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琴铜剑楼藏元刊本《资治通鉴》题跋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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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琴铜剑楼藏元刊本《资治通鉴》题跋考论
朱守芬;徐雁平
【摘要】本文以铁琴铜剑楼藏元刊本《资治通鉴》近10万字长跋为例,揭示明末清初苏州地区文、严两家以严虞悖为代表的士人之阅读轨迹、遗闻轶事,以裨知人论世之资,籍此进一步管窥清代藏书题跋蕴含的丰富文献、史料、文化价值.
【期刊名称】《新世纪图书馆》
【年(卷),期】2014(000)007
【总页数】5页(P64-67,72)
【关键词】铁琴铜剑楼;元本《通鉴》;藏书题跋
【作者】朱守芬;徐雁平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23;南京大学文学院江苏南
京,210023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G256.4
题跋是古代文体的一种。
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题跋”条云:“按题跋者,简编之后语也。
凡经、传、子、史、诗文、图书之类,前有序引,后有后序,可谓尽矣;其后览者,或因人之请求,或因感而有得,则复撰词以缀于末简,而总谓之‘题跋’。
”[1]简单说来,题跋即“题者标其前,跋者系其后也”[2]。
题跋类文章自有宋一代逐渐增多,至清朝而臻于极盛。
黄裳在《谈“题跋”》一文中将题跋
文字归为两个大类,学术性的与文学性的[3]。
题跋文章既有精审严密之辨伪考订
文字,也有胪陈纤琐似日记者。
但清代藏书题跋中蕴含的文化意味还未尝充分挖掘,本文以《铁琴铜剑楼藏书题跋集录》中一篇近10万字的长跋为例,试通过对其细致分析,揭示明末清初苏州地区文、严家族以严虞惇为代表的士人之阅读轨迹、遗闻轶事,从而体会他们写在书边的心史。
就像罗伯特·达恩顿在《拉莫莱特之吻:有关文化史的思考》中所说的:“如果我们能弄明白人们是怎样阅读的,我们就能懂得他们是怎样理解世界的。
”[4]
1 元本《通鉴》之授受
在《铁琴铜剑楼藏书题跋集录》中,有一篇关于元刊本《资治通鉴》的长跋近10
万字,颇引人注目。
这一题跋主要记录了苏州文氏家族四代人、常熟严氏家族四代人的阅读轨迹。
该元刊本《资治通鉴》已知的最早收藏者是明代苏州大画家文征明,后在书上留下题识的还有其长子文彭,孙文元发,曾孙文震孟、文震亨。
文氏家族之外,严氏家族严熊、严虞惇、严鎏、严有禧四代人的题跋更值得关注,所留笔墨最多者为严虞惇。
严虞惇(1650—1713),字宝成,号思庵居士、草草亭主人,康熙丁丑(1697)进士,官至太仆寺少卿。
著有《读诗质疑》《易经提要》《通鉴提要》《文献通考详节》《思庵闲笔》《严太仆先生集》诸书。
明亡后,文震亨绝食而死。
元刊本《资治通鉴》则因为亲戚关系转到严家[5],传
入严虞惇父亲严熊手中,之后历严虞惇、严鎏而传到严有禧。
这一授受之事在长跋中多有记载:
此为文氏藏书,先大人得之以授小子者也。
先世藏书,一无所存,唯此犹为故物,故自里门携至京师,时一展玩。
……虞惇记,时戊寅八月二十日[6]56。
此书自文氏衡山先生历文肃公凡□世,先王父中宪公为文肃公外孙,故幼时即受而卒业。
继以授先君子,逮小子亦经三世,历年二百有余,前贤之遗迹未渝,先人之手泽宛在。
……不肖鎏谨志[6]57。
惟念是书向藏文氏,后传吾家,名贤之遗迹存焉,先人之手泽在焉,亦一家宝玉大弓也,凡吾子孙其共守之,其共珍之。
乾隆壬申(1752)六月十三日。
有禧谨识[6]57。
戊寅为康熙三十七年。
衡山先生即文征明(1470—1559),文肃公即文震亨(1585—1645),“先王父中宪公”即严熊。
严熊自外祖父文震亨处得元刊本《通鉴》,此书自文家传入严家之后,又历严虞惇、严鎏、严有禧数代,时间跨度从明末至清初近300年,被两家人共珍共守,文家之“旧藏”变成了严家之“宝玉”。
对这本《通鉴》的阅读可视为两个家族的“宿课”。
书有流衍,世有更迭,但读书人惜书之精神却代代相传。
严家最爱读这本《通鉴》的莫过于严虞惇,他所写的题跋也最多。
虞惇年十三,先君子白云先生即命读《资治通鉴》,因用徐氏坊本点阅一过。
后复授此书,历年动笔圈点,作辍不恒。
……严虞惇再记,时辛巳二月十八日[6]56。
由此题跋可知严虞惇自十三岁就开始在其父白云先生严熊指导下读《资治通鉴》,而他读这本家传元刊本《通鉴》的最早记录是康熙十五年,最晚的记录是康熙四十九年,也就是他去世前三年。
可以说《资治通鉴》的阅读伴随了严虞惇的一生。
几乎是每日必阅,且阅后记有所思所感,颇似读书日记。
比之《清史稿·文苑传》中寥寥数百字的《严虞惇传》,在长跋中可看到严虞惇如何忧烦时事、虑己穷愁,抑或思念妻儿、挂心百姓,他一生中雪窗萤几、饱经风霜的生活点滴仿佛从历史的尘埃中鲜活起来。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便是严虞惇的“日课读书法”。
如:
戊寅八月廿三日京师阅。
自今日起,非有大事,每日限阅二十页,或多至一卷,少
至十页,总不阙。
虞惇记[6]34。
乙酉六月十二日阅。
疑以每日阅一卷,纂成通鉴提要,未知能不作辍否?思庵[6]36。
严虞惇不仅日日读书,还制定了相关读书计划,甚至每日阅读多少卷多少页。
这种读书方法并非严氏首创,而是至少从宋代以来就有的传统。
《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耗时十九年“研精极虑,穷竭所有,日力不足,继之以夜”(《进书表》)[7]才写出这本史学巨著。
这种“日课”之风在清代臻于极致,在清人藏书题跋中可见者甚多,除严氏此例外,顾广圻之《思适斋书跋》亦可视作其读书、校书日记,吴骞之《拜经楼藏书题跋记》中也颇多阅读轨迹的记载。
其实,日记体的读书题跋也可看作以读书题跋形式所写的日记。
在冯尔康所著《清代人物传记史料研究》一书中提到“清人把写日记当做日课,使清代在历史上成为日记创作的鼎盛时代。
”[8]比如从日记中选出单篇编成的李慈铭《越缦堂读书记》就可视为其读书日记。
尤可贵的是作《通鉴》人之“夜以继日”与阅《通鉴》人之“手不释卷”精神相通,跨数百年而可引为知己,在长跋中有如下记载:
先君子于此书,凡经六七阅……昔司马文正公云:“某修通鉴,惟王胜之借一读,他人读未尽一纸,已欠伸思睡。
”而先君子披阅至六七不厌,其精勤为何如,即此书而于他书可知也,我子孙其永念之哉。
不肖鎏谨志[6]57。
在严虞惇之子严鎏的感叹中可知,严虞惇于《通鉴》至少六七过,并发愿撰成《通鉴提要》一书,他的心愿虽达成,惜今已失传。
然读《通鉴》确乎成为严家之传统,严虞惇其子严鎏、其孙严有禧莫不如是。
丁巳三月己丑朔阅起。
自课每日虽极忙,必阅一卷。
逸农鎏记[6]32。
丁巳四月五日阅此本,时自锦峰之雪月楼迁归。
昨修筑枢部公墓,亦不得已之事也。
一息尚存,不容少懈,我后人其念之哉!鎏记[6]34。
禧年十四,先君子即命阅《通鉴》。
乾隆壬申六月十三日。
有禧谨识[6]57。
若如钱穆所言,家教包含家学与家风两个方面[9]。
那严鎏所谓“一息尚存,不容
少懈”可视为严氏家教的最好总结。
韩愈云“业精于勤荒于嬉”,当此种精勤之读书成为家中传统,由父辈言传身教,子辈耳濡目染,可视为家风之传承。
而家学传承的物质载体是书,从严氏几代人共阅元本《通鉴》之事或可看出一本书对一个家族亦可产生巨大影响。
严虞惇甚至为此撰写《通鉴提要》一书。
虽沧海桑田,人事有代谢,但物质性的书却传承着不变的精神。
书可因人而流传,人亦可因书而受益。
2 文、严两家世代研读《通鉴》
前文所言,古人读书往往不止一过。
像严虞惇这样反复披阅《资治通鉴》,他留下的大量题记中,与先前的自己便有了一种交错。
这种交错类似于电影蒙太奇艺术,即一种有意味的时、空、人、地的拼贴剪辑手法。
通过剪辑将回忆片段交错在一起,是电影中打动观众引发高潮的惯用手段。
同样,当这些片段不是现于屏幕而是凝于笔端时,亦足以引发书写者对生命轮回之深思。
纵观严虞惇之一生,多为一介小官,忧愁困苦,贫病交加。
因此其所写题记整体基调偏于灰暗。
可想而知当他再阅时看到先前所记,生出的多为“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之感慨。
壬午正月十五日阅一过。
昨赴东川师席回,卧至三鼓,心痛大作,吐血数口,恐是死症,如何!思庵居士[6]35。
癸未正月初六日阅,阅前记为之怆然。
去年以十四日夜心痛呕血,次日即愈,十八日心痛复作,几不能生。
赖武陵君昼夜扶持,废寝食,奉汤药,逾月而复故,今武陵君先我而逝矣。
昨赴东川师席回,空房无人,失声长恸,今复见前记,心摧胆裂,哀如之何[6]36!
癸未正月十五日三鼓阅。
去年此时,患病几死,赖武陵君昼夜扶持,匝月而愈,今武陵君先我去矣。
君随我十年,未曾得一日快乐,日在穷愁疾病之中。
追念畴曩,摧心伤肝,血枯泪干,唯闵然痛悼而已,哀哉哀哉[6]37!
壬午即康熙四十一年,癸未为康熙四十二年。
武陵君即严虞惇夫人戴氏。
严虞惇在康熙四十一年忽逢大病,多亏夫人戴氏“昼夜扶持”、“侍奉汤药”,逾月而痊愈。
但康熙四十二年严虞惇再看“心痛大作、吐血数口”之记载时,夫人却先他而逝矣。
故此处“心摧胆裂、血泪枯干”之沉痛尤其感人。
如此深刻的闺阁之情,绝不会在正史中出现,只有在这种并不正式成文章的记录中,才可看到一个读书人真正的心路历程以及他所拥有的离合悲欢。
文氏家族中也先后有三代人留下题跋。
其中下笔最多的是文征明之孙文元发(1529—1065)。
在这篇长跋中有文元发四读元刊本《通鉴》的记录,四次阅读,文元发便与先前的自己有了三次“相遇”。
庚寅年八月初四日申刻再记。
视前记恍已七年。
日月如流,老景渐增,不知此后眼目如何,尚能一再阅否[6]48?
丁酉十一月十一日再阅,时年六十九。
发[6]49。
庚寅岁笔记谓:‘不知此后尚能一再阅否?’不意越八年而丁酉再阅一遍,又四年而辛丑又复一过,真日月如流,固不知老将至而耄及之矣。
漫记此以验此后目力,尚能涉猎否也。
正月十有八日,时年七十有三[6]49。
庚寅即万历十八年,丁酉即万历二十五年,辛丑为万历二十九年。
这三次“相遇”让文元发自己也颇为感慨。
每次阅过同页便叹“日月如流”、“不知尚能再阅否”?他最后一次阅读时已经七十三岁,“老眼昏花、注不能详”。
然读一遍旧书,便如重逢旧日的自己,这种“邂逅”令人动容。
作为文、严两家家传之宝,元刊本《资治通鉴》上除了复阅时自己与自己的“悄然相遇”之外,待其子其孙再次阅过同页,观先人之手泽,然后留下批注时,便成了几代人隔着时空的相和与对话。
比如严虞惇与其子严鎏写在书边的“隔空相和”:
庚辰十月十七日灯下阅。
时方绝粮,今日从逆旅主人借米五升,度过一日矣,明日
以后,不知作何活计也。
思庵居士[6]44。
癸丑九月二十一日阅。
读先大夫庚辰所记,时适罢官,淹滞京师,穷况至于此极。
今日所遭,正复不减,可谓叹息流涕也。
鎏记[6]44。
庚寅七月廿四日阅。
佺二出痘,医颇有难色,忧心如焚。
此儿聪颖异常,养成必为大器,恐余薄福不能保之。
但余生平无大过恶,法官五年,时有平反,天亦不应降此酷罚,此时惟伏天地祖宗之灵而已。
严虞惇记[6]52。
癸丑十二月十二日阅。
读先大人前记,知所望于佺弟者至矣,岂知其竟不成材,家运如此,为之慨然。
鎏记[6]52。
庚辰即康熙三十九年。
癸丑为雍正十一年。
庚辰前后是严虞惇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穷居京师,索逋如猬,突烟不举,人生苦况,至斯而极”。
然两相对读,其子所遭“正复不减”,盖父子二人皆为苦命之人,这样跨越时空的相似着实令人感喟。
第二段材料中可知严虞惇本寄厚望于次子佺,却无奈“家运如此”,惜“竟不成材”,因此当严鎏阅先大人前记时,也只能“长太息以掩涕兮”,徒增慨叹了。
3 严氏题跋之史料价值
除日课读书、时空交错的批注之外,在这篇长跋里,还可看到在儒家正统文化影响下,清朝士大夫“修齐治平”理想的点滴记载。
严虞惇为康熙丁丑岁榜眼,但终其一生,皆沉沦卑下、贫病交加。
题跋中关于其困窘之状的记述比比皆是,然严虞惇并未因其人微言轻、忧愁困窘而趋炎附势、唯唯诺诺,他刚正廉直、敢于伸张正义,这点集中反映在他对官场案件的记录上。
清朝文网繁密,稍不留意便会“因文入狱”。
而读书题跋这类资料,撰写时并不以公开发表为目的,读书之余便闲记书边,其中揭示的事实,往往较诸其他正史所写的案件记录更为真实可信。
由此还可以略窥清朝官场实录以及当事者之真实想法。
庚寅六月朔日阅。
通仓偷米一案,疑死者一十六日,而提督必欲诬入无辜五人于死,三法司会审,不得已,拟以充发。
呜呼,人命至重,上苍难欺,杀人媚心,于心何
忍!官之得失,听之于天而已。
严虞惇记[6]40。
庚寅六月初四日阅。
□人偷米一案,上令明白回奏,刑部满汉堂遂互相推诿,殊失大臣之体。
都察院、大理寺同具一摺,而为施副憲改削数次,情事不白,恐将来有大处分,亦听之于天而已。
诗云:“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
”言小人争知而让过也,有旨哉,有旨哉。
严虞惇记[6]41。
庚寅六月十一日月。
坛张三案,奉旨九卿,詹事,科道严查议奏,大约是降级调用矣。
呜呼,以不肯杀人媚人而降调,不贤于一岁九迁乎?盖自是而余浩然之归志决矣。
严虞惇[6]41。
庚寅六月十八日阅。
坛张三事,汉九卿议请复审,而满洲不从,盖复审则坛张三决无死法,恐非九门之意也。
连日会议未定,余惟静听处分而已。
严虞惇[6]42。
庚寅即康熙四十九年。
这四段记录实际是一件事情。
即坛张三被冤一案。
此案在《严虞惇墓表》有详细记录:
九门提督陶和气势焰逼人,意旨所向,无敢迕者。
尝有所怨坛张三,欲置之死,用通仓盗米案锻入之。
先生执奏以为罪不应死,法卒从末减[10]。
此事起因是九门提督陶和气因私人恩怨欲借通仓偷米案使“无辜五人于死”。
而严虞惇心存仁厚,绝非酷吏,他显然认为坛张三等五人罪不应死,因此在批注中痛骂将人命视若草芥的官员“杀人媚心”。
待三司会审时,满汉官员意见不一,互相推诿,虞惇则借《诗经·小雅·小旻》讽刺云“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
严虞惇一介小官,却刚正不阿,仗义执言。
这其中不难看出传统士人的铮铮铁骨。
其“杀人媚人”一语尽现清初官吏之弊病横生[11]。
除官场案件之外,在严虞惇及其子严鎏的记录中,还有关于天气与灾害的记录。
具体可考者共二十三条。
其占长跋比例并不甚高,但却充分体现了严氏父子二人悲天悯人的仁者之心。
父子二人所记可举数例如下:
丁亥九月十五日京师阅。
闻吾郡瘟疫盛行,痢疾者多死,何天之虐我民也!思庵记[6]41。
庚寅六月廿六日阅。
传闻吾郡自五月初二日雨,至六月初四日尚未止,中间仅二三日晴。
严虞惇记[6]42。
雍正十一年癸丑六月廿又三日阅。
大风三日夜,屋瓦皆震,潮水骤发,沿海地方复被沖没之患,但比去年七月十六之变为少杀耳,而又无涓滴之雨。
呜呼,民何以聊生乎!逸园记[6]38。
癸酉六月廿五日读。
家中自三月买米,至今米日益贵,亢旱祈雨不得,荒年又将到矣,如何?逸农鎏记[6]38。
癸丑六月廿六日阅。
时大疫,民死者相枕藉。
又大旱,苗有立槁之势,杞人之忧,不独一家也。
逸农鎏记于绳武堂[6]39。
细对父子二人对清代常熟地区的记录,严虞惇所记多为暴雨造成洪涝之灾,其子严鎏除更加严峻的洪涝灾害之外,又复旱灾记录。
自宋代起就流传“苏湖熟,天下足”的民谚,常熟即属民谚中苏州府。
明清时期北京城的粮食主要通过大运河从南方运来。
但根据父子二人的记录,常熟境内频发暴雨、瘟疫、旱灾,荒年多至,民不聊生。
与印象中江南多产富饶之形象殊为迥异。
严氏父子二人所做批注往往为他们真实感情的自然流露,对天气民生的记载可信度相对比较高,那么清代常熟天气究竟如何,有待进一步考证。
张舜徽曾提到:“昔余读其《文献通详节》一书,知虞惇留心典制,有意用世。
”[12]或许正是这颗“用世之心”让严虞惇推己及人,关心民生疾苦。
黄宗羲曾云“志仁者从民生起见”[13]。
这在严氏父子身上显露无疑。
他们的仁者爱民之心令人对其充满温情与敬意。
将严氏父子读书与为人处世联系起来,可看出传统士大夫特有的精神魅力。
这种精神力量纵无补于世道,也必有益人心之净化。
4 结语
清代文献汗牛充栋,藏书题跋并未引起特别关注。
但其中蕴藏的文献、史料、文化价值确是值得深思。
本文以一篇铁琴铜剑楼藏元刊本《资治通鉴》长跋为例,揭示苏州文、严家族以严虞惇为代表的士人读书活动、遗闻轶事,再现其心路历程与人生轨迹,以裨知人论世之资。
进一步推想,若将藏书题跋作为整体,依托其研究活跃在清代的书,与书相关的人以及与人相关的事,或可填补学术史、文化史之空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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