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萧乾的书评研究

第9卷第4期V ol.9，"o.4
长安学刊
Changan Xue Kan
2018年6月
Jun. ，2018浅谈萧乾的书评研究
高莉娜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10119)
摘要：萧乾（1910—1999)作为中国文坛上的一名雄才大将，不仅是一位出色的战地记者，还是杰出的 现代作家和有名的翻译家。

除此，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身份即书评的倡导者和实践者，曾不佘遗力地进行 书评的编辑写作和组织策划。

那么，对时代文明具有如此影响力的一位书评家在他的书评世界会呈现何种 形态。

关键词：萧乾；书评活动；《书评研究》
文章编号:978 - 7 -80736 - 771 - 0(2018)04 -163 - 03
1934年利用燕大直接接触国内外专家与文献，绘制 了一副书评领域活动不低的地图。

《书评研究》于1935 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七万字，全书仅177页，分7章，外 加附录4篇。

书中讨论有关书评的方方面面，诸如书评 家的知识与审美素养、书评家的社会良知与人格、书评 的标准与手法、书评与出版界和读书界的关系等。

但这 些具体的阐述，其基本立意，则在于强调书评所应有的 责任以及书评家的社会良知。

这是先生的第一部著作，也是20世纪以来，我国书评研究的集大成之作。

先生 在书中，以饱蘸感情的笔墨，确凿翔实的资料，优美流畅 的语言，就书评的重要性、书评家、书评的标准和艺术 性，书评写作的方法，以及书评与读者界的关系等间题，深人浅出地阐发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从中，我们看得 出，先生得益于早年外国文学的学习，把大量西方文艺 批评的理论移植于书评研究中，充实了书评研究的理论，使这部论著至今还蕴藏着许多值得借鉴和学习的先 进的内涵。

一.萧乾的书评活动
如果说《书评研究》已为先生书评实践作了思想和 理论上的铺垫，那么，主办《大公报•文艺》副刊，则为他 创造了实现理想的良机。

一年间，萧乾先生在《大公报，文艺》副刊任编辑期间，曾充分利用这块阵地，不遗余力 地开展书评活动。

他首先开辟了“书评简评”，很快得到了二十几位朋友的支持，并组建了一支以杨刚、宗压、常 风、李影心、刘荣恩等为主的书评队伍，在此基础上又建 立了一个书评网，使书评成为一个固定栏目，后来，上海 大公报和香港大公报中，书评这个栏目也得以保留下来。

与此同时，先生继续在书评实践的基础上，推广和 探化对书评的研究。

他在自己的“答辞”中写了“书评政 策”、“创作与书评”等文章，继续鼓吹书评。

1937年7 月，又出版了《作家论书评》、《读者论书评》、《出版家论 书评》、《书评家谈书评》等四期书评特辑书刊。

著名作 家朱光潜、沈从文、张天翼等都参加了这次讨论。

先生 组织评论时，注重评论新人新作，尤其是对于外国人以 中国为题材所写的书，则一定要评论，以表明态度。

此 外，还为曹禺的《日出》、孙毓棠的《宝马》等举办过“集 评”。

1936年时，在先生的建议和筹建下，《大公报》搞 了一次“文艺奖金”的评选活动，将评出的三部优秀作品 《谷））（芦焚）、《日出））（曹禺），散文《画梦录》（何其 芳)在文艺副刊上公布，介绍三位作家的其他作品及书 评家的评论，这是解放前唯一的一次文艺评奖，在当时 影响颇大。

先生开展书评活动的过程是将他的书评理 论运用于实践的过程。

为了保持书评的客观公正，他严 格遵守着不评赠书的原则，宁愿顶着烈日，冒着褥暑，到 书店去买回值得一评的书，然后分送给十多位书评家写 书评。

在工作中，先生敏锐地发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作者简介:高莉娜（1992— ），女，蒙古族，内蒙古鄂尔多斯市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2016级在读硕士研究生，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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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9月，他在赴英工作之际，在《一个副刊编者的自 白一谨向本刊作者读者辞行》的告别文章中，提到创办 书评栏目的困难，“书评最大的障碍是人事关系，一个同 时想兼登创作与批评的刊物无疑是作茧自缚，批评了一 位脾气坏的作家，在稿源上即多了一重封锁”。

:n先生尤 其注重评论的语气。

他自己说:“人们读文章多看文采，我有时则对语气很为敏感。

我生平怕为人师，也不会为 人师……”，又说“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感真是一种极为可 贵的东西。

这种心理关系在作者与读者之间，尤为重 要。

搞创作，这个问题不大，一到阐述或评论什么，它就 来了”。

:2]是萧乾先生早年穷困流离的生活经历使他对 平民大众能寄予一种平等真诚的同情，也使他的为人与 写作都闪烁着质朴、亲切的光彩。

二.萧乾的书评理念
萧乾首先在《书评研究》里认为一个够格的书评家，必须坚持的原则之一就是要有一颗“平衡的心”。

唯有 保持一颗不为情感所惑的公正之心才能做好书评，不负 众望。

而所谓的“平衡心”不是四平八稳、敦厚温柔、点 到为止的批评，而是需要书评家既能够统驭架控好情感 又理性健康地欣赏发现原书的价值和欠缺所在。

在萧 乾的著作《书评研究》里说，正如莫泊桑所言:“真正够得 上批评家的应该是一个不偏不倚，无意气的分析者，公 平得像一位审判官”。

:3]在萧乾看来，唯有一颗“公正的 心”，不为个人情绪所俘虏且革除一切有意识的偏见方 可成为一个好的书评家。

其次，在萧乾看来，书评家首 先必须是一个爱书人，萧乾将这“爱”看成是一种对文化 的关心、护卫和促进的精神，就像“中古的骑士，他自荐 地要保文化的镖，不使它为劣品所腐蚀。

还要有一种火 热，恨不得每一本自己欣赏过的好书都为全人类读到。

有着这种动力的人方可写书评。

B A真心爱书萧乾说: “书评家最基本的态度是诚恳。

M X还说:“诚恳包含公 正、同情和其他一切美德。

没嫉妒，没有偏见，只有一颗 清澄热烈的心。

不马虎可也不拘守固定标准。

不毁诋 也不胡捧。

对自己有信心，而又永不视自己的批评为在萧乾看来，书评还是真诚地为一般的普通大众所 做的评论和引导，作者所评的书籍也应为非专业的读者 所阅读，所以在《书评研究》里还特意区分了书评家与批 评家、书评写作在语言和技巧方面应下的功夫。

批评家 面对的主要是作者和作品，批评时会不自觉地以知人论 世为出发点，专业化和鉴赏性色彩不免要浓厚一些，而 书评家是以图书和读者为本体，是要为一般大众读者提 供图书的详情信息，如从书本的思想内容到封面设计以 及价位高低等都要一一介绍。

所以要用简洁活泼、浅显 易懂的语言为大众甄选有价值的读物。

可知，萧乾一开 始就将书评看作是提高中华民族文化素质的一项重要 工作。

萧乾认为一个富有责任心的书评家是要当好一名 文化的“保镖”，是要真正为大众服务的。

萧乾倡导这样 •164 •的书评观不是对书评艺术性的忽视，而是因为他有一颗 温爱而纯真的心，所以从读者接受等层面具体而翔实地 阐述了书评写作的一系列环节。

萧乾认为书评家在评 析时只有遵循“真”的精神，才是真心地面向并服务于大 众读者，以此真正地引导一个社会精神文化消费的走向。

三.萧乾的书评实践
萧乾60年笔耕不綴的书评写作者，1931年评美国 剧作家奥尼尔，30年代对靳以《青的花》、40年代对郁 达夫《出奔》和代黄谷柳的书评，甚至在70年代复出以 来，继续为书评作理论上的呐喊，在《未完成的梦（< 书 评面面观> 代序）》及其文学回忆录等多篇文献中为我 国书评理论贡献了诸多老到可贵的新见解。

沈从文说: 一个作家，“如果他会从传统接受教育，得到启迪或者暗 示，有助于他的作品完整、深刻与美丽，并增加作品传递 效果和永久性，都是极其自然的”。

:6]所以，在萧老先生 晚年时，在中国传统文论的基础上，对外域作家的关注 和书写也值得我们关注。

80年代为他人作序形同书评 谦虚以读后感为题写作，并开拓海外华人的文学评论与 研究一90年代宝刀未老，写长篇小说的评和剧评6萧老在读书中因对某一套书颇为喜欢，就为此书写 了一篇书评并发表在报社上，这一举动使得出版社受宠 若惊，曾两次致信要加一份稿费给萧乾先生以表酬谢，对此，萧老对当前我国出版界不纯之风深感忧虑。

他 说，“经过读者挑选、监督的书评本来在我国就不发达，而今到了 90年代.竟然丧失了监督的职能，沦为书商推 销的一种商业工具了 ！”:7](谈到书评，萧乾认为必须首先面对的就是当时图书市场的不成熟-----把书评当
作变相广告，缺少真正的书评杂志，读者在购买和阅读 上显得全然无助。

基于此，他称“书评是当时文化界有 待填补的空白”“当千万册书每天由印刷机搬到书籍市 场去的时候，读者们多么需要在购买和阅读上的指导啊 ……目前，买书者除听凭广告上的吹嘘和一点直觉的判 断外，中国读书人几乎成为全然无助的了。

”:8]萧乾尤其 重视书评的积极作用，把它看作“读者的顾问，出版界的 御史;是好书的宣传员、解说员，是坏书的闸门”。

:9]，可 见他把书评的引导作用提到了相当的高度。

“随着读者层的扩大，新闻纸销路的巨增，这势力于 著作界、出版界、读书界，都将具有相当的权威……终有 一天它将像塞克斯机一样会在这古国国土上飞翔起来”=|«时至今日，当历史的车轮已运转了五十多个坎河
的春秋，书评尚未摆脱“聊备一格”的状态，克服“隔靴搔 痒”的时弊之时，我们惊愕地发现，30年代的那场热潮尽 管早已退去，但是它建立的嘉惠时人，恩泽后世的肇始 之功，以及一个年轻人激情洋溢的呐喊，依然令人情绪 激昂。

提起萧乾先生，人们自然知道他是我国享誉中外的 著名作家和记者，由此会联想起《蚕》等许多脍炙人口的
小说、散文，以及给他带来巨大声誉的哎中苏签订互不 侵犯条约》等新闻、特写。

然而，萧乾先生本人却似乎十 分怀念30年代，他在主办《大公报•文艺》副刊时，竭力 提倡书评写作的那段经历。

每每回忆起大公报，先生总 忘不了提及创办书评专栏一事，言谈之中，文字之间，流 露出对书评一如既往的深情。

先生致力于书评活动不 过两年，其成就也远不如文学和新闻领域那么举世瞩目，然而，对于把书评看作现代文化事业的重要补白的 先生来说，书评是他年轻时执著追求却未能完成的事业，故而，也就成了他年长时的一种萦绕在心的去不掉 的憾事。

四.当下的书评现状
半个世纪过去了，书评并未像先生预言的那样，成 为读书界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也没有出现像当年宗班、李影心那样的职业书评家，更缺少像萧乾先生这样 甘为他人做嫁衣，正直不阿的热心的书评编辑，原因就 在于“中国写书的人大都只允许你褒，容不得你贬，即便 你贬得蛮有道理”，也在于中国人已习惯子四平八稳、温 柔敦厚、点到为止的批评，安于戴着面具看事情，谈间 题。

评这个梦依然锲而不舍，且听他说:“30年代年代我 曾提倡书评，可比起今天来，那时有几本书可评！今天 的出版物成百倍地增加，有哪一位一目十行的奇才能把 书全看了呢？今天不是比中国文化史上任何时期更应 该有一批仁人志士，自愿当文化咨询者，帮助广大读者 选一选书吗?”
正因为书评这一伟大事业关乎国家的前途民族的 未来，所以引起萧乾这位书评人的全身心地重视，萧乾 先生曾将他30年代的那段书评编辑生涯称之为“未完 成的梦”，这既饱含了他对自己当时未完事业的遗憾，也 寄予了他对我国未来书评业的深切期望。

萧乾将书评 理论与实践当作是人类精神生态系统中极为重要的一支文化活动，是一个优秀文明社会必将踏上的一条路。

因此，萧乾预言随着出版业的繁荣，职业书评家的时代 终将到来，终有一天，像塞克斯机一样，会在古国土上竟 飞翔起来，书评总将尾随文化潮流将稳稳地步人我们的 读书界。

在此，萧乾对积淀着深厚优秀传统文化的中华 文明怀有无限的希冀和期盼，相信未来中国的文坛会刮 起一股清香的书评之风。

综上可知，萧乾先生通过《书评研究》以文艺承担国 民精神与情感的重建，通过对国民思想上的提纯和增富 我们可以看见，萧乾从书评理论到实践都形成了自己独 特的迂徐内含的文学社会功用观。

并且以对生命存在 的理解与处置，通过对个体人格教化与国民文化素质的 提升，潜移默化地实现自己的社会进步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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