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簸箕”在湘语和赣语交界地区的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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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6-11-20
基金项目:2015年度国家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一般项目(15BYY041);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2YBA022)。

作者简介:李永新(1969-),男,湖南永州人,长沙师范学院继续教育部教授,博士。

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方言、方言地理学。

“簸箕”在湘语和赣语交界地区的分布
李永新
(长沙师范学院继续教育部,湖南长沙410100)

要:簸箕在湘赣语交界地带有不同名称,包括湘语的“盘”类和赣语的“抟”类。

“簸箕”词形的分布,反映了方言词在
区域内传播的特点:既有赣语向湘语的插入式传播,也有湘语向赣语的排进式传播。

关键词:簸箕;词形传播;排进式;插入式中图分类号:H174;H1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365(2017)01-0104-04
引言
方言在地理上传播有多种方式,岩田礼
(2007),李如龙(2001),项梦冰、曹晖(2005),周振
鹤、游汝杰(2006)等,对此均有论述。

方言成分传播应该与方言传播有不同的表现和规律,但这类研究还很不够。

岩田礼曾将方言词的传播总结为飞机式和徒步式。

其中的徒步式是方言词在毗连两个地区传播的方式。

徒步式的传播是否有不同的途径,岩田先生没有继续讨论,目前也没有看见类似的文献,本文基于簸箕在湘赣语交界地区不同方言点中的词形
(名称),讨论词汇成分“徒步式”传播的不同表现。

湘语和赣语的交界地带主要集中于湖南省的
东部。

此外,湘西南一部分赣语以方言岛的形式存在,而且分布的地理范围比较窄,本文暂不讨论。

本文讨论的交界地区涉及长沙县、长沙市、湘潭市、湘潭县、株洲县、南岳、衡山县、衡东县、衡南县、祁东县、祁阳县(以上县市为湘语区),以及在东面与它们交界的浏阳县、醴陵市、攸县、安仁县、耒阳县、常宁市(以上县市为赣语区)。

为了便于观察方言间的接触、渗透,我们将赣语区的茶陵(有客、赣方言分布,由于不影响本文讨论,以下不再特别说明)和永兴县,湘语区的望城县、宁乡县、湘乡市、双峰县、衡阳市、衡阳县,冷水滩市等也纳入了考察的范围。

由于醴陵、攸县、茶陵等地的东面是高大的云霄山脉,所以,云宵山脉东麓的江西各市县,就不再设点考察。

这样,我们考察的区域包括了26个县市的74个点(其中赣语区8个县共设23个点,湘语区18
个县市共设51个点)。

除引用外,其他均为本人调查所得。

一些词语,如果一时找不到本字,就采用了当地人的说法,如“抟箱”。

一、簸箕及相关竹器
簸箕是一种圆盘形竹器,直径60到80厘米不等,主要用来将米中的糠和秕谷分离出去。

这种用来“扬米去糠”的簸箕自古有之。

《战国策·齐策六》中有“大冠若箕”,鲍彪作注:“箕,簸器。

”《战国策》成书于战国至秦汉时期。

后来,汉代李尤《箕铭》、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唐代钟辂《刘逸》、明朝的《天工开物》等中均见“簸”“箕”或者“簸箕”。

可见,至迟在秦汉时就有了簸箕这种器具。

区域内还有一些竹器,形状与簸箕一样,只是大小不同。

一种比簸箕稍小,直径50厘米左右,主要用来盛食物,或者筛米的时候,放在米筛下面接碎米;一种比簸箕大,直径可以达到1米以上,不能捧起来簸米,主要用来晒红豆、红薯片等食物。

我们暂时将簸米扬糠的称为“簸箕”,比簸箕大的称“大簸箕”,比簸箕小的称“小簸箕”。

据我们调查,簸箕普遍存在,除了簸箕,一些地区还有大簸箕或者小簸箕,还有些地区有大簸箕、簸箕、小簸箕三种器具。

耒阳竹市,有的家庭备有五六种不同规格的簸箕,并可根据需要定做大小不同的簸箕。

除了簸箕是簸米扬糠的外,其他两种竹器在各地的用途不完全相同。

区域中还有一些与大小簸箕相关的竹制的盛物器具,第一种是米筛,形状与簸箕相似,但是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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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孔,可以将碎米和糠漏下。

米筛主要功能是将碎米、糠等从米中分离出去,各地名称基本相同。

第二种底部孔很细,制作很精致,圆筒形,四周用竹或者木片围成,底部一般用丝线、铜线等编制,主要是用来筛出粉中粗粒,一般称为“绢筛”(如韶山)、“蘸筛”(如常宁)、“罗筛”(如浏阳)。

第三种底部有小拇指大小的孔,可以将谷粒漏下,这种器具主要用来分离谷粒和稻草,也可以用来晒粮食等。

涟源称这种用具为“晒盘”,韶山则称“皮撮箕”,安仁称“筛禾篮”。

在韶山方言中,晒谷场上用的簸箕称为“禾撮箕”,家中盛物用的为“皮撮箕”,扫地时盛垃圾用的器具称为“灰撮箕”。

在长沙方言中,“簸箕”是盛放或者簸扬粮食和豆类的器具,“簸子”比簸箕稍大,
“篮盘”是用来晒食物的圆盘形竹器,“皮撮箕”是用篾片编织成的簸箕。

[1]本文调查的是竹制的、圆盘式的、底部严实不漏的簸箕,包括簸米扬糠的簸箕,以及与簸箕外形相同的各种大小簸箕。

二尧簸箕的词形及其分布
(一)簸箕的词形
簸箕在湘江流域方言中名称比较复杂,一些方言中其本字待考。

从已有方言文献来看,用什么文字来记录“簸箕”,各个学者不同。

《韶山方言研究》的词汇中(农事部分)记有“大南盘”“小南盘”,并解释为大盘箕、小盘箕,其实就是本文所说的大小簸箕。

[2]《衡山方言研究》分别记录为“皮撮箕”和“篮盘”。

[3]韶山和衡山方言中的“盘”疑为“籓”。

《说文解字》:“籓,大箕也。

甫烦切。

”《浏阳方言研究》中,“用篾片织成的簸箕”记录为“皮撮箕”。

[4]《安仁方言研究》中“蓝箕”被描述为“一种竹制盛器,底浅而平,无孔”。

“坯篮”则是“一种很大的竹制盛器,外形像篮箕,多用以晾晒粮食”。

[5]所以,“坯篮”和“蓝箕”分别就是我们所说的大小簸箕。

“蓝箕”可能是“篮箕”的笔误。

安仁方言泥来母不分,“蓝(篮)”和“南”同音,“篮箕”中的“篮”与韶山的“南盘”的“南”可能是同一个语素。

“坯篮”中的“坯”在《安仁方言》中是一个借音字,可能与衡山方言中的“皮”同源。

根据我们的调查,只有衡东城关、祁阳黄土铺、祁东过水坪(以上为湘语区)、耒阳城关(赣语区)有大簸箕、簸箕、小簸箕三种器具。

衡东城关分别称之为“篮盘”“簸箕”“盖子”;祁东黄土铺称为“篮盘”“簸箕”“抟箱”;祁东过水坪称为“篮盘”“簸箕”“抟箱”;耒阳城关称为“坯篮”“抟箕”“抟箱”。

其他地区有的根据大小和功用,分别给予不同名称,有的地区则只有一个通名,并冠以大小来区别。

不过,有的地区,大小簸箕分工是很明确的,有的地区则每个家庭根据自己的簸箕系列,分别以大小或者大中小等来区分。

区域内各地簸箕没有统一规格,其大小因地而异,因而,甲地(或者甲家)的大簸箕,到了乙地(或者乙家)可能就是小簸箕。

大小簸箕只在同一个地方甚至同一家庭内才有区分价值。

为了便于比较,我们做如下特殊处理:方言点有两种及以上名称的,照实记录;方言点不区分各种规格的簸箕,只有一个通名的,处理时,均在其名称前加“大”或者
“小”。

区域方言中簸箕的词形分布见图《“簸箕”的词形分布图》。

图中用汉字写出的词形多数是根据发音人的理解来确定,部分根据音韵地位来确定。

“籓”,仍按照《韶山方言研究》和《衡山方言研究》,以“盘”记录。

考虑到湘江流域泥来母相混、鼻音韵尾脱落等语音现象,我们把“坯”“皮”合在一起,统一用“坯”记录。

“篮”“蓝”和“南”合在一起,统一用“篮”记录。

湘江流域一些方言中的“小”用“细”表示,图中用“小”包括了“小”和“细”。

(二)簸箕的词形分类及分布
区域内大小簸箕的词形,可以粗略的分成三类。

一是“盘”类。

这类词形词根中有“盘”。

共有30个点,其中湘语区25个,赣语区5个。

分成三种情况。

第一种,大小簸箕名称均有“盘”词根,共有16个点,其中湘语区13个,赣语区3个。

带“盘”的词包括“篮盘”“盘箕”“条盘”“簸箕盘子”等。

其中称大小“篮盘”,7个点,其中湘语区5个,赣语区2个;大小“盘箕”共5个点,都在湘语区;大小“条盘”,只有浏阳澄潭江一个点,在赣语区。

不以大小区分,大小簸箕都有自己的名称,有3个点,都在湘语区。

茶恩寺和衡山城关称为“篮盘和盘盖子”,金兰称为“篮盘和簸箕盘子”。

第二种,只有大簸箕名称中带“盘”词根,共有12点,其中湘语区10个点,赣语区2个点。

在这一类中,除了攸县城关称大簸箕为“盘箕”之外,大簸箕一般称“篮盘”。

小簸箕则称“簸箕”“小筛子”“抟箕”“坯撮子”等。

其中祁阳黄土铺、衡东城关、祁阳过水坪,均有大簸箕、簸箕、小簸箕三种器具,祁阳黄土铺、衡东城关两个点,大簸箕和簸箕分别用“篮盘”“簸箕”指称,小簸箕用“抟箱”指称。

衡东城关,大簸箕和簸箕分别用“篮盘”“簸箕”指称,小簸箕用“盖子”指称。

第三种情况,只有小簸箕名称中有“盘”词根,有梓门桥和永丰共2个点,
第1期李永新:“簸箕”在湘语和赣语交界地区的分布105 . All Rights Reserved.
2017年
云梦学刊都在湘语区。

梓门桥分别用“盘箕”“箩盖子”指称大小簸箕。

二是“抟”类。

这类词形共有19个点,其中赣语区12个,湘语区7个。

也可以分成三种具体情况。

第一种,大小簸箕名称中均有“抟”,共有5个点,均分布在赣语区。

第二种情况,只有小簸箕的名称中有“抟”,共有12个点,其中8个点分布在赣语区,湘语区4个点。

大簸箕用“坯篮”的有4个点,均在赣语区;大簸箕用“簸箕”指称的有4个点,两个点分布在赣语区,两个点分布在湘语区。

其中湘语区的黄土铺和过水坪有三种器具。

第三种情况,只有大簸箕名称中有“抟”,有2个点,分别是祁东观音滩和白水,均在湘语区,小簸箕用“簸箕”指称。

三是其他类,不含“抟”或者“盘”。

共有29个点,可以分成四种情况。

第一种,在“簸箕”前冠以“大”或者“小(细)”的有19个点,包括湘语区14个点,赣语区5个点。

第二种情况,只有大簸箕或者小簸箕用“簸箕”词形,共有8个点。

用“簸箕”指称大簸箕,小簸箕用其他词形的,湘语区和赣语区各有1个点;用“簸箕”指称小簸箕,大簸箕用其他词形
的,有6个点,均在湘语区。

第三种情况,用大小“泥箕”指称大小簸箕,只有北山一个点,在湘语区。

第四种情况,用“坯撮子”指称大小簸箕,只有浏阳一个点,在赣语区。

以上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分类统计,其中有少数交叉的情况,即同一个点在“盘”类中统计过,也在“抟”类中统计。

从分布情况来看,“盘”类主要分布在湘语区,“抟”类主要分布在赣语区。

三尧簸箕词形的传播
(一)簸箕词形在湘语区和赣语区之间的双向传播
簸箕词形在湘语和赣语交界地区的分布,从侧面展示了湘语和赣语之间互相传播,以及湘语和赣语内部各个方言点之间传播的复杂情况。

“簸箕”词形在赣语区和湘语区之间的传播,既
有湘语向赣语的传播,也有赣语向湘语的传播。

湘语区带“抟”的词形分布点少(黄土铺、花桥、黎家坪、下马渡、祁阳城关、观音滩、白水),而且主要分布在衡州片和永全片的交界地带,而赣语区带“抟”的词形分布较广。

由此可以推测,湘语中带“抟”的词形是从赣语区传播过来的。

同理,因为词形中有“盘”主要分布在湘语区,以及赣语和湘语接壤区,所以,赣语区的“盘”来自于湘语。

先看“盘”类词形从湘语区向赣语区的传播。

“盘”类词形从湘语向赣语的传播以排进式的方式进行。

“盘”类词形在湘语区分布的方言点数量较多,而且范围较广,在赣语区则在交界地带零星分布。

由此可见,“盘”类词形从湘语区向赣语区的推进是以“排进”的方式进行的,即从处于交界地区的湘语点同时出发向赣语区推进。

采用这种方式传播,说明在区域内湘语对赣语来说具有优势。

“盘”类词形在赣语区的分布限于交界地区,只是出现在与湘语接壤的浏阳城关、澄潭江、醴陵城关、官庄、攸县城关等地,并没有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说明“盘”的传播时间还不是很长。

再看“抟”类词形的传播。

“抟”类词形的传播情况与“盘”类恰恰相反。

“抟”类词形在赣语区有较多的分布点,而且分布较广,在湘语区则只分布在东
安花桥,祁东黄土铺、过水坪、祁阳下马渡、白水等地。

因此,湘语区的“抟”类词形是从赣语区传播而来的。

“抟”类词形由赣语向湘语的传播,并不是像“盘”类词形一样,从多处出发齐头并进,而是从一个地区出发,沿着一条小径纵深插入,即通过“插入
注:图例中斜线前为大簸箕词形,斜线后为小簸箕的词形。

本图大致以阴影来区分湘语和赣语,其中阴影部分为赣语区。

但是,浏阳境内赣语和湘语分布较为混杂,浏阳境内还有有客家话分布,茶陵、醴陵、攸县也有部分地区分布了客家话,由于这些并不影响本文的讨论,所以图中没有严格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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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期式”的方式进行传播。

这条小径,就在湘语衡州片和永全片的交界线上。

因为赣语在本区域内相对湘语来说势力较弱,所以只能选择并沿着湘语的薄弱环节进行纵深传播。

“抟”类词形在湘语区的分布中最西到了花桥和黄土铺。

从传播深度来看,赣语向湘语的传播的路线较长。

一般来说,传播路线较长的,传播起点时间也就较早。

从传播深度来看,“抟”类词形从赣语区向湘语区传播,早于“盘”类词形从赣语向湘语传播。

方言词的传播,可以首先从弱势方言发起,这显然与管辖范围大的规律(如全浊声母清化后今读送气或者不送气,这条规律之下有一大批的字)的传播不同。

管辖范围较大的方言规律,往往是强势方言向弱势方言渗透,我们很少看到这种现象,某条规律在地理扩散过程中,弱势方言走在强势方言的前面。

(二)簸箕词形在方言点之间的传播及演变由于簸箕类竹器大小各地不一,在传播过程中,一个所指为大簸箕的词形进入别的方言后,可以用来指称小簸箕。

大小簸箕,祁阳白水和观音滩
分别用“抟箱”“簸箕”指称;与此相反,下马渡却分
别用“簸箕”“抟箱”指称。

这种分布显然是方言间词形传播所致。

同理,采用“篮min ”“簸箕”来指称大小簸箕的方言(演陂、西渡、茅市)和用“簸箕”“篮min ”指称大小簸箕的方言(界牌)也有接触关系。

区域中的大小簸箕的名称,有的方言用大小
“簸箕”,如易俗河、蓬源;有的方言用大小“篮盘”,如醴陵东富、攸县皇图岭、新市;有的方言则分别用
“篮盘”“簸箕”,如青山桥、中路铺;后者与前两者关系肯定不一般。

金兰的“簸箕盘子”显然是两个不同方言的名称的结合。

在区域中,大小簸箕名称纷繁,且夹杂相间分布。

这种复杂情况可以看出区域内方言接触的长久和频繁。

新的词形正是在方言间的相互影响中产生的。

参考文献院
[1]鲍厚星,等.长沙方言研究[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164.[2]曾毓美.韶山方言研究[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87.[3]彭泽润.衡山方言研究[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149-150.[4]夏剑钦.浏阳方言研究[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8:111-112.[5]陈满华.安仁方言研究[M].北京: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5:95.
[责任编辑余三定]
Distribution of “簸箕”(boqi)in the Boarder Areas of
Xiang Dialect and Gan Dialect
LI Yong-xin
(Further Education Department of Changsha Normal College,Changsha,410100)
Abstract :“簸箕”(boqi)has different names in the boarder areas of Xiang and Gan dialects,including the class “盘”in Xiang dialect and the class “抟”in Gan dialect.The distribution of the word “簸箕”reflects the characteristic of transmission within a region:mainly the type of inserting from Gan dialect to Xiang dialect and the type of flooding from Xiang dialect to Gan dialect.Key words :“簸箕”(boqi),word transmission,flooding,inser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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