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号思想犯—李卓吾重点

中國第一號思想犯—李卓吾
壹生平及個性
李贄，號卓吾，又號宏甫，別號溫陵居士，泉州晉江人。

是明代後期重要的思想家及文學評論家。

一生經歷坎坷波折，勇於反封建、反傳統，晚年講學廣受社會大眾所歡迎，然言論不見容於當朝，最後以「惑世誣民」的罪名被捕入獄而自殺。

觀其一生，充滿悲劇與坎坷，然卻創造了文化上令人無法漠視的成就，而這成就與悲劇，導源於其永不屈服的狂飆個性。

有關其個性，袁中道在〈李溫陵傳〉中有如此深刻的描述：
…雖好之不學之也。

其人不能學者有五，不願學者有三。

公為士居官，清節凜凜，而吾輩隨來輒受。

操同中人，一不能學也；公不入季女之室，不登冶童之床。

而吾輩不斷情慾，未絕嬖寵，二不能學也：公深入至道，見其大者。

而吾輩株守文字，不得玄旨，三不能學也；公自少至老，唯知讀書。

而吾輩汩沒塵緣。

不親韋編，四不能學也；公直氣勁節，不為人屈。

而吾輩膽力怯弱，隨人俯仰，五不能學也。

快意恩讎，意所不可，動筆書之。

不願學者一也；既已離世而隱，即宜遁跡入山，而乃徘徊人世，禍遂名起，不願學者二矣；急成緩戒，細行不修，任情適口。

鸞刀狼籍，不願學者三矣。

袁中道的這段描述，為李卓吾的個性做了最佳的註解。

貳交遊
一、師事王襞（王艮之子）
二、王畿、羅汝芳
三、耿定理、耿定向
四、袁中道、袁宏道、袁宗道
五、焦竑
六、劉東星
七、馬經綸
八、利瑪竇
參主要著述
一、《焚書》、《續焚書》
《焚書》為李卓吾之詩文集、內容涵蓋書答、雜述以及詩歌。

其於自序中稱：「所言頗切近世學者膏肓。

既中其痼疾，則必欲殺我矣，故欲焚之；
言當焚而棄之，不可留也。

」因以《焚書》為名。

二、《藏書》、《續藏書》
《藏書》是李卓吾對歷史人物的評傳。

在〈與焦弱侯〉中曾說：「山中寂
寞無侶，時時取史冊批閱。

…自古至今，多少冤屈，誰與辯雪？故讀史
時真如與百千萬人作敵對。

…今不敢謂此書諸傳皆以妥當，但以其是非
堪為前人出氣而已。

」
三、《明燈道古錄》
此書係應劉東星之請往遊山西沁水時，評論《大學》、《中庸》之作。

四、《初潭集》
此書取材自《世說新語》和焦竑的《焦氏類林》，將二書合編一書，再
加以評點。

雖然不是原始著作，但是體例和評點都有獨到之處。

肆主要思想
一、哲學思想
1.平等觀
（1）儒釋道三教平等
李贄對於三教是一體平視的，其認為天地人及世間萬物都是一
體共通，互相可以調和並存，以良知性靈為其共通樞紐。

他說：
三教聖人頂天立地不容異同明矣。

故曰：「天下無二道，聖
賢無二心」我高皇帝統一寰宇，大遠區夏，敬孔子、敬老子、
敬釋迦佛，有若一人然。

顧其御製文集，凡論三教聖人，往
往以此兩言斷之，以見其不異也。

夫既謂之道，謂之心矣，
則安有意哉？則雖愚婦以及昆蟲草木，不能出此道此心之外
也，而況三教聖人哉？蓋非不欲二，雖欲二之而不得也，非
不欲兩，雖欲兩之而不能也。

他認為三教最終目的其實一樣，只是表現方式各有不同。

（2）男女平等
卓吾對於世俗男尊女卑，歧視女子的觀念上有所不滿，他在〈答
以女人學道為見短書〉中說
謂人有男女則可，謂見有男女豈可乎？未見有長短則可，為
男子之見盡長，女人之見盡短，又豈可乎？設使女人其身，
而男子其見，樂聞正道，而之俗語之不足聽；樂學出世，而
知浮世不足戀，則恐當世男子視之皆當羞愧流汗不敢出聲
矣。

卓吾不以男尊女卑之見為然，故其講學時亦不避女弟子也。

（3）聖凡平等
李贄認為人是天然平等的，每一個人都具有一般所謂聖人的
「德性」，聖人所能的，普通男女也能。

他認為自私心是人的
天性。

而自私的天性是人生的動力。

〈德業儒臣論〉中說：
夫私者，人之心也。

人必有私，而後其心乃見，若無私，則
無心矣。

從人人皆以私欲為本性的觀點出發，李贄把道學家奉為偶像的
孔子描寫成俗人。

他說孔子雖然「視富貴為浮雲」，但是實際
卻「得之亦若固有」。

他這樣的說法雖然聳人聽聞，但在當時
對於揭露封建道德的虛偽說教，卻有一定的作用。

2.反程朱、尊陽明
在學術思想的範疇中，卓吾崇信陽明而排斥朱熹，他給王學極高的肯
定，在《續藏書》中他說：
即此一事，公之才識以足蓋當世也。

當是時，人之尊信朱夫子，猶
夫子也，而能識朱子之非夫子，唯陽明之學乃真夫子，則其適見為
何如者。

然有識而才不充、膽不足，則未敢遽排眾好，奪時倫，而
遂歸依龍場。

以驛丞為師也。

他更認為日常生活中可以實踐人倫物理，進而明白仁德道義，其在〈答
鄧石陽〉一文中說：
穿衣吃飯，即是人倫物理，除卻穿衣吃飯，無倫物矣。

世間種種皆
衣與飯類耳。

故舉衣與飯，而世間種種自然在其中。

非衣食之外，
更有所謂種種絕與百姓不同者也。

學者只宜於倫物上識真空，不當
於倫物上辨倫物。

故曰：「明於庶物，察於人倫」於倫物上加明察，
則可以達本而識真源。

否則只在倫物上計較忖度，絕無自得之日矣。

這種切實的思想，來自王學中「百姓日用是道」的啟發。

二、文學思想
1.提倡「童心」
李卓吾在文學最重要的主張即為童心說，他說：
夫童心者，真心也。

若以童心為不可，是以真心為不可也。

夫童心者，
絕假純真。

最初一念之本心也。

若失卻童心，便失卻真心。

失卻真心，
便失卻真人。

人而非真，全不復有初矣。

童子者，人之初也。

童心者，
人之初也。

又說：
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童心焉者也。

他認為童心是文學的根源，而聞見道理妨礙了童心，故欲得童心，需得破除道理聞見的障礙。

這個主張直接影響到了晚明公安派直抒性靈的文學主張。

2.強調「自然」，否定一切隔套
李卓吾在文學上的另一個重要主張是「自然」，反對矯強，他所認為的自然，是要「自然發於情性」，他認為《琵琶記》只是畫工，《西廂記》、《拜月亭》那種不為禮教做宣傳的作品才稱得上是自然發於情性的「化工」。

3.肯定創制體制，重視戲曲小說
李卓吾重視戲曲小說等俗文學的價值，除了評點《水滸傳》外，他更在
其〈童心說〉上說：
苟童心常存，則道理不行，聞見不立，無時不文，無文不文。

無一樣
創制體格文字而非文者。

詩何必古選，文何必先秦，降而為六朝，變
而為近體，又變為傳奇，變而為院本，為雜劇，為西廂曲，為水滸傳，
為今之舉子業。

…皆古今至文。

這種肯定創制體制，重視戲曲小說的說法，對當代的模擬風氣造成衝
擊，帶動了整個晚明文學思潮的轉變。

陸結語
「當代的異端，往往是下一個時代的先知。

」明代後期的李卓吾，正是印證這句話的最佳典範。

李卓吾反封建的思想言論，對當代封建的統治階級與道學家提出挑戰，當然在傳統的反對勢力之下，落得自刎獄中的下場。

然而其言論卻廣受歡迎，他死後，「書益傳，名益重」，《續焚書》、《續藏書》更相繼刊行。

而其在文學上的主張更深深的影響到晚明的文學思潮，公安派的文學主張、湯顯祖的戲劇風格，在在都留下卓吾思想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