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绝言象”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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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 ．２ ０ ０ ２
“ 绝 言 象 ” 正 事 义
鲍 江 华
“ 穷理尽性 ， 事绝 言象 ” 是谢赫 《 画品录》 陆探微 的关 键评 价 。对 “ 古 对 事绝 言象 ” 一语 ， 注家解 释纷 纭 。王 伯敏 《 古画品 录 ・ 画品录） 释》 ：此处 的 ‘ 绝 ’即是指 画家对所 要描 写的事 物 ， 行 了全面 的 、 底 的了解 。‘ （ 续 注 谓 “ 事 ， 进 彻 言
达 出他所 要表现 的“ 。谢 赫对顾恺之 的这一 评价遭 到 了后世 姚最 、 嗣真 、 意” 李 张彦远 等人 的抨 击 。其 实 ，谢 氏黜 “
顾” 以及后人对谢 的不满 ， 恰恰显示 了时代审美趣 味和艺 术风 尚的变迁 ， 映 了谢 赫 与顾恺 之 、 彦远 等人 在绘 画 反 张
创 作 和批 评 思 想 上 的 差 异 。
谢 赫“ 六法 论” 顾恺之“ 与 传神论” 有一定 的渊 源关系 ［］ｐ４ ， 在魏晋 玄学 和人物 品藻风 气 的影 响 下 ， 具 ５（ ．）但 顾恺 之“ 传神论” 讲究“ 忘形” 而得“ ， 神” 他的“ 主要 是指 人 的内在 的符 合玄学 趣 味 的生 活情 调 和个性 ， 为人 的一 般 神” 认 的“ （ “ 形” 如 四体妍蚩 ” 与“ ” ） 神 并没 多大关 系 ， 以 ，传神 ” 所 “ 的关键是 要抓住能表 现一个人风 神 、 风韵 的典型特 征［］ ６ （． ２。而在齐梁宫廷追 求艳丽 的审美趣味 的影 响下 ， ｐ２ ） ｏ 谢赫 的“ 六法 论” 十分 强调 “ ” 则 神 表现 于“ 的动作 姿态 的 形” 描 写。谢 赫本人是齐 粱的宫廷 画家 ， 姚最 《 画品》 续 说他 的画“ 点刷研 精 ， 意在切 似 ； 目想毫 发 ， 皆无遗 失 ”所 画美 女 ， “ 丽服靓妆 ， 随时变改 ； 直眉 曲鬓 ， 与时事新”４ （．２） ［］ｐ３９ 。在 形式上 ， 的画 “ 他 形似 ” 水平 很高 ； 内容 上 ， 在 则堪 称齐 梁 宫廷时 尚的代 表。在谢赫看来 ， 顾恺之仅仅 通过“ 目睛” “ 上三 毛” 或 颊 等去 表现 人物 的形 是远 远不 够 的 ， 同样重 要 的是 ， 画家还要生动地描绘 出“ 四体妍蚩” 等形而下 者。 卫协在 画史上 的地位远没顾 恺之高 ， 谢赫却对他 尤为推崇 ， 为第一 品。关 于卫协 的绘 画创作 ， 但 列 顾恺 之 曾评 云 ： Ｅ “ 风诗 》 亦卫 手 。巧密 于精 思 ， 名作 。然未离 ‘ 中 ’ ‘ 中 ’ 南 。 南 象兴 ， 即形 布施之 象转 不可 同年 而语 矣 。美 丽 之形， 尺寸之 制 ， 阴阳之数 ， 妙之迹 ， 纤 世所并 贵 ； 神仪在 心 ， 而手称 其 目者 ， 玄赏则不 待喻 。不然真 绝。 ［］ｐ １ ） ”７（ ．１ 卫 ６ 协的画具有 “ 形妙” 南 中” 江南 ） 的“ （ 画风 ， 对此 ， 顾恺 之表示遗憾 ， 不然真 绝” 说“ 。但谢 赫却 不这样 看 ， 他在 《 画品 古 录》 中评道 ：古 画之略 ， “ 自协始精 ； 六法之 中 ， 迨为兼 善 ； 虽不 该备 形妙 ， 得壮 气 。陵跨群 雄 ， 代绝笔 ” 颇 旷 。不仅 没 把 卫协的“ 中” 南 画风视为缺点 ， 而且还 嫌其“ 妙” 形 得不 够 。谢赫 之所 以高 度评 价 卫协 ， 因为 卫协 “ 法之 中 ， 是 六 迨 为兼善” 也 即差不 多全面达到 了六法 的标准 。 ， 《 画品录》 陆探 微列为第 一品第一人 ， 日：穷理 尽性 ， 古 把 评 “ 事绝言象 。包前 孕后 ， 古今 独立 。非 复激 扬所能 称 赞， 但价重之 极乎 ， 上上品之外 ， 无他 寄言 ， 屈标第一等 ” 穷理尽性” 出《 易 ・ 故 。“ 语 周 说卦 》 “ ： 穷理 尽性 ， 以至 于命 。 ”
第３ ２卷第 ６ 期
２３２年 １ １ ０ １月
浙 江 大 学 学 报 （ 文社 会科学版 ） 人
Ｊｕ ｎｌ ｆ ｈｊ ａ ｎｖｒｔ ｔｕ ｎ ｉ ｎ ｏｉｌ ｃｅｃｓ ｏ ｒａ ｏ ｅｉ ｇＵ ｉ ｓ￣（ｌｍａｉｅ ａｄ Ｓｃａ Ｓｉａｅｌ ｚ ａ ｅｉ ｔｓ
Ｖｏ ． ２．Ｎ ６ １３ ｏ．
三位 为“ 六法 兼善” ， 者 第六 品为“ 六法迄 无适善 ” ， 者 其余 则为“ 各善一节 ” 。 者
顾恺 之是东晋声誉 最高的画家 ， 但谢赫却 把他 列入第 三 品 ， 并评 论道 ： 深体 精微 ， “ 笔无妄 下 。但 迹不 逮 意 ， 声 过其实” 。意思 是说 顾恺之对所 要表达 的“ （ 意” 人物 的 “ ” ， 神 ） 体察研 究 精微深 入 ， 轻易下 笔 ， 他 的画却 并没传 不 但
谢赫六法论与顾恺之传神论具有一定的渊源关系5p4但在魏晋玄学和人物品藻风气的影响下顾恺之传神论讲究忘形而得神他的神主要是指人的内在的符合玄学趣味的生活情调和个性认为人的一般的形如四体妍蚩与神并没多大关系所以传神的关键是要抓住能表现一个人风神风韵的典型即是 以形象来 表达 。［］ｐ７俞剑华 《 ”１（ ．） 历代 名画记注》 释此句 为： 非语言文字 所能形容 。 ［］ｐ １ ） “ ”２ （．３ 陈传 席《 ７ 中国
绘画美学 史》 附《古 画品 录） 所 （ 点校注 释》 “ 事绝言象 ’ ：‘ 意为陆作 画 ， 绝不 为表面非 本质 的东 西所掩 盖 。 ［］Ｐ １ ） ”３ （ ． ６ ３ 潘运告《 汉魏六朝 书画论》 解释为 ：绘事 能超越言象述 写 以外 。 ［］ｐ３４莫衷 一是 的解 释事 实上 反 映 了学 术界 则 “ ”４ （．ｏ） 对谢赫 “ 六法 ” 理解 的混 乱。本文试从对谢 赫绘 画批评 思想 的整体 把握 出发 ， 事 绝言象” 对“ 的意义作 一具体探 讨。 谢赫 《 画品录》 古 首次系统而 明确地 阐述 了“ 法” “ 六 ：六法者何 ？一 、 韵生 动是也 ； 、 气 二 骨法 用笔 是也 ； 、 三 应物 象形是也 ； 、 四 随类赋彩 是也 ； 、 五 经营位 置是也 ； 、 六 传移模 写是也 。 并说 ，虽 画有六 法 ， ” “ 罕能 尽该” “ 陆探微 、 ，惟 卫 协备该之 矣”４ （． ４。“ ” ［］ｐ３ ） 该 意为“ Ｏ 具备” “ 、完备” “ 、备 ” ，尽” “ 则意 为“ 、应有 尽有” 全” “ 。谢 赫 承认 全 面达到六 法 的 要求是不 容易的 ， 他认为 “ 但 六法尽该 （ 备该 ）却是 品评 画家 的最高准则 。他将 古今 画家 ２ ” ７人分 为六品 ， 一品前 第
“ 绝 言 象 ” 正 事 义
鲍 江 华
“ 穷理尽性 ， 事绝 言象 ” 是谢赫 《 画品录》 陆探微 的关 键评 价 。对 “ 古 对 事绝 言象 ” 一语 ， 注家解 释纷 纭 。王 伯敏 《 古画品 录 ・ 画品录） 释》 ：此处 的 ‘ 绝 ’即是指 画家对所 要描 写的事 物 ， 行 了全面 的 、 底 的了解 。‘ （ 续 注 谓 “ 事 ， 进 彻 言
达 出他所 要表现 的“ 。谢 赫对顾恺之 的这一 评价遭 到 了后世 姚最 、 嗣真 、 意” 李 张彦远 等人 的抨 击 。其 实 ，谢 氏黜 “
顾” 以及后人对谢 的不满 ， 恰恰显示 了时代审美趣 味和艺 术风 尚的变迁 ， 映 了谢 赫 与顾恺 之 、 彦远 等人 在绘 画 反 张
创 作 和批 评 思 想 上 的 差 异 。
谢 赫“ 六法 论” 顾恺之“ 与 传神论” 有一定 的渊 源关系 ［］ｐ４ ， 在魏晋 玄学 和人物 品藻风 气 的影 响 下 ， 具 ５（ ．）但 顾恺 之“ 传神论” 讲究“ 忘形” 而得“ ， 神” 他的“ 主要 是指 人 的内在 的符 合玄学 趣 味 的生 活情 调 和个性 ， 为人 的一 般 神” 认 的“ （ “ 形” 如 四体妍蚩 ” 与“ ” ） 神 并没 多大关 系 ， 以 ，传神 ” 所 “ 的关键是 要抓住能表 现一个人风 神 、 风韵 的典型特 征［］ ６ （． ２。而在齐梁宫廷追 求艳丽 的审美趣味 的影 响下 ， ｐ２ ） ｏ 谢赫 的“ 六法 论” 十分 强调 “ ” 则 神 表现 于“ 的动作 姿态 的 形” 描 写。谢 赫本人是齐 粱的宫廷 画家 ， 姚最 《 画品》 续 说他 的画“ 点刷研 精 ， 意在切 似 ； 目想毫 发 ， 皆无遗 失 ”所 画美 女 ， “ 丽服靓妆 ， 随时变改 ； 直眉 曲鬓 ， 与时事新”４ （．２） ［］ｐ３９ 。在 形式上 ， 的画 “ 他 形似 ” 水平 很高 ； 内容 上 ， 在 则堪 称齐 梁 宫廷时 尚的代 表。在谢赫看来 ， 顾恺之仅仅 通过“ 目睛” “ 上三 毛” 或 颊 等去 表现 人物 的形 是远 远不 够 的 ， 同样重 要 的是 ， 画家还要生动地描绘 出“ 四体妍蚩” 等形而下 者。 卫协在 画史上 的地位远没顾 恺之高 ， 谢赫却对他 尤为推崇 ， 为第一 品。关 于卫协 的绘 画创作 ， 但 列 顾恺 之 曾评 云 ： Ｅ “ 风诗 》 亦卫 手 。巧密 于精 思 ， 名作 。然未离 ‘ 中 ’ ‘ 中 ’ 南 。 南 象兴 ， 即形 布施之 象转 不可 同年 而语 矣 。美 丽 之形， 尺寸之 制 ， 阴阳之数 ， 妙之迹 ， 纤 世所并 贵 ； 神仪在 心 ， 而手称 其 目者 ， 玄赏则不 待喻 。不然真 绝。 ［］ｐ １ ） ”７（ ．１ 卫 ６ 协的画具有 “ 形妙” 南 中” 江南 ） 的“ （ 画风 ， 对此 ， 顾恺 之表示遗憾 ， 不然真 绝” 说“ 。但谢 赫却 不这样 看 ， 他在 《 画品 古 录》 中评道 ：古 画之略 ， “ 自协始精 ； 六法之 中 ， 迨为兼 善 ； 虽不 该备 形妙 ， 得壮 气 。陵跨群 雄 ， 代绝笔 ” 颇 旷 。不仅 没 把 卫协的“ 中” 南 画风视为缺点 ， 而且还 嫌其“ 妙” 形 得不 够 。谢赫 之所 以高 度评 价 卫协 ， 因为 卫协 “ 法之 中 ， 是 六 迨 为兼善” 也 即差不 多全面达到 了六法 的标准 。 ， 《 画品录》 陆探 微列为第 一品第一人 ， 日：穷理 尽性 ， 古 把 评 “ 事绝言象 。包前 孕后 ， 古今 独立 。非 复激 扬所能 称 赞， 但价重之 极乎 ， 上上品之外 ， 无他 寄言 ， 屈标第一等 ” 穷理尽性” 出《 易 ・ 故 。“ 语 周 说卦 》 “ ： 穷理 尽性 ， 以至 于命 。 ”
第３ ２卷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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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 为“ 六法 兼善” ， 者 第六 品为“ 六法迄 无适善 ” ， 者 其余 则为“ 各善一节 ” 。 者
顾恺 之是东晋声誉 最高的画家 ， 但谢赫却 把他 列入第 三 品 ， 并评 论道 ： 深体 精微 ， “ 笔无妄 下 。但 迹不 逮 意 ， 声 过其实” 。意思 是说 顾恺之对所 要表达 的“ （ 意” 人物 的 “ ” ， 神 ） 体察研 究 精微深 入 ， 轻易下 笔 ， 他 的画却 并没传 不 但
谢赫六法论与顾恺之传神论具有一定的渊源关系5p4但在魏晋玄学和人物品藻风气的影响下顾恺之传神论讲究忘形而得神他的神主要是指人的内在的符合玄学趣味的生活情调和个性认为人的一般的形如四体妍蚩与神并没多大关系所以传神的关键是要抓住能表现一个人风神风韵的典型即是 以形象来 表达 。［］ｐ７俞剑华 《 ”１（ ．） 历代 名画记注》 释此句 为： 非语言文字 所能形容 。 ［］ｐ １ ） “ ”２ （．３ 陈传 席《 ７ 中国
绘画美学 史》 附《古 画品 录） 所 （ 点校注 释》 “ 事绝言象 ’ ：‘ 意为陆作 画 ， 绝不 为表面非 本质 的东 西所掩 盖 。 ［］Ｐ １ ） ”３ （ ． ６ ３ 潘运告《 汉魏六朝 书画论》 解释为 ：绘事 能超越言象述 写 以外 。 ［］ｐ３４莫衷 一是 的解 释事 实上 反 映 了学 术界 则 “ ”４ （．ｏ） 对谢赫 “ 六法 ” 理解 的混 乱。本文试从对谢 赫绘 画批评 思想 的整体 把握 出发 ， 事 绝言象” 对“ 的意义作 一具体探 讨。 谢赫 《 画品录》 古 首次系统而 明确地 阐述 了“ 法” “ 六 ：六法者何 ？一 、 韵生 动是也 ； 、 气 二 骨法 用笔 是也 ； 、 三 应物 象形是也 ； 、 四 随类赋彩 是也 ； 、 五 经营位 置是也 ； 、 六 传移模 写是也 。 并说 ，虽 画有六 法 ， ” “ 罕能 尽该” “ 陆探微 、 ，惟 卫 协备该之 矣”４ （． ４。“ ” ［］ｐ３ ） 该 意为“ Ｏ 具备” “ 、完备” “ 、备 ” ，尽” “ 则意 为“ 、应有 尽有” 全” “ 。谢 赫 承认 全 面达到六 法 的 要求是不 容易的 ， 他认为 “ 但 六法尽该 （ 备该 ）却是 品评 画家 的最高准则 。他将 古今 画家 ２ ” ７人分 为六品 ， 一品前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