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的童年与其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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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独具风格的文学大家,他们创作风格的形成,往往与其童年的经历密切相关,有的甚至就为童年的经历所决定。冰心,这位向读者心田播洒甘露的爱的使者,她的包容人类的爱的哲学的最初源头,无疑来自那哺育她健康成长的充满脉脉温情的家庭,来自那伴随她度过童年时代的浩瀚无际的大海;丁玲,这位以执拗乖僻的莎菲形象震惊大革命失败后的寂寞文坛,以后不断以创作或人生经历在社会上产生轰动效应的个性解放的顽强斗士,她的义无反顾的叛逆精神,她对个性自由“飞蛾扑火,非死不止”般的执着追求,则与她的童年时家庭败落后寄人篱下的痛苦经历,与自尊自爱、自强自立的母亲对她的言传身教和潜默化直接相关;郭沫若、郁达夫、巴金、萧红的情况也莫不如此。(《从周树人到鲁迅》上海东方出版社2006K825.6)当然还有鲁迅,他的刚正,他的睿智,他的深刻,他的犀利,乃至他的孤独,多疑,他的峻急,都与他的童年息息相关,与他家庭的败落息息相关。那么,与他拥有相同的客观童年的周作人又有怎样的感受与经历呢,这又对周作人后来的创作有着什样的影
响呢?
童年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太重要了,正如孙犁所说:幼年的感受,故乡的印象,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是
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像母亲的语言对婴儿的影响。这种影响和作家一同成熟着,可以影响他毕生的作品。它的营养,像母亲的乳汁一样,要长久地在作家的血液里周流,摸也抹不掉。(《孙犁文论集·鲁迅的小说》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所以,要了解周作人这位作家,不能不走进他的故乡他的家庭,他的充满温馨与苦难的童年。
周作人,生于绍兴古城一个名门望族。这是个古老的家族,相传为宋代理学创始人周敦颐之后。周
氏家族在清乾隆年间曾鼎盛一时,拥有良田万亩,当铺十余所,为绍兴古城的巨富。但随着人丁繁衍,财产分离,加之族人多效奢侈,家族遂日渐中落。到周作人降生时,他家所属的兴房一支还有水田四五
十亩,尚可称作小康之家。周作人的曾祖父周苓去世较早,生前除了好种兰花外,没有什么作为。他的
祖父周福清则从小励志好学,因家中无力延请塾师,就同族所设的书塾中去旁听。刻苦努力,有秀才到
举人,进而进士,最终被钦点为翰林院庶吉士,后被外放到江西金溪县任知县。周作人的父亲周伯宜,20岁中秀才。母亲鲁瑞亦出身名门,其父鲁希是个举人,做过户部主事。周家就是这样一个有名的书
香门第宦官之家。但周作人家的生活主要靠他们在天下田产的收租和其他一些收入来维持,祖父的官奉
实际上还不够他个人的用度。
周作人就被放置在一个没落又充满书香气息的官宦家庭里。较好的家庭条件为他提供了收到较好
的教育的可能性,于乡村经济的血脉关系又使周作人能经常地走出家门在自然的社会形态里潜移默化
地了解社会和人生。世纪末的没落和伤感气息构成了他敏感善思的精神土壤。(《苦境故事周作人传》雷启
立上海文艺出版社P2)
周作人小的时候,非常乖,又因为经常生病,大人对他照看的十分小心,不让他随便乱跑。即使偶
尔出去玩,他也总是跟在大阿哥鲁迅的后面,很少自己瞎逛瞎闹。他喜欢在别人玩闹的时候,静静地站
在一边,歪着个大脑袋看着想着,有时候,甚至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久而久之,与同龄孩子相比较起来,周作人显得相对的胆小、懦弱、温驯而且懂事。周作人的童年趣事实在没有什么可记录的。他自己
在回忆录里技术早年生活的时,也多讲一些读书的事,似乎他一生下来就是为了读书。周作人的童年生
活里似乎还缺乏一份孩子应有的天真和烂漫。同于鲁迅相比,兄弟俩更见出不少差异。鲁迅小的时候,无论是跟着祖母猜谜语还是听常妈妈讲故事,还是描肖像,才桑葚,不麻雀,偷蚕豆,看社戏,甚至带
头闹别人的私塾,都透着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的顽皮和可爱之处。比起来,周作人的童年几乎是乏味极了:那些顽皮的勾当,他要么根本就不参加,即使参加了,也只有跟班的份儿。另外,鲁迅的长子意识,他对于周作人尽他大阿哥保护和榜样的责任和义务。周作人也乐于跟在呵护着她的兄长后面,以一种崇
拜和羡慕的眼光看着大阿哥的一举一动。也许不能不说这样的一种东西造成了周作人独特的性格,以至
于多年后,周作人温和甚至于软弱,以致其作品的风格平和冲淡。如其日后创作的散文中一些青涩往事
的回忆的《初恋》《娱园》《怀旧》等作品。普淡的文字,简单的风格,却处处体现出真情的存在。
童年的性格对于一个人是非常重要的,它是此后性格发展的基础。在周作人的童年还有另一件事:由于其祖父科场行贿案而造成的家庭败落是周作人的童年的一大转折点。祖父科场案发,被迫入狱,后来
父亲因惊吓起病,拖了两年后溘然长逝,一个原本还算殷实的大家庭从此便急剧地衰落一蹶不振。这个时候的周作人只有九岁,这个时候便开始了避难生活,对于这段鲁迅记忆中极其深刻痛苦的回忆,周作人确认为:“我们在皇甫园的避难生活是颇为愉快的,但只是我个人感觉,因为我在那个时候还是有点麻木的。”这场巨大的变故中,周作人感念深刻的是他替代伯生叔去和潘姨太太一起陪侍在杭州狱中祖父的那段生活。那段日子给他留下了极为惨淡的印象。十三四岁的孩子突然离开玩伴和慈母,离开一直呵护他的兄长独自一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他那种感受给当时强烈的。狭长的院子,呆板而冷清的楼房,无聊的主妇,不仅不能玩,还不能到外面走动。那种孤寂于十三四岁的少年来说无疑是一种苦役。这个时候周作人还常常吃不饱,所以经常会从挂着的饭篮里偷大块的冷饭送进嘴里,即使被主妇发现,也不肯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