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皮卡

它与皮卡之间的关系变得更是亲密无 间。 他们形影不离。 他们形影不离。 皮卡玩陀螺时，那陀螺正在旋转， 皮卡玩陀螺时，那陀螺正在旋转，它 会突然扑过来， 会突然扑过来，用前爪一下子把陀螺扑 住。 皮卡从外面回来了，它藏在墙角边， 皮卡从外面回来了，它藏在墙角边， 突然窜出，吓皮卡一跳。 突然窜出，吓皮卡一跳。 看到皮卡显出受了惊吓的样子， 看到皮卡显出受了惊吓的样子，它马 上过来，绕着皮卡的腿，一圈一圈地绕 上过来，绕着皮卡的腿， 直到皮卡蹲下来把它抱到怀里。 着，直到皮卡蹲下来把它抱到怀里。
西方天空的霞光，把池水染成了红色。 西方天空的霞光，把池水染成了红色。 它们也成了红色。 它们也成了红色。 皮卡的眼球跟着空中这只小船不住地转动着。 皮卡的眼球跟着空中这只小船不住地转动着。 小船穿行在水边的香蒲草草丛里， 小船穿行在水边的香蒲草草丛里，低低地飞行在水 面上，又高高地飞到了池塘边柳树的梢头， 面上，又高高地飞到了池塘边柳树的梢头，以为飞走 却又一圈一圈地往下落，又回到了池塘的水面上。 了，却又一圈一圈地往下落，又回到了池塘的水面上。 皮卡多么希望小船能停下啊! 皮卡多么希望小船能停下啊 有一阵，小船甚至飞到了皮卡的身边。 有一阵，小船甚至飞到了皮卡的身边。 皮卡看到了四只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 皮卡看到了四只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 他想突然伸出手去，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知道， 他知道， 他想突然伸出手去，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知道 只要他一伸手，小船就会飘走。 只要他一伸手，小船就会飘走。 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小船终于停住了:停在了一根 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小船终于停住了 停在了一根 折断的芦苇上。 折断的芦苇上。 霞光正渐渐淡去。 霞光正渐渐淡去。 看样子，小船要停在这儿过夜了。 看样子，小船要停在这儿过夜了。 皮卡神情痴迷地慢慢向小船走去。他的手早已经做 皮卡神情痴迷地慢慢向小船走去。 成了捕捉小船的样子。 成了捕捉小船的样子。
皮卡又快乐起来了。 皮卡又快乐起来了。 小白牛与皮卡好像是一对老朋友， 小白牛与皮卡好像是一对老朋友， 它一见到皮卡，就一直望着皮卡， 它一见到皮卡，就一直望着皮卡，朝 他喷着鼻子， 他喷着鼻子，用热乎乎的舌头舔了舔 皮卡光着的胸脯， 皮卡光着的胸脯，皮卡一点也不感到 害怕，直觉得痒痒的，咯咯地笑起来。 害怕，直觉得痒痒的，咯咯地笑起来。 爷爷奶奶姑姑们好像也被小白牛的 舌头舔着了，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舌头舔着了，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小白牛甩了甩脑袋， 小白牛甩了甩脑袋，两只大耳朵发 出啪啪声。 出啪啪声。
四年三班读书会
皮卡歪歪扭扭地走过来了，那 也是你走路的样子，也是所有长成 大人的人曾经走路的样子……
皮卡往前去、往前去， 皮卡往前去、往前去，用手指头捏成一个三 角形——那个三角形，像一只母鸡的嘴巴。这张 那个三角形， 角形 那个三角形 像一只母鸡的嘴巴。 嘴巴往前去、往前去，突然的一个加速， 嘴巴往前去、往前去，突然的一个加速，便要咬 定了蜻蜓的尾巴。 定了蜻蜓的尾巴。 皮卡捉蜻蜓的样子，迷倒了爷爷、奶奶、 皮卡捉蜻蜓的样子，迷倒了爷爷、奶奶、姑姑 和爷爷学校里的所有老师和孩子们。常常是， 和爷爷学校里的所有老师和孩子们。常常是，几 十双眼睛， 十双眼睛，甚至是上百双眼睛在各处默默地看着 正在捉蜻蜓的皮卡。 正在捉蜻蜓的皮卡。 皮卡也许知道这些正注视着他的眼睛，也许不 皮卡也许知道这些正注视着他的眼睛， 知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 知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此时此刻的皮卡 只会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蜻蜓------那时候，天 那时候， 只会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蜻蜓 那时候 地间，好像就只有他，还有那只蜻蜓。 地间，好像就只有他，还有那只蜻蜓。
雨很大，烟雾蒙蒙的样子。 雨很大，烟雾蒙蒙的样子。 一个小孩！ 爷爷很惊讶， “一个小孩！”爷爷很惊讶，“谁 呀？” 老师们就笑。 老师们就笑。 到底是谁呀?”爷爷问 爷爷问。 “到底是谁呀 爷爷问。 皮卡!” “皮卡!” 爷爷仔细一看，果然是皮卡， 爷爷仔细一看，果然是皮卡，连忙跑 回家，冲着奶奶和姑姑们喊： 回家，冲着奶奶和姑姑们喊：“皮卡 光着身子在雨地里呢！ 光着身子在雨地里呢！” 几个姑姑早跑进雨中。 几个姑姑早跑进雨中。 接下来，她们就像捉一只不肯回栏的 接下来， 鸭子，像皮卡包围了过去。 鸭子，像皮卡包围了过去。
骑在三姑肩上的皮卡，却挺直 了身子，随着三姑身体的晃动而 晃动着。他觉得这种让他晕乎乎 的晃动，很带劲，很刺激。三姑 不住地提醒皮卡，让他抱住他的 脑袋，他却就是不抱，他一心要 试一试怎样在晃动中保持平衡。
自此，皮卡若没有大人陪着， 是不敢一人去水边玩耍的，当然， 他有时会壮着胆子，故意往水边 走上几步，看一看大河，然后赶 紧扭头跑掉。
有时，皮卡会因为另外一件事情牵动了心， 有时，皮卡会因为另外一件事情牵动了心， 丢下它走开了， 丢下它走开了，而那时它正专心致志地吃草或仰 头看天空一只飞鸟，就没有注意到皮卡不在了， 头看天空一只飞鸟，就没有注意到皮卡不在了， 等发现皮卡不在，就会显得很紧张，转动着身子， 等发现皮卡不在，就会显得很紧张，转动着身子， 四下里寻找，并哞哞地叫着。皮卡听见了， 四下里寻找，并哞哞地叫着。皮卡听见了，就有 点生气：刚刚离开一会，就叫！不理他， 点生气：刚刚离开一会，就叫！不理他，它就更 大声地叫，声音里有明显的急切， 大声地叫，声音里有明显的急切，皮卡就赶紧丢 下那件事，朝他跑过去。它看见他了， 下那件事，朝他跑过去。它看见他了，就也朝他 跑过来。等靠近， 跑过来。等靠近，它就用长长的舌头对皮卡乱舔 一气，舔得皮卡到处是湿乎乎的。皮卡就对他说： 一气，舔得皮卡到处是湿乎乎的。皮卡就对他说： 我又没有跑远！你叫什么呀！ “我又没有跑远！你叫什么呀！”他一边想着刚 才那件事，陪着它，过了一会儿， 才那件事，陪着它，过了一会儿，就完全地将那 件事忘了，又全心全意地想着它了。 件事忘了，又全心全意地想着它了。
等不害怕了，他又会去望大河。 等不害怕了，他又会去望大河。 等胆子大了些， 等胆子大了些，他甚至会抓一块泥块或一角 砖头，勇敢地跑到河边， 砖头，勇敢地跑到河边，然后突然把泥块或砖头 扔到河里。 扔到河里。 不等看到泥块和砖头落进水里， 不等看到泥块和砖头落进水里，他早掉头往回 跑了，一边跑，一边吓唬自己： 马佬来了！ 跑了，一边跑，一边吓唬自己：“马佬来了！”
皮卡歪歪扭扭地走过来了，那 也是你走路的样子，也是所有长成 大人的人曾经走路的样子……
鬼火在远处，但其中有好几团 好像正在向这边飘过来。 三姑明显地感觉到皮卡抱着她 的力度。 三姑问：“皮卡，怕吗？” 皮卡说：“不怕！”
四周很安静，只有河边的芦苇在轻风 里沙沙作响。 三姑一边往前爬，一边给皮卡讲着一 个故事:“从前有个人家……。” 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三姑在泥泞里边爬边讲，边讲边爬。 不知什么时候，三姑觉得背上的皮卡 哭了。 “皮卡，为什么哭呢？” 皮卡不回答，紧紧搂着三姑的脖 子……
自从小鸽子出来，皮卡一天一天都是兴 奋而快乐的。 他常搬来一张小椅子，坐在樟树下，因 为那里可以看到鸽笼。关于这对小鸽子的情 况，他知道的比家里任何人都多，当然也包 括爷爷。他甚至能说出许多爷爷都不知道的 关于小鸽子、关于喂食的细节。
爷爷告诉皮卡： 爷爷告诉皮卡：“它们不久就要 出窝了。 出窝了。” 皮卡就开始想象它们飞上天空时 的样子:它们歪歪斜斜地飞着 它们歪歪斜斜地飞着， 的样子 它们歪歪斜斜地飞着，公鸽 子和母鸽子带领着它们， 子和母鸽子带领着它们，它们先是 飞得很吃力，但不一会儿， 飞得很吃力，但不一会儿，就越飞 越好了…… 越好了
皮卡抬起头来望着天空： 皮卡抬起头来望着天空：那只 小船正在苍茫的暮色里，缓缓行驶 小船正在苍茫的暮色里， 着。 二姑看到皮卡一边惊魂未定的 样子，一边又很专注地看着天空， 样子，一边又很专注地看着天空， 便顺他的目光看去：豆娘船正扬帆 便顺他的目光看去： 行驶着。 行驶着。 大家又顺了二姑的目光向天空 望去：豆娘船已飞临池塘的上空。血管。 皮卡忽然用手一指： “耳朵！” 本来心情沉重的人都 扑哧一声笑了。
四个人又接下来去静静地看着。 爷爷忽然想起，那天——后来听奶奶 说的，皮卡尖叫，闹了他的午睡，就是 因为皮卡看到屋脊上有对鸽子要告诉他。 皮卡一看，屋顶上这两只鸽子就是 他那天看到的那两只鸽子，眼睛立即变 得闪闪发亮。 皮卡小声地、结结巴巴地对爷爷和 姑姑们说：“我看见过它……他们。”
寻找到合适的材料很不容易， 寻找到合适的材料很不容易，公鸽子往往要花 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寻找到一根， 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寻找到一根，建窝的速度很 公鸽子每叼进一根树枝呀什么的， 慢。公鸽子每叼进一根树枝呀什么的，母鸽子都 会发出一种与公鸽子的叫声不一样的咕咕声， 会发出一种与公鸽子的叫声不一样的咕咕声，仿 佛是在对公鸽子说： 你辛苦啦！ 佛是在对公鸽子说：“你辛苦啦！” 皮卡决定帮助公鸽子。 皮卡决定帮助公鸽子。 他跑回家，趁奶奶在菜园里干活， 他跑回家，趁奶奶在菜园里干活，掀起床上 的褥子——褥子下面就是芦席。他用力撕扯芦席， 褥子下面就是芦席。 的褥子 褥子下面就是芦席 他用力撕扯芦席， 硬从上面分离出长长的芦苇条来。 硬从上面分离出长长的芦苇条来。他再把他们掰 成一条条更细的，然后， 成一条条更细的，然后，他在心中掂量着公鸽子 最喜欢的长短，再用剪子将他们剪成五六寸长， 最喜欢的长短，再用剪子将他们剪成五六寸长， 悄悄地撒到公鸽子寻找材料的地方。 悄悄地撒到公鸽子寻找材料的地方。 当他看到公鸽子叼走他的第一根芦苇条时， 当他看到公鸽子叼走他的第一根芦苇条时，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手。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手。
皮卡对爷爷家这儿的天空、大地、河流、 皮卡对爷爷家这儿的天空、大地、河流、树 木以及一切，都变得温情脉脉。 木以及一切，都变得温情脉脉。他要好好看看 这里的天空、大地、河流、树木、以及一切。 这里的天空、大地、河流、树木、以及一切。 他会盯着一朵云看，盯着一只鸟看， 他会盯着一朵云看，盯着一只鸟看，盯着一片 树叶看，盯着一条鱼看……但，现在这里的一 树叶看，盯着一条鱼看 但 都会使皮卡长久地盯着。 切，都会使皮卡长久地盯着。 他要走了。 他要走了。 是的，他要走了。 是的，他要走了。 他不住地说： 我要走了！ 他不住地说：“我要走了！” 对云说，对水说，对花说，对鸽子说， 对云说，对水说，对花说，对鸽子说，对一 只附着在芦苇叶背后的蜗牛说， 只附着在芦苇叶背后的蜗牛说，对幼儿园的孩 子们说，对老师们们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子们说，对老师们们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他的神态显得很郑重，甚至很庄严，同时， 他的神态显得很郑重，甚至很庄严，同时，显 得情谊深长，不时地因为动情而鼻子发堵， 得情谊深长，不时地因为动情而鼻子发堵，说 出来的话，声音闷闷的。 出来的话，声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