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农业谈判关税减让对农产品贸易的影响

新一轮农业谈判关税减让对农产品贸易的影响市场准入问题一直是WTO谈判的焦点, 自农产品被纳入到WTO的农业协议中以来,农产品关税减让是WTO框架中市场准入的重要内容，农产品关税减让模式的选择是重中之重, 又是农产品贸易谈判的关键议题之一。

各成员国基于自身利益不断提出新的关税减让模式, 不同减让模式的减让效果存在很大的差异。

徐宏源等（2004）从分析关税减让的效果入手,根据建立的多指标效果评价体系,对乌拉圭回合模式、协调减税法、直线减税法、瑞士公式和Harbinson模式等5种关税减让模式进行效果模拟评价。

Mohamed et al(2005)测度了现有状况下所有WTO成员的从价税等值的关税水分水平及其在不同削减公式下的削减幅度。

他指出,在实现从价税等值转换后，发达成员农产品的关税水分水平最低,发展中成员其次,而最不发达成员农产品的关税水分水平最高，因此，在面对自由贸易区、日本、欧盟等发达成员农产品高关税的同时,发展中成员高约束关税率也是值得关注的问题；Jean et al (2005)进一步研究不同成员农产品在可能公式下的关税削减状况。

程国强，崔卫杰（2005）系统模拟分析了WTO主要成员农产品关税谈判提案的削减效果, 并重点评估对中国的影响。

周曙东（2006）运用GTAP6新发布的多哈回合谈判模拟情景数据库,就不同方案对全球贸易的宏观影响、对中国农产品贸易及农业生产的影响进行了模拟分析。

卢秋艳（2008）分析了中国棉花进口关税按照不同的关税减让方案进行削减后所产生的经济效应。

分析结果表明，关税减让改善了社会福利，但却损害了中国棉农的利益。

徐倩（2006）运用理论和实证的分析方法, 研究了关税减让对我国农产品进口的实际影响。

研究结果表明, 关税减让与我国农产品的进口之间存在着高度的负相关关系, 在影响我国农产品进口行为的诸多因素中, 关税起到了主要的作用, 但并非唯一因素。

同时, 关税减让与农产品的进口额、进口结构之间存在密切的关系。

有鉴于此,如何评价和比较农产品关税减让效果,对于农产品关税减让政策的制定乃至自由贸易的推进都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为了明确农产品关税谈判减让对WTO主要成员的农业生产和贸易带来影响,本文将利用农业贸易政策模拟模型(ATPSM)，评价主要谈判方提出的农产品关税减让模式的效果。

一、研究方法
（一）农业贸易政策模拟模型（ATPSM）
农业贸易政策模拟模型是由联合国贸易发展会议（UNCTAD）和粮农组织（FAO）联合开发出来的，是一个确定性的、比较静态的、局部均衡模型。

该模型拥有涵盖全球161
个国家和地区，其中欧盟单独作为一个经济体。

模型可分析肉类、奶制品、谷物、糖、食用油、蔬菜、水果、饮料、烟草和棉花等36大类农产品。

ATPSM模型能够量化国际间贸易政策改革对全球及地区的经济影响，同时可以从价格、生产、贸易流量、政府收入以及福利等方面进行全面地预测和评估。

农业贸易政策模拟模型的基本假设包括：①出口的变化与初始的出口生产比率保持比例关系，出口变动的比例等于生产变动的比例；②所有产品都是可以贸易的；③产品在不同国家之间是同质的、可替代的；④在国内支持政策中主要考虑扭曲性支持的影响；⑤作为局部均衡模型，模型假定其他非农业部门的改革对农业部门的改革没有影响；⑥不存在随机的或是其他不确定性因素的冲击。

在此假定之下，模型的基本结构如下：
其中，D，S，X和M分别代表需求、供给、出口和进口。

P w代表世界价格；t c代表对国内消费品征收的税，t p代表对国内产品征收的税；ε代表供给弹性，η代表需求弹性；∧代表相对变化，△代表绝对变化；i和j代表商品品种；r代表国家类别。

（二）方案设计
目前，WTO农业谈判进展缓慢，虽然各方在原则上就进一步改革的方向达成了共识，但具体的改革措施还未能取得一致。

在多轮的多哈农业谈判过程中，形成了以代表发展中国家的G20集团和代表发达国家的美欧为主线的谈判格局。

G20集团在多哈农业谈判中以维护发展中国家利益、消除发达国家贸易扭曲政策为目标，G20集团成立于1999年，成员国包括阿根廷、巴西、玻璃维亚、智利、中国、古巴、埃及、危地马拉、印度、印度尼西亚、墨西哥、尼日利亚、巴基斯坦、巴拉圭、菲律宾、南非、坦桑尼亚、泰国、委内瑞拉、赞比亚和乌拉圭等1。

鉴于此情况，本研究以美国、欧盟和G20贸易集团提出的农产品关税减让模式为基础，设计出了三个方案（如表1所示），与此同时，运用A TPSM模型模拟，还需要作如下技术处理：（1）将出口信贷的补贴成分合并到出口补贴数据，模拟分析已考虑出口信贷因素。

（2）粮食援助和国营贸易问题。

由于两者的补贴成分难以估计，没有纳入模拟运算过程，本研究的模拟结果可能小于出口竞争措施的实际影响。

（3）A TPSM为静态模型，仅限于对不同的方案的最终水平模拟，减让过程的差异对模拟结果没有影响。

（4）由于ATPSM是局部均衡模型，因此不考虑影响农产品生产和贸易的各种内生变量及宏观经济因素。

12005年3月，在印度新德里召开的G20集团部长会议，乌拉圭成为新加入成员。

表1 不同发案的设计
方案设计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
分层（%）减幅（%）封顶（%）分层（%）减幅（%）封顶（%）
方案1（美国提案）0-20 43
75
0-20 65
100 20-40 50 20-40 75
40-60 57 40-60 85
>60 60 >60 90
方案2（欧盟提案）0-30 35
100
0-30 25
150 30-60 45 30-80 30
60-90 50 80-130 35
>90 60 >130 40
方案3（G20集团提案）0-20
100
0-30 25
150 20-50 30-80 30
50-75 80-130 35
>75 >130 40
二、关税减让对农产品出口的影响
中国农产品出口总体将增加。

根据表2的模拟分析结果，关税削减后，中国农产品出口总量将出现较高幅度的增长, 相对于基期水平增长13%以上, 最大幅度为20.7%( 方案1) 。

关税削减改革通过限制扭曲性支持水平，能够促进中国等国家的农业生产，从而有利于推动农产品出口。

巴西、澳大利亚和美国的模拟分析结果与中国类似，但他们的出口增幅均低于中国。

根据表2的模拟结果看，除欧盟外，美国、澳大利亚、巴西和中国四个成员国在方案1实施的情况下，总体农产品出口增长最快，而这四国在方案2下，总体农产品出口增幅最慢。

仅从总体农产品出口增长因素分析，方案1的实施对五国都有利，方案1是符合农产品出口大国的利益。

值得注意的是，世界农业谈判促进了中国和巴西等发展中国家总体农产品出口快速增长。

欧盟的农产品出口明显下降。

欧盟的农产品出口长期依靠国内支持政策，因此，削减后必然导致农产品出口量的大幅度下降，相对于基期水平下降了3% 左右，其中最大降幅达到3.9%( 方案3) 。

可见，关税的削减对欧盟的农产品出口具有较大的冲击，这正反映出欧盟对农业政策改革的较强敏感性。

表2 不同方案下主要成员国总体农产品出口变化单位：% 成员国方案1 方案2 方案3
美国 2.4 1.1 1.7
欧盟-2.2 -3.7 -3.9 澳大利亚10.0 7.4 8.9 巴西15.2 9.4 12.1
中国20.7 13.0 19.3
数据来源：根据A TPSM模拟分析结果整理
示，比较不同的方案，美国多数农产品在方案1实施情况下增长幅度最大，如羊肉、猪肉、小麦和奶粉增长明显，澳大利亚、巴西与美国情况类似；欧盟在方案2实施下，最大限度的减少贸易自由化对奶粉、小麦和食糖等敏感性农产品的冲击；中国在方案3下，最有利于肉类和苹果等劳动密集型农产品的增长。

世界农业多边谈判的结果使得关税大幅消减，改善了不公平的国际农产品市场竞争环境，在比较静态的局部均衡分析框架下，用ATPSM模拟主要成员国贸易平衡的变化情况，如表3所示，美国、澳大利亚和巴西等农产品出口大国在3种不同的方案下，农产品的净出口额都出现了增加，在方案1下，这三个国的农产品出口增长幅度更大；欧盟和中国在3种不同的方案下，农产品都出现了净进口，但中国的农产品贸易平衡得到改善，而欧盟的农产品贸易平衡却在恶化，在方案3下，中国的农产品贸易平衡改善程度最大，欧盟在方案2下农产品贸易平衡恶化程度最小。

表3 不同方案下主要成员国农产品贸易平衡情况单位：亿美元国家基期方案1 方案2 方案3
美国156.5 187.3 174.9 178.8
欧盟-141.3 -305.7 -271.8 -294.8 澳大利亚127.0 147.8 143.9 147.5 巴西117.6 163.0 145.5 153.7
中国-44.5 -30.5 -32.6 -29.8
数据来源：根据A TPSM模拟分析结果整理
三、关税减让对农产品国际价格的影响
多哈回合农业的谈判是为了消减贸易扭曲、取消出口补贴和促进农产品贸易自由化, 关税谈判的结果之一是长期被压低的世界农产品价格得到恢复性上升，表4显示，在任何一种
方案下，世界农产品价格都有所上升，被补贴最多和保护最为严重的乳品、肉类、粮食作物和食糖等价格上涨幅度最大。

如奶粉价格上涨幅度最大，平均涨幅为27.6%，其次是小麦（7%）、猪肉（6.5%）、精练糖（5.7%）、牛肉（4.8%）。

比较不同的方案，其中，在实施大幅度削减关税的方案1下，世界农产品价格上涨最为迅速，而在方案2下，世界农产品价格上涨幅度最为缓慢。

表4 不同方案下主要农产品国际价格的变化单位：%
产品类型方案1 方案2 方案3 产品类型方案1 方案2 方案3 活畜0.1 0.0 0.0 玉米 2.1 1.4 9.2 牛肉 5.6 4.1 4.8 苹果 4.5 2.4 3.2 羊肉 3.8 0.5 1.4 热带水果 2.3 1.2 1.7 猪肉7.3 5.5 6.7 粗糖 2.0 1.6 2.0 奶粉22.7 20.4 21.7 精炼糖 6.8 4.6 5.6 小麦8.5 5.5 7.0 油籽 1.4 1.1 1.4 大米 6.5 3.3 4.5 植物油 2.2 1.2 1.6
数据来源：根据A TPSM模拟分析结果整理
四、关税减让对福利的影响
不同的方案的实施最终将对主要成员国的福利水平的产生影响（见表5）。

在消费者剩余方面，农业保护程度很高的欧盟由于降低农产品关税农业政策改革，使得国内消费者剩余大幅提高，而美国、澳大利亚、巴西和中国的国内农产品价格随着国际价格上升而上升，这使得消费者剩余降低；在政府收入方面，由于消减了高额的农产品补贴使得美国和欧盟政府收入增加；在生产者剩余方面，由于农产品与其他国家相比不具有竞争优势和政府对农产品出口补贴减少等因素，欧盟的生产者剩余大幅度减低，而美国、澳大利亚、巴西和中国的生产者剩余随着农产品价格的上涨得到提高；在总福利方面，除了中国减少外，美国、欧盟、澳大利亚和巴西都有所提高。

对于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以及农业支持水平较低的发达国家，农业政策改革将主要影响国内生产者和消费者利益。

一般情况下，生产者从公平贸易中获益，而消费者则由于农产品价格的上升而受损，政府直接的经济利益不会受到较大影响。

对于农业支持水平较高的发达国家，农业政策改革主要影响国内生产者和政府利益。

一般情况下，生产者在削减支持后受到较大损失，而政府能获得直接的经济利益。

表5 不同方案下主要成员国福利变化情况单位：亿美元
国家
消费者剩余政府收入生产者剩余总福利
方案1 方案2 方案3 方案1 方案2 方案3 方案1 方案2 方案3 方案1 方案2 方案3
美国-22.8 -25.9 -28.2 3.8 22.7 26.8 23.4 7.3 6.9 4.3 4.2 5.4 欧盟323.9 231.4 263.5 127.9 235.9 260.3 -376.8 -380.7 -434.9 75.0 86.6 88.9 澳大利亚-11.3 -9.0 -10.8 -0.06 -0.01 -0.02 16.6 14.1 16.3 4.9 4.1 5.7 巴西-29.7 -19.7 -24.8 -0.5 -0.3 -0.4 27.6 21.9 32.9 2.7 1.8 2.4 中国-13.4 -25.8 -25.8 -4.7 -2.7 -3.5 16.3 26.4 27.2 -1.8 -2.1 -2.0 数据来源：根据A TPSM模拟分析结果整理
五、结论与建议
就农产品出口而言, 三种方案均使中国主要农产品的出口量和出口额增加。

其中出口量和出口额增加最显著的是羊肉及苹果、番茄; 小麦、香蕉的出口量减少, 而出口额增加, 说明在国际市场上小麦、香蕉的价格较高; 资源密集型产品如原糖、精制糖、温带油籽、植物油及棉花的出口量和出口额呈一定程度的下降趋势, 这与国内主流观点认为的资源密集型农产品不具比较优势相吻合。

新一轮农业谈判若能顺利实施并推动关税的削减，中国的农业生产将能够得到有利发展，而发达成员的农业生产将明显下降。

中国农产品出口总量将增长10% 以上，而欧盟的农产品出口长期依靠国内支持政策，关税削减将导致其出口量下降，但是，美国在农业生产下降的情况下，出口仍然表现出增长效应。

关税削减通过限制扭曲性支持水平，能够促进中国等发展中国家的农业生产，从而有利于推动农产品出口。

欧盟出口量的大幅下降，将导致美国和巴西等农产品贸易大国对欧盟产生替代效应，使他们出口到欧盟市场的农产品份额增长。

中国在关税谈判过程中, 应该综合考虑在关税减让幅度、特殊产品比例、敏感性产品比例、出口等方面的利益得失, 争取总体利益的最大化, 以达到既实现进一步发展农产品自由贸易, 又实现对中国农产品市场和相关产业的保护的双重目的根据中国特殊的农业产业结构及各类农产品的竞争优势,中国在不断履行关税减让的承诺的同时, 应充分利用WTO 农产品贸易规则, 借鉴相关国际经验保护中国农业的合法权益。

WTO《农业协议》中有一些条款有利于发展中国家农产品的国际贸易保护, 如“特殊保障条款”、“特殊和差别待遇”、“特别处理”、“微量允许标准”等。

灵活运用这些措施, 能够采取恰当调整措施减少某些农产品的过度进口, 并能有效地采取反倾销、反补贴的法律措施保护本国的合法权益。

因此中国更加需要在WTO《农业协议》执行中, 有许多“灵活”的操作空间。

比如, 因时因地管理好我
国的关税配额, 及反倾销、反补贴是WTO 和保障措施这三种手段可作为我国加入WTO 后抵制国外产品进口冲击的强力“武器”。

从长期看, 农产品关税削减、农产品自由贸易是必然趋势,关税保护的保护水平会不断下降。

这就要求我国在寻求短期内关税保护的同时, 不断发展农业科技, 提高农业的生产力水平,大幅度提升我国农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使我国的农业产业发展壮大, 这才是我国提升农业竞争力的最根本的途径。

表6-1 不同方案下主要成员国农产品生产变化情况单位：%
产品类型
美国欧盟澳大利亚巴西中国
方案
1
方案
2
方案
3
方案
1
方案
2
方案
3
方案
1
方案
2
方案
3
方案
1
方案
2
方案
3
方案
1
方案
2
方案
3
活畜0.1 0.1 0.1 -4.7 -2.4 -3.4 0.2 0.1 0.2 0.9 0.5 0.6 0.1 -0.1 0.0 牛肉 1.3 1.3 1.4 -2.1 -4.6 -4.9 1.6 1.3 1.5 2.5 2.3 2.7 24.1 32.6 36.3 羊肉 2.0 0.7 1.0 -2.6 -0.8 -1.3 1.3 0.6 0.9 3.0 2.5 3.0 0.8 1.1 1.2 猪肉 3.0 2.1 2.6 -1.1 -1.6 -1.6 3.6 2.5 3.1 1.5 0.6 0.8 -0.4 -0.5 -0.6 奶粉0.6 -0.4 -0.6 -1.5 -1.7 -1.8 2.2 2.1 2.2 3.0 2.7 2.9 1.6 1.6 1.6 小麦 3.9 2.5 3.2 -7.0 -5.1 -6.7 4.7 3.0 3.9 4.5 2.8 3.6 1.0 -0.4 -0.6 大米0.1 0.0 0.0 4.6 -2.8 -3.0 0.3 0.6 0.9 2.9 1.7 2.3 0.3 0.2 0.3 玉米0.3 0.1 0.2 -4.1 -4.0 -5.3 -13.5 -11.9 -13.4 0.4 0.2 0.3 0.3 0.1 0.2 苹果 2.5 1.3 1.8 -5.1 -2.9 -3.9 2.5 1.3 1.8 1.9 1.4 1.8 2.3 1.3 1.7 水果-0.2 -0.1 -0.2 -4.0 -2.1 -2.9 1.1 0.6 0.8 1.1 0.6 0.8 -0.1 -0.1 -0.1 粗糖0.1 0.2 0.2 -14.3 -16.5 -19.7 1.2 0.9 1.2 1.9 1.5 1.8 -2.1 -0.6 -1.1 精糖-8.8 -7.8 -14.3 -15.8 -13.3 -14.3 3.1 2.0 3.2 3.6 2.4 2.9 -3.6 0.30 -2.2 油籽0.4 0.1 -6.6 -3.4 -5.5 -6.6 0.6 0.5 0.6 0.7 0.5 0.6 -0.4 -0.1 -0.2 植物
油
-0.2 0.2 0.2 -0.2 0.2 0.2 -0.0 0.2 0.1 0.4 0.1 0.2 -0.1 -0.1 -0.1 数据来源：根据A TPSM模拟分析结果整理；备注：表中数值为0表示变化率很小，以下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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