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乡村的本真还原——解读郭雪波的《那根结有疙瘩的攀绳》

会关系。小说呈现了当下内蒙古 象征的表达方式，实际上是把动
农村现代化发展过程中农牧民的 物与人归到了同一层级，人性并
现实生活，围绕主人公洪吉泰和 不见得优越于动物性，甚至趋同
他孩童时期拜过把子的兄弟胡拉 于动物性。小说中，人与动物并
与浩凡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化展开 无明显区分，动物会具有怜悯同
讲述，三人在年幼时因攀绳比赛 类的情感，人也会带有某些动物
没 有 随 时 代 的 变 化 而 有 所 收 敛，
郭雪波的文学创作一直致力
乡土叙事并非田园牧歌式的 人性的劣根依然存在。小说的叙
于还原草原乡村世界的真实状态， 书写，郭雪波重视对乡村心灵的 事中用蛇与蚯蚓两个看似没有直
正视草原生态危机与民族文化危 另类发掘，客观剖析农民的精神 接关系的动物象征像胡拉一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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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目光转向当下乡村农民的本真 性转变。
生 活， 聚 焦 乡 土 中 国 的 现 代 性 发
郭雪波的这篇书写乡村生活
展，表现乡村现代化进程中农民 的小说，虽然在写人的世界，但
心灵的困境，解构复杂的乡村社 加入了动物的角色，采用寓言与
人类心灵的困境源自人们 精 神 信 仰 方 面 的 危 机， 在 乡 村 社 会 的 现 代 转 型 中， 金 钱 至 上 的 价 值 观 腐 蚀 了 乡 民 们 质 朴、 善 良 的 品 性， 误 导 了 人 们 的 价 值 判 断， 郭雪波并没有回避农民的信仰危 机， 以 忧 虑 且 平 静 的 叙 述 引 起 人 们 对 乡 民 的 新 思 考。 小 说 里 提 到 萨 满 信 仰 中 的 典 型 建 筑 敖 包 塔， 20 世 纪 70 年 代 前 后 被 拆 毁， 现 在重建的关键因素是因为风水 好， 有 助 于 当 地 经 济 的 繁 荣， 信 仰圣地成了庇佑经济发展的风水 宝 地， 精 神 根 基 已 然 坍 塌， 民 族 性 正 在 瓦 解， 充 斥 着 作 者 忧 虑 感 伤的情感。
真实的乡村生活场景，直面复杂 的危机，发现乡村的新型社会关 土匪盗劫洪家耕牛，并且在土改
的人性弱点和精神危机，剖析新 系，引领人们对人性与民族性的 时胡拉恩将仇报，批斗洪吉泰家
的乡村伦理与人际关系，继承乡 再思考。
人 的 往 事， 人 性 的 冷 酷 与 自 私 并
土中国的现代性叙事。
一、乡土心灵的另类发掘
小说中还上演着许多当下 乡 村 新 的 故 事 和 新 的 经 验， 酒 吧 歌 女 靠 出 卖 肉 体 榨 取 钱 财， 甚 至 基层的村干部明知自己是遭人诬 告， 却 为 了 保 住 名 誉 和 职 务 用 金 钱 来 堵 住 栽 赃 人 的 嘴， 尽 管 洪 吉 泰 最 终 识 破 这 是 个 圈 套， 包 括 现 任 的 村 主 任、 村 支 书 在 内 默 默 地 接 受 了 这 种 潜 在 的 规 则。 读 者 看 到，在纯净与美好的乡村社会里， 人 们 已 经 欣 然 接 受 了 这 样“ 拿 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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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 物 存 在 着 很 大 的 差 别。 这 里 提 到 因 为 命 的 不 同 而 有 所 差 距， 其 实 就 是 指 不 同 的 人 性， 蚯 蚓 和 蛇 隐 喻 了 丑 陋 的 人 性， 扭 曲 阴 暗 的 人 如 低 级 动 物 一 般， 心 灵 和 肉 身 都 是 残 缺 的， 小 说 中 谈 到 人 的 灵 魂， 同 样 是 指 人 性， 灵 魂 的 丢 失 也 意 味 着 人 性 的 丧 失， 健 康 的 人 格才具备完整人的行为能力。
书
亭
牛宰杀，恰巧洪吉泰在不知情下 人类的冷漠与自私，尽管农民生
也一同啃了牛骨头，狡猾的胡拉 活日益优越，但依然带有卑鄙、
却深陷强奸案，因此牵出丢牛的 粗俗的狭隘思维，并且是根深蒂
蒙古族作家郭雪波倾心于对 真相，同时揭开了胡拉联合浩凡 固的，为了个人的私欲陷害儿时
草原乡土的关注，其短篇小说《那 讹诈“拜把子”兄弟洪吉泰的事实。 的朋友，胡拉偷杀洪吉泰的牛，
根结有疙瘩的攀绳》展现了现代 这篇小说涉及乡土与现代的主题， 与浩凡同谋栽赃欺诈洪吉泰。
乡村转型中，随着现代经济的冲 在经济迅猛发展与现代化的冲击
小说还摄入了历史元素，通
击，农牧民的内心世界与社会关 下，展现当下中国乡村潜在的冲 过洪吉泰讲述了“青沟二鬼”土
系发生微妙变化。作家通过还原 突，关注农民心灵的困境与信仰 匪的故事，引出胡拉的爷爷勾结
机，反思人类终极的生存问题， 信仰，关注乡村中国的现代化发 龌龊小人，借助洪吉泰的视角描
是乡土叙事的另类书写。其短篇 展使人的性格和心理发生异化， 写蚯蚓和蛇爬行时的动作，蚯蚓
小说《那根结有疙瘩的攀绳》依 乡民的伦理价值也在发生质变， 和蛇都是弯曲身体才可以爬行的，
然关注草原乡村的发展，但作家 但人从思想深处并没有实现现代 而人却是直立行走的，人与低级
消 灾” 的 观 念， 这 些 乡 村 世 界 的 乱象既来自农民自身精神信仰的 不 稳 定， 也 是 市 场 经 济 对 乡 民 产 生 新 的 诱 惑 所 造 成 的， 致 使 其 普遍的价值取向存在严重偏离 和缺陷。
二、乡土关系的客观解构 乡土生活的本真还原也并 非将乡村书写成纯朴自然的理想 境 地， 复 杂 的 人 性 与 扭 曲 的 价 值 判 断 打 破 了 正 常 的 乡 民 关 系， 造 成乡村生活难以言说的孤独感 和 冷 暴 力， 郭 雪 波 将 当 下 乡 村 并 不理想的伦理关系和另类的人 际 关 系， 客 观 地、 寓 言 性 地 呈 现 在 小 说 世 界 里， 唤 起 人 们 深 沉 的反思。 关注到乡土社会中并不理想 的伦理关系是对中国乡民在现代 转 型 中 的 一 次 重 新 发 现。 乡 土 社 会 往 往 依 靠 的 是 某 种 契 约 精 神， 乡民之间的契约除了家庭伦理的 维持，更需要朋友之间的友爱，“拜 把子”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被 视 为 最 重 要 的 结 交 方 式， 是 乡 村 社会中除血液关系外一种无形且 重要的契约关系。 这篇小说里友善的乡村伦理 在 利 益 与 贪 欲 中 被 摧 毁。 小 说 围 绕“ 拜 把 子” 关 系 将 三 个 人 物 联 系 到 一 起， 随 着 时 间 与 人 心 的 变 化，朋友之间的友爱完全被违背， 儿时纯真的情谊在成人的世界里 不 值 一 提。 洪 吉 泰 清 醒 地 认 识 到 孩 童 时 期 的“ 拜 把 子” 属 于 游 戏 行 为， 在 浩 凡 的 一 再 逼 迫 下， 洪
结义，成年之后却发生微妙变化。 的品性。牛群被运走前，这些牲
洪吉泰因担任村干部时的公 畜敏锐地闻到了同类的血腥味，
款问题遭人诬告，被迫卖掉家中 二十几头牛发疯似的寻找死去的
的两头牛凑钱来平息此事，先卖 同类并集体哀鸣，这是动物的本
给胡拉的一头牛不幸走失，然而 能，这样的情感甚至是人类所不
尹
在牛找到后，胡拉伙同牛贩子将 及的，通过写动物的情感来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