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概念、比较文学以及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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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概念、比较文学以及建议
[捷] 马立安·高利克
龙大将军翻译
在本文中,我选择了一些关于“世界文学”概念的定义和讨论,来做一番简要的批评考察,同时涉及这个源自
歌德思想的概念在当今文学研究中的演化发展。众所周知,这一概念在比较文学学界极其通用,以至于时
常与“比较文学”概念相重叠。为了说明这一点,我先从狄奥尼兹·杜瑞辛在其著作《文学比较理论》中采
用的“世界文学”概念着手。(在比较文学的理论和实践上,该书都富于隐蓄待发的思想。)在探讨“世界文学”时,杜瑞辛坚持运用“三名法”,即该概念由一组包含三个不同视角的观念构成。他是从1959年弗兰克·沃尔曼在《文学研究中的比较方法》的文章里所主张的观点中受到启发,而提出以下定义的:“1)世界文学:全世界的文学以及作为各国文学史总和的世界文学史;2)作为各国文学最优秀作品集的世界文学,因而
是对于既有文学作品的一种综合概观;亦称为…文学经典‟;3)作为各国文学之间在某种程度上相似或相互联系的产物的世界文学。”从今天的观点来看,将如我所示,杜瑞辛对世界文学的理解是颇有争议的。根据雨果·迪塞林克和曼弗雷·S·费舍的《国际比较文学史及理论目录》(1985年) ,在1884年至1982年间,就有
187篇以不同语言发表的理论文章涉及了“世界文学”概念。最近15年来发表了更多关于“世界文学”观念
的研究著述,其中包括继有关多元文化主义和女性主义对经典的辩论之后的想法和新观点。
我将在霍斯特·斯坦梅兹的文章《世界文学:文学史纲要概论》(1985年)上继续这一批评考察。斯坦梅兹
提出这个论题的原因,是认为它还没有得到充分的展开,还不够系统化;歌德关于“世界文学”的概念容许多
种不同的解释并存,因而不能把世界文学看作是全世界所有文学的总和或者是一流作品组成的经典。斯
坦梅兹不同意佐兰·康斯坦丁诺韦克把“世界文学”看作一个类型学概念、并自文学产生以来即如此的观
点(参见 Konstantinovic,尤其是1983、1984年)。另一方面,斯坦梅兹赞同康氏将“世界文学”理解成文学之
间交流过程中产生的结果,正如杜瑞辛后来于1989年出版的《文学间际过程理论》中所详细阐述的那样。康氏此前在斯洛伐克语版本的基础上读到了杜瑞辛的作品。在斯坦梅兹———康斯坦丁诺韦克这场争论
之后,尼克拉·乔治埃进而将“世界文学”概念置于后工业化和后现代语境之中,认为在此种语境下,这个概念
已经过时,完全行不通了。
在此之前,杰哈德·S·凯塞的《比较文学导论:研究状况、批评及任务》(1980年)也包含了类似的论点,即文
学之间的接触联系是由“资本主义工业化的技术经济状况间的接触联系”来预告的。(15—16)因此,“文学
间际过程理论”这一观念又使我们想到了在马克思、恩格斯1848年《共产党宣言》中所提到的:“单个国
家的精神产品将成为共同财产。一国的片面性和狭隘性将很快变得不可能,在各民族各地区文学之上将
诞生世界文学。”(446)在我看来,斯坦梅兹对于“世界文学”的看法包括了马克思、恩格斯的含义。因而在
这里,“世界文学”的概念和认识可被理解为是由历史时期和地理P文化位置决定的———也就是说,它始
于19世纪的西欧,目前则已囊括全球。(我想在此指出,杜瑞辛原稿没有引用马克思、恩格斯的言论:后者
是从1972年开始由当局委任的共产党编辑加入其德文版本的。)以我之见,斯坦梅兹并没有完全理解杜瑞辛关于“世界文学”的观点。例如,1988年斯坦梅兹将杜瑞辛的“文学间际过程理论”与自己对世界文学的
理解相比较,认为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一致和协调:“对于…世界文学‟概念,我们并不认为它仅仅是共时和历
时观点下对各国文学的一种考察,也不认为它指的是各文学中最高成就的集合;而是指所有文学创作按照
其历史———类型关系汇编而成的总体。”我觉得,斯坦梅兹是以杜瑞辛的观点为基础,形成了他自己的概念,并将其与马克思、恩格斯“文学作品的定位与技术和资本主义进程的特定时间框架相关联”的观念结
合起来。
在比较文学理论中,关于“世界文学”概念含义的演变,1986年的《比较文学和总体文学年鉴》提供了一个
极好的范例。此书收录的一组讨论涉及到世纪交替之际恩斯特·埃尔斯特(Ernst Elster,1860—1940)的论文《世界文学和比较文学》(1901年) ,其后是克劳斯·克吕韦尔的《八十年的差异:国别文学的消亡和世界文学》。克吕韦尔认为,如果说,埃尔斯特所理解的世界文学概念在20世纪初还不成问题的话,那么到20世
纪末,它就确实值得怀疑了。在我看来,克吕韦尔有所保留地接受了斯坦梅兹关于世界文学作为特定历史
时期和位置的结果的观念,而没有参考康斯坦丁诺韦克1983、1984年的著述(后来康斯坦丁诺韦克批评了克吕韦尔所作的“比较文学将随国别文学消亡而后消亡”的断言)。(Konstantinovic,1988,140—42)
在德语界的比较文学学者当中,汉德里克·毕如斯曾就歌德的“世界文学”概念及其现今的适用性发表了一
些研究著述。例如,他的《歌德关于“世界文学”和“比较文学”的概念》(2000 年,参见网址 <
http:Pclcweb00- 4Pbirus00.html>)、《歌德的“东方主义”》(1995年)以及
《歌德的“世界文学”思想:一个历史性回顾》(1995年)显示出其思考的深入和完善。尤其是,2000年发表
的这篇论文明确指出了歌德概念的重要特征。毕如斯强调,世界文学在歌德提出之前就已存在,并着重指
出了民间诗歌的意义与重要性,认为歌德对于“世界文学”的概念化是显而易见的,譬如他提到了1826年巴
黎出版的中国小说《玉娇梨》(法文译名:两个表姐妹)等等这类文本。不过,在毕如斯看来,把世界文学看
作经典作品的汇编不符合歌德的原意。他一开始就指出,对于这种认识,歌德本人曾暗示其读者并没有完
全理解自己关于世界文学的概念。歌德写道:“如果正像人类之间交往日益密切而注定的、这样一种世界
文学即将产生的话,那么我们期待的莫过于它所能够和正在取得的成果……我们已在见证:一切为大众所
喜闻乐见的作品将无限广泛地得以传播,在所有地方受到欢迎。”(35)有趣的是,在埃里克·奥尔巴赫1952
年的文章《世界文学之语文学》中,歌德的这番断言被认为是“非歌德的”,是被错误地归入了歌德名下。(301)另一方面,虽然我们不必认为这段话与歌德在别处说过的关于世界文学的理解是相对立的,但它倒是
突出了斯坦梅兹的观点,即歌德的这个概念容易引发解释的冲突和误解的可能。这里重要的是我们在歌
德的思想里发现了沃尔曼和杜瑞辛立论的基础。
继续进行我对“世界文学”概念的考察。也许对于这一概念的最佳定义见诸爱尔文·科朋1988年的文章
《世界文学》。科朋认为,歌德的“世界文学”概念是“对国际之间相互关联的文学的命名”。(816)不过,如
前所述,科朋的观点也存在一位先驱:此前25年,古越尔基·M·法依达用一种更理想化的方式强调了歌德的
预见,他在《世界文学和对各国文学的比较分析》中写道:世界文学“不是对国别文学、更不是对其文学史
的总括性范畴,而是某种文学品质的标志,是国别文学构成的人类精神有机整体的特性,也就是说,是人类的
共同成果。”(29)在1986年的文章《世界文学之历史编撰学中的方法论问题》中,他提出,在尝试编撰了许多不同的世界文学史之后,“如果可能的话,运用比较综合的方法编写世界文学某一阶段的历史甚至全史”,
也许是很有益处的。(194)这一提议至今仍然有效,而法依达关于比较文学不幸未能拥有自己的阿诺德·汤
因比的观点也确是一语中的。
接下来,我将举出以下例子进一步说明在德语比较文学界“世界文学”概念存在的问题。在沃尔特·科什马
尔的《美学价值和普遍意义:国别文学及世界文学的功能》中,这个概念是以经典论为基础的。科什马尔
全力关注的是他认为处于世界文学边缘的斯拉夫文学。根据他的观点,只有普希金或许才享有殊荣,为由
世界文学经典组成的“文学伊甸园”所接纳。如果要把陀斯妥耶夫斯基也算进世界文学的话,那就不是由
于其小说的美学价值,而是因为他所有的作品,包括哲学的、伦理学的等其他文本,小说只是重要的一部分。其他斯拉夫文学中的经典作家如显克微支、马沙、舍甫琴科等都被排除在这一范围之外。显然,科什马
尔是穆卡罗夫斯基和弗迪卡的勤勉的读者,或许比后者在《现代比较文学的结构之根》(1974年)中提到的读者更富于直觉。如果按杜瑞辛所说的,“以穆卡罗夫斯基的理论著作为代表的结构比较方法,大部分都囿
于零星的理论思考之中,而不是由文学理论的比较分析来体现的”,(103)那么,科什马尔的阅读挖掘出的是
世界文学的“普遍价值”,它与国别文学中的“美学价值”或“进化价值”是不同的。在科什马尔的思考中,普
遍价值与美学价值的区别在于:世界文学中的前者取决于一种“人类学主旨”。(104)相应地,正如美学价值
是不断演进的,比方说,是变化着的,普遍价值也是这样。
关于德语比较文学界对“世界文学”概念的讨论,一个更切近的例子是曼弗瑞德·施迈林的全集《今日比较
文学:概要和展望》(1995年)。我对这部作品整体及施迈林的著述本身的特别兴趣在于,它们颇能反映欧
洲和北美大部分比较文学研究著作的特点,即鲜明的传统性和非理论性,并且常常表现出相当明确的欧洲
中心主义(而且,通常与日尔曼中心主义或法兰西中心主义纠结在一起)。我想强调的是,欧洲中心主义是
一种地方病。以《欧洲语系文学的比较史》丛书为例(该丛书的编撰由国际比较文学学会 ICLA发起,始
于1973年,至今仍在进行中)。在《文学研究新手册》(参见See的编著)和俄语卷《世界文学史》(波得尼
科夫Berdnikov编辑)中也存在相似的情形。国际比较文学学会发起的上述系列的编撰是一项比较性的工作,但只包括了其题目所指明的主要欧洲语言的文学。在这一点上,该项目追随的是它本身的目标,当然无
可厚非;问题是,作为比较文学学科的一个国际性组织,国际比较文学学会却没有呈献出一个真正的全球性
视野。同时也应承认,近来该系列的一些卷目如由汉斯·柏顿斯和佛克玛编辑的《国际后现代主义》卷,就
是在真正的全球性视野下对后现代主义所做的一个基本介绍,它涵括了中国、印度、南非等区域,而德语
卷的《文学研究新手册》和俄语卷的《世界文学史》则都只讨论了欧美文学以外的其他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