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花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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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金色的阿勒泰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金色的阿勒泰

文/尤素甫·阿尔萨我热爱巍峨壮丽、气势雄伟的泰山,我憧憬山清水秀、烟波浩渺的太湖,我也向往稻花飘香、棉花如云的江汉平原。

是的,它们富饶,它们美丽,享有“人间天堂”的美称,然而,我最热爱、最思念的是你——金色的阿勒泰,我的故乡!一提到新疆,好些人便会想到天苍苍、野茫茫,戈壁滩一片悲凉景象。

是啊,多少年来人们一直抱着这个偏见,重复古老而又陈旧的话题。

今天,我带着他们来看看你,看看我们的阿勒泰。

美丽的阿勒泰,你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祖国的最西北。

阿勒泰山像一个身披铠甲的勇士护卫在你的身旁,抵挡住西伯利亚滚滚而来的寒潮;清澈明亮的额尔齐斯河似一条五彩缤纷的丝带,萦绕在你的胸前,荡漾着甜蜜的梦幻。

阿勒泰,美丽而富饶的地方,谁说你是“一把沙土半块石,抬头秃山低头泪”?你呀你,山是那样美,水是那样美,草原是那样美,人更是那样的美。

虽然人们把华丽的辞藻送给了泰山,将满怀的热情献给了黄山,然而,你——阿勒泰人民亲切地称作“金山”的古老而年轻的山脉,胸怀像大海一样宽阔,肃穆地屹立在西北大地上。

远远望去,你美丽多姿,无数高插云霄的山峰,仿佛是翩翩起舞的哈萨克少女;从近处看,你那浑然一体的峻岭,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巨龙,又像一群飞奔的骏马。

你庞大的身躯里,蕴藏着煤炭、云母及黄金、铜等多种有色金属,不仅储藏量大,而且质量高,在你这里开采的黄金几乎年年都占全疆总产量的一半。

因为你的黄金以质优色美而驰名中外,不仅赢得了“金山”的美称(阿勒泰:蒙古语为金山之意),而且给整个阿勒泰地区戴上了金色的桂冠。

阿勒泰山,你满山的原始森林郁郁苍苍,无边无际。

山上挤满了高大魁梧的白松、红松、云杉,山谷里簇拥着朝气蓬勃的红柳。

山上绿彩飞溅,山谷绿波翻滚。

绿主宰着一切,到处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一股芳香浓郁的山风吹过,惊雷般的松涛声响起来,大自然是那么美好,那么神秘,那么雄浑。

看到那绿海般的森林,我们的心已经绿透了,不必去摘几串酸甜的野草莓或是采几把诱人的松子,更不用猎几只野兔或是捡几筐清淳美味的蘑菇了,因为我们的确醉了。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只是一缕轻烟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只是一缕轻烟

文/蒋芸你从前面而来,平交道已放下来了,随着一阵叮当,列车将从你我面前奔驰而过。

我不:喜欢这辆将驶来的车子,因为我才一眼望到你,我怕列车驶过后你便将从我眼前消失。

我的心开始跳动起来,想走近你,却不知道如何走近你,这样的情景真像是在许多次梦中,我身旁有好多人、好多车排列着,和我一样被挡在平交道之前,带着几分不耐烦、几分无奈,而我只想从踌躇中仔细的看看你,在回忆的时候,为什么你的影子常是一片模糊?现在,当我定神看你的时候,你的脸又变得远了,像一副褪了色的面具一样,火车的吼声愈来愈近,我的视线越过与我同站在一块柏油路上的人群,天是奇怪的高,奇怪的灰,天覆盖于你身后,人群、车辆、和一些嘈杂的声响,从我面前淡去,仿佛只剩下了你,而你站在世界边缘,我也已走到所有道路的尽头,在分别很久以后,我又碰到你了。

啊!当我这样想的时候,你可知道,毛衣在我肩头突然变得重了,萨斯风在我身旁说着一些话,那必定是笑话,因为我听到他自己的笑声,他总喜欢逗我笑,如果笑代表快乐,我就常笑,我这样对他说过的。

我讲个笑话给你听,于是他便常常这样开始;当我心情好的时候,也曾准备了好多笑容迎接他的笑话,刚才我就一直笑着的,但才一眼看到你,我的笑容便冻结住,我的脚步也沉重得举不起来。

隔着两栏平交道,隔着铁轨,在那样多张陌生的脸中,我突然望见你,这样近,又这样远!很久以来,我不再用寂寞这两个用滥了的字眼,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寂寞的感觉浸透了我全身,好像我才从充满阳光的晒台走回阴暗的长廊,站在前后人群之中,而且还有萨斯风的护卫,我竟冷得快要颤抖了,萨斯风的手在我肩头加重了压力,他的头侧向我,冷了,对不对?我的头点着,我好软弱,我支持不住我自己。

火车喘息着过来,遮住了我,我看不见你了,像好多时候,我看不见你一样,在车声中,在人声里,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有阵带着煤烟味的冷风吹人我眼中,我不再清楚的听到萨斯风对我说什么,其实,他这样不停的说着也仿佛只为了排遣他自己,每个人都有过自己那种不愿醒来的梦境,他也是的,他实在并不是那种很实在,很爱热闹,很浅的人,像他的外表所给人的错觉一样,有时,当他对我说着一些很教人深思的话时,我便会打断他,然后,无所谓地说:萨斯风,再讲讲你的罗曼史吧!我只想借着他讲的那个远去的梦而回忆一下我自己的,当我回忆的同时,你便出现了,你站得好远,但我知道是你,多久以来,我的盼望自从你站在我面前那天开始而实在了。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故乡的风水树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故乡的风水树

文/王仲我的故乡,江南村镇,一般都是聚族而居,村头一里许地,必有一片树林,面积十几亩,称为风水树。

既有高大苍劲的枫树、桦树,又有各种灌木及藤蔓类攀缘植物。

老桦树的树冠部分枝桠已枯死,上面长满了寄生的丛状植物,未死的部分夏天仍能长出青绿翠叶。

里面显得阴暗、潮湿,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那铺着厚厚的腐殖质的黑土上,在树根长满苔藓的角落不时传来虫子的鸣叫声。

坟茔已经陷平,留下几块断碑。

剥去上面厚厚的青苔、泥土,依稀可辨镌刻在上面的字样。

风水树一般位于村庄西北或东南的风口处,它与风水术相伴生。

古老的风水术认为:村落的西北或东南缺口处,若又有河水流出,是令人财破身亡的“煞气”侵入的地方,必须在那里种植“风水树”,才能阻挡“煞气”的入侵,因而这片树林又叫“抵煞林”。

为何要以树木来消除“煞气”?古人认为“万物莫善于本”,“草木郁结,吉气相随。

”乡野居址树木兴则宅必日旺,树木败则宅必消乏。

盖草木繁茂,则生气旺盛,斯为富贵坦局。

以上云云,虽为封建迷信,但我们只要稍加分析,却不难发现其中包含一些科学、实用的道理:古代农民多住草房,我国是季风性气候,冬天北方寒冷气流和夏天东南方的台风都能造成房倒人亡的悲剧,将这种破坏性的气流称之为“煞气”并不过分。

而在村庄风口处种植一片树林,无疑能抵挡大风,保护村庄的安全,因此,也即产生“吉气”,来庇荫村庄的兴旺。

风水树是严禁破坏的。

村民们也都自觉地保护这片林地,在他们思维定式中,风水树和村庄的兴旺有很大关系,是村庄的“龙脉”,是“相依为命”的。

大家都相互监督,自觉保护。

在改革开放之前,每年的青黄不接之时,米珠薪桂的光景,村民们是经常遇到的,但没有人去林中砍一把柴。

记得有一家弟兄太多,老二结婚,无钱置办家具,兄弟几人趁黑夜去林中偷砍一棵杉树,被发觉,第二天村民大会通过决定,由他家请电影队来村中放一场电影——这是古代“罚戏”的延续。

然后,再买一挂鞭炮在林边燃放,以申严禁。

事后,老人们还说,幸好是解放后,要是旧社会非被族长杖死不可。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月夜惊魂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月夜惊魂

文/齐文斗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夜晚。

那年我才14岁,念初一。

那天晚上,皓月当空,月色很好。

大地万籁俱静,朦朦胧胧,我们这群住校生,伴着缥缈的月光曲进入梦乡。

校园的背后是起伏不匀的丘陵,那里有许多墓穴,尤其到了晚上显得十分阴森可怕。

我们宿舍窗户外面就是丘陵。

丘陵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马尾松,像墓穴里爬出的人站立在那,形态各异。

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怪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总是早早地将窗户关紧。

如果哪个调皮生说一声“鬼来了”,同学们会吓得赶紧用棉被紧捂住自己的脑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男生隔壁是女生。

学校有规定,不准在宿舍门口或校园内随意方便。

约摸到了下半夜三四点钟,我摸摸索索地爬了起来,准备去方便。

“吱”的一声打开门,皎洁的月光像水一下泻进门里,我努力地睁大双眼。

我呆了。

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美妙的月色。

深蓝色的苍穹中悬挂着一个又大又圆的白月亮。

月亮好像挂在了树梢上,伸出手就能触到似的。

空气和月色一样清新,扑鼻而来是植物的清香,隐约中还感觉到有一丝丝淡淡的甜味。

我顺着墙根,踏着浓浓的月色,到了后院,我再一次地呆了。

后院小门外的池塘更是格外迷人,月亮好像掉到池塘里了。

那么安详,那么恬静,我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中,一个人跑到月亮王国里来了。

恍惚之中,我似乎发现一个高大的影子从丘陵的那些怪异的马尾松中向我飘忽过来,我的汗毛霎时站立起来,心里怦怦乱跳,整个身体在颤抖,便使劲眨一眨睡眼。

果真,“他”披着银色的月光,戴着硕大的破了沿的草帽,肩膀上披着一块大白布,像是要飞起来似的,手上还拎着白闪闪的东西,我想拔腿往回跑,可是,腿发软,心发虚,身不由己。

我感觉到了那个“白鬼”向我扑过来一把抓住我,随后我大叫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好长的时间,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昏暗的灯光下,迎面而来的是老师和同学们焦灼的神情和惊慌的目光。

一个陌生人的脸充满着歉意和窘迫。

他讷讷地说:“我看他摇摇晃晃地生怕他摔到塘里去,想去扶他却怕把他吓着。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叶叶是乡愁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叶叶是乡愁

文/刘诚龙小妹自老家来,带来一塑料袋的茶叶,茶叶乌青,轻卷如索,这怕是老家最好的茶叶了吧。

小妹经常是出白菜带些白菜来,收红薯捎些红薯来,而每年必定有的,是送茶叶,这些,我却常常辜负了。

小妹新年之茶叶送来了,而去年的茶叶我可能还没有动。

前年吧,她送来茶叶,足雨前茶,她替我往柜子里放,却看到上年的茶叶还是原封,她的脸色便有点发白,去年就没送了。

今年又送了来,不是春上送的,不是炎夏送的,是在这个由秋转冬的乍寒还暖的时节,小妹背了一麻袋红薯,兜了一布袋糯米,还有一大包茶叶。

我说有茶,用不着送,把茶叶卖了,多少可变个现钱。

小妹许久不做声,末了才说:茶卖不出去。

原先能卖点茶给孩子交学费的,这几年越来越不好卖,今年一斤也卖不出去。

反正吃不完,就带了些来。

小妹还在摘茶挣学费吗?小妹上了七八年学,都是自己挣的学费,读到初二,她到底是不想读书了,对父亲说了狠话,“我再也不想摘茶了。

”父亲挺高兴的,虽然不用为小妹出钱读书,但小妹不读书了,这钱自然就凭空多了出来,而且家里也多了个做活的帮手,父亲说:不读就不读,回家扯猪草。

不只小妹,还有两个姐姐,都是自个儿挣学费,她们不是摘茶叶,就是卖冰棒,不是挖蕨根,就是采野果,摘一篮子茶叶,父亲给记在簿子上,抵一角钱,父亲说:这是你的学费。

我是例外,我不去摘茶采果钓青蛙卖,父亲也给我交学费。

父亲很重男轻女,我是凭借这种从姐妹们那里移夺过来的偏爱,使我从彼时到如今都较她们生活得好些。

我也曾摘过茶叶,清明前后,一大清早,臂弯里挎只小竹篮,揉着惺忪的眼,爬到屋背后的田谷坳,小雨霏霏,湿人衣衫,冷得人直打寒战,纵使晴明无雨色,人山深处亦沾衣,一个清早下来,篮中茶叶无多,喷嚏却是连连,五指僵硬如木,夹筷子不牢。

我现在常听采茶歌调,歌声轻快,采茶似乎是娱乐。

曲者歌者到底不是劳动群众。

小妹在采茶碰到过几次青鞭蛇,把她吓怕了,至今见绳还怕。

每到春末夏初,供销社上村收购,一个阳春下来,全家茶上的收入不过十几二十块。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空谷幽兰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空谷幽兰

文/兰欢在一种叫做空谷幽兰的花。

她的倩影在我心头沉沉浮浮飘荡了半年多,零零落落的情思在今天终于汇聚于笔端,流泻而出。

曾几何时,不经意中偶然看到“空谷幽兰”这个词,心中猝然一动。

一种冷,一种痛悄然扩散,好像潜意识中停留了许久却一直没能说出来的感觉终于找到了可以寄托的文字。

于是常常镶嵌在我梦中的那朵立于万丈悬崖之下,独缟素白的花儿有了与她同样美的名字——空谷幽兰。

她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白色精灵,为空荡、寂寞的峡谷抹上一层神秘的雾色。

她娇小的花瓣纤尘不染,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她以平和晶莹的心境静静伫立着,穿越时空观望一幕幕人间悲喜剧。

日月的光华和大地的深沉给予了她一种独具魅力的气质,柔弱而高贵,素美而意蕴深厚。

像凭栏会意的绝代佳人却不颦眉,像轻歌曼舞的江南美人却不风情万种,像抚琴弄花的贵族小姐却不泪洒罗裳,像二十四桥的吹箫玉人却不受宠若惊。

她一片洁白的翼羽,轻盈飘逸,又如一方无瑕的玉雕,凝重而永恒。

空谷幽兰,披着清冷的星辉走人我的梦中,宛若集所有的美于一身的女子,让我可望而不可即。

月下的楼亭,在我身上投下重重的阴影,唯有一串风铃,折射出几缕如水的月光,刺穿了黑夜。

风摇曳着轩窗上古朴的风铃,我惊讶于这悠远的铃声竟像穿越历史沧桑的断断续续的钟乐。

简单的音符,优美的旋律,如兰的神韵,耐人寻味。

远远地,循着缥缈的香气和幽幽的乐声,我追寻着迷雾中若隐若现的空谷幽兰。

而她,仍如既往般静静伫立着,等候着寻梦的人……故乡的石板路文/隽洁人生,风景太多,路的诱惑为此方兴未艾。

而自始至终无法超越的唯独故乡那条绕来绕去的石板路。

它就像慈母手中的纤纤针线,将游子的走向与故土家园永远连接在一起。

现在是雨季,是杜鹃鸟追逐春天的时令。

当我再度叩醒路的记忆,感触更多的是那块热土。

溪水的声音很好听,循着小路自山那边飘来,清亮得让我依稀听见那些饮山泉长大的山村少女含情脉脉且略带野性的嬉笑。

山里的视野虽缺少平原无边无垠的气势,却也有着独特的美感氛围。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故乡溪里鳜鱼肥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故乡溪里鳜鱼肥

文/叶志坚在碧水漓漓的濉溪畔,渔人手中一挂脊长硬刺、身子微黄而带黑斑的鳜鱼,又倏地拨动了我心间那根弦!恍惚间,我看到青山蜿蜒的故乡;看到那清澄而又百折千绕的故乡的伟大河流——闽江之源的南浦溪;看到溪中金鳞银翅的大群大群鱼儿!啊!故乡!啊!故乡的南浦溪,你在我的记忆里,泼剌刺的肥大鳜鱼,是多得简直要蹿到岸地上来的啊!故乡溪里鳜鱼多,然而它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却是在九岁那年,因我一位级任老师喜爱钓鱼而不曾忘怀。

这位老师姓张,三十多岁年纪,身子又高又瘦,白净的脸上架着副褐红的近视眼镜,为人极其温和。

他是同爱人同时调到我们学校里教书的。

听大人讲,这位张老师先前是大学里的讲师,肚子里装满了学问。

他是五七年被打成右派才夫妻双双下放来的。

不过,张老师在我们眼前可从未流露过愁苦脸色。

他很爱我们这些穿开裆裤的学生仔,经常讲使人出神的故事给我们听。

他很喜欢钓鱼。

闲暇时,便去田头地角里挖来一小钵蚯蚓,带上竹钓竿,去到南浦溪的水湾畔,选中一处水流沉绿平缓的地方,钓钩往溪空中一抛,然后便卷上根烟,坐在草树丛里静等着鱼儿上钩。

他钓鱼是极有耐性的,常常坐下便是老半天,而且始终兴味盎然。

我的家就在张老师隔壁,有事没事我会常跑到他的家里。

一个下着霏霏细雨的傍晚,张老师又戴上一副借来的蓑衣箬笠去到南浦溪钓鱼,师母做好晚饭搁在桌上都快凉了,还不见张老师归来,我看见师母焦急的模样,便自告奋勇去溪边找张老师。

平昔间,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是经常到南浦溪畔嬉戏的,采桑叶,摘胡秃子,掏溪畔高树上的鸟窝,都觉得趣味无穷,但却不曾注意过南浦溪的美丽。

然而这天我去到南浦溪畔时,不知是山野的静寂还是雨声的缠绵,我一颗跳跃的童心竟极其平静,猛然问发现,雨中的南浦溪竟是无比的美丽。

两岸青盛盛的山,飘浮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时明时暗;溪两岸,远处,烟雨蒙蒙,近处,几树桃花灼灼;在流滴着晶莹水珠的翠竹丛中、更映衬出十分妩媚,十二分风韵;昔日宽阔碧蓝的溪水,交叉荡起一片又一片丝状的涟漪;千万缕银亮亮丝线儿从天落下,溪面又泛起一阵阵氤氲的透明水雾,如果说,大自然神奇的力量使我入神,那么,在溪面上滑行的几叶竹排,却使我沉迷得如痴如醉!那是几叶捕鱼的鸬鹚排,打鱼人身穿蓑衣,手握竹篙挺立排上,吆喝着把鸬鹚赶入水中;又不时将颈脖鼓胀冒出水面的鸬鹚提在鱼篮口,掐出一堆堆鱼儿来。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碧云寺的秋色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碧云寺的秋色

文/钟敬文这几天,碧云寺的秋意一天天浓起来。

寺门口石桥下的水声,越来越显得清壮了。

晚上风来时,树木的呼啸,自然不是近来才有的,可是,最近这种声响更加来得频繁了,而且声势是那么浩大,活像冲近堤岸的钱塘江的夜潮一样。

最显著的变化,还在那些树木叶子的颜色上。

碧云寺是一个大寺院。

它里面有不少殿塔、亭坊,有许多形态生动的造像。

同时,它又是一个大林子。

在那些大小不等的院子里,都有树木或花草。

那些树木,种类繁多,其中不少还是活上了几百岁的参天老干。

寺的附近,那些高地和山岭上,人工种植的和野生的树木也相当繁密。

如果登上金刚宝座塔的高台向四周望去,就会觉得这里正是一片久历年代的丛林,而殿堂、牌坊等,不过是点缀在苍翠的林子里的一些建筑物罢了。

我是旧历中秋节那天搬到寺里来的。

那时候山上的气温自然已经比城里的来得低些。

可是,在那些繁茂的树丛中,还很少看到黄色的或红色的叶子。

秋色正在怀孕呢。

约略半个月过去了。

寺里有些树木渐渐开始在变换着颜色。

石塔前的几株柿子树,泉水院前面院子里那些沿着石桥和假山的爬山虎,它们好像先得秋意似的,叶子慢慢地黄的黄,赤的赤了。

可是,从碧云寺的整个景色看来,这不能算是什么大变化。

绿色的统治基本上还没有动摇,尽管它已经走近了这种动摇的边沿。

到了近日,情景就突然改变了;黄的、红的、赤的颜色触目都是。

而且它来得那么神速,正像我们新中国各方面前进的步子一样。

我模糊的季节感被惊醒过来了。

在那些树木里变化最分明的,首先要算爬山虎。

碧云寺里,在这个院子,在那个院子,在石山上,在墙壁上……我们都可以看见它那蔓延的枝条和桃形及笔架形的叶子。

前些时,这种叶子变了颜色的,还只限于某些院子里。

现在,不论这里那里的,都在急速地换上了新装。

它们大都由绿变黄,变红,变丹,变赤……我们要找出它整片的绿叶已经不很容易了。

叫我最难忘情的,是罗汉堂前院子里靠北墙的那株缠绕着大槐树的爬山虎。

它的年龄自然没有大槐树那么老大,可是,从它粗大的根干看来,也绝不是怎样年轻了。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故园(节选)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故园(节选)

文/张俊纶我出生在陈罗鲍,一个以三姓氏为村名的村子。

门前有一条河,叫狗骨港河,终年清澈地流淌,河水中有软泥,有藻草,有鸭舌头(一种水草的名称),用两支竹篙把它们绞起来,水淋淋的绿,泛着莹莹的光泽,实在是一件叫人感动的灵物。

有许多的鱼虾,河上还有芦苇,荷,水蓼和菖蒲,荷上的露珠,菖蒲叶尖上的紫蜻蜓,红蜻蜓。

一轮又圆又大的夕阳。

在我的凝视下,沉沦到河的远方……端午现在的端午简省到只剩下吃粽子和吃咸鸭蛋两项,这是很可惜的。

其实端午的内容极为丰富。

宗懔《荆楚岁时记》云:“五月五日四民并蹋百草,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

”此外,还有戴菖蒲,喝雄黄酒,在小孩子额头上写王字等趣事。

不过这些事我都没有亲历过。

不佞童年时代过得有滋味,颇值得回忆的乃是吃粽子和划龙舟。

《记纂渊海》卷二云:“端午以菰叶裹黏米谓之角黍,盖取阴阳包裹之义。

”吾乡不用菰叶而用芦叶包裹,芦叶叫撩叶,或叫聊叶,我现在也不知道这字是怎么个写法,也不知如此叫法有何来历出处。

还有,叫包裹物不叫“角黍”而叫粽子。

吾乡有一条河叫狗骨港河,河两岸长满了芦苇,端午时节,正是芦苇生长旺期,一根根青秆上宽叶大片,正好用来包粽子。

方法是先捋下青芦叶,在锅里文火煮沸,除去青硬气使之变得微黄而软。

黄软芦叶热气淋漓,微泛清香,此时用来包裹粽米正为合宜。

包好的粽子要用物缠紧,吾乡不用线索之类,乃用一种天然水草,吾乡叫条条草,监北叫棒子草,生长在池塘沟渠浅水里,极具韧性,越用水浸越牢实,横拉竖扯皆不会断裂。

到浅水处去摘条条草,表示端午节已经来临,是一件充满喜气的工作。

端午吃粽子和看龙舟是密不可分的两件事情。

有许多人家就提了五个一串或十个一串的粽子去慰劳划龙舟的壮夫。

吾乡没有专制的龙舟,皆是平日农用或货运的木船,船前面放置一个尖三角形的船头,称之为“撮头”,即为龙舟矣。

撮头上皆彩绘戏珠的龙头和一片一片的大龙鳞,十分美观。

取其快捷则用小木船,取其威壮则用大木船。

大木船有丈三丈五之类的名目。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百利子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百利子

文/蒋宁百利子是个穷女孩,所以许多人不理睬她。

她很孤独,就常常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望着淡蓝的天下边,那一树火红的枫叶出神;有时也采采鲜花,或者跟草地里的小虫儿追着玩。

后来她发现大枫树脚下抽出一枝新芽来,并且分了枝,长了叶。

“多么可爱,多么伟大了呀!”她想,“这儿又添了一个新公民,一个新伙伴儿了!”她走近去,跪下身,“这是值得纪念的。

”她这么想着,就伸手摘下一片枫叶来。

那片叶子是新绿的,她看见上面有一行行细小的、模糊不清的东西。

是什么呢?“是诗!”她一扭头,是一条小鱼跃出水面,得意地说:“是诗,我每天都在读……难道你才发现吗?”它急急地游到一片枫叶那儿,大声念起来:“别了,我的故乡!我做了枫叶,做了鸽子,做了一条船,一个浪人……火红的性情是我的行囊……”鱼跟着漂浮的叶子游远了,声音也渐渐消失。

可百利子还呆呆地跪在地上:“火红的性情是我的行囊……哦……”她激动地站起来,轻轻捏着那片嫩绿的枫叶,揣进怀里;然后,她又弯下腰去拾落在岸边的红叶儿,的确,上边是诗,看得见一行行清晰的字。

她读了整整一天,红红的叶子兜了一裙子。

“天哪!我从来没这么快活过!”她笑着,跑到水边,把叶子撒了下去。

那些叶子先是你挤我拥地窝在一块儿,不一会儿就各自打着旋儿的漂走了。

“而你”,她对那片揣在怀里的新叶说,“使我发现了诗。

我要永远留着你。

”于是百利子爱上了诗。

她每天来拾树叶儿,每天读诗,总也读不完。

有一个早晨,一个苍白的年轻人从对岸的林子里走出来。

他全身裹着一层亮晶晶的东西。

当他伏身到小溪里去喝水的时候,一些叶子便纷纷扬扬从他头顶上落下。

他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从苍白的、颤抖的嘴唇里,轻轻吐出几个字来:“我……居然在这儿找到了!”百利子已经发现他好大一会儿了。

“他从哪儿来了?来做什么呢?”她想。

忽然,那个年轻人笑了起来。

她从来没听到过这么真诚的笑声。

这笑声像灿烂的阳光,透过她的黑衣裳,照进她心里;她的心也因为温暖和快乐而颤抖起来。

这时,那个年轻人开始疯狂地拾起树叶儿,然后急急忙忙地摸出笔和本子,一个劲儿地写呀,抄呀,他一点儿都没注意到,百利子正从树后边走出来。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荨麻——故乡的绿乏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荨麻——故乡的绿乏

文/查干故乡的土地,是慷慨的。

故乡的荨麻,是甜香的。

解放前我的孩提时代,是在饥饿中度过的,所以对故乡的土地所赐予我们的佳肴——荨麻,有着特殊的感情。

就如民间传说的《康熙爷吃窝头》一样吧,直到今天,我觉得世界上最鲜嫩、最可口的菜莫过于家乡的——荨麻了。

有一年冬天,母亲瘫痪了。

她是全家人的顶梁柱,她倒下去,这个家庭就要支离破碎。

在恐慌之中,我们烧了一簇又一簇的香火,拜向博格达峰,祷告上苍,免除我们头上的灾星。

母亲伤心的泪水,淌湿了我柔软的乱发。

我依偎在她的胸前,说,嬷嬷呀,莫难过,我长大了就去工作,挣回钱,给你治好病。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久久地,久久地凝视那挂在西山头上的上弦月。

有一天,邻家一位老翁说,地气上升了,荨麻已吐出紫红色的嫩芽,挖一些来给你妈妈煮着吃,兴许能治病呢。

那夜,我失眠了,鸡叫头遍就爬起来,提着小篮子,向山野跑去。

果真,初春的山野里,荨麻是第一个报春者。

那紫红色的嫩芽,拱出地皮,蓬勃地生长着。

就从那一天起,我每天挖来一小筐荨麻,煮给母亲吃,家里人也以此充饥,加一把盐,撒一把高粱面,那是多么鲜嫩的食物啊。

荨麻,长大了。

茎叶上生出了细毛,每当皮肤接触到它时,竟针刺般生疼。

啊,它是为了自卫吧。

它若不刺人,我真想抱抱它,亲一亲呢。

不知是穷人命大病自愈,还是荨麻真的能治病?母亲在第三年的初春能够行走了。

啊,荨麻呀荨麻,救人性命的荨麻,我能用什么来报答它呢?时光如流水,几十个春秋过去了。

我竟然想不起故乡的、绿云一般的荨麻来。

一年初春,母亲寄来一包东西,包上缝了一块红布,说明这是极贵重的物品。

我忙打开一看,啊,荨麻呀,它仍然像一片绿云,吐着奇异的光和芬芳,一丝一毫也没有变。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泪水滴在从故乡飘来的荨麻——那一片绿云上。

我嚼着它,回忆起童年时代的欢乐以及痛苦。

回忆的泪水是苦涩的。

回忆的泪水也是香甜的。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一片绿云,从我遥远、遥远的家乡缓缓飘来,落人我的心田里。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养花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养花

文/老舍我爱花,所以也爱养花。

我可还没成为养花专家,因为没有工夫去作研究与试验。

我只把养花当作生活中的一种乐趣,花开得大小好坏都不计较,只要开花,我就高兴。

在我的小院中,到夏天,满是花草,小猫儿们只好上房去玩耍,地上没有它们的运动场。

花虽多,但无奇花异草。

珍贵的花草不易养活,看着一棵好花生病欲死是件难过的事。

我不愿时时落泪。

北京的气候,对养花来说,不算很好。

冬天冷,春天多风,夏天不是干旱就是大雨倾盆,秋天最好,可是忽然会闹霜冻。

在这种气候里,想把南方的好花养活,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因此,我只养些好种易活、自己会奋斗的花草。

不过,尽管花草自己会奋斗,我若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灭,它们多数还是会死了的。

我得天天照管它们,像好朋友似地关切它们。

一来二去,我摸着一些门道:有的喜阴,就别放在太阳地里;有的喜干,就别多浇水。

这是个乐趣,摸住门道,花草养活了,而且三年五载老活着、开花,多么有意思呀!不是乱吹,这就是知识呀!多得些知识,一定不是坏事。

我不是有腿病吗,不但不利于行,也不利于久坐。

我不知道花草们受我的照顾,感谢我不感谢;我可得感谢它们,在我工作的时候,我总是写了几十个字,就到院中去看看,浇浇这棵,搬搬那盆,然后回到屋中再写一点,然后再出去,如此循环,把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结合到一起,有益身心,胜于吃药。

要是赶上狂风暴雨或天气突变哪,就得全家动员,抢救花草,十分紧张。

几百盆花,都要很快地抢到屋里去,使人腰酸腿疼,热汗直流。

第二天,天气好转,又得把花儿都搬出去,就又一次腰酸腿疼,热汗直流。

可是,这多么有意思呀!不劳动,连棵花儿也养不活,这难道不是真理么?送牛奶的同志。

进门就夸“好香”!这使我们全家都感到骄傲。

赶到昙花开放的时候,约几位朋友来看看,更有秉烛夜游的神气——昙花总在夜里放蕊。

花儿分根了,一棵分为数棵,就赠给朋友们一些;看着友人拿走自己的劳动果实,心里自然特别喜欢。

当然,也有伤心的时候,今年夏天就有这么一回。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听风景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听风景

文/鲍风我的老家坐落于鄂西北山区,极难看见那种山清水秀的景致,只在春天时候,万物复苏,百花争艳,草木将秃了一冬的山掩起来,方显出自然的动人之处。

盛夏季节,树木葱郁,小溪在林间潺潺地流着,偶尔可以看到细小的鱼游动,让孤寂的行人感到生灵的亲近。

秋季,落叶铺天盖地飘下来,跌在衰草上,堆成厚厚的一层,你便感到山亦不清水亦不秀,开始遗憾这人云的高山如何少见常青的松柏了。

故乡的山虽高却不峭拔,山势虽有些曲折却不险峻。

加上极少见到常绿植被,使人们很难对它们生出些许的爱意。

至于水,多是雨季积在水库的水,既用于灌溉亦用于人与牲畜生活,很难寻得一泓温柔清澈的泉水。

所以,看风景在我的家乡是无以谈论的。

然而在外地念书的我们,总希望在家乡觅到如同书中描述的那样的自然风景,于是在节假日,我们总相约一处,制订着登山搜奇石找清泉的计划,因为在我们一帮中学生眼里,所谓风景,无非就是浅浅的流水险峻的高山奇形的石头了。

我们背上换洗的短裤衬褂,带上少许干粮,上山觅风景去了。

干粮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吃尽了,吃尽了干粮我们又相视大笑起来,这远近方圆百里的山区,到处都有我们的同学,走一天便可找到好几个落脚之处,何苦非带干粮不可?于是我们边走边找同学,寻风景的队伍越来越长了。

那天天刚透亮,我们几个便穿衣起床。

我们得赶在太阳出来前攀到山顶,去看山中日出。

初中时我们念过冰心写的《海上日出》,我们想,待我们看了山中日出,也可如同冰心那样写一篇《山中日出》,寄到教材编辑部,让他们编人教材,好让比我们小的学生们学习。

我们走在路上,露水从凉鞋灌进来,有一种凉丝丝麻酥酥的感觉。

走到半山腰,见到一块不大不小的草坪,草坪旁边,垒着几块黑巨石,巨石缝中,斜长着几棵小枣树,一个比我们大几岁的年轻人站在草坪间,他时而在草坪上走走,时而朝太阳升起的地方望望。

他准是想看山上日出了。

看日出得攀到山顶,像他这样贪图草坪的清香,如何能真正赏到山中日出的情景。

我们从他身边走过,他并不和我们搭话,待我们走过草坪,他竟躺了下来。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小路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小路

文/汪征鲁偶尔翻开今年一月号的《美术》,一幅名为《再见吧!小路》的油画映入眼帘,心中猛地一震,如触电然。

其实这是一幅很普通的油画,画面上一位知青装束,面庞憔悴的老姑娘逆着夕阳的余晖伫立着,背景是榛抚的丘岗上一条弯曲的小路延伸向远方。

那布局有点像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而在色彩的运用上则明显带有欧洲后期印象派画家高更影响的痕迹。

对于印象派的画,由于内容晦涩或变形太大,我本无好感。

而这里用印象派的“大块色彩”的表现法却很好,浑然,模糊,交织出在人生旅途转折关头常有的那种惜别、欣喜、希望和不无感伤的氛围。

但它之于我的深刻的艺术感染力更多的是来自被美术界称之为“新现实主义”的艺术内容。

这里深蕴的潜台词,只有我和我的世纪同龄人才体味得出的。

我不由想起了另一条小路……岭头村,顾名思义就在岭头上。

一条小山路便是和外界接触的唯一渠道了。

出工,收工,赶墟,开会,运化肥,送公粮……一出村,便踏上这条小路。

小路的年龄已湮没无考,但一定很古老。

只要岭头上有人,有村子,就一定有小路了。

小路大部分为坡道和台阶,全由大块大块的青台板筑成,年代久了,人来人往,风侵雨蚀,青石板竟玉润珠圆。

那板与板缝隙间长着的绒草,就像是园艺家的刻意求工之作。

小路依着山谷,穿过杉树林,盘旋曲折,像一条浅色的带子,缠绕着翡翠般的山峦。

一九六九年春,像雁群一样,从天外飞来一群知识青年。

小路上顿时漫起了青春的气息。

不消说那笑声、歌声、叹息声,呐喊声、娓娓的倾吐心曲声、爬坡的“呼哧、呼哧”声和山里人的沉默、稳重迥异;就连那城市姑娘轻盈跳跃的步子,古老的青石板也是第一次承受。

而知青们的心底却各有一种怅惘。

有的为打成黑帮的父母担忧;有的为个人的前途苦恼;有的怀念远方的朋友;有的关注国家的命运;……我们之中有个女孩子,她有一位青梅竹马的伙伴,但他参军去了,她却不能。

——这多么不公平啊!于是昏晨之际,她常独自在小路上唱着:“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跟着我的战友上前方。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爱神的箭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爱神的箭

文/吉卜林从前在西姆拉,有位非常美貌的姑娘,她的父亲是个非常正直而贫穷的地区法院法官。

她是位好姑娘,不过,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魅力,也知道怎么利用它。

她的妈妈就像世界上所有的好妈妈一样,为女儿的前途操尽了心。

如果说,有这么一个人,他既是专员,又是个单身汉,他有权利把种种精工镶嵌的金首饰别在衣服上,并且进门的时候,有权利走在人们的最前头(除非还有市参议员、代理总督或者总督之类的人在场),那么这个人确实是值得姑娘们出嫁的对象。

至少,那些太太夫人们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在西姆拉就有这么一位专员,他的身份和穿戴打扮完全跟我前面讲的一样。

他的长相很平常——长得很丑——可说是亚洲最丑的人,在那里,只有两个人比他还丑。

他的脸是人们梦见以后,醒来想把它雕刻在烟斗上的那种脸。

他的名字是萨戈特,巴尔·萨戈特,安东尼·巴尔·萨戈特,名字后面还跟着六个字的头衔。

他是某部专员,算得上是印度政府手底下最出色的人员之一。

在社交方面呢,他就像个善于奉承人的大猩猩。

当他开始向贝顿小姐献殷勤的时候,我相信,贝顿太太看见老天爷在她晚年给她送来这么一件礼物,简直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贝顿先生没有表示意见。

他是个很随和的男人。

专员们全都阔气极了。

他们的薪金大大超过了最贪心的人的奢望——那是非常大的一笔钱,足以容许他们用一种几乎会叫市参议员丢面子的办法去进行节约。

大部分专员都很吝啬;但巴尔—萨戈特是个例外。

他大摆宴席;他骑的是好马;他举办舞会;他是当地有权有势的人物,他的举止也完全符合他的身份。

请注意,我写的这一切都发生在英属印度历史上的一个几乎属于史前的时期。

有人也许还记得,在草地网球还没有诞生以前,我们所有的人都玩槌球。

在更早些时候,假如你相信我的话,连槌球也还没有发明出来,于是射箭——一八四四年以后,它在英格兰又重新复活了——就像现在的草地网球一样,成了一种流行的时髦玩意儿。

人们挺有学问地讲什么“持箭”啦,“放箭”啦,“石柱”啦,“反射弓”啦,“五十六磅弓”,“背手弓”或者“整根水松木弓”等等,正像我们讲什么“连续对打”“截击”“杀球”“回球”和“十六网球拍”一样。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蜉蝣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蜉蝣

文/富兰克林
我亲爱的朋友,上次在芍丽磨坊举行游园会的那天,我们玩得很痛快。

那天良辰美景,到会的个个是风雅仕女,可是你也许还记得,我们在散步的时候,我曾经在路上停留了一会儿,落在大家后面。

原因是园里有很多蜉蝣的残尸——所谓蜉蝣,是苍蝇一类的小昆虫——有人指给我们看了;而且据说它们的寿命很短,一天之内,生生死死好几代就过去了。

我听了之后,信步走去,在一片树叶上面,发现了这种小虫有一群之多。

它们似乎在讨论什么东西——你知道我是善知虫之语的;我和你往来那么久,可是贵国美妙的语言我学来学去,始终进步很小,我如何能替自己解嘲呢?只好说我研究虫语用心过度了。

现在这些小虫在举行辩论,我好奇心强,不免凑上前去偷听一番;可是虫虽小,它们的心却大,开起口来,都是三四个一起来的,因此听起来很不清楚。

偶尔断断续续也可听清一两句,原来它们正热烈讨论两位外国音乐家的优劣——那两位,一位是蚋先生,一位是蚊先生;讨论得非常热烈,它们似乎忘记昆虫生命的短促,好像很有把握可以活满一个月似的。

你们多快乐呀,我这么想,你们的政府一定是贤明公正,宽仁待民的,你们没有牢骚可发,你们也用不着闹党派斗争,你们竟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讨论外国音乐的优劣。

我转过头来,看见另一片树叶上有一头白发的老蜉蝣,它正在自言自语。

我听得很有趣。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重读云南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重读云南

文/雷达以前我也到过云南,游过石林,登过龙门,还远走大理,在洱海上荡舟,在点苍山下望云,别人怎么玩,我就怎么玩。

最远我沿滇缅公路到了芒市和瑞丽,吃傣家饭,看树包塔,然后“出国一日”——在伊洛瓦底江上跑船,逛南坎大集,在缅玉摊子前不懂装懂地挑挑拣拣,再脱了鞋钻进缅寺,膝行跪拜一番。

倘要夸说在云南的游踪,似乎我并不比谁逊色。

然而,我得承认,上两回的云南行,我一直显得木然,没能全身心地投注进去,颇有点马二先生游西湖的光景。

比如,听说前面是蝴蝶泉了,就赶紧跑去瞅上一眼,看见别人在争购蜡染,就也凑上去买一件,究竟为什么要买要看,连自己也不甚了然,仿佛只是为了证明我曾到此一游似的。

由于与云南之间一度缺乏真正的心灵感应,我以前到过云南的那点经历——何时到的,到过哪里,很快变得记忆漫漶,要不是这次我对云南动了真情,一切还真是记不大起来了。

说来好笑,原先我对云南不但心存隔膜,还有过几分戒备呢。

这是因为,多年前我受过一位北京同事的影响。

那年我们同赴云贵出差,在贵阳时,天老是下雨,淅沥沥的,阴沉沉的,我倚着窗为不能出门犯愁,他就说,你注意没有,这儿人的气色就跟这儿的天气一样,让人压抑得很。

到了昆明,你猜他又说什么,他说,云贵一带自古是流放政治犯的地方,这里的人大多是流放者的后裔,而流放者自有流放者的习性,为了生存,他们的行为必诡异,有股猜疑的气息。

他还说到平西王吴三桂,说他怎样勾结缅甸人诱捕了可怜的永明王,并将之勒死了去邀功等等。

最后这位同事脸色严肃地说,你可要当心噢。

对他的这种不负责任的无稽之谈,我本应自觉抵制才对,但我竟有点中毒了,再看某些云南人的长相眼神,走路的模样,说话的腔调,好像真有点儿古怪,这就好比邻人失斧的寓言。

恰好那次出差,单位领导一再告诫我们,切莫介入当地文艺圈内的矛盾,我们便也格外谨慎。

试想,如此不放松,看山能看出什么趣,观水能悟出什么理呢?当然,我这么说,也是有一点夸张的,实际情形是,那时的我根本没读懂云南,也不理解云南,只觉得云南太遥远,太孤绝了,像是被中原文明甩出去的一个死角,乃名副其实的边陲化外,我牛年马月也未必会再来,它跟我的生活能有什么干系呢?然而,我是完全的错误了,云南所蕴含的哲理至深,这是我越到后来越意会无穷的。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清晨的洗涤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清晨的洗涤

文/谭湘女人已经想不起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于在清晨洗涤,但却可以肯定是在她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生存环境之后。

譬如,一台品质优良的热水器,巨大的壁镜,不太严格的作息制度,一年四季都保持的比较适宜的室温等等,显然这些条件和保证不仅仅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

于是,清晨的洗涤就从享受物质开始。

我们可以先从她的浴衣说起。

设计师肯定对它的款式花色颇费了一番心思,素色的面料宽松的剪裁当然是着意于一种夸张的,这样,女人裸体的每一次展露才引人遐想或者猝不及防。

巨大的壁镜这时才派上了用场,女人高高昂起的面颊,女人婉约的身段,女人所有的隐秘放松着,尤其是女人的这一个夜晚没有被噩梦缠绕,睡眠质量优良,雾雨蒸蔚中的女人可真是有些出水芙蓉的味道。

她光华鲜亮,洁净芳香,一扫夜间的恹气和慵懒,一些属于人生得意的片断破壳而出。

譬如女人对已有生存佳绩和状态的某种满意,这使她能够享有比较宽松的作息制度,使她能够选择最好品牌的沐浴器械,并且最大程度保持舒适装修一新的浴房;假如女人不是紧紧把握住命运的缰绳在某一年的某一天考入大学,把自己从一个普通青年转变为“天之骄子”;假如她在取得学位以后,满足于安逸和一个小职务的安排,不执着于更阔大的生存想象和不懈的努力,并一步步取得哪怕是点点滴滴的发展;或者她在一些不经意的波折面前倦怠、怨天尤人、撒气倒塌,以及以男人作为自己唯一命定的主宰和价格取舍,而始终坚守着自己不懈的拓展,她哪里有可能一年四季的清晨不急不恼在自己的家中沐浴?有一些机遇人一生只有一次,稍稍走神,便可能全然是别番命运。

再譬如女人本可以选择成为高官的太太或者富商的娇妻,她当时都放弃了并至今不觉后悔,并不是惧怕簇拥金钱,女人是忍受不了男人在此间现出的某种目中无人的优越,仿佛她是一条摇摆尾巴的小狗,是一盆生刺的玫瑰,或者是一个命运的赌徒和投机者,而不是一个可资对话、交流,有着思想并且卓尔不群能够生死相托的女人。

男人被权力和金钱已经宠坏了做人的眼光和品位,丧失了识别女人的真知灼见和平常之心。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春蚕赋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春蚕赋

文/王跃生在我的家乡,家家户户都养着蚕。

我爱蚕,喜欢这毛茸茸的小虫子,可又想到它的寂寞,想到它作茧自缚,想到它丝尽身死,以至又常常产生一些无端的遐想。

今年春季,我回乡探亲,游子久别,饱览家乡新景的急切心情是无法用笔墨所能形容的,这天早饭后,金黄色的太阳紧贴在蓝天之上,白云放射着熠熠银光,葱郁的山野里喷射出一股清新的香气。

依偎在群山之中的云竹水库,就像一珠怀春的明眸,忽闪忽闪,把一条洁白的玉带输入那片方方正正的桑园之中。

园内桑苗成网格状分布,桑条蓬勃向上,像一块巧手绘就的台布上缀满了绿莹莹的玛瑙。

那景致,像一幅色彩斑斓的山水画一样秀丽,像织就的锦绣那么绵延,像天边的彩霞那么耀眼,也像碧空的长虹那么扣人心弦。

我漫步在桑园的左侧,心底里禁不住狂呼着:“啊,多么好的故乡啊!”今年的桑叶又是大丰收,你看,那些在园中劳作的养蚕姑娘,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一层喜气,纤巧的双手在油绿硕大的桑叶间飞舞,窈窕的身姿映衬在蓝天,山花和芳草之间,宛如一颗颗黑里透红的桑杏儿,周身荡漾着青春的活力。

她们在桑园里飞快地穿越,一篮沉重的绿叶挎在胳膊上,显得那么轻松自如,真像一群刚刚出巢的雏燕,向生活传递着春的信息……在这里,我的心都被美所占据了,仿佛觉得生活是绿色的,永远放射着青春的光泽。

绿色丰富了我的心境。

使我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多好的生活啊!”正在这时,我童年的伙伴爱花拎着满满一篮子桑叶走过来,冲我神秘地一笑,指着远处的一座小房说:“你去过吗?那里可又是一番天地呢!”我犹豫片刻,经不住她的盛情,走进了那个小小的空间。

与其说是房,倒不如比作杜甫笔下的茅屋呢!一进门。

便是一排简陋的木架,架上摆着一溜竹制蚕笾。

笾内呈扇状撒着桑叶,洁白的桑蚕潮水般卷动在叶上,叶片不由得发出一阵“沙沙沙”的响声。

这响声,没有旋律,没有平仄,更没有抑扬顿挫的节奏,像一条垂直的拉线上下跳动,给这单调的蚕房蒙上一层恬静的薄雾。

看到这一切,我彻底地失望了,心里升起无限惆怅,对生活在这里的小生灵产生了一种无可名状的怜悯,我终于下意识地扭转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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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吴丽嫦
乡下的坟筑得很分散,不像都市里专门辟有墓园,灵魂都安息在幽静的一个园子里,那里宛若冥国中的一座花园城市。

而在乡下,只要是可以筑坟的地方,都可能出现新的坟墓,东分西散,好像乡下人把一家一户的封建主义自然经济模式也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我的记忆中,有那么一座墓,偏偏筑在舅妈家的一丘田的中央,据说是舅妈执意要把墓筑得高大一些,墓碑的石头还要最细滑的纹路的那种青石。

我记得墓顶上栽植着芒草,比人还高的芒草叶子都像剑,叶边有细齿,不小心割破手指流出很多血。

这是舅妈为了不让人到墓上去割草。

我到舅妈家去,总不明白那块墓碑刻着“小女张婉婉之墓”,舅父舅母都不姓张,怎么会有个张婉婉葬在舅妈的田里呢?而且,土改时,舅妈别的好田不要,只要求这田仍归她所有,到后来,舅妈又要求把墓地划作她的自留地。

“婉婉是个女的吗?”
舅妈说:“和你一样!”
后来我知道,婉婉是吃舅妈的奶长大的。

婉婉父母双双是县城战时女子中学的教师,清贫职业,经济拮据,托舅妈抚养。

舅妈抚养婉婉到七岁,她回到父母身边。

婉婉死的时候只十六岁,正好是抗战胜利那年。

舅妈说婉婉长得很好看,天资非常聪颖,长到十六岁时,已经非常标致。

婉婉还小时,舅妈把奶送到婉婉小嘴里时,她必定先望着舅妈笑。

这一次又一次的笑,是婉婉在人生之初时,献给舅妈的一朵朵鲜花。

婉婉死的时候是个少女,又因为是上吊自尽的,她们张家认为婉婉的鬼是小鬼,城隍爷的生死册里不肯登记,不能投生,只能流浪在荒山野郊,而且这个小鬼悬梁自尽不吉祥,不得葬在祖坟。

舅妈听说了,她就叫婉婉的坟筑在她的一丘田里。

筑在田里也是不得已,因为舅妈那里规矩,外姓人不得葬在他们的坟地上。

一个青冢,最孤伶地出现在舅妈的田里了。

婉婉生下来,舅妈喂养她,婉婉死去,没个去处安葬,舅妈的土地收容她。

婉婉的忌日,父母会想念起她,但在墓前哀衰恸哭的,只有舅妈一人。

我十六岁那年,作为知青去支农,舅妈称之为“充军”,我走的那天,舅妈也来送行,已是将近六旬年纪了。

舅妈一想起我是十六岁,便恸哭起来:“这‘十六’是怎么的啊?婉婉十六岁下地府,你十六岁遭充军。


舅妈哭的这句话,我很难忘记。

现在,称少男少女是“十六岁的花季”,而回想婉婉的十六岁,不免有些悲恻。

婉婉死的那个黑色的日子,一直重重地搁置在舅妈的心上。

这个日子又反反复复地来临,舅妈便反反复复地在婉婉的青冢前哭。

舅妈那种哭,就是母性的一次次宣泄不完的宣泄,演绎不清的演绎,诉说不了的诉说,虽然是些相同的内容,却每次都掺和着她的新泪。

她哭婉婉何等的可爱,何等的伶俐,何等的机敏乖巧。

舅妈自己不信佛,抚养婉婉的时候,为了婉婉,她精心制了一个龛,供养一个小观音佛像。

观音容颜慈祥博爱,给了舅妈一些安慰,也给了她一些启发,外界发生了什么意外和不幸,便会对婉婉产生忧虑,或者有什么企盼,便点燃清香,求助于观音。

有年,村里天花流行,有好几个女孩小生命被夺走,还有个女孩,舅妈认为和婉婉一样的活泼可爱,天花在脸上留下痘疤。

这多么可怕,漂亮的孩子变丑了。

舅妈急了,她焚香点烛,向观音祈祷了三天。

这三天,舅妈的思绪纵横驰骋,像个民间诗人,想象力为之非常丰富,她边祈祷边叨念:“我的婉婉,她懂事,不会去摘别人的瓜豆。

前晚呀,有个盲艺人来唱道情,唱的是七岁就会做诗的罗隐,保佑婉婉比罗隐还聪明。

”舅妈愿婉婉,别人的缺点她没有,别人的优点她都具备。

有天,不知是哪村哪家的女儿出嫁,流香溢彩的花轿和富丽堂皇的嫁妆从村前大路经过,舅妈也叨念了:“我的婉婉也会有的,花轿我来装扮,装扮得还要好看些。


婉婉四五岁上,身材稍比同龄的女孩矮一点,舅妈又编着叫婉婉唱:“长长竹竿晒衣掌,短短笔管做文章。


婉婉过罢七岁生日,就像庄稼秀穗那样节节高,后来就超过了同龄女孩,出落得娉婷标致了。

舅妈只对我说过婉婉死得太可惜了,十六岁女孩自己割断红尘,这只有戏文里才有的。

戏文是演出来让那些痴情女子流出眼泪湿湿手帕的,谁知朗朗乾坤,婉婉竟会化做一缕魂烟呢?
我问舅妈,婉婉为什么会死的?舅妈总说你还小,你不懂!但我又仿佛听出,婉婉的死,似乎是由于她长得非凡的美丽。

怎么会死于美丽呢?
殁了舅妈,婉婉的青冢还在,在故土,在那丘田里,也在我的心中。

想起舅妈给婉婉那些物质的精神的赐予,总是惋惜婉婉未能享用终生,青冢里的婉婉已是一掬泥土,人事沧桑,遗憾太多了。

原来婉婉的死是最让人感慨唏嘘的。

有个大户人家,有良田数百亩。

儿子看上了婉婉美貌如玉,又少壮得志,当上了省府教育厅督学。

战时的省府偏安浙南的云和县。

这个大户强迫婉婉父亲许亲,性格懦弱的父亲一介书生,不敢抵制,竟许了女儿终身,又瞒着女儿。

不料那位督学在云和患病,一次次讲胡话:“婉婉太好看了,前世姻缘。

”那大户就由婉婉父母提出要婉婉和病人结婚冲喜,红帖竟放在手枪的弹夹里送来。

婉婉知道了,便以死拒绝。

这些,都是我下乡回城后才知道的。

据说婉婉吊死在女中教室里,死的时候,传来抗日战争胜利的消息,战时女子中学的宿舍里一片欢呼!然而那时谁也没有想,我们终于战胜入侵的外敌,它十分凶残又是赤裸裸的,我们却没有向封建死角进军。

我们民族艰苦历程之所以可歌可泣,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在对外寇浴血奋战时身上仍套着沉重的枷锁,战胜了外敌却战胜不了枷锁下的懦弱。

我的舅妈,她求过观音保佑婉婉,她为婉婉想得很多,却忘了保佑她有个坚强的善于反抗又善于自卫的性格。

伟大的中国母性,你应该多一点醒觉!
我觉得婉婉坟上的芒草年年经历一荣一枯也太悲凉,今天应该为她改换一下墓况。

在一个初
春,我把芒草焚烧掉,刨出草根,撒上染指甲的女儿花花籽,这会显出婉婉的美丽,又栽上带刺的玫瑰,这会使婉婉坚强!当花儿开放的时候,青冢变为花坟,婉婉好像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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