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光老人---裘德镜子中的倒影

小时光老人---裘德镜子中的倒影
摘要:小时光老人，这个算不上一个显眼人物的人物，曾一度被评判界所漠视。

然而，笔者认为，这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是作者哈代的精心设计。

他可有可无的出现象征了裘德无名的一生，是主人公裘德镜子中的倒影，对裘德这个人物刻画具有重要的作用。

他的出现像是巧合，却更像作者刻意的设计，像是主人公裘德现实中的投射一般，又如裘德悲剧命运的缩影,对推动悲剧情节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也深化了小说的悲剧主题。

关键词：小时光老人；裘德；《无名的裘德》；镜子中的倒影
中图分类号：I
Little Father Time as Jude’s reflection in the mirror
Abstract: “Little Father Time”, which is not accounted a conspicuous character, is once ignored by the critics. But the author of the paper thinks that it is Hardy’s refined design. This not indispensable character symbolizes the obscure life of Jude and acts as Jude’s reflection in the mirror. The little character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interpreting the character Jude. It looks like more a delicate design than a coincidence when “Little Father Time” appears on the scene. He is Jude’s reflection of the reality and Jude’s tragic epitome of the fate. Therefore, this character has a significant effect on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ragic plots. Besides it also deepens the tragic theme of the story.
Key Words: “Little Father Time”; Jude; Jude the Obscure; reflection in the mirror
《无名的裘德》是英国十九世纪末期小说家托马斯·哈代的最后一部作品，也被后人公认为他最优秀的作品。

小说中“小时光老人”（Little Father Time）
是一个怪异的悲剧性人物，常被看做是哈代小说灾难性的败笔。

霍灵顿（Michael Hollington）也曾评论，这个人物“带着如此之多的、跟抽象的寓言语域相关的显著特征”，显得有点不真实。

然而，大家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小时光老人并非“凭空出世”，并非毫无理由地变得老年老成。

（殷企平，394）笔者认为，这个人物对于主人公裘德的刻画有着重要意义，在文中起着推动悲剧情节发展的作用，是作者哈代精心刻意中的无意。

哈代自己在“跋”中也说“而这些却恰恰为两国的悖论所忽视了”（哈代，2），笔者以为，“这些”所忽视的便包括对小时光老人的关注和探讨。

在书中，小时光老人年纪稚嫩内心沧桑，裘德外表成熟内心幼稚。

表面上看两人性格正好相反，但他们两其实却是一个人物和镜中映像的关系，正如拉康的“镜像说”中所阐述的“我中有他，他中有我”的一个状态。

因此，笔者认为，小时光老人就像一面镜子，反射出主人公裘德跌跌撞撞、壮志未酬的悲剧人生。

一、“无名”的象征
小说的译名是《无名的裘德》，值得一提的是，小说名字中的“无名”是对裘德本人的性格、命运和他的社会地位的描述，而与小时光老人生下来就没有取名，意为“无名”相符合，这种语义上的暗合似乎也在提示我们这两个人物命运有着相似性。

苏对孩子说，“你叫什么名字呢，亲爱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时光小老头。

他们老这样叫我，这是我的小名，因为他们说，我长得太像个老头啦。

”
“你讲话也像。

”苏温柔地说，“裘德，说也奇怪，从新国度来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小老头。

那么你没有受过洗礼，取过教名吗？”
“我没有教名。

”（哈代，284）
在英国这个伸手基督教影响的国家，洗礼是基督教的一个重要仪式，在见证上有极大的意义，并不意味着是真正的基督徒，它表明在上帝面前，也在人面前，甚至在魔鬼面前，勇敢宣告自己真实信靠耶稣，承认耶稣的名，所以死后才不会沦入地狱。

因此，婴儿一般都有接受洗礼，并在仪式上牧师或是亲朋好友给婴儿取一个教名，作为孩子的名字。

以后本人可以再取第二个名字，排在教名之后。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小时光老人是没有名字的。

这便映衬了裘德一生的默默无闻，他一生都“渴望寻找某种寄托---某块可以使他安身立命的地方”，然而他至死都未能找到寄托，未能摆脱穷困潦倒、流离失所的命运（殷企平，402）。

二、相似的人生经历与悲观思想
幼年的裘德和小时光老人有很多的相同点，这些相同点似乎也注定了他们相同的命运与结局。

1.貌若老者的长相
幼年的裘德有着一张若有所思的脸和老人一般的长相，而小时光老人也有一张少年老成的脸，可以看作是父亲裘德的一个翻版。

当苏第一次见到小时光老人的时候，她十分伤心，激动地说“阿拉贝娜的话一点也不假，一点也不假！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你！”（哈代，282）也许是苏的嫉妒心在作祟，但是不否认孩子与裘德的性格和长相是特别相似的。

书中对小时光老人的形象最经典的一句描述是：“他的老成披着童年的外衣，但这种装扮并不完全，时时露出破绽。

”（哈代，280）小说中多次提到小时光老人过于老成的言辞和不苟言笑的表情，虽然显得很不协调，但是想想幼年的裘德也就可以讲得通了，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笔者以为，这也是作者哈代的精心设计，希望借由“小时光老人”这个人物的外貌和言行深度地刻画主人公裘德的前途的黑暗与可以预料到的失败。

2.缺爱的生长环境
在文章的开始，小裘德从小在姑婆身边长大，没有体验到父爱和母爱，并且姑婆对他也不是非常关心，“因为他姑婆常跟他说，她对他不敢兴趣。

”（哈代，12）而且，勉强收留他的姑婆视他为包袱，逼他做童工，因此两人之间缺乏感情的纽带---裘德甚至感到他姑婆的“目光就像打在他脸上的耳光”。

（殷企平，403）这与小时光老人从小没有得到关爱的经历相似，母亲阿拉贝娜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哈代，72）将他丢给外公外婆抚养，对他不闻不问；为了省下一旦死了要花费基督教葬礼的钱，他的母亲竟然没有给他请牧师洗礼，也不顾忌死
后不能进入天堂，会堕入地狱的说法，甚至都没费心帮他取个名字。

这样的母亲对小时光老人根本谈不上母爱与关怀，同样现实的外公外婆把他看做是“包袱”，迫不及待地把他赶到裘德的身边。

生下来就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孩子，对于亲情缺乏安全感和过早洞悉世态炎凉，势必会形成焦虑的性格。

（王静，祁凡，163）这就为什么当他与苏谈话的时候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了，“我在澳洲成了他们的麻烦，我在这里，又成了你们的麻烦。

”（哈代，337）可以说，小时光老人从小的生长环境与裘德小时候十分雷同，都是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中生活着，这就是造成两人悲观厌世性格的原因。

3.悲观厌世的性格
见到孩子后，当苏完全冷静下来，好好看着小时光老人的时候，她对裘德发出了一句感叹“他的脸就想希腊悲剧女神迈尔帕米亚的脸。

”（哈代，284）这与文章开始写裘德的话语遥相呼应，“脸上流露出作为一个体贴入微的小孩本不会有的老成神色，那是大人经历过人生心酸艰苦后才会有的。

”（哈代，8）裘德自幼性格孤僻、忧郁、敏感，这种消极的性格使他以悲观的眼光审度人生，不论是他记不住难懂的拉丁和希腊语法还是他得知父母分开的真相后企图自杀的行为，都表明他经受不住生活的打击，遇到一点挫折就想着摆脱这个世界。

小时光老人继承了裘德的悲观主义并将这种悲观发挥到了极致---怀疑人存在的意义。

其实，书中开始写到小时光老人的出场“脸色苍白的”“阴暗的”“深陷的”“他的老成披着童年的外衣”（哈代，280），这些视觉形象的描述无疑预示着接下来主人公的颠沛前途和命运，为裘德以悲剧而收场的结局埋下了伏笔。

女工时而把篮子的盖子打开，小猫伸出头来，做出种种好玩的动作。

其他的乘客都发出笑声，但这身戴钥匙头、插车票的孤独小孩却没有什么表示。

他用他
深陷的眼睛看着小猫，好像在默默地说“一切笑都出于误解。

正确地去看，阳光
下没有什么值得一笑的。

”（哈代，280）
这一幕场景发生在小时光老人前往伦敦探望父亲裘德住处的火车上。

一只可爱的小猫一个劲地做着滑稽可笑的动作，惹得火车上的旅客哈哈大笑，而他却始终没有笑容，一直紧绷着脸。

对于一个处于少年懵懂阶段的男孩而言，本该对陌生的外在世界充满好奇和兴趣。

然而，小时光老人却一反常情，“跟一般孩子不
一样，似乎显得很奇怪，没有显露出一点儿童固有的希望迹象”（哈代，293），仿佛一个看破万般世事的老者，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他的兴致。

他与周围的人们在价值观念上隔膜甚深，完全是衣服悲观厌世者的怪面孔。

（胡俊飞，125）从这我们就可以看出，小时光老人极度悲观沉沦，对外界始终保持着一种高度警戒乃至敌对的心理状态；不仅如此，他与世界格格不入，对人生好似一种完全灰色甚至绝望的态度。

在亲眼目睹一家人颠沛流离的生活和房东对孩子们的偏见之后，小时光老人的内心更加疲惫迷惘，便问苏“孩子既然带来这么多麻烦，那人们为什么要孩子呢？”（哈代，337）这种对自身存在的怀疑与否定和幼年裘德不愿意长大及宁愿不出生的悲观思想完全一致，只不过小时光老人用一种更为决绝的方式---杀死弟妹再自杀的行为来拒绝成长。

“要是没有我们这几个孩子，就一点麻烦也没有了！”“因为我们孩子太多了，就这样办好了。

”（哈代，340）既然孩子们的意外出生给带来父母那么多的困扰，那么作为对苏和裘德给予的爱的补偿，小时光老人选择用死亡来结束父母的烦恼，因为在他看来一切源于他们几个孩子给父母带来了麻烦。

父母受到外界世俗的偏见和歧视，父亲丢到工作，全家衣食无着，甚至到了要沦落街头的地步，所以这些都极大地加深了小时光老人似乎与生俱来的悲观与绝望的情绪,以致他甚至病态地认为死亡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他解决麻烦的方式与幼年裘德审视人生的态度一致，也从侧面反映了他们一家被社会所孤立、所遗弃，也让读者看到结局不会大吃一惊了。

三、浓墨重彩的缩影
小时光老人在他短暂一生中所体会到的无奈与悲苦正是裘德内心的真实写照。

他出现在父亲裘德追求大学梦想破灭开始从事石匠生涯的时候，他的一出场就预示着不幸的开始，也是他造成或是加剧裘德与苏之间的分手，裘德与阿拉贝娜的复婚，最终死亡的结局。

这个孩子的言谈举止总是透露出一些不祥之兆，显得荒唐可笑却又引人深思。

（陈焘宇，57）例如，在花卉展览上，他没有半点兴味的观感是：“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本来很喜欢花朵，但我总在想，他们过不了几天就会凋谢的！”（哈代，302）在花儿绽放得最灿烂美丽的时刻，小时光老人却想着花儿凋谢的悲哀。

也许，正如他眼中的花朵，年少的他正是含苞待放的美好时刻，心境却已经有了凋谢的悲哀与苍凉，或许此时的裘德这种壮志未酬的
心境恐怕与小时光老人一样的沧桑与无可奈何。

这个例子，由于它们在小说中的位置，显然是带有深刻用意的，是作为在他没有出现时候，裘德生活还好的不详对照。

有评论说，小时光老人是作者哈代被迫用浓重的色彩来描绘的形象，因为这个孩子在小说结构中是多余的。

他所代表的东西，已经以完全悲剧的形式在裘德的形象中体现出来，不加重色彩就无法重复它了。

（陈焘宇，385）作者哈代急于解释这个人物所起的象征作用，他说：“小裘德的脸上展示出他们整个遭遇的全貌。

裘德第一次的结合后所有的不幸和阴暗，第二次结合的所有意外、错误、恐惧和过失都集中在这个小小的形体上。

”（哈代，341）因此，这个人物是裘德“一生的缩影”(王明娥,95)，他把裘德的悲剧结局以更极致的方式体现出来了，体现着父亲裘德的悲观厌世思想和郁闷无奈的心境。

结语
终上所述，对于“小时时光人”这个人物的描写不是可有可无的败笔，而是点睛之笔，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虽说不是小说的主人公，但这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却与主人公裘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性格和命运折射出裘德一生的写照。

他是小说主人公裘德悲观命运的缩影，并且他的悲剧结局也强化了裘德的悲剧结局，渲染了文章的悲剧主题---生活的不幸、事业的失败和理想的破灭。

因此，“小时光老人”就是另一个裘德，一个极端化了的裘德，是裘德镜子中的倒影。

同样，笔者认为，当代作家想要刻画人物或是深化主题的时候，采用粗线条的象征化手法去处理另一个不起眼的人物或是可有可无的事件也未尝不可，而不需要过多的纠缠便可达到心目中希望的效果，让人难以忘怀。

参考文献
[1]托马斯·哈代(Thomas Hardy). 无名的裘德[M]. 耿智, 萧立明, 译. 武汉:
长江文艺出版社, 2010.
[2]陈焘宇(Chen Taoyu). 哈代创作论集[C].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2.
[3]殷企平(Yin Qiping). 推敲“进步”话语---新型小说在19世纪的英国[M]. 北
京：商务印书馆, 2009.
[4]王明娥(Wang Ming’e).“时光与《无名的裘德》中的人物塑造”[J]. 《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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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静，祁凡(Wang Jing, Qi Fan).“解读‘小时光老人’的人物性格和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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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胡俊飞(Hu Junfei). “‘时光老人’难以驾驭的现代灵魂----‘小说家哈代
为何不写小说’刍议”[J].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 2008 (4): 122-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