的想象空间来叙述自己的创伤故事。

3. 写作治疗在学校语文教育中的应用3.1 写作治疗时机的选择写作治疗可以根据学生的创伤程度和心理需求,适时选择开展。

个人创伤经历叙述中的文学治疗

个人创伤经历叙述中的文学治疗

本意指外部损伤的“创伤”在心理学领域用来指某一外在事件或身体伤害引起的对个体内心的影响。

弗洛伊德认为:“一种经验如果在一个很短暂的时期内,使心灵受一种最高度的刺激,以致不能用正常的方法谋求适应,从而使心灵的有效能力的分配受到永久的扰乱,我们便称这种经验为创伤。

”[1]“创伤”理论首先由美国学者凯西?卡鲁斯于1996年在《沉默的经验》中提出。

她认为人们对灾难事件的反应也许不一定出现在灾难发生的当时,通常会推迟出现,并反复出现幻觉,无法控制。

“创伤是一种破坏性的经历,这个经历与自我发生了分离,造成了生存困境;它造成的影响是延后的,但影响的控制是很艰难的,或许是永远不可能完全控制的。

”[2] 美国华裔文学的新生代作家伍慧明在处女作《骨》中通过大女儿莱拉的叙述讲述了一个美国华裔家庭三代人的创伤性的体验。

一、梁爷爷和“契书儿子”里昂梁爷爷作为第一代移民到美国从事底层的重体力劳动者,一辈子未能娶妻生子,是华埠单身汉的其中一员,集体心理创伤、民族创伤和文化创伤都在其群体中呈现。

对历史和传统的坚持和对根的固守使其靠一纸契书“买”到了“儿子”里昂,希望里昂能在他百年后将骨灰送回故里。

作为“契书儿子”却没有兑现他对梁爷爷将其遗骨送回中国入土为安的许诺,里昂认为灾难就始于此。

“里昂给了那些遗骨力量。

他相信它们是导致安娜死的不吉祥的东西。

”[3]里昂处理问题的方法是埋怨、唠叨、喝酒和逃离,先是指责他以前的老板、所有以前出卖过他的工友等等,最后开始埋怨美国,美国给了他很多美丽的许诺,然后又一一把它们打碎。

二、二女儿安娜翁家骗走了梁家的投资,两家关系破裂,在女儿中与父亲关系最好又与斯瓦尔多.翁恋爱热恋的安娜成为父亲发怒的对象,强行被要求和恋人分开而自杀。

安娜的自杀是创伤性的中心事件,这个创伤成为文本和创伤叙事。

“骨”的主要意象明显地指涉安娜自杀时碎裂的骨骼。

尸体摔得很破碎,现实中“所以火化的费用会很高”,隐喻着在所有亲人心里的“火化”则需要更高昂的精神代价。

作为创伤疗救的小说共3篇

作为创伤疗救的小说共3篇

作为创伤疗救的小说共3篇作为创伤疗救的小说1作为创伤疗救的小说当我们被伤害时,疼痛与伤痕总是牢牢地留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无法抹去。

在这些时刻,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治疗物理伤害,更需要治疗情感和精神上的创伤。

这就是创伤疗救的概念,一种通过艺术形式帮助人们治愈内心伤痛的方法。

在本文中,我们将探讨小说作为创伤疗救的一种形式,并介绍几部具有代表性的小说,以说明它们是如何帮助人们治愈内心创伤的。

小说是一种文艺作品,在文字的背后蕴含着无尽的想象和感情。

在小说中,作家通过描绘主人公们的经历和感受,引导读者深入思考人性和人情。

这也正是小说作为一种创伤疗救形式的核心——它们不仅仅是一篇有关一个人的故事,更是一种心理治疗师,以文字的力量给人们带来温暖、安慰和希望。

如杰拉尔丹·库恩所说:“小说是心理学,而诗歌是神秘学。

”如果诗歌是呈现人类内在感受而非现实的表现方式,那么小说则是通过讲述故事来引导读者反思人生。

在一部有代表性的小说中,我们可以读到主人公的内心世界、他们经历的人际关系的波折、心理的变化和最终的成长。

每个人的经历都有独特的价值,每个角色都塑造了一个独特的形象。

这些角色和形象正是小说探讨人性和人情的核心,也是帮助读者治愈情感伤痛的重要元素。

最显著的例子之一是JK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

这部系列小说对于一代人来说,不仅仅意味着一个魔法世界,更意味着成长的故事。

哈利·波特不仅仅是一个因为宿命而成为英雄的魔法小孩,更是一个像我们一样的青少年,需要面对身世和自身性格的缺点并最终独立成长。

在这个成长的过程中,哈利遭受了巨大的情感困难,比如失去了他的父母。

这种情感创伤无法仅仅通过物理治疗来改善,需要通过思考和理解帮助哈利逐渐放下过去,接受他的人生。

另一个例子是凯特·丹尼斯的《万物生长》。

这本小说以一种温暖、轻松的方式,描绘了一个可以帮助每个人深刻思考自己人生的流浪者之旅。

主角琼·拉森(Joan Larsen)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人,她在生活中担任各种不同的角色,包括朋友、母亲、妻子和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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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与文学治疗
作者:杨纳让陈媛
来源:《北方文学》2018年第36期
摘要:文学是人们内心活动的表现形式。

通过文学,人们表达感情,展示丰富的精神世界。

文学作品的创作素材离不开作者自身的人生经历,也包含着作者的情感。

以叶舒宪为代表的国内学者提出了“文学与治疗”的新观点,在经历过战争创伤的诗人安东尼·赫克特的作品中随处可见。

文学反映创伤,也具有治疗功能。

关键词:创伤;文学治疗;安东尼·赫克特
一、引言
创伤理论认为,身体上的创伤,会逐渐演变成精神上的创伤,并且具有不可控性和延迟性。

伊瑟尔在叶舒宪的《文学与人类学》中表示,文学人类学目标引向某种自我反省式的启蒙。

通过阐明我们无意识准则并由此而引发的反省过程而带来精神上的解脱。

它会持续不断地揭示我们自身境遇的前提,并由此而揭示出形成我们见解的东西。

因此,文学存在的最终目的就是探究如何成为一个更加完善的人,解决人面对的生存生活问题,实现其教化,宣泄和升华功能。

安东尼·赫克特于1944年参加世界大战,战场的残酷和伤痛使他患上了创伤后精神紧张性精神障碍(PTSD)。

他的创作充满了自身经历的叙事,大屠杀是常见的主题。

他于1968年获得普利策诗歌奖,于2004年逝世。

对于安东尼·赫克特的研究在国内并不多。

本文从创伤与治疗的视角对他诗歌进行解读,扩充对他作品的研究。

二、《透明人》中的四层创伤
《透明人》描写一位从战场归来的士兵,对一位女士的倾诉。

诗中表达了不同层面的创伤。

首先,战争中经历的第一层创伤。

亲历了战争的血腥和残酷,在这期间,“我”患上了白血病,身体和心理每况愈下。

其次,民众们高姿态的善意和同情。

他们都来围观自己,出于施舍,觉得应该给“我”拿点自己不足为惜的东西,比如一大块蛋糕或者巧克力,却并不想也无法走进“我”的内心。

再次,亲情成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母亲早逝,“我”成为父亲唯一的亲人。

经历了战争之后,儿子死亡将带走父亲的全部希望。

父亲和儿子内心的隐痛溢于言表,残酷的现实让父亲无法面对甚至都不会来医院看望自己。

最后,时间和周遭的遗忘。

“我”将会被埋葬,然而死亡对于前来埋葬的人来说,无关痛痒。

他们会无动于衷地站着,并眼看我倒下。

尽管“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然而时间的流逝和人们的健忘,会慢慢讲所有的付出掩盖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下。

众多的牺牲换做他人前行的脚步,短暂的悲伤化作平淡的遗忘,那些浴血奋战的躯体,最终归零。

三、《透明人》中的治疗
“文学治疗首先是一位诊断者,正确的诊断是治疗的前提,它的文本是治疗中的图案,它的言说是医者的叙事。

”(叶舒憲,P114)生病之后,化疗使“我”掉光了头发,父亲每天打电话,期望出现转机,然而并没有任何改善。

别人的来访,书籍,治疗,无法使“我”内心安宁,一切仍旧疏离。

但是“我”喜欢坐在窗前,看窗外树枝的交错,如同人的大脑结构。

“我”在和大自然的交互中,将自己的全身心放在观察树枝的走向和缠绕上,这件事使自己忘却伤痛,甚至忘却自己。

并且能回忆起曾经年幼时美好的时光。

通过这样的方式,“我”得到暂时的平静,打发日子。

尽管在诗中的主人公没有从书本中得到慰藉,但是安东尼本人却在写诗的过程中,感受到些许的平静和安慰。

诗中的“我”也或多或少的具有诗人自己的影子。

安东尼用诗歌表现内心的压抑,倾诉内心的孤独,让诗中的人物从静谧的大自然中获得安慰,无疑也是诗人自己给自己展开的一扇心灵之窗。

诗人的孤寂正如《透明人》中的病人,对亲情、友情、爱情都难以像正常人一样去体验和交际。

诗人的美好停留在很久以前的年少时代,对当下的人情冷漠和战争牺牲都产生了无比的失望。

大自然孕育着生命,是生的希望。

诗人通过“我”与窗外树枝的交流,表达出自然即其内心情感的归宿。

诗歌,作为诗人与病理的译介,表述理性思想或者非理性情。

他通过诗歌,构造出一个虚幻的时空和人物,在创作中反复回忆曾经的场景,通过语言表象系统,逐渐释放出内心的紧张和消极情绪,并且试图通过语言,对自己崩塌的世界进行重建。

四、总结
美学家阿恩海姆在《作为治疗手段的艺术》中表明,由于病人的需要,或陷入困境的人的需要,艺术成为了他们治病的实用手段。

只有对治疗有益的手段都可以称作好的方式。

“在英美等国,作家、艺术家、文学批评家等与精神医生之间的传统职业分野正在逐渐淡化……身兼诗歌之神和医药之神的阿波罗神话重新迸发出生命的活力”(叶舒宪,p 27)。

战争是残忍的,无论是对于生者或者死者,毁灭性的影响都会持续一生甚至几个世纪。

佛洛依德认为,人类本身具有毁灭性的特质,通过自杀或他杀来体现。

在战争中出现的创伤,需要漫长的岁月来抚平和缓解。

文学是人类精神世界的王,在这个精神世界中,它疗愈内心的伤痛,化解悲伤,享受如释重负的慰藉。

参考文献:
[1] 叶舒宪主编.文学与治疗[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有限公司,2018,3.
[2]叶舒宪.文学与人类学:知识全球化时代的文学研究[M].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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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韩玉平,苏明海.战争的创伤与治疗---从文学治疗角度谈海明威的创伤与创作[J].鲁行经院学报,2002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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