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 遗余空间

114世界建筑 ２００９／０１
二、１．　城市空间
城市空间概念的发展则基于并综合了“场所”的概念及其衍生出的“场所精神”。

如果将城市抽象地看作是一定地域范围内的社会、经济、文化、政治等活动的集中和统一，那么城市空间则是所有上述的抽象内容集合的载体，因而场所的特征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涵盖了城市空间的主要特性。

一切的城市活动都必须有人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参与，人与城市空间彼此统一，城市是一个
有机体。

［３］
笔者以为富利（Ｌ．Ｄ．Ｆｏｌｅｙ）提出的四维城市空间结构恰恰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契合的理论框架。

第一，城市空间具有３个结构层面：物质环境、功能活动、文化价值；第二，城市空间包括“空间”与“非空间”两种属性，空间属性指上述３个基本层面在地理上的空间分布，非空间属性则指除上述空间要素外，在空间中进行的各类文化活动和社会活动以及现象；第三，对于城市空间的理解包含“形式”与“过程”两个层面，形式即空间分布模式与格局，过程即空间的作用模式，形式与过程的关系恰恰将空间与行为的相互依存性和统一性体现出来；最后，对待城市空间演变、发展的历时过程，不仅需要关注某个阶段的共时态特征，更需要引入时间层面的因素，将其置于历时性的发展进程中的一个环节，动态地进行研究。

一言以蔽之，城市多个方面的属性，如物质属性、社会属性、自然属性、认知与感知属性等等，在此城市空间的结构中被高度地整合，并且将人与城市之间的关系清晰地阐释出来。

２．　城市“遗余空间”
简言之，城市“遗余空间”即为剩余的、残余的城市空间，然则“遗余”含义的延伸以及城市空间属性的多样性，城市“遗余空间”应具有如下基本内涵：
首先，城市“遗余空间”属于城市空间的范畴。

然而“遗余空间”并未涵盖在任何一种城市空间的分类方式中，无论是根据功能而划分的娱乐空间、购物空间、行政空间等，还是根据空间性质划分的公共空间，半公共空间或者街道、广场，“遗余空间”均可能归属于其中的任何类别，即任何类别的城市空间都可能涵盖或者产生“遗余空间”。

“遗余空间”是城市空间的一种存在方式。

其次，城市“遗余空间”在性质上属于城市空间中剩余的部分，被遗弃的部分，表现出在城市中的次要性特征。

既为被遗弃、遗留，则必然关联到动作发生的主体－人，“遗余空间”相对应的自然是城市空间的服务对象，即被城市空间的使用者所遗弃。

一方面，“遗余空间”原本并非以“遗余空间”的方式存在，只是城市空间在
城市“遗余空间”
URBAN "LEFTOVER SPACE "
李晓东，张烨／ＬＩ　Ｘｉａｏｄｏｎｇ，　ＺＨＡＮＧ　Ｙｅ
作者单位：清华大学建筑学院
收稿日期：２００８－０９－２０
摘要：我国快速的城市化进程暴露出城市发展中的诸多问题，城市空间及其丰富内涵也在对经济增长、城市扩张以及建设水平的单纯而盲目的追逐中被压缩和侵蚀，城市空间的本质在逐渐被人们遗忘。

本文在重新审视空间和城市空间的基础上，针对城市问题提出“遗余空间”的概念，试图从一个新的视角对当前的城市空间问题、城市发展的进程和状态进行反思和批判。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Ｍａｎｙ　ｐｒｏｂｌｅｍｓ　ｈａｖｅ　ｂｅｅｎ　ｅｘｐｏｓｅｄ　ｄｕｒｉｎｇ　ｔｈｅｒａｐｉｄ　ｕｒｂ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ｐｒｏｃｅｓｓ，　ａｎｄ　ｕｒｂａｎ　ｓｐａｃｅ　ａｎｄ　ｉｔｓ　ｒｉｃｈｃｏｎｔｅｘｔ　ｈａｖｅ　ｂｅｅｎ　ｃｏｎｓｔａｎｔｌｙ　ｒｅｄｕｃｅｄ　ａｎｄ　ｉｎｔｅｒｆｅｒｅｄ．　Ｔｈｅｆｕｎｄａｍｅｎｔａｌ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ｏｆ　ｕｒｂａｎ　ｓｐａｃｅ　ｉｓ　ｕｎｄｅｒｇｏｉｎｇ　ｒａｄｉｃａｌｃｈａｎｇｅｓ．　Ｔｈｅ　ａｕｔｈｏｒｓ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ｔｈｅ　ｃｈａｎｇｅｓ，　ａｎｄ　ｄｉｓｃｕｓｓｅｓｔｈｅ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ｕｒｂａｎ　ｓｐａｃｅ　ａｎｄ　ｕｒｂａｎ　ｃｏｎｄｉｔｉｏｎ　ｆｒｏｍｔｈ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ｆ　“ｌｅｆｔｏｖｅｒ　ｓｐａｃｅ”．
关键词：城市空间，遗余空间，复杂性，多元化，快速城市化，消费文化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Ｕｒｂａｎ　ｓｐａｃｅ，　Ｌｅｆｔｏｖｅｒ　ｓｐａｃｅ，　Ｃｏｍｐｌｅｘｉｔｙ，Ｄｉｖｅｒｓｉｆｉｃａｔｉｏｎ，　Ｒａｐｉｄ　ｕｒｂ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Ｃｏｎｓｕｍｐｔｉｏｎ　ｃｕｌｔｕｒｅ
城市的本质即是人们的聚集，城市综合反映着社会的发展过程和物质以及精神文明水平。

城市的发展离不开整体的时代环境和时代背景，更与城市的社会文化景观密切关联。

正如库哈斯基于珠江三角洲城市研究所给予的评价，我国现阶段快速的城市化进程呈现为一种与传统和历史决裂的“大跃进”状态；同时强烈地受到经济全球化以及文化全球化、尤其是消费主义的影响，城市的发展逐渐变得浮躁与媚俗，并和人们的切实需求以及对人本的关注相悖而行。

我国当前的城市发展及其相关的社会经济背景，颇类似于２０世纪初西方国家所进行的城市美化运动，更多的还是着眼于“城市大形象”　的塑造与“城市大叙事”的热衷，对于城市中相当重要的城市空间的人本主义本质与源自市民群体城市公共生活的社会需求，存在较大的距离与矛盾。

从某种意义上看，城市空间的物质存在，尤其是城市空间所承载的丰富的社会文化内涵，正在逐渐被发展的狂热和躁动所吞噬和遗忘，“城市”的概念正在一种集体无意识的状态下模糊并混浊。

由此，本文试图寻求一个研究城市空间与城市社会景观的新视角，在我国城市发展逐渐暴露出诸多问题的今天，对城市空间及其所依托的时代背景进行深入的反思。

一、１．　“遗余”
“遗余”对应英文单词“Ｌｅｆｔｏｖｅｒ”，一般被解释为未被使用的或者未被消耗的事物（Ｓｏｍｅｔｈｉｎｇ　ｔｈａｔ
ｒｅｍａｉｎｓ　ｕｎｕｓｅｄ　ｏｒ　ｕｎｃｏｎｓｕｍｅｄ），或者是未经过使用的部分或数量（Ｒｅｍａｉｎｉｎｇ　ａｓ　ａｎ　ｕｎｕｓｅｄ　ｐｏｒｔｉｏｎ　ｏｒａｍｏｕｎｔ），是对物质存在状态的一种客观抽象性描述。

在语言的意义转换过程中，笔者结合本文所要探讨的内容，以“遗余”字意的组合解释“Ｌｅｆｔｏｖｅｒ”，在强调“存在”客观属性的同时结合动作主体的主观意图，其含义主要体现在如下３个层面：其一，强调客观性描述，即存在性、多余、遗漏；其二，因为主观因素的作用，在具体的语境中表现为一种被遗弃的、舍弃的、次要的特征；其三，则引申为“未尽其用”之潜能，暗含了对象可能被发掘利用的价值。

２．　“空间”
空间观念的形成并非是直接开始于空间体验，而是针对对象和场所的具体特征以及定位的一种直观空间描述，空间“对象”的纯粹物质性最早得到了体现。

欧几里德的几何原理为这一层次的空间认知奠定了基础，“以‘无限、等质，并为世界的基本次元之一’作为空间的定义”［１］
，　在空间的研究中，当人逐渐转化为研究的
对象和中心时，人对于空间环境的体验和空间知觉即成
为了一个复合过程。

从现实主义的角度看来，对于一切的人在某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应该处于共同的空间，却恰恰因为个人的动机以及其他心理方面因素的影响而导致了形形色色的空间体验的产生。

个人通过与环境共同的、相互的作用而产生的对于环境的“意象”，正是通过这样的一种“空间图式”，人们以一种更加丰富的方式感知周围的世界。

人对空间体验过程的融合与时间－空间的观念密不可分。

康德认为“只有对象符合时间‘形式’，即它们出现或者发生在时间之中，它们才可能成为经验的对象；同样，只有对象符合空间‘形式’，即它们出现
或者发生在空间之中，才能进入我们的知觉”［２］。

这也
就意味着外在事物与时间和空间的不可分离，即体验本身与空间－时间是统一的，空间不再是绝对的，时间的特性是无法回避也不能忽略的因素。

在海德格尔《诗意的栖居》以及诺伯格·舒尔茨所提出的“存在空间（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的影响下，随着“场所”概念的提出，人的需求、社会关系、文化内涵以及自然环境等诸多因素综合地被引入到了关于空间的探讨中。

“场所精神”或者说“场所意义”即体现人与价值观念之间、人与社会群体之间、人与文化传统之间、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密切关系，场所（Ｐｌａｃｅ）而非场地（Ｓｉｔｅ）即成为了维持社会关系与文化传承的纽带。

空间不再是一个先验的、中性的、与时间并立的概念，而成为了一种社会的产物，体现着复杂的社会的关系，又是各种社会关系发展的前提。

时间的过程中由于使用者的原因转化为了“遗余空间”的存在方式；另一方面，“遗余空间”本身具有以其他方式存在的可能，却仅仅保留了空间的“遗余”存在，然而最终被剥夺利益的仍旧是城市空间的使用者，也即意味着这类空间对于他们依然是被遗忘的。

第三，城市“遗余空间”并不仅仅是被遗忘的物质空间，由于城市空间“非空间”的多重属性和“过程”意义，“空间”与“行为”彼此统一。

因此，城市“遗余空间”更意味着可能的认知和感知的模糊、社会关系的缺陷、自然和谐的破裂、文化价值的丢失以及对城市体验的无情剥夺。

最后，城市“遗余空间”的以上涵义绝非意味着“遗余空间”只有消极的一面，基于“遗余”的特征，城市“遗余空间”的“未尽其用”对于城市、尤其是在时间维度上的空间的“过程”更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诚然，多数城市“遗余空间”的当前存在状态并不尽如人意，其存在的潜能以及对于城市的可能的多层面的意义往往被城市空间的使用者和专业相关人员所忽略，而这恰恰是城市“遗余空间”的真正价值所在。

在历时性的空间“过程”中，“遗余”仅仅可能是一种暂时性的状态。

３．　城市“遗余空间”的特征
城市“遗余空间”的特征是基于其抽象涵义的延伸，同时又与时间维度的空间“过程”紧密联系。

首先，就空间分布而言，城市“遗余空间”的出现具有强烈的随意性和武断性，即“遗余空间”是城市空间“过程”的产物和结果，其出现的时间和存在的形式均具有高度的不可预测性。

诚然，随着对城市空间研究的推进和深入，城市“遗余空间”在城市的发展过程中可以根据先前的经验加以某种程度的预测，并以此来试图避免其对城市造成的可能“伤害”。

然而，当前的城市状态却无时不在地提醒我们主观判断的无力，以及城市不可知因素的作用。

其次，城市“遗余空间”不具有明确的空间形态。

一方面，基于“空间”属性，“遗余空间”由于次要性和其附属性地位，与其他相对明确的城市空间或者建筑空间缺乏直接、甚至间接的联系，从而物质限定因素以及边界条件都相当模糊，无法清晰识别，表现出一种离散状态；另一方面，基于“遗余空间”的“非空间”属性，其空间形态的不明确似乎成为一种必然，然而需要指出的是，由于“空间”和“非空间”双重属性的统一，空间形态直接影响着“非空间”涵义的表述和传达。

最后，城市“遗余空间”的存在之于城市处于一种隐性状态，即“遗余空间”虽然是使用者这一主体的主观动作在空间“过程”中形成的结果，然而使用者却往往对其“视而不见”或者毫无意识，其一方面原因即在于主体对于其动作发生的无意识。

更为重要的是，其隐性的状态往往意味着对城市不同属性的共同隐性的“侵蚀”，对于一个“完整”的城市，这无异于一种悲哀与危险。

三、
１．　对时代背景的反思
城市“遗余空间”不是静态存在，而是一个与时间紧密联系的动态过程。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城市的进程，有“遗余空间”出现，也有“遗余空间”消失。

“遗余空间”有其多方面的产生原因，其中包括了历史因素、设计因素、自然因素以及其他人为因素等等。

所有因素均是在空间“过程”中作用于城市空间“状态”的［５］。

１．１　空间功能的历史更替和转换
历史原因导致的城市空间属性的丧失和转换的失衡是城市“遗余空间”产生的重要因素。

现代城市生活节奏的加速、物质条件的改善、社会关系的复杂化、文化价值的多样化、经济需求的多元化、人们的生活方式、交往模式以及价值判断也随之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生活方式是社会结构及其运行状况的一种综合反映。

随着社会生产率的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消费结构和基本素质发生了很大转变，生产力的发展、生产效率的提高以及相应的物质的丰富化，都使得人们逐渐从传统的、单一的工作压力下逐渐解脱出来，获得了更多的可以自由支配的闲暇时间，因此，对于城市文化生活的需求，对于社会交往的需求不仅较以往有了很大比例的提升，并且发展的过程中不断衍生出许多全新的内容与形式。

传统的城市空间不仅在“空间”物质属性上难与现代生活的要求相匹配，同时由于“形式”与“过程”的统一性，城市空间的社会、文化等属性也相应地不可避免地衰落并消失，“场所”的意义或者说“精神”面临着危机。

譬如北京老城区中的不少胡同，原有的公共性、认同感、亲切感以及作为信息传递载体并推动社会关系建立的场所的意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衰落破败的景象和诸多社会问题的滋生。

原来的积极的城市空间在功能的转换中完全迷失了方向，不具有新的“场所精神”而成为城市的“遗余空间”。

１．２　快速的城市化进程
我国从１９８０年代以来，随着自身在改革开放后经济的迅速发展，城市化的进程也进入了一个显著的加速时期，城市数量、城镇人口和城镇建设量的急剧增加。

城市化本身对于城市空间多重涵义与场所意义的表达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在某种意义上，城市化为城市空间适时地注入了新的人群、新的社会关系、新的价值观念，而
建筑理论／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ＡＬ　ＴＨＥＯＲＹ
所有这一切也在空间的时间“过程”中塑造着新的空间形式。

然而，我国快速的城市化进程使得中国城市的空间演进恰恰印证着空间复制的“悲剧”。

在超常发展速度的迫使下，集体无意识地盲目地追求所谓的精英文化、所谓的空间方式、所谓的价值标准，城市原有的社会关系、文化内涵在消费文化的统治下几乎化为乌有。

仅仅具有暂时性特征的单一空间状态的复制成为这个时代的主题。

复制型的城市空间更替对于传统的城市空间意味着“灾难性”的跳跃，而“形式”与“过程”的依存即直接导致了行为的完全转变，于是人们在新、旧两种空间结构和空间模式的快速跳跃中，来不及对空间的涵义进行理解和反思，更不可能适应新的社会关系以及价值标准，城市空间的主体处于一种自我的混乱与迷茫中。

进而，城市空间的涵义也将在一个相应的“畸形”的空间的时间过程中被遗弃。

反观西方的城市发展进程，城市空间的更迭不自觉地遵循了线性的循环过程　：伴随着社会发展的每一个步骤，城市空间的主体在空间“过程”中对空间的涵义不断进行着反思和再反思，于是，空间的场所精神不仅没有在这一进程中被遗忘，而且由于主体行为的不断丰富，具有了更多维度的价值。

１．３　消费文化与全球化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进程，文化的疆界也变得越来越宽泛甚至带有很强的不确定性。

大众文化从不同的层面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并且突显出消费的特征，影响着人们的审美情趣、社会关系以及价值标准。

消费不只是一种满足物质欲望的简单的交易行为，同时，也是为了满足各种目的需要对象征物进行操控的行为，作为城市活动载体的城市空间本身即成为了消费主义或者消费社会在物质层面的映射。

正如法国社会学家列费夫尔所言：“对于空间的征服和整合，已经成为了消费主义赖以生存的主要手段。

”［６］空间作为一个整体将消费主义关系，如商品化的形式直接投射到全部的日常生活中，人们在城市空间的行为不自觉地受到消费主义的控制和引导。

消费主义恰恰依赖这种集体无意识的“一哄而上”，成功地实现了消费市场供需两端的彼此膨胀。

具有强烈消费特征的空间模式被消费主义无休止地在不同的地域范围内进行快速地复制，使得单一的空间行为、空间的时间“过程”在同样地扩散，也即社会关系、文化内涵、价值标准的不断复制。

在建筑与城市领域更表现为以建筑和城市文化的国际化对本土建筑与城市空间建设的统治，单一的建筑和城市文化对建筑和城市多样化的侵蚀［７］。

导演这“精彩”一幕的并不是所谓的少数“智者”，
115
作品解读／ＲＥＡＤＩＮＧ　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Ｅ
正是城市空间的使用者——人民大众。

恰恰证明了列费夫尔的判断“控制生产的群体也控制着空间的生产，并进而控制着社会关系的再生产”［８］。

如果说城市空间资源配置的权力为少数人所掌控是导致城市“遗余空间”的“故意”的行为，那么作为城市空间使用者的人民大众，在消费文化的主导下而“追风逐浪”的集体无意识，对于城市空间多重属性的丧失和场所精神的遗弃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１．４　城市规划和设计的疏漏
社会的复杂、文化的多元、价值的差异要求城市空间多样化，场所的意义丰富化，从而实现一个城市真正的价值。

然而，尽管城市空间是所有使用者共享的，城市空间资源及其配置却掌控在少数的所谓“智者”的手中。

于是，城市在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逆来顺受”的玩具，任其具有至高话语权的“少数派”的想像“驰骋”。

从这个意义上看，“形式”与“过程”恰恰是完全分离，而不是相互依存。

其一，城市空间具有多个维度的属性，而建筑师和规划师往往仅关注某一层面，对其他属性视而不见，尤以视觉层面为代表（不同于认知属性）。

具有审美价值的图像主导了整个城市空间资源的“表述”，与空间本身应当具有的多重属性的整合与统一背道而驰。

城市空间的社会内涵、文化内涵、价值内涵被无情地“遗弃”。

其二，一方面由于图像表达的限制，另一方面由于“智者”的自以为是，城市空间的时间“过程”在决策中常常被忽视，设计的结果仅仅是历时性进程中的某一个特定状态，并且该特定状态更渗透了强烈的主观意志与主观猜测，尽管其可以被冠冕堂皇地称为“创造美好的未来”。

以某一个时间点的状态代替空间“过程”就是对时间维度的抛弃。

需要说明的是，让少数者来“定义”城市空间本身就意味着空间“过程”与主体使用者的分离，即便建筑师与规划师本身具有双重的身份。

于是，最后执行巨大权利的少数人不可能代表所有不同人群对于城市空间的体验，其已经被定义的身份决定了这是一种必然。

既然行为不可预测，行为更不应该被想像，那么“智者”们所构想的“美好”的城市空间又怎么可能逃避以偏概全、盲人摸象的尴尬呢？
正如亚历山大在其著作《城市不是一棵树》中所阐述的“自然城市”与“人工城市”的区别：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或多或少自然生长起来的城市具有一种半网格结构（Ｓｅｍｉ－ｌａｔｔｉｃｅ），而经过建筑师和规划师精心设计创造的城市则采用了树形（Ｔｒｅｅ）的结构，与树形的简单结构相比，丰富的可变性使得半网络具有超乎寻常的结构复杂性。

而正是因为树形结构缺乏了这种结构的复杂性，我们的城市才遭受了严重的“损伤”。

四、
１．　城市“遗余空间”的相对性
城市“遗余空间”的相对性，一方面针对于城市空间的物质实质与非物质的内涵而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城市空间的主体，即使用者的差异性和多样性而产生。

空间的属性是客观的存在，而空间的可见与否则是在空
间的使用者参与到空间“过程”之后的结果。

同时，城
市“遗余空间”并非一个确定的时间点的空间状态，空
间的时间过程更使其对于使用者的相对性更加复杂。

城市“遗余空间”的可见性必然与参与者的视觉体验
相统一，然而视觉属性的存在却又并不狭隘地对应着空间
的物质形态。

我们在生活中可以常常见到的街边或者立交
桥下的商贩、驻足谋生的民工、在街角下棋聊天的老人、
在胡同中玩耍的孩子等等，是活动赋予了空间意义，而如
果没有活动的出现，空间本身却是被人们所遗忘的。

人们在对日常生活的体验和对场所活动的经验中，
不自觉地应用着关于空间的“普通知识”［９］，并通过对
这些知识的积累和实践赋予空间以更多的意义和价值。

较之可见城市空间，非可见城市“遗余空间”则涵盖
了更加宽泛的范畴。

正如拉普布特所言，对于“大多
数的建成环境的概念化的内容都强调环境不仅仅是物
质的”［１０］。

不仅在行为与空间的角度城市“遗余空间”是相对
的，“遗余空间”更针对具体的使用者群体，也因为其不
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不同的结构网络关系、不同的价值
判断标准、不同的空间需求状态而具有不同的意义。

对
于某些使用者而言的“遗余空间”在另一些人看来则不
是“遗余空间”。

对于某一些人在某一个时间段内被视为
的“遗余空间”在另一个时间段内则称为非“遗余空间”。

“遗余空间”不是一个具有明确限定的概念，本身就是模
糊的，甚至是渗透的，不存在完全的绝对的　“遗余空
间”。

这也就恰恰引出了城市“遗余空间”的复杂性问题。

２．　城市“遗余空间”的开放性
城市更是各种信息、物质、文化、能量的集合体，
是在一个自然系统的基础上建立的包含着诸多复杂活动
和复杂要素的核反应堆。

城市空间更是承载以上诸多内
容的直接载体，进而从整体上构成了一个连续的、多层
次的、多维度的复杂系统。

诸多物质要素和非物质要素，
包含了思想、意识、观念、宗教、社会、文化、经济等
方面的内容，都统一整合在城市空间中，相互之间彼此
联系、交织。

同时，城市空间是一个动态的时间“过程”，
任何一个层面的变化都可能连带其他层面的相关变化，
并且空间“过程”是城市人群的集体行为结果，既有不
可知因素的影响，又无法预测变化的方向。

城市空间是
一个复杂的、开放的巨系统。

城市“遗余空间”作为城市空间的一种存在方式，
又必然具有城市空间复杂性。

“遗余空间”可能涵盖城市
空间社会属性、文化属性、信仰属性、经济属性等的全
部或若干层面，也可能是其中某一类属性缺失的结果；
“遗余空间”可能在城市空间结构的任何一个层级出现，
也可能在不同的层级共存，并且同一“遗余空间”可能
跨越不同的空间结构层次；“遗余空间”的强烈不稳定
性，使得对于“遗余空间”的认知和把握较之城市空间
整体更加复杂而难以捉摸；更为重要的是，
“遗余空间”
既然相对于城市空间的主体而存在，那么人群的差异就
使得“遗余空间”的存在与否，“遗余空间”的涵义以及
“遗余空间”的多重特征都具有了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
状态；况且，如前所述，“遗余空间”绝非静态的空间状
态，只有在空间的时间“过程”中才有意义，并且处于
不断的变化之中。

因而，毋宁认为作为存在方式的“遗
余空间”本身就是一个开放性的概念。

□
注释：
［１］黄亚平编著．　城市空间理论与空间分析．　南京：东
南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２
［２］黄亚平编著．　城市空间理论与空间分析．　南京：东
南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２
［３］Ｅ．Ｎ．伯吉斯．　城市社会学：芝加哥学派城市研究文
集．　北京：华夏出版社，１９８７
［４］Ｆｏｌｅｙ　Ｌ　Ｄ．　Ａｎ　Ａｐｐｒｏａｃｈ　ｔｏ　Ｍｅｔｒｏｐｏｌｉｔａｎ　Ｓｐａｔｉａｌ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　Ｐｈｉｌａｄｅｌｐｈｉａ：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Ｐｈｉｌａｄｅｌｐｈｉａ
Ｐｒｅｓｓ，１９６４
［５］“状态”即诺伯格·舒尔茨所提出的客观的空间“存
在”（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笔者注
［６］Ｈｅｒｉ　．　Ｌｅｆｅｂｖｒｅ，　Ｔｈｅ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Ｓｐａｃｅ　，　Ｏｘｆｏｒｄ：
Ｂｌａｃｋｗｅｌｌ，１９９１
［７］郑时龄．　全球化影响下的中国城市与建筑．　重庆建
筑，２００２（３）
［８］Ｈｅｒｉ　．　Ｌｅｆｅｂｖｒｅ，　Ｔｈｅ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Ｓｐａｃｅ　，　Ｏｘｆｏｒｄ：
Ｂｌａｃｋｗｅｌｌ，１９９１
［９］布赖恩·劳森．　空间的语言．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
出版社，２００３
［１０］阿莫斯·拉普布特．　建成环境的意义——非语言的
表达方法．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２００３
参考文献：
１．　黄亚平编著．　城市空间理论与空间分析．　南京：东南
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２
２．　Ｅ．Ｎ．伯吉斯．　城市社会学：芝加哥学派城市研究文
集．　北京：　华夏出版社，１９８７
３．　Ｆｏｌｅｙ　Ｌ　Ｄ．　Ａｎ　Ａｐｐｒｏａｃｈ　ｔｏ　Ｍｅｔｒｏｐｏｌｉｔａｎ　Ｓｐａｔｉａｌ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　Ｐｈｉｌａｄｅｌｐｈｉａ：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Ｐｈｉｌａｄｅｌｐｈｉａ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６４
４．　Ｈｅｒｉ　．　Ｌｅｆｅｂｖｒｅ，　Ｔｈｅ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Ｓｐａｃｅ　，　Ｏｘｆｏｒ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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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　布赖恩·劳森．　空间的语言．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
版社，２００３
６．　阿莫斯·拉普布特．　建成环境的意义－非语言的表达
方法．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２００３
７．　Ｍａｔｔｈｅｗ　Ｃａｒｍｏｎａ，　Ｔｉｍ　Ｈｅａｌｔｈ，　Ｔａｎｅｒ　ＯＣ，　Ｓｔｅｖｅｎ
Ｔｉｅｓｄｅｌｌ．　冯江，袁粤，万谦，傅娟，张红虎译．　城市设
计的维度．　南京：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２００５
８．　龚清宇．　全球化背景下城市个性的存在形式与中国城
市规划的抉择．　现代城市研究，２００１（１）
９．　郑时龄．　全球化影响下的中国城市与建筑．　重庆建筑，
２００２（３）
１０．　吴志强．　“全球化理论”提出的背景及其理论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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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１．　梁鹤年．　经济全球化与中国城市．　城市规划，２００２（１）
１２．　包亚明．　消费文化与城市空间生产．　学术月刊，２００６（５）
116世界建筑 ２００９／０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