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退隐观

四、退隐江湖与人生境界
•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从充 满了血海深仇凶杀狡诈的江湖退隐。退隐方式 与理由各异。由于金庸的小说大多和历史纠缠 不清，其侠客退隐蕴含着民族、历史文化。 • 万念俱灰之后，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令金庸于 悲怆之中营造了一个欲说还休的精神家园，那 就是“隐逸”。 金庸喜欢围棋，曾借围棋之道 谈及中西文化的相异。“围棋的属性其一是变， 如佛家道家一直都曾提示过的：人世之变化万 端，周流不居；其二是“慢”，这和当前的西 方文明社会中的人生态度是相冲突的，慢的妙 处在于沉思和品味，令人能在变中深刻地体会 人性。”
• 《天龙八部》萧峰自尽、段誉偏居西南大理、虚竹远 处西北天山，没有一个人能够再对中原武、天下局势 有多大的影响力，也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退隐。 • 《射雕》中郭靖隐居桃花岛。
• 有人将金庸小说侠客退隐分了三类： • 一类“退隐”。历经曲折离奇，大开大合，最 后悄然离去再也不理世事。陈家洛，在事业失 败，情人惨死之后，最后退隐回疆 。《雪山 飞狐》中胡斐与苗人凤相斗，生死未卜；《飞 狐外传》中的胡斐最后也黯然归隐； 《神雕侠 侣》中的杨过和小龙女回到活死人墓去归隐一 生；《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和任盈盈一道归 隐林泉；《越女剑》的主人公阿青不知踪影； 《白马啸西风》中的主人公李文秀回到中原以 后只能是伤心独居；连《鹿鼎记》中的主人公 韦小宝这样的人也只得“老子不干了”，携夫 人逃避到人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二、 历尽江湖事，放马阴山下
• 金庸有近半作品写到了大侠英雄退隐。 • 《书剑恩仇录》陈家洛和红花会群豪隐居回疆， 造反失败。《 碧血剑》袁承志隐居海外，因为 李岩的死，对闯王失望 。《笑傲江湖》 令狐 冲和任盈盈轰轰烈烈之后回归平淡 。《神雕侠 侣》杨过和小龙女隐居古墓，轰轰烈烈之后回 归平淡，同时躲避郭襄。《 鹿鼎记》的韦小宝 不愿造反，躲避江湖和朝廷的人。《 越女剑》 的阿青、《白马啸西风》的李文秀，为情所伤， 退隐江湖 。《雪山飞狐》胡斐退隐大雪山，守 护闯王宝藏。《 连城诀》的狄云、水笙对丑恶 人世失望，躲进大雪山 。《倚天屠龙记》的张 无忌、赵敏、周芷若，爱情至上，不愿卷入打 天下的争斗中。
• 令狐冲洒脱超然，笑傲江湖，率性独行，他也 是道家之侠中的一个典范。他最终的结局是与 心爱的人任盈盈一同退出江湖，琴箫自娱于山 水之间，可以说这正是令狐冲道侠人格模式的 最好归宿。自主自为，心性自由的表现。
第三类，佛侠之归隐
• 佛家讲空，讲无，讲出世，本来与侠相 距甚远；但佛家又讲慈悲喜会，做苦海 慈航，也奉法降魔，甚至愿下地狱而救 苦救难，这又是更高一级的“侠”的精 神。佛侠，在这里也可以用佛家的“空 说”之“究竟而无实体”解释为“无 侠”。所以说无侠和佛家在一定程度上 是相同的说法。
• 佛侠之中最典型的当数石破天，他无名无姓、 无知无识、无欲无求，却艳福不浅，奇遇迭至， 练成前有古人后却无来者的侠客岛上的武功。 正因为无欲无求、无知无识、无着无住、无作 无愿，他才少了世俗的影响，才能用他人不能 用的方法练内功，却不走火入魔；才能不受那 些图解文字的误导练成侠客岛上的武功。当然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 狱？”、“舍身饲虎”的精神，甘愿代石中坚 去侠客岛，才有如许奇缘。
书剑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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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庸小说中现实的太多无奈,英雄末路 的感怀,置身江湖的身不由己和对人性 的深深绝望,导致江湖侠客选择功成身 退。而传统儒道思想中“有道则现，无 道则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 身”，逍遥游等思想是作者让侠客选择 退隐的深层文化心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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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和段誉也都是佛侠的形象。虚竹从小在少 林寺长大，被佛祖醺染得有些痴呆，却好事接连 送上门，你不要也不行。被迫破戒就想自杀；成 绝世武功后放着至高无上的灵鹫宫主人的位置不 要，就甘愿回到少林寺受罚，做一个小和尚；当 萧峰强敌环伺的时候，他想到跟萧峰结拜过（其 实连面都没见过），就跑跟人家去共同面对苦厄。 这正是佛家那种以慈悲和舍身的大勇来化解人间 苦难的精神。段誉本身就是一个佛国的王子，他 没有武功也敢一个人到江湖上乱闯，好运却连连 与他相接，这正是一种“缘化”的体现。他们两 个在故事的最终结局时一个归隐缥缈峰头，一个 回到了边陲小国，都是一种佛家出世清修的体现。 还有少林扫地僧和一灯大师。
金庸小说中的退隐 观
• 飞雪连天射白鹿 • 笑书神侠倚碧鸳 • 短篇《越女剑》
天龙八部
输赢成败又争由人算，且自逍遥没谁管， 奈天昏地暗斗转星移风骤紧 缥缈峰头 云乱红颜弹指老 那芳华梦里真语真幻 同一笑 到头万事俱空胡涂醉 情长计短 解不了 名系嗔贪却Fra bibliotek问 几时把痴心断。
一、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 1、武侠小说矛盾，一方面是侠客的塑造成为 民众奴性愿望的充分表达。侠客不管有多么崇 高的救世情怀，这样的小说宣扬的也只是让生 活在水深火热的民众保留对于救星的幻想，而 不是自己起来救自己。另一方面现实与理想的 冲突是本质性的，人总是需要拔刀相助的。那 么武侠小说终是需要的。 • 2、金庸武侠小说更多是写“人在江湖，身不 由已”的痛苦。
2、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人生意味
• A、金庸小说的主角们年级都不大，就算结局 的时候基本上都还是热血青年，不管智力高不 高（郭靖或者虚竹都是比较笨的，相反杨过却 是绝顶聪明），不管武功强不强（萧峰和陈家 洛一出来就是一流高手，其他不少人是以婴儿 方式登场亮相的，惶论武功），少年之时都已 踏入江湖，未及中年就久历人世沧桑，选择退 隐。这里只有萧峰和杨过可以稍稍算是超龄， 不过，离开故事的时候，他们都是三十出头而 已，平淡的生活不过刚刚开始。在这个年龄段， 不好好闯一闯，想方设法去做一些惊天动地的 事情，第一不符合人类学原理，第二不符合年 轻人心理，第三不能吸引读者， 然而但凡小说， 总要有结局，轰轰烈烈之后，
• 二类“隐者”。主人公的出生地或最初生长地 就在人迹罕至之处，人物远离尘世过着一种接 近“隐者”的生活。这一类人是由于某种原因 不得不入世，经历波折起伏，最终又回到起点 回到原先那种生活的人。 《碧血剑》中的袁承 志在华山修炼了十年，理想破灭后干脆到海外 荒岛去寻找理想中的乐园；《连城诀》中的狄 云又回到了雪谷之中；《侠客行》中的石破天 在熊耳山中长大，又在摩天崖中度过少年时光， 历经江湖风波后显然不会在江湖上再有所作为； 《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在大海汪洋之中的 北极岛屿中出生成长，又在人迹罕至的无名山 谷中独自生活到青年时期，最终辞去明教教主 的职务，携赵敏唯有归隐一途。
• 三类是半隐。这“半隐” 是指大部分时间是保 持“出世”状态，但也免不了入世。《射雕》、 《神雕》中的黄药师位居“乾坤五绝”中东邪 一席，但一生独来独往，吹萧摄魄，弹指通神， 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萧。洪七公号 称“九指神丐”也位居“五绝”一席，但神龙 见首不见尾。《倚天屠龙记》中太极宗师张三 丰，基本上在清修，甚至后来以假死蒙骗天下 人云游四方去了。《笑傲江湖》中的江南四友 也是主动退出社会主流，归隐于西湖的孤山梅 庄，以琴棋书画为伴，倒也落得一段时间的逍 遥自在。 • 还有风清扬，独孤求败，更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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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啸西风》争夺一张高昌古国迷官的地图。
• 《鸳鸯刀》争夺一对刻着“仁者无敌”的利器。 • 《书剑恩仇录》争夺帝位，满汉两族相争，还有满 清统治者为控制回人，衍生出《古兰经》之争。 • 《碧血剑》争夺金蛇秘笈徐达府的宝藏,还有更高层 的社稷江山的争夺。 • 《射雕英雄传》宋金蒙三方逐鹿中原，争夺江山； 武林高手云集江湖，争夺《九明真经》。 • 《神雕侠侣》中争的是情。杨过是，李莫愁是。江 湖有规则，有更多的可争之物，但情更是本小说重 心。 • 《连城诀》争夺连城诀及江陵天宁寺内的金佛宝藏。
• 忠实于民族文化的传统价值，并顺应历史发展 大潮流的一种选择。所以说袁承志仍是“儒家 之侠”这个大框架中的一个形象，他没陈家洛 那么标准，但却要比他更活泼、更可爱得多。 这恐怕也正是作者所要追求的变革。但是后来， 看清了崇祯皇帝、闯王李自成所谓的“人君” 真实的面目后，袁承志心灰意懒，空负安邦志 遂吟去国行，远走海外，流落荒岛。这正所谓 儒家所说的“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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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历史民族文化的心史
• 对中国社会、历史、文化，对民族性 格、心理的深刻理解感悟。江湖传说， 世态万千，江湖险恶，文化寓言。作 者从江湖中发文化 之思。退隐反映出 他对传统文化的批判和反思。 金庸对于人类宽厚同情的心灵，看出 那种对世俗、对竞争的厌倦和无奈。 透过了‘变’，佛家不认为人生在任 何方面是单向完满的，悲亦不久悲， 不止于悲，喜亦不常喜，不止于喜。
• 陈家洛他本人外形儒雅，武功又高，是文武汉 全、内外兼修，这也正符合“儒侠”的标准。 他与胞兄乾隆皇帝在六和塔上的辩论，以忠、 孝、节、义来说服、打动了对方，表明了他的 真正的儒家思想立场；若乾隆是“明”君（做 汉人的皇帝，而非满人的皇帝），陈家洛自会 “忠”之；若乾隆顾全兄弟之义，则陈家洛自 会“悌”之。最后，陈家洛在“国家大事”与 “私人感情”的矛盾中，终于决定牺牲私情而 顾全国事，将香香公主喀丝丽拱手奉献给乾隆， 这件事但恰恰表现了他的儒侠的立场。
第二类，道家之侠归隐
• 杨过至情至性，实现自我。他保住了襄阳就退 隐。他比那些（书中的）全真派道士们更懂得 自然之道，及自我之道。他在剑魔独狐求败的 剑冢中发现的剑、剑道，以及神雕促使他在洪 水中、雪花中、海潮中练武，亦正体现了自然 的道之精神。张无忌看起来是被逼才不得已禅 让的，他是个毫无心计的领导人。任自然而成 就绝世武功与事业，是无为而无不为之道。老 子之道力主冲虚宁静，绝圣弃智，无为而无不 为；庄子之道则热情奔放，自然自在，自我自 由。若说杨过所继承的是庄子之道，则张无忌 所师法的是老子之道。张无忌顺应自然而又拖 泥带水，那是他“无为无不为”的表现 。
• 《雪山飞狐》争夺天龙门宝刀及冰窟室藏。田、 苗、胡、范四家连环仇杀起于对“忠义”的误 解，终于对宝藏与名利的追逐。 • 《飞狐外传》胡斐追凤天南到北平，最终目睹 天下掌门人大会，这又何尝不是因江湖野心和 名利而起的阴谋呢？ • 《倚天屠龙记》江湖争夺倚天剑和屠龙刀，蒙 汉却是争霸天下。而明教将这二者统一。 • 《天龙八部》辽、汉、慕容氏争霸中原，萧氏 复仇。 • 《笑傲江湖》争夺辟邪剑普及五岳盟主之位。 • 《鹿鼎记》争夺四十二章经内的宝藏，还有汉、 满、蒙、藏民族大决战。
• 所以金庸小说的主人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去消 灭大奸大恶之人，并不是针对某一个元凶首恶 而出现的；出于其小说大多有特殊的历史背景， 金庸小说的主人公更多带有一种历史的责任感， 其责任不仅是个人的更是国家与民族的。解除 了襄阳的灭顶之灾，郭靖和杨过都先后隐退 （这里说的郭靖是射雕结局的郭靖）；掀起了 抗元运动并且为武穆遗书找到了传人，张无忌 的任务也基本完成；如果萧峰不是契丹人，那 么击退辽国大军后他还有多少事可做？所以侠 客进有历史责任，退也有文化依据。
• 人生总有“高处不胜寒”之感，总有“除却巫山 不是云”的孤独。 • 人生总是有从青年热血到老年蕴藉，从绚烂归于 平淡的自然历程。 • B、逍遥却不代表不关心世事。退隐的人可能仍 对江湖之事了若指掌，只是不再插手罢了；也可 能来个不闻不问。道家所讲的“逍遥”，是精神 心灵上的自由，是以心游于物外。退隐真与道家 中的逍遥不谋而合！ 历练之苦，人生之劫，人世之难，人心之险。 这些都作为走向虚无的准备，是悟道之途。
三 境遇万千 归于引退：一类儒墨 之侠归隐
• 在金庸小说中，陈家洛、袁承志、郭靖和陈近南 都是儒侠身份。他们遵循着侠义之士不从属朝廷 的原则 。儒侠在江湖行走中实现自己的政治理 想，他们大都以天下为己任，或建帮立会以推翻 朝廷，解民倒悬，企图建立自己理想的政权，如 陈家洛，袁承志，陈近南等人；或拔剑而起，抵 御外来侵略，守家卫国，如郭靖。 • 陈家洛和袁承志，是大事不成，历史潮流难以阻 挡，又不愿在夷狄政权之下当顺民，自然以隐保 全人格。郭靖较为特殊，成吉思汗既逝，南宋可 保暂时无忧，无需去组织志愿军赶赴前线罢了， 后来国家有难他还是要再登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