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批评理论视角下的《雨王汉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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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sting and Evaluation (College English Teaching &Research)
文学评论
General Serial No.115
2021
No.6
1严嘉楠(2002-),女,在读本科生
2张弛(1985-),男,副教授,研究方向:
文学批评理论,英美文学原型批评理论视角下的
《雨王汉德森》严嘉楠1张
弛2
(南京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南京210037)
摘要:索尔·贝娄的作品《雨王汉德森》蕴含着丰富的神话因素。

从原型批评视角来看,贝娄从文学经验中汲取灵感,借助神话原型塑造人物,将典型的意象与主人公自我探求的心路历程相联系,并在新的历史文化背景下诠释追寻母体。

汉德森积极的精神追寻结果则蕴含着贝娄的浪漫主义理想和深切的人文关怀。

关键词:原型批评;索尔·贝娄;圣经;追寻1.引言
当代美国犹太作家索尔·贝娄(Saul Bellow )在代表作《雨王汉德森》(Henderson the Rain King ,1958)中讲述了深陷精神危机的百万富翁汉德森(Henderson )在非洲之旅中探寻人生价值、实现自我救赎的故事。

作品体现了“典型的浪漫主义特征:追求精神的新生,渴望心灵与自然相通,向往超现实的存在和灵魂的永生”(蓝仁哲,2004:31)。

贝娄将小说的叙事主题建立于“追寻”原型的基础上,在现代语境下对具有象征意义的神话原型进行了重新解读。

本文拟基于原型批评理论,从人物、意象、母题三个层面分析《雨王汉德森》对神话原型的应用。

原型批评,也称神话批评,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重要的批评流派之一,该学派涵盖文学、心理学、人类学等领域,致力于从神话原型着手研究文学作品的深层意蕴,探究文学类型的共性和文学经验的整体性。

诺斯洛普·弗莱(Northrop Frye )的代表作《批评的剖析》
(Anatomy of Criticism:Four Essays ,1957)代表着原型批评的崛起。

他将原型定义为“一种典型的或重复出现的意象”(弗莱,2002:99)。

它以人物、意象、叙事结构等不同形式在文学作品中通过象征的方法反复出现,而神话的模式是“一切文学模式中最抽象、最程式化的模式”(弗莱,2002:148),即其它文学模式都是神话模式的不同变体。

神话原型的运用就是指神话中的情节、意象、人物、结构等因素通过“置换变形”后在文学作品中的体现。

2.人物原型
弗莱指出,一个典型的文学形象通过基于同一中心原则的塑造方式被定型,能够以神话因素存在于任何文学创作中,并与神话在程式上呈现出一脉相承的特征。

“艾略特先生在《鸡尾酒会》中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阿尔克斯提斯这一原型上去,在《秘密的职员》中又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伊翁这一原型上去”(弗莱,2002:19),贝娄则把注意力引向雅各这一原型上。

《圣经》中,雅各惯用手段满足自己的私利。

他曾用红豆汤换取以扫长子的名分;在母亲的担保下伪装成以扫接受父亲以撒的祝福。

但与神摔跤时,意识到神只在自己大腿窝处轻轻一摸便让自己扭了,不愿改变的雅各明白了自己在神面前的软弱性,只能摆脱以自我为中心的行为方式,虔诚地接受神的教诲。

雅博渡口与神摔跤的经历使雅各转变人生态度,得到神的赐福。

与之对应,非洲之旅是汉德森重新认识自我,唤醒沉睡灵魂的重要转折点;雅各经历了一生的苦难才得到神的赐福,汉德森则是在非洲遭遇一系列挑战后才实现精神救赎。

汉德森继承百万遗产,依靠显赫的家族背景轻易地完成学业,两次婚姻也完全遵从家庭的安排。

他无需因生存的困难挣扎,因爱情的选择苦恼,也无需承担家庭的责任。

换句话说,汉德森在成长过程中缺乏应有的考验,因此“他的深层终究还没能完成角色转换,
很多心理和行为尚且表现出儿童的特点”(张慧云,2006:21),呈现出以自我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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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倾向。

在庞大社会的控制下,个体思想和行为的权利被剥夺,
未曾反抗的人都将沦落为虚无主义者。

这种美国式的恐怖
也促使个人因自我保护之目的产生对外部世界的冷淡与疏
离,“在对社会的批判和审视当中,仇恨、指责、失望代替了
爱、理解和关心”(陈志凯,2019:37),导致个人无法融入其
中。

难以适从的汉德森设法“使自己在精神上象个小孩被绑
架”(贝娄,1986:93),以此逃避残酷的现实,实现自我保护。

他好斗、粗鲁、不负责任,人际关系也一团糟。

他对兽医和赶
自己离开马路的司机大打出手;粗暴地对待寄住在自己家
的房客,直言让他们滚出去。

汉德森抵触这个社会本身,也悔恨自身没能抵制物质
社会的同化。

他“明白自己的行为缺乏理性、难以接受”
(Miniotaite,2005:114),体现出对社会现实的厌弃以及“对
自身野蛮的动物性的反感”(胡斐、姜雪,2021:13),但他无
法找寻到改变的可能性。

难以与现实和解的汉德森故意远
离社会,反抗“人与人关系的日渐物化”(罗朝秀,2019:239),试图从其它古老的文明中探寻生存的智慧。

在非洲,汉德森与伊特罗王子(Itelo)通过摔跤建立友谊。

汉德森凭
借从无法消解的沉闷、悲伤中获得的力量赢得了尊重,证明
了自己力量积极的一面,也获得了重新认识自我的机会。


样地,与王子的友谊让汉德森得以结识威拉塔莉女王
(Willatale)和达孚国王(Dahfu)。

女王关于孩子与世界关系
的论述让汉德森明白要有活下去的勇气,达孚国王则帮助
汉德森探索生活的方式,唤醒他沉睡的精神。

另一方面,雅各死前向子孙提及自己把不被偏爱的妻
子利亚葬在家族墓地一事,表达了对利亚的怀念和愧疚,是
雅各对两人关系的反思。

汉德森与妻子莉莉(Lily)的关系
也经历了从敌对到和解的过程。

汉德森在客人面前刻意像
陌生人般招待莉莉,彰显对前妻的一往情深,借此羞辱莉
莉;自己遭遇烦心事时,喜欢用自杀威胁生活在父亲死亡阴
影下的莉莉,肆意地将坏情绪转移,让她承受更大的痛苦。

汉德森对二人关系的冷淡也是他抗拒外界情感、“拒绝融入
周遭环境”(王菲菲,2021:50)的表现,他试图借助封闭自我
的方式防止被社会同化。

社会人情的冷漠导致爱和理解的
缺失,而汉德森热情的自我本性与之格格不入。

“为了在混
沌的现实世界找寻安全感”(Holm,1987:96),汉德森选择
对外界采取敌对态度,模仿他人抗拒感受和理解爱。

但在非
洲,汉德森感受到的是尚未被现代文明侵蚀的部落人民纯
粹直接的情感表达方式。

例如汉德森在摔跤比赛中战胜伊
特罗王子后,“妇女们弯起手腕子,向他[我]招手致意……
男人们把手指插进嘴里吹口哨,使面颊鼓得老大”(贝娄,1986:79)。

阿内维人(Arnewi)毫不吝惜对汉德森的赞许之情。

汉德森得到了广泛的肯定与认可,证明了自我的社会价值,得到了释放自我的契机。

他为搬神像的人加油,称其为真正的汉子;学会欣赏花的美并感受其传达的生命活力。

汉德森情感的回归还体现在他尝试“体会爱情的美好”(王旭霞,2019:6)。

他开始理解与莉莉产生意见分歧的原因,并积极地表达对妻子的爱,包括主动给莉莉写信,给达孚国王看妻子的相片,毫不吝啬对莉莉美好品德的赞美等。

雅各凭借对神的信仰得到救赎;汉德森则凭借对“精神质量和爱的关系”(陈桂霞,2019:74)的重视实现心灵的重塑。

汉德森“既不比其他人优越,也不比他所处的环境优越……就是我们中的一员”(弗莱,2002:4),具有“低模仿”主人公的特点。

虽然物质生活富足,汉德森同样胆小怕事,被麻木焦虑的生存状态困扰,不会处理人际关系。

摔跤比赛开始前,他直言无法与伊特罗王子对抗;接触狮子时,他假装绊脚躲避狮子的追赶;与人交往时,他无法克制自己粗暴的脾性。

但汉德森坚持探寻人生价值,“勇敢地做出自由选择”(胡斐、沈宸亦,2020:7),通过经历非洲旅途中的挑战,获得精神的重生,“实现理性的回归”(陈丽屏,2018:69)。

另一个重要人物达孚国王的形象则具有“领袖”原型的特点。

弗莱指出,作为“领袖”的主人公“具有的权威、激情以及远比我们更强的表达力量”(弗莱,2002:4)。

作为汉德森的人生救赎者,达孚国王有对生命的清楚认知和体悟。

他赞扬人性的崇高,并相信任何人都有改变的可能性。

汉德森渴望改变却又恐惧改变,正因如此,自己学医的梦想被前妻嘲笑后,他便再未提及。

而达孚国王在交谈中流露的对人性的希望和赞美,坚定了汉德森的信念,使他有勇气和毅力做出改变。

达孚国王自身也体现了人性的崇高。

他默默承担一切责任,在抛掷骷髅头的仪式中,没有表露丝毫的胆怯,反而体现出非凡的力量和勇气;他不顾臣民的质疑,果断坚定地和狮子阿蒂(Atti)相交,并鼓励汉德森模仿狮子,帮助汉德森理解自我价值。

但“领袖”的“所作所为既得服从于社会评判,也得服从于自然规律”(弗莱,2002:4)。

对瓦利利部落(Wariri)来说,国王只是一个权利符号,而非某个具象的人。

与拥有绝对权力和权威的威拉塔莉女王不同,达孚国王权力的行使受到多方制约。

瓦利利人严格限制达孚国王的自主行动,以确保他们的国王有足够的精力履行义务。

国王需要完成抛骷髅仪式,抓捕象征先王的狮子,一旦失职就会被勒死。

达孚国王的形象也化用了《圣经》中但以理的人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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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

一方面是性格的相同。

即使但以理被陷害,他仍态度坦然、神情自若;达孚国王面对民众的质疑和挑战处变不惊。

他和但以理在任职期间都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和魄力。

另一方面是经历的相似。

但以理因违背法令,照常向自己的神祷告,获罪被扔进了狮子坑。

达孚国王在狩猎狮子的过程中,也遭受布纳姆(Bunam )等人的阴谋陷害,被狮子抓伤,丧失生命。

3.意象原型
“动物世界里绵羊被赋予传统的荣耀,
这一点为我们提供了神牧意象的中心原型。

同样也提供了诸如宗教中牧师和羊群之类的隐喻。

任何其它的动物也可以构成这样的社会”(弗莱,2002:162)。

弗莱认为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的意象构成了作品的基调,其内涵在文化传统中具有普适性,是神话原型和实现神话“置换变形”的重要载体。

意象蕴含着“饱满丰富的情感与思考”(陆剑萍,2019:208),能够通过程式性的联想拓展为文学原型,
连接其它的文学经验。

猪在圣经中是愚蠢、懒散、肮脏的代名词。

圣经旧约《利未记》记载:“猪,因为蹄分两瓣,却不倒嚼,就与你们不洁净”(利11:7)。

从战场回来后,汉德森蔑视犹太宗教规则,
在自己的庄园里养猪,“煮饲料时的味儿啊,猪粪啊,把整个地方搞得臭气熏天”(贝娄,1986:22)。

他戴猪皮手套,穿猪皮靴子。

脏乱的生活环境、与猪为伍的生活“间接地反映了人的精神生态”(王菲菲,2020:6)。

他焦虑、麻木、空虚的内心也通过外表显露出来。

汉德森有着二百三十磅的体重、22寸粗的脖子、大鼻子、经常发出像猪的嚎叫声,他粗鲁、专横、毫不顾忌他人的感受。

猪的意象展现了在物欲横流、情感缺失的现代社会,人被异化、迷失自我的处境和困惑不安的生活状态。

为了平息由于死亡加重的焦虑和不安,汉德森经常酗酒,但他曾直言对醉酒之人的厌恶,
“这帮没种的醉鬼统统该死”(贝娄,1986:7)。

显然汉德森对浑噩的生活状态也感到不满,多次质疑自身的价值。

“它们被制成了火腿、动物胶、猪皮手套和肥料,那我又被制成了什么呢?”(贝娄,1986:26)。

正是他对个体价值的反思,促使其心中“我要”声音的出现,为平息该声音所做的尝试正是汉德森探寻自我
人生价值的努力。

汉德森是“精神困境的……探索者”(柏钰笛、鲍志坤,2021:23)。

他尝试钓鱼、在海滩边用石头打瓶子、浇混凝土、烧猪食等,但这些方法都未见成效。

他尝试通过小提琴与父亲对话,演奏时想到父亲衰老的模样,希望父亲原谅自己对哥哥死讯的冷漠和未能顾及他悲痛情绪的疏忽,却仍难以缓解心中的焦虑。

《出埃及记》中,天降的蛙灾是耶和华对拒绝以色列人出埃及请求的法老等的惩罚。

青蛙闯入法老的皇宫、爬上法老的床榻、闯入法老的臣仆们的卧室,它们在埃及百姓身上爬行,并钻进炉灶和抟面盆。

原本象征神圣的青蛙却成了当地人烦恼、诅咒的对象。

阿内维(Arnewi )部落唯一的水源里青蛙泛滥,但从未见过青蛙的阿内维人恪守不能碰饮水里动物的教条,即使亲如家人的牛死去也未曾想过治理水源。

这一方面体现了阿内维人坚定的部落信仰,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尚未接受科学教育的部落人民的愚昧。

在这里,青蛙给阿内维人带来灾祸,与邪恶、不幸、灾难联系在一起。

汉德森出于对部落人民的同情,试图自制炸弹解决蛙灾,但炸弹巨大的破坏力反而使部落唯一的水源被炸毁,使阿内维人的生存环境进一步恶化。

这也暗示“人对自然的征服性行为”(王涛,2020:109)与生态保护的矛盾。

狮子则是威猛、勇敢、力量的代表。

《圣经》中但以理梦中四兽之一外表像狮子、有鹰的翅膀,象征着智慧、贤明的君王。

圣经箴言提及:“狮子乃百兽中最为猛烈,无所躲避的”(箴30:30)。

贝娄也体现了一致的情感倾向。

汉德森将在一战中取得显赫战功的哥哥和在抛骷髅仪式中展现出过人胆量的达孚国王称为狮子。

威拉塔莉女王身上披着一张狮皮,代表着女王在部落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也体现了女王看透生命真谛后面对生活的勇气。

达孚国王教导汉德森欣赏狮子的野性美,模仿狮子的姿态、呼吸方式、行为等,也是想让汉德森“通过师法自然的方式达到……思想、行为、精神的完善与统一”(刘红蕾,2019:45)。

狮子与汉德森“生成情感的互动”(韩启群,2020:81),与狮相处的过程则体现汉德森“复杂而丰富的内心世界及其情感”(田海荣、葛纪红,2020:9)。

起初,由于无法在短时间内摆脱对狮子的恐惧,
汉德森假装绊脚逃避与狮子接触,并试图借脸上伤口会导致狮子失控的托辞逃离狮笼。

在“矛盾与冲击”(严佳怡、祁文慧,2020:23)中,汉德森逐渐摆脱现代社会施加的压力和束缚,学会像动物一样发泄情绪并拥有直面挑战的勇气。

给妻子莉莉写的信中,汉德森让她以Leo E.Henderson 帮自己在医师学校注册。

此处Leo 一词来源于拉丁语leo ,代表着狮子,意味着“成长和重生”(李萌萌、鲍志坤,2019:6),展现了汉德森自我改变的信心和面对生活的勇气。

4.母题原型
神话蕴含着现实和愿望的冲突,为母题原型提供表达20··. All Rights Reserved.
形式。

程式化的主题则经由神话往下流传,其内涵在不同的
文学作品中得到拓展。

正如弗莱指出,“文学的形式不能存
在于文学之外”(弗莱,2002:97),作家基于现实背景对母题
原型进行个性化复现时,将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整体文学经
验的潜在影响,有意或无意地应用母题的普遍形式。

《雨王
汉德森》蕴含的追寻主题也延续了这种文学传统。

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奥德修斯(Odysseus)巧设“木马
计”,赢得特洛伊战争的胜利。

但他因违背海神的旨意,在海
上历经艰险、漂泊十年之久才得以重返故乡,与妻子团聚。

奥德修斯的故事是西方文学“追寻”母题的神话原型,“最早
确立了离家、漂流、寻求、归家的模式”(杨经建,2006:120)。

随着时代发展,作家经由“丰富多元的文学创作”(张鲁宁,2021:170)重塑这一母题,英雄奥德修斯的追寻之路也“延续在现代人无‘家’可归的、永远‘在路上’的人生探求中”
(杨经建,2006:121)。

奥德修斯的追寻是为了重返故乡,汉
德森的追寻则是为了摆脱精神的奴役。

二战后的美国社会,科技发达、经济繁荣,但对物质的
过度追求导致人们道德沉沦、精神空虚。

汉德森的追寻精神
体现在他对苦难救赎方法的积极探求。

从战场回来后,汉德
森遭受心灵的创伤,表现出对社会的疏离和面对死亡的焦
虑。

汉德森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不愿被现实社会同化。


借助钓鱼、砌水泥块、学小提琴等方式平息心中“我要”的渴
望,但酗酒、劳动无法缓解他心中的烦扰,他与过去、家庭和
解的尝试也以失败告终。

他想在书中找寻自己念念不忘的
箴言“对待罪孽要宽大为怀”的出处,却只翻到了充当书签
的现金,这也暗示了汉德森在美国社会寻找心灵救赎之旅
的失败。

书中多次引用《圣经》:“你必将被赶出离开世人,与
野地的兽同居”(但4:25),暗示着经历苦难是汉德森唯一
的自我救赎途径。

汉德森被飞起的木片击中时反问自己,真
理是否会随打击而来,逐渐明白在苦难中才能找到真实。


此,为了抵抗现实中的精神奴役,无所适从的汉德森将非洲
视作自己远离文明的精神避难所,选择回归自然。

现代主义小说更多地展现主人公“无目的性的流亡或
漂流:空间上既无目标,时间上也无终点,动机上更无目的”
(杨经建,2006:122),他们的追寻目标是模糊的。

虽然汉德
森清楚自己不愿“让社会和环境来塑造”(陈丽屏,2019:42),但他无法明确内心所求为何,因此非洲之旅也是他解答内心困惑的过程。

直到被瓦利利人关进小屋,他才开始直面内心的需求。

他感受到内心活下去的欲望,体会到与自我和解的必要性,渴望理解人该为什么而活。

汉德森不再逃避现实,而是选择在具有现代文明特点的瓦利利部落面对现实,积极地探寻自我与社会的关系
“流浪是探索危机出路的过程”(陈志凯,2019:32),只
有在追寻过程中才有改变的可能性。

虽然汉德森在追寻过
程中遇到很多挑战,他需要忍受极度炎热的气候四处跋涉;
被诱进瓦利利人的伏击圈,与死去的雨王关在一起;为了逃
脱布纳姆等人的迫害,以丛林中的蝗虫等为食,但与追寻有
关的是英雄的成长。

汉德森的非洲之旅是一种心理历程的
隐喻,他“利用自己的能力战胜了以往的耻辱”(Miniotaite,2005:112),找寻到自我改变的可能性,拥有了面对苦难的勇气,证明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小说结尾,汉德森仍处于追
寻状态中,他在“自我认同中回归了家乡的精神家园”(张鲁
宁,2020:50);怀抱着爱决心学医,展现出以新面貌拥抱生
活的渴望。

5.结语
索尔·贝娄小说的主人公大多“感受到人性堕落的社会
现实,承受着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不可避免地陷于困惑、迷
惘甚至绝望中,但同时他们也都在不懈地寻求出路,试图超
越自我”(陈志凯,2019:15)。

《雨王汉德森》中,贝娄延续了
自己的创作风格,“对现代人的精神状况及生存状态进行透
视”(严妍、胡斐等,2021:10),使用神话原型模式塑造了一
个人生理想和生存本质的追寻者,为现代社会的“流浪者”
提供了一剂良方,也寄寓了作者对美好人性的呼唤和人文
主义关怀。

贝娄借助圣经文学、古希腊神话的原型,将神话
原型贯穿于汉德森自我救赎的尝试中,使《雨王汉德森》呈
现出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和独特艺术魅力。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1年度南京林业大学大学生实践创新训练计划项目“20世纪中英小说中动物意象的比较研究”(项目编号:2021NFUSPITP0351)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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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Mythological factors abound in Henderson the Rain King ,a masterpiece of Saul Bellow.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rchetypal criticism theory,inspired by literary experience,Bellow develops main characters on the basis of mythological archetypes,knits reflective images into the process of protagonist ’s quest for self -value,and presents his interpretation of the theme of quest against a new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backdrop.The positive outcome of Henderson ’s mental pursuit embodies
Bellow ’s Romantic ideas and humanistic solicitude.
Keywords:archetypal criticism;Saul Bellow;Bible ;qu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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