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经济因素减削的教育公平——由《乡下人的悲歌》看“后疫情时代”的美国教育

引言：被一部畅销书戳中的痛点
2016年底，一位31岁的年轻人撰写的回忆录登顶美国畅销书排行榜，成为了一部现象级的文学作品，这就是《乡下人的悲歌》。

作者J.D.万斯以讲述生活于美国“铁锈地带”的一个普通家庭三代人的悲喜人生，来试图探究导致底层群体困窘境遇的原因。

因而《乡下人的悲歌》是一部家族史，也可将其视为“铁锈地带”劳动阶层的集体记忆。

在书中作者将其家族的悲剧归结为，对于由“产业空心化”引发的不利境遇，工人群体采取了不当的应对方式，加之“现在的美国文化在某种程度上越来越鼓励社会的溃败”1，从而使“铁锈地带”的劳动阶层陷入深度绝望中。

那么，这群“乡下人”的悲剧只是源于个人选择与应对的不当吗？如果确实如此，为何这一悲剧在下一代身上仍在重演？J.D.万斯在书中提到，众多经济学家看到的是全球化背景下制造业岗位的外流及其影响，而并未抓住导致群体性绝望的主因。

实际上，“铁锈地带”的悲剧始于就业机会的萎缩，陷于经济状况的恶化，败于上升通道的阻塞，最终堕于贫穷代际传递的恶性循环之中不得纾解。

被经济因素减削的教育公平
韩璐
（南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天津音乐学院思政教学中心）摘 要：新冠疫情在冲击美国经济的同时，也给美国教育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因家庭经济因素而丧失接受教育的机会成为美国当代年轻人的“成长之痛”。

由J.D.万斯所写的回忆录《乡下人的悲歌》以一名“寒门学子”的视角记述了一个美国“铁锈地区”劳动阶层家族的兴衰史，其基于个人经历对美国社会矛盾与底层生存状况的思考与“后疫情时代”的美国现状仍具有高度耦合性。

美国贫困群体的教育困境因新冠疫情而加剧，但其根源在于不同阶层在经济地位上的不平等。

经济因素使贫困家庭与富裕家庭之间产生了资金鸿沟、质量鸿沟与救助鸿沟，随着贫困群体获取优质教育资源的可能性不断降低，美国教育的公平化追求也被不断减削。

关键词：美国 教育公平 后疫情时代 乡下人的悲歌
*2020年度天津音乐学院党建与思想政治教育重点研究课题
《在抗疫形势下加强艺术院校大学生网络舆论引导、增强“四个自信”实践策略研究》（ZD202001）阶段性成果。

1 （美）J.D.万斯：《乡下人的悲歌》，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9年，第7页。

——由《乡下人的悲歌》看“后疫情时代”的美国教育
“乡下人的悲歌”是当前美国贫富差距扩大、社会流动性退化等表征的缩影。

如何去抑制贫困的“马太效应”、弥合割裂中的美国社会也成为了美国政客与民众最热衷于探讨的话题。

在书中，J.D.万斯通过考入耶鲁大学而逆转人生，也为本书平添了励志与积极的色彩。

通过教育改变命运实质上也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最为有效的路径，这一点已在社会科学研究语境下达成了广泛的共识。

但在现实的语境中，高昂的大学学费、教学水平的差距、复杂的入学申请流程等正在将低收入群体的年轻人阻隔于大学校门之外。

幸运如万斯，通过接受大学教育而终止了家庭的悲剧；而尚在为获取公平的教育机会与上升通道而挣扎的年轻人，也不应成为“沉默的数据”。

在教育公平之下掩盖的“不公”、被“美国梦”所遮蔽的“悲歌”是当下美国社会的真正痛点。

一、传统工业带失业率持续攀升产生教育投入的“资金鸿沟”
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始，美国通过将低附加值的产业大规模转移至发展中国家而收割了全球化的大笔红利。

但产业转移对美国中西部传统工业带来的 负面影响远超于正面影响，企业关停、工人失业、产业凋敝……“铁锈地带”现象由此产生。

从数据上看，从1970年至2006年，位于该地区的城市“克利夫兰、底特律、布法罗、匹兹堡的居民家庭收入中位数分别下降30%、30%、20%和 10%。

”1收入的降低使贫困家庭不断缩减直至取消教育方面的投入，“穷人放弃教育、富人热衷教育”构成了同一叙事的两面。

美国学者安妮特•拉罗在采访了近百个来自不同种族、阶层的家庭后发现，工薪阶层的家庭倾向于让孩子自然成长，而中产阶层家庭则倾向于更多干预和介入孩子的教育过程，并为之投入较多金钱与时间。

两种教育模式产生出不同的教育结果：中产及高收入家庭的孩子更易在学校和职场中取得成功，而这一教育模式的红利还将继续代际传递。

诚如安妮特•拉罗这部著作的名字——《不平等的童年》，家庭收入的差距正在美国不同阶层的孩子之间催生巨大的教育鸿沟。

生活压力下的捉襟见肘使学费投入成为“不堪承受
之重”。

今年由于新冠疫情的冲击，老问题叠加新挑战使低收入群体更加步履维艰。

2020年内美国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持续高位徘徊，而经济状况的窘迫使低收入青年支付高等教育学费的难度骤增。

虽然同样面对经济萧条期，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群体应对不利境况的韧性和余地明显优于未受教育的群体，但美国的大学学费负担足以将大批“寒门学子”拒之于象牙塔之外。

截至2018年，美国公立大学每学年的平均学费为9970美元，私立大学为34740美元，这意味着在美国读四年私立大学的全部成本已追平全美房屋价格的中位数。

高昂的学费使更多学生选择依靠学贷完成学业，目前超过七成的美国年轻人背负着数万美金的学贷，往往需要几十年的辛苦工作才能偿清。

美国前总统奥巴马43岁才还清学贷，而60岁以上还清学贷的人数高达280万。

很显然，要获得高等教育这项“投资”的收益，就必须为赚取学费而奔波劳碌数年；或者就甘于现状，继续困于上一代的阶层之中，这是摆在贫困青年群体面前的两条道路。

家庭经济状况的差异使来自于不同阶层的青年站在了完全不同的起点上。

“后疫情时代”网络教育常态化使低收入家庭陷入“设备困窘”。

对于美国大批贫困家庭而言，参与在线教育所需的基本设备——电脑、无线网络等都能成为完成学业的障碍。

据《纽约时报》2020年10月12日的报道，数以百万计的贫困大学生面对着校园关闭和失业的境况，正在艰难地寻找临时住所和网络。

为了帮助贫困学生缓解网课压力，一些大学和社区学院为学生免费提供电脑，但很多学生不能将电脑带回家里，“以防被盗或被换成毒品等。

”2“设备困窘”及其折射出的底层家庭除经济状况外的药物滥用、社区安全等问题都为处于疫情旋涡之中的贫困学生设置了重重难关。

有教育分析人士指出，疫情可能将美国过去二十年在提升贫困家庭教育方面的努力全部抹掉，令教育的不公现状持续恶化。

大学力求“实现预算平衡”导致选择性招生趋向凸显。

新冠疫情在重创美国经济之外，也使各大学背负上了巨额财政压力。

为扭转财务上的不利局面，近半年来各大学采取了大幅裁员、暂停招聘、员工减薪等方法来
1 （美）J.D.万斯：《乡下人的悲歌》，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9年，第7页。

2 “No Home, No Wi-Fi: Pandemic Adds to Strain on Poor College Students Some low-income students have dropped out, and there are growing concerns about hunger and homelessness. ”,October 12,2020,available at:https:///2020/10/12/us/covid-poor-college-students. html
平衡预算，但收效甚微。

因此，为了从源头上解决财务赤字，美国大学会更倾向于招收能够负担学费的学生，而非要由大学提供资助的学生。

这种“选择性招生”的趋向实则并不是新鲜事，“美国政府调查发现，1990至2012年在美国一些顶尖大学中贫困生的录取率几乎没有上升(录取率变化不到15%)。

”1新冠疫情会使一定比例贫困大学生在现实压力下选择辍学，而学生的流失又会加剧各大学的财务压力，继而则必须向富有家庭的学生更加热情地抛出橄榄枝……疫情在严重威胁美国底层民众的生命和健康之外，也在不断挤压底层青年的求学机会与上升之路。

二、“二元”体制下公立学校的滞后发展衍生教育水平的“质量鸿沟”
美国采取“二元化”的学校体制，其学校主要分为两类，即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同时还有部分介于二者之间的特许学校。

公立教育是美国教育的主体，较之私立教育，其覆盖人数更广，起到兜底服务的作用。

但从教育质量上看，占比偏低的私立学校有着明显优势，从办学环境、个性化培养以及升学率来看，其各项数据均普遍高于公立学校。

对于低收入家庭而言，免费、就近、轻松的公立学校看似是不错的选择。

但在教育预算、政策变化、师资招募各类因素的影响下，公立学校的教育质量难以维持在稳定水平，甚至在某些州出现为了节省学校开支而削减课时、课程的情况。

因而，在这种“二元化”体制的语境下，对于教育质量公平化的追求缺乏着力点与现实可行性。

经费危机使疫情之下的公立教育难以为继。

公立教育的经费来源于政府拨款，但近十年来美国各州的教育拨款持续缩减，2018年2月，在白宫公布的财年预算中将教育经费总额砍掉36亿美元，引发了舆论普遍不满。

而白宫面对争议的回应为：“教育经费支出和教育质量没有必然关系。

”2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在《纽约时报》2018年4月16日的报道中，“一本书用上25年、天花板上都是洞”3等描述构成了美国公立学校的轮廓。

经费的拮据直接导致艺术、科学等课程无法正常开设，也导致了教师的大量流失。

近几年美国多州爆发的公立学校教师罢工现象就是待遇持续走低、压力持续走高背景之下的必然结果。

而当前的新冠疫情又对公立学校复课提出了新的挑战，除由于经济下滑而必然导致的经费缩水外，防控疫情的必要设施和物品也会使公立学校的复课之路阻滞重重。

“垂直化”招生趋向使私立教育成为少部分人私享的资源。

与公立学校类似，美国的私立学校也涵盖了从小学至大学的各个阶段。

私立学校的学费高达每年数万美元，这一条件就将低收入家庭排除在外了。

加之申请私立学校还需要通过能力测试、面谈环节，以及提交推荐信等，因此私立学校服务的学生群体实际上是有明确指向性的，如美国私立学校招生中的legacy student即“校友生”加分（父母、祖父母等家庭成员曾在这个学校就读），正是这种“垂直化”招生趋向的体现。

由此产生的必然结果，就是当观察在美国私立学校就读的学生时，我们会看到同一批孩子，他们有着相近的家庭背景、就读于相似的学校、有着相仿的爱好与价值观……而来自于贫困家庭的青少年想要打破这一封闭性和垂直化的上升格局、共享优质教育资源的难度将越来越大。

“马太效应”成为美国教育无法逃脱的现实困境。

万斯在进入耶鲁大学就读后，因感受到与其他学生的差异性而将自己称为校园中的“文化异客”，并由这种身份隔阂而开始思考为何如他一样的“乡下人”成为了美国顶级高校中的异类和绝对少数。

万斯的困惑反映出的是美国不同阶层的青少年犹如沿着相背离轨道而运行的星体，终将渐行渐远。

对“平等”、“公正”等原则的倡导只是美国教育的一面，而由招生黑幕、捐赠特权等构成的另一面成为了特定群体运用特权、固化利益的“隐秘通道”。

一边是教学质量差导致的成绩差、考不上、读不起等下挫式连锁反应；另一边是教学质量好继而促进成绩好、考得上、读得起的上扬式良性循环，“贫者更贫、富者更富”的马太效应在教育问题上再次上演。

如果不去阻断教育质量的差异化趋势，那么“上扬”与“下挫”这两种反向而行的人生曲线将继续撕裂美国青年群体，使更多的贫困青年成为“绝望的一代”和“愤怒的一代”。

三、“多元”、“平权”语境中的救助体系存在“资
1 光明网: 《美国贫困大学生要上不起学了？》，https:///2020-10/19/content_34279918.htm（2020年10月19日）
2 人民网：《经费短缺困扰美国公立学校》，/n1/2018/0512/c1002-29984112.html（2018年5月12日）
3“ 25-Year-Old Textbooks and Holes in the Ceiling: Inside America’s Public Schools”,April 16,2018,available at:https://www.nytimes. com/2018/04/16/reader-center/us-public-schools-conditions.html
助盲点”
为贫困家庭的青少年提供教育经费的资助是目前各国促进教育公平化的常规做法。

美国教育资助体系的最核心原则就是“平权”，尤其在1961年颁布《平权法案》之后, 在教育机会上向相对弱势的少数族裔倾斜的要求延续至今，对美国的教育与招生政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平权”原则带来的直接结果是多元化，在该政策的影响下，少数族裔受教育的人数激增，促进了教育中多元文化的碰撞与融合。

但围绕《平权法案》的争论始终没有停歇，尤其是从现实成效来看，少数族裔的弱势地位并没有因该法案得到根本扭转。

究其原因，美国当下的教育资助机制并没有惠及真正弱势的群体，缺乏针对少数族裔具体需求的解决方案，而仅仅为弱势群体划出一定招生名额、提供一些资助项目也只能是隔靴搔痒。

“种族配额制”导致“逆向歧视”出现。

《平权法案》在教育领域发挥效力的典型做法就是在招生过程中施行“种族配额制”，即在招生录取中不仅仅依据学生的成绩，更要考虑到他们的种族，以确保生源种族的“多元化”。

“种族配额制”虽然由最初的硬性划定各种族名额逐渐转化为由各学校掌握裁量权的弹性制，但其维护少数族裔的基本立场没有变化。

该政策自实施以来，美国各学段中非裔、拉美裔的学生占比大幅上升，同时少数族裔的总体社会地位相应地有所提升。

但“种族配额制”也引发了白人群体、华裔等的不满情绪，直指改政策导致了“逆向歧视”，即成绩优秀却不占“种族优势”的学生会在竞争中处于劣势，成为美国教育多元化追求下的牺牲品。

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起诉“种族配额制”存在逆向歧视、有违宪法精神的案例层出不穷。

而司法机构对这类案件的判决也并没有终结这场旷日持久的争论，如2003年的“格鲁特诉博林杰案”，最终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做出了一个折中化的裁决：密歇根大学为少数族裔申请者单独加分的政策是违背宪法要求的，但大学为维持教育的多元化而对少数族裔进行倾斜是合法的。

主审法官奥康纳在判决意见中感性陈词：“我们希望，在未来25年内，种族优惠政策将逐步失去适用之必要。

”1这亦说明在种族问题仍显胶着的当下，因“种族配额制”引
发的歧视与反歧视之争仍将长期持续，而以贫困白人为代表的欠缺“种族优势”的群体所面临的教育环境恶化、教育机会流失等问题也将不能得到有效缓解。

“信息鸿沟”使资助信息往往无法精准投递给特定群体。

美国高校目前的资助模式为“资助包”计划。

即将各类资助渠道如奖学金、助学金、助学贷款、勤工俭学等打包按实际需求分配给各个申请者。

尽管“资助包”的申请方式已经过多次简化，并可通过网络申报，但填写大量表格和学习计算公式等繁琐的申请流程足以让不少低收入家庭望而却步。

具体而言，申请“资助包”至少要经过四个步骤：计算大学期间所需费用的总成本（COA）、计算预期家庭贡献（EFC）即该家庭能够负担的教育成本是多少、计算学生本人的经济需要即COA减去EFC、最后由校方公布资助计划。

其中COA和EFC各州、各校均有专门的计算公式，同时要根据每个学生所在家庭的具体信息逐一核算，其复杂度可见一斑。

万斯在《乡下人的悲歌》中就提到了他与外婆面对“资助包”申请表格时的茫然与困惑：“里面谈到了佩尔助学金、贴息助学贷款、不贴息的贷款、奖学金，还有叫作‘勤工俭学’的东西。

这一切都太让人激动了，如果阿嬷和我能弄明白这些都是什么意思那就更好了。

我们在那些表格上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发现去上大学会欠下的账足以在米德尔敦买下一座好房子了。

而那时这些表格我们都还没开始填，因为把这些表格全部弄明白然后填好的话还得再需要一整天的艰辛努力。

”2同时，美国高校的资助体系近年来还呈现出一种新的趋势，即各类资助从相对贫困的学生身上，更多地转移到拥有出色简历的学生那里。

根据《纽约时报》报道，在每位全日制学生领取的州政府助学金中，不是基于实际需要发放的份额在过去20年增长了近两倍，也即“更多的助学金正在帮助那些实际上并不需要资助的孩子”。

3流程复杂、术语繁多的资助申请模式，能否保证贫困群体及时获知并得到相应的救助；语焉不详的资助标准能否践行“平权”的原则，目前美国高等教育的资助体系就以上问题均难以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

救助政策的变动性与不稳定性使“资助谁”、“如何
1 央视网：《美国大法官与2028年之限》，/20090801/100981.shtml（2009年8月1日）
2 （美）J.D.万斯：《乡下人的悲歌》，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9年，第147页。

3 “Freebies for the Rich”,September 29,2013,available at :https:///2013/09/29/magazine/freebies-for-the-rich.html
助”的探讨长期陷于众声喧闹的争辩中。

教育作为重要的民生议题，历来是美国党争的焦点之一。

在现任总统特朗普任期内，美国公布的年度预算计划持续在压低教育经费投入，而不断加大国防预算。

美国高等教育在疫情爆发以来所蒙受的经济损失超过1200亿美元，而所获拨款仅为140亿美元，这必然导致贫困群体接受大学教育的机会继续缩减。

此时，民主党候选人拜登适时提出“为低收入家庭青年提供免费大学教育”的口号赢得了高等教育机构、学者及青年的普遍支持，也为拜登吸引了更多选票。

那么，拜登的倡议是否能够变为现实呢？很多相关人士持谨慎态度，因为宣布计划很多情况下只是政治态度的体现，并不等于落地施行。

教育政策的变化实则与美国两党制背景下的政治斗争保持着高度耦合性，教育、医疗、税收等问题是被两党候选人频繁用来吸引眼球的热门议题，而美国民众在一次次等待新的领导者来医治旧有顽疾的希望落空后，逐渐意识到了底层利益从来不是政客们考虑的重点。

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所说的：“美国政治正在不断极化，两党意识形态也愈加对立。

新一届政府把减税、建立小政府作为重要使命，削减教育支出就成了这一政策的必然后果。

未来会怎样呢？这些失败政策的后果都需要公众来买单。

”1
结论：“后疫情时代”加剧的教育差异
美国教育的结构性矛盾根源于其社会结构的撕裂。

美国通过全球化收割大量红利后，由于其国内分配的偏差性导致阶级矛盾凸显。

美国底层群体不仅并未从美国经济总量不断扩大中获益，反而成为其“去实就虚”的产业发展趋势的牺牲品，陷入难以摆脱的顽固性困顿之中。

经济地位的弱势化导致了其社会地位、上升通道的萎缩化趋势。

《乡下人的悲歌》中所记述的家族史实则是“铁锈地区”劳动阶层群体历史的具象化，其变迁过程与美国近五十年的产业结构调整轨迹高度一致。

而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这一群体所面临的挑战与考验被进一步放大。

青年群体是国家创新力的宝贵资源，国家间的竞争实则就是青年人才的竞争。

保障青年一代享有公平、优质的教育，是一个国家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前提；反之，教育机会受限、上升通道受阻只会使青年群体陷入绝望、愤怒之中，那么则必然带来社会矛盾的激化与社会秩序的崩坏。

不从根源上改变贫困群体的生存现状、赋予其更多创造财富与自我发展的机会，教育的公平化将难以实现。

而在当前疫情重创之下的美国经济现状而言，想有效拉动就业、降低贫困率、扩大各学段招生规模其难度是显而易见的，因此美国教育公平化的真正实现仍欠缺现实的基础。

参考文献：
[1] （美）J.D.万斯：《乡下人的悲歌》，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9年。

[2] （美）安妮特•拉鲁 ：《不平等的童年》，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年。

[3] 张文宗：《美国“铁锈带”及其政治影响》，《美国研究》2018年第 6 期。

[4] 马峰：《难以逃离的不平等：新物质匮乏时代美国青年的成长境遇分析》，《中国青年研究》2020年第11期。

[5] 杜舸，丁男：《美国高等院校“优惠录取政策”：成效、问题与争议》，《外国教育研究》2018年第5期。

[6] “Freebies for the Rich”, September 29, 2013 , https:///2013/09/29/ magazine/freebies-for-the-rich.html
[7] “ 25-Year-Old Textbooks and Holes in the Ceiling: Inside America’s Public Schools”, April 16, 2018, https://www.nytimes. com/2018/04/16/reader-center/us-public-schools-conditions.html
[8] “No Home, No Wi-Fi: Pandemic Adds to Strain on Poor College Students Some low-income students have dropped out, and there are growing concerns about hunger and homelessness. ”, October 12, 2020, https://www.nytimes. com/2020/10/12/us/covid-poor-college-stud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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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民网:《经费短缺困扰美国公立学校》，/n1/2018/0512/c1002-29984112.html（2018年5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