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福义、汪国胜主编的《现代汉语》疑点辨正

第20卷第3期2018年6月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Eastern Liaoning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V o l. 20 N〇.3Jun. 2018【语言学研究】DOI： 10. 14168/j.issn.1672 - 8572.2018.03.11邢福义、汪国胜主编的《现代汉语》疑点辨正胡华(上海政法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上海201701)摘要：邢福义、汪国胜主编的《现代汉语》第二版，由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也存 在不少的疑点。

一是内容结构问题，主要表现在对现行汉字、现代汉语语义的安排上。

二是名实关系问题，词汇与语汇的 关系、语用与修辞的关系均未能对号入座。

三是知识偏误问题，分别表现在现代汉语语音、现代汉语语义、现代汉语词汇、现代汉语语法等方面；在语言与话语的关系上，对口语和书面语的认识也有偏误，有时会在概念上把“语言”误解为“话 语”。

关键词：邢福义；汪国胜；《现代汉语》；教材中图分类号：H164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8572 (2018) 03-0059-10引言邢福义、汪国胜主编的《现代汉语》第二版，由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是教育部人文社会 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成果，也是普通高等教育 “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

作为高级别科研成果 的高级别规划教材，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 也存在不少的问题。

问题涉及现代汉语总体，也涉及现代汉语分 相。

从总体来看，有的问题关乎对现代汉语的一 般认识，有的问题关乎现代汉语与现行汉字的内 在联系，有的问题关乎现代汉语的使用层面。

从 分相来看，语音、词汇、语法均不同程度地存有 问题，未设专章的语义也有一定问题。

科研成果也好，规划教材也好，应该处理好 平行成分之间的关系、上下层级之间的关系，处 理好横向系统与纵向系统的关系。

无论语音、语 义，词汇、语法，无论现行汉字、现代汉语语用，都应该通过连通现代汉语本体、现代汉语学科、现代汉语教材乃至现代汉语课程，尽量避免问题、发现问题、克服问题。

教材的“现代汉语和现行汉字”为第一章，存在三个方面的问题。

首先，第一章与其他各章 的关系问题，以及章内第一节与第二节的关系问 题，即现代汉语与现行汉字的关系问题。

其次，语言与话语的关系问题，表现在对口语与书面语 的理解与表述上。

有时会在概念上把“语言”误 解为“话语”。

最后，语言分相方面，选择“四要 素”还是选择“三要素”的问题。

先讨论第一个问题。

教材的“现代汉语和现行汉字”为第一章。

第一章与其他各章的关系存在问题，章内第一节 与第二节的关系也存在问题，即现代汉语与现行 汉字的关系问题。

第一章是“现代汉语和现行汉字”，其他各章 如下：第二章现代汉语语音收稿日期：2018-01-18作者简介：胡华（1964—)，男，内蒙古通辽人，副教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

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第20卷第三章现代汉语语汇第四章现代汉语语法第五章现代汉语语用可以看出，全书按总分关系设计，第一章为 总说，其他各章为分说。

分说的各章可以分为两 大部分，前三章是一部分，后一章是一部分。

前 一部分是现代汉语本体的三个分相，后一部分是 作为工具的本体的功能状态。

全书各章关系可以 理解如下：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 第五章如果上述思路成立，那么可以发现，第一章 与其他各章之间的关系存在一定问题。

作为一章 总说，与“现代汉语”相平行，有“现行汉字”；作为各章分说，只应对了“现代汉语”，没应对 “现行汉字'如果上述思路不成立，即第一章与其他各章 之间不存在总分关系，那么可以发现，第一章内 部各节之间的关系存在一定问题。

内部各节如下：第一节现代汉语一语言•汉语•现代汉语二现代汉语共同语三现代汉语方言第二节现行汉字一汉字概说二现行汉字的形体和构造三现行汉字的规范化和现代化可以看出，尽管现代汉语与现行汉字之间存 在事实上的关系，但如果行文上不加以具体关联，则第一节与第二节就是两个相对独立的单元，导 致“现代汉语”与“现行汉字”各行其道。

既然 相对独立、各行其道，那么何不各自列为一章？显然，妥善安置“现行汉字”是处理上述问 题的关键。

一种做法是删除“现行汉字”，第一章 改为“现代汉语'全书各章关系如下：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 第五章另一种做法是，第一章保留“现代汉语”，把 “现行汉字”作为第六章置于全书之末。

全书各章 关系如下：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 ///第五章//第六章或许也可以理解为：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 章///第五章/第六章再讨论第二个问题。

在语言与话语的关系上，对口语与书面语的 表述存在问题。

有时会在概念上把“语言”误解 为“话语”。

第一章的第一节是“现代汉语”。

先通过“语 言”“汉语”的铺垫，总说“现代汉语”，再具体 分说现代汉语的共同语和方言。

具体如下：第一章现代汉语和现行汉字第一节现代汉语一语言•汉语•现代汉语(一） 语言(二） 汉语(三） 现代汉语二现代汉语共同语(一） 现代汉语共同语的形成(二） 现代汉语共同语的特点三现代汉语方言(一） 现代汉语方言的分区(二）官话方言的分布和内部差异(三） 非官话方言的分布和特点不难看出，这里的“汉语”“现代汉语”“现代汉语共同语，，是指语言系统本身，不是指用 语言说出来的话、不是指用语言写出来的文章。

问题出现在“现代汉语共同语的形成”项下。

在 表述共同语的形成过程时，误以书面语和口语的第3期胡华：邢福义、汪国胜主编的《现代汉语》疑点辨正形成过程代替了语言本身的形成过程。

其间，使 用两组概念分别与书面语和口语相对应，一组是 文言文和白话文、一组是书面语形式和口语形式。

其实，书面语和口语的本质是话语、不是语言；书面和口头只是话语的风格类型，语言系统本身 是个统一的整体，并不与之对应。

文言文和白话 文也是话语的两类不同形式，并非语言系统本身。

书面语形式和口语形式的说法，进一步强化了这 种误解。

事实上，在完整表述共同语的形成过程时，语言方面的概念、话语方面的概念时而交替进行，时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如果严格把握两个概 念的界限，还有机会把表述方式正面设计为“以话语参照语言”。

即便如此，话语方面的概念本身 也存在一定问题。

表述时，分别以笔头和口头的 说法同书面语和口语对应，实则忽略了“书面语 也可以说、口语也可以写”这个事实，从而对 “以嵌吾参照语言，，的表述设计造成间接干扰。

最后讨论第三个问题。

语言分相有表述为语音、语义、词汇、语法 四个项目的，也有表述为语音、词汇、语法三个 项目的。

选择“四要素”还是选择“三要素”加 以表述，结果会大不相同。

教材把现代汉语本体规划为三个分相，即现 代汉语语音、现代汉语语汇、现代汉语语法，既 不能完整呈现现代汉语的基本面貌，也不能系统 反映分相之间的结构关系。

问题也出现在“现代 汉语共同语的形成”项下，但对全书分章、语言 分相都具有框架性影响。

至于把业内通行的“现 代汉语词汇”改叫“现代汉语语汇”的问题，我 们放在后面相关部分加以讨论。

三个分相，不能完整呈现现代汉语的基本面 貌。

一般情况下，虽然现代汉语共同语的标准是从 语音、词汇、语法三个方面确立的，但并不表明一 种语言就这三个分相。

除了上述三个分相，还有一个语义分相。

加上现代汉语语义，共四个分相，才 可以比较完整地呈现现代汉语的基本面貌。

三个分相，不能充分反映语言分相之间的结 构关系。

分相属于语言，其间具有特定的逻辑关 系。

准确地讲，四个分相分别属于两个范畴。

语 音与语义相对，互为表里；词汇与语法相对，前 者具体、后者抽象。

两个范畴、四个分相，形成 语言系统的内在结构。

单就词汇与语法来说，词 汇是具体的、语法是抽象的；具体的是词语系统，抽象的是语法意义。

前者是材料，后者是规则；材料有序方有价值，规则有平台方可发挥作用。

如果加上语义分相，会更全面、更真实地反映语 言系统的内在关系。

教材的“现代汉语语音”一章，存在三类比 较具体的问题。

一是误把声调列为语音单位，二 是误认为卷舌元音单韵母er只能自成音节，三是 误把“儿化”列为语流音变现象。

第一个问题，误把声调列为语音单位。

问题 位于第二章的第一节。

具体情形如下：第二章现代汉语语音第一节语音概说二语音单位和语音标记(一） 语音单位(二） 语音标记在“语音单位”项下，教材开列了三组概念，即音节、音素、音位，辅音、元音，声母、韵母、声调。

在第三组中，声调被列为语音单位。

虽然在第三组视声调为与声母、韵母并行的 语音单位之一，但在第一组表述音节概念时却未 提及。

尽管是以现代汉语为例，但仅限于在音素 层面表述音节界限，回避了汉语音节中的声调。

同类情况也发生在表述音位概念时。

同样是以汉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第20卷语为例，仅限于在音素层面表述音位界限，完全 不提非音素层面的调位。

看来，此时教材关于声 调属性问题的态度还不明朗，以至最终还是把声 调列为语音单位之一。

实际上，音位可以分为音质音位和非音质音 位两个类型。

两个类型的划分，并不意味着两者 平起平坐。

音质音位来自音素层面，非音质音位 只是来自音素层面的内部。

前者是本体，后者是 本体的伴随状态。

虽然都叫音位，但非音质音位 是音素本身的派生产物，没有独立性，可以看作 音素的区别特征。

因此，调位，还有时位、重位，都不是语音单位，声调不宜列在“语音单位”项 下。

第二个问题，误认为卷舌元音单韵母er只能 自成音节。

问题位于第二章的第二节。

具体情形 如下：第二章现代汉语语音第二节普通话语音系统二韵母(一） 韵母的分类(二）韵母的发音(三） 韵母辨正在“韵母的发音”项下，认为卷舌元音单韵 母er只能自成音节，给少数几个汉字注音。

实际 不然。

实际上，er可以自成音节。

如“而”“耳”等。

当然不是只能自成音节。

若如此，就把话说 死了。

实际上，e r可以与韵头拼合。

如“味儿”“鱼儿，，等。

实际上，er可以直接与声母拼合。

如“事儿”“本儿，，等。

实际上，er可以间接与声母拼合。

如“魂儿”“驴儿”等。

这一点，〈奴语拼音方案）也正面指 出过，尽管表述方式并不怎么规范。

〈仿案》举huar即h+u+ar作为例子，而这里的“魂儿”即h+u+er、“驴儿”即1+li+er也适用。

第三个问题，误把“儿化”列为语流音变现 象。

问题位于第二章的第三节。

具体情形如下：第二章现代汉语语音第三节语音组合和语流音变二语流音变(一）变调(二）儿化(三）“啊”的音变在“语流音变”项下，既列有变调、啊变，也列有儿化。

问题在于儿化是否属于音变；如果 属于音变，是否由语流造成。

如果不是由语流造 成的，那么就不便置于语流音变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