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晋人对史记的传播及其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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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晋人对史记的传播及其评价
大抵在西汉中后期,史记开始流传至西汉末很多士人都已经看过史记,他们对史记虽有疵议,但多数都是褒扬与赞美。
这里列举几方面,
头号粉丝.褚少孙
史记.三王世家:褚先生曰:臣幸得以文学为侍郎,好览观太史公之列传。
滑稽列传:褚先生曰:臣幸得以经术为郎,而好读外家传语。
窃不逊让,复作故事滑稽之语六章,编之于左。
龟策列传:褚先生曰:臣以通经术,受业博士,治春秋,以高第为郎,幸得宿卫,出入宫殿中十有馀年。
窃好太史公传。
臣往来长安中,求龟策列传不能得,故之大卜官,问掌故文学长老习事者,写取龟策卜事,编于下方。
⑧
褚少孙不仅自己爱看,还爱续写,今本史记很多内容都是褚少孙续写的。
注释⑧褚少孙是宣帝或者元成间人,他在长安中求史记,说明史记一定程度传开了。
扬雄谓之实录
扬雄.法言.重黎卷:或问“《周官》”?曰:“立事。
”“《左氏》”?曰:“品藻。
”“太史史迁”?曰:“实录。
”
君子篇:淮南说之用,不如太史公之用也。
太史公,圣人将有取焉;淮南、鲜取焉尔。
必也,儒乎!乍出乍入,淮南也;文丽用寡,长卿
也;多爱不忍,子长也。
仲尼多爱,爱义也;子长多爱,爱奇也。
(与圣人比不及,这评价够高了。
)
刘向
汉书.迁传:然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
又
桓宽.盐铁论.毁学篇引史记:大夫曰:“司马子言:‘天下穰穰,皆为利往。
’
其余《刑德篇》《西域篇》《大论篇》亦多引。
疵议
”不与圣人同“(班彪承袭。
)
汉书.扬雄传:”雄见诸子各以其知舛驰,大氐诋訾圣人…及太史公记六国,历楚汉,记麟止,不与圣人同,是非颇谬于经。
故人时有问雄者,常用法应之,撰以为十三卷,象论语,号曰法言。
(扬子云非为史记且及诸子,其目的本为立言,故多否前说,后人不辨,沿用此说)
续写者众
后汉书.班彪传:武帝时,司马迁著史记,自太初以后,阙而不录,后好事者颇或缀集时事,然多鄙俗,不足以踵继其书。
(班彪是光武时人,他说的续写当指西汉人,可见西汉就有不少人续写史记了。
)
总体来看,西汉中后期,汉人对史记多是褒扬的态度,评价史记为实录即是最好证明。
不过到了东汉时期事情起了变化。
3.东汉时期对史记的评价
东汉对史记的评价呈现出两极化,一方面承自西汉的褒扬与肯定,班彪谓之良史,然随着史记的传播愈加广泛,批评之声也由小变大,由略而详。
批评主要集中在三方面,就史论史,针对史料体例等。
其二说史记违五经悖圣人。
其三以史记讽刺为谤书。
我从几方面来说明
班彪.班固的评价非常典型⑩
后汉书.班彪传:”至于采经摭传,分散百家之事,甚多疏略,不如其本,务欲以多闻广载为功,论议浅而不笃…..一人之精,文重思烦,故其书刊落不尽,尚有盈辞,多不齐一。
“
(批评史记记事分散且为驳杂,议论浅显。
)
若序司马相如,举郡县,著其字,至萧、曹、陈平之属,及董仲舒并时之人,不记其字,或县而不郡者,盖不暇也。
….今此后篇,慎核其事,整齐其文,不为世家,唯纪、传而已。
(批评史记漏写。
)”进项羽、陈涉而黜淮南、衡山,细意委曲,条列不经。
若迁之著作,采获古今,贯穿经传,至广博也。
“(批评史记体例失当。
)
“其论术学,则崇黄老而薄五经;序货殖,则轻仁义而羞贫穷;道游侠,则贱守节而贵俗功:此其大敝伤道,所以遇极刑之咎也。
”(批评价值观)
注释⑩为了说明的方便,对内容有裁剪,可看原文。
按班彪的批评有当有不当,也有见仁见智的地方。
他批评纪传体记事分散,史料矛盾,互有抵牾(班固),多言之有据。
他批评史记先黄老而后五经,实指司马谈“论六家要旨“。
11.谈论六家而尚黄老。
司马谈处景武之时,正是黄老向儒家过度的时期,且”习道论于黄子“,推崇黄老有因,班彪批评未免脱离时代,而班固在汉书中几乎原样录用。
班彪批评史记”道游侠,则贱守节而贵俗功。
“也不尽然。
游侠列传开篇即是:“至如以术取宰相卿大夫,辅翼其世主,功名俱著于春秋,固无可言者。
“..又“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阸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
何尝贱守节,贵俗功?
且刺客列传写了失败的荆轲,史公固未贵俗功,明可知也。
注释11.汉代人似乎不区分史记中司马谈和司马迁的内容。
扬雄.法言.寡见卷:或问:“司马子长有言,曰五经不如《老子》之约也,当年不能极其变,终身不能究其业。
”(按此段仍然说的是论六家要旨,非马迁之言。
)
尽管班彪批评甚多,却称迁良史,又认为前人狗尾续貂。
于是自己亲自续写,而其子班固踵其续,终成汉书。
可见他对史记虽有批评但总体是肯定的。
“然善述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野,文质相称,盖良史之才也。
诚令迁依五经之法言,同圣人之是非,意亦庶几矣。
”班固引杨雄刘向谓之实录。
班彪的批评很有代表性,一方面肯定史记是良史,一方面又多有非议,其说未必尽当,不过大体上还是针对史记本身而言,并未夹杂太多其他的东西。
又
西京杂记:司马迁发愤作《史记》百三十篇,先达称为良史之才。
其以伯夷居列传之首,以为善而无报也;为《项羽本纪》,以踞高位者非关有德也。
及其序屈原、贾谊,辞旨抑扬,悲而不伤,亦近代之伟才。
汉人以史记为信史
汉人不论著书还是辩论都有引用史记的现象,如之前的盐铁论。
又
王充.论衡
谈天:案太史公之言,《山经》、《禹纪》,虚妄之言。
感虚:太史公曰:“世称太子丹之令天雨粟,马生角,大抵皆虚言也。
”太史公书汉世实事之人,而云“虚言”近非实也。
(王充言马迁是书写汉世事实之人即谓史记为实录。
)
班固.汉书
张汤传:赞曰:冯商称张汤之先与留侯同祖,而司马迁不言,故阙焉。
(不取冯商而以史记为信。
)
史记“谤书说”
史记在东汉曾被批为”谤书“。
昭明文选.班孟坚
臣固言:召诣云龙门,小黄门赵宣持秦始皇帝本纪问臣等曰:“太史迁下赞语中,宁有非耶?”臣对:“此赞贾谊过秦篇云,向使子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秦之社稷未宜绝也。
此言非是。
”(明帝这么问了,想要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
即召臣入,问:“本闻此论非耶?将见问意开寤耶?”臣具对素闻知状。
诏因曰:“司马迁著书成一家之言,扬名後世,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刺讥,贬损当世,非谊士也。
司马相如洿行无节,但有浮华之辞,不周於用,至於疾病而遗忠,主上求取其书,竟得颂述功德,言封禅事,忠臣效也。
至是贤迁远矣。
”臣固常伏刻诵圣论。
…. (汉明帝作为汉帝,他的批评必然会对正常的评价行成挤压。
)
又
卫宏.汉书旧仪注曰“司马迁作景帝本纪,极言其短及武帝过,武帝怒而削去之。
後坐举李陵,陵降匈奴,故下迁蚕室。
有怨言,下狱死“。
卫宏之说未必近实,不过史记风评在东汉有所下降则是事实。
此说流布甚广
(卫宏也反对左氏立学官因此牵连史记亦未可知,见后文。
)
又
西京杂记:作《景帝本纪》,极言其短及武帝之过,帝怒而削去之。
后坐举李陵,陵降匈奴,下迁蚕室。
有怨言,下狱死。
宣帝以其官为令,行太史公文书事而已,不复用其子孙。
谢承.后汉书曰:(王允)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
(范晔后汉书同)
又
三国志.王肃传:帝又问:“司马迁以受刑之故,内怀隐切,著史记非贬孝武,令人切齿。
”对曰:“司马迁记事,不虚美,不隐恶。
刘向、扬雄服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谓之实录。
汉武帝闻其述史记,取孝景及己本纪览之,于是大怒,削而投之。
于今此两纪有录无书。
后遭李陵事,遂下迁蚕室。
此为隐切在孝武,而不在于史迁也。
”
薛综传:(华核上疏)汉时司马迁、班固,咸命世大才,所撰精妙,与六经俱传。
史记在东汉以后呈现出两极化评价,骂者以之为谤书,赞则褒为实录又以迁为良史。
史记卷入”政争“
史记还因为立左氏博士,受到牵连。
左传欲立学官,但却遭到了激烈反对。
后汉书.范升:“时难者以太史公多引左氏,升又上太史公违戾五经,谬孔子言,及左氏春秋不可录三十一事。
”
立学官问题表面是学术之争,实质却是对于圣人之言(五经)的解释权,对施政方向的主导权,其争论激烈犹似政争,早就超越了学术范畴。
又
刘歆欲立左氏遭到众儒怨恨,宗室尚且如此。
汉书.楚元王传:”及歆亲近,欲建立左氏春秋及毛诗、逸礼、古文尚书皆列于学官。
哀帝令歆与五经博士讲论其义,诸博士或不肯置对,歆因移书太常博士,责让之曰..
其言甚切,诸儒皆怨恨。
是时名儒光禄大夫龚胜以歆移书上疏深自罪责,愿乞骸骨罢。
及儒者师丹为大司空,亦大怒,奏歆改乱旧章,非毁先帝所立。
上曰:“歆欲广道术,亦何以为非毁哉?”歆由是忤执政大臣,为众儒所讪,惧诛,求出补吏,为河内太守。
“
又
东观汉纪:光武兴立左氏,而桓谭、卫宏并共毁訾,故中道而废。
总体来看,不论西汉还是东汉,对史记的评价相对而言肯定较多,谓之实录,谓迁良史。
然批评者亦不可忽视。
对史记的批评主要有三,就史论史,针对史书本身的批评,这属于正常的学术讨论。
意识之争,批评史记违戾五经悖圣人,这是立场之争。
今天来看史记作为史书是站在历史角度,不以圣人为是非,是优点。
其三因为政治问题。
(比如汉明帝、王允欲杀蔡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