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looking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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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故事《Good-Looking》原载于《纽约客》2021年3月1日期,原著作者Souvankham Thammavongsa。
本文为KOZOJI的译文。
手绘均来自建筑师“筑人”兄。
我爸爸清楚自己是个英俊的男人。
如果你看重颜值的话,那他适合你。
他38岁,是健身房的一名教练,每周工作4天,每天8小时,负责一些训练课程,同时也替因故不能上课的同事代代课。
他不戴戒指。
对此,他给出的说法是工作需要。
他老板对此很是赞赏,并且呼吁其他男性健身教练——如果他们有另一半的话——也不要戴。
健身房还鼓励爸爸撩拨女性顾客,无伤大雅的撩拨。
诸如聊天搭讪、调笑以及主动示好等等,给她们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故意误导她们,然后再煞有介事的道歉。
对此,爸爸给出的理由是:“健身房如果只是强调训练、健康等等,是卖不出去会员卡的!”至于健身房的女性教练,爸爸从来不提。
我想这是顾忌妈妈的感受。
他不想让她想的太多,尽管她已经想的够多了。
根据健身房的统计数据,大多数会员是女性,她们喜欢把自己的朋友也带过来。
男的则是劣质客户。
他们会充分利用免费课程,独自来,使用完健身设备也不清理。
他们举重时会大声嚷嚷,而在跑步机上则会哼哼啊啊,抓住水瓶往脸上泼,不仅弄湿衣服,还溅到设备上。
他们还会制造其他麻烦,对别人抛媚眼还评头论足。
女性在健身房的时间更长,她们能长年坚持锻炼,每周都能来上好几次课。
她们会挑剔自己屁股的尺寸,评价自己下巴处的皮肤。
而且这种“鞭策”还会来自她们的闺蜜、甚至其他陌生的女性。
又或者来自她们的男友、丈夫以及妈妈。
至于男的,他们几乎都是自个儿来健身,而一旦交到女朋友,或者结了婚,他们就不再在乎自己的样貌,反正已经得手了。
所以,在健身房看来,男客户不算数。
不过,我并不确定这些事儿是否真的如此,我只是根据爸爸对其工作的描述以及健身房的一些做法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也曾听到爸爸对妈妈抱怨过这些事儿。
妈妈则对爸爸不戴戒指的事耿耿于怀,为此他们还经常吵架。
妈妈有理由相信爸爸是那种招蜂引蝶的主儿。
他们当初就是这么认识的。
妈妈属于用身体思考的女人,胸很大,几乎要撑破那些总是太小太紧的衣服。
这没什么可害羞的,人们应该发挥自己的优势,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爸爸在来健身房工作之前,曾经在制鞋厂做事,当时妈妈也在那里工作,年方17岁,而爸爸那时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爸爸喜欢恋爱的感觉。
喜欢浪漫、鲜花以及跳舞等等。
一般
来说,当两个人刚认识时,彼此了解不深,互相都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也会对对方比较宽容,会自动忽略一些事情,比如门牙间的大缝,开始时会被看做可爱的特点。
但是十年后,即使非常小的一点儿东西塞在那里也会被**,如同龋齿上微小的孔,会变得越来越大。
爸爸一直想要孩子。
早在他17岁时,就把心爱的高中女友的肚子搞大了。
十年过后,他在工作中遇见了17岁的妈妈。
爸爸虽然老了些,但是他眼中的女性始终停留在同样的17岁。
于是,总之,爸爸离开了他原来的妻子,并于四个月后和妈妈住到了一起,之后不久就有了我,然后是我的两个弟弟。
那时爸爸28岁。
爸爸自认是个聪明人。
他读了不少书,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他的思维可谓天马行空,富有激情。
他易于吸收各种信息——过于容易了。
他不知道其实很多事情并不重要,你必须对它们进行筛选、有所取舍。
他语速很快,而这很难持续。
我觉得这是问题所在。
如果你不能持续,那你其实并不怎么聪明。
爸爸喜欢别人把他看做聪明人,或者至少他知道如何让你觉得他是聪明人。
但是每隔十年,爸爸会陷入所谓的低潮期。
这时他反而会把大量的时间花在工作上,对此我们已见怪不怪。
妈妈不工作,她负责照顾我们兄弟三个。
其实,早在我刚出生时,妈妈就不得不从高中退学了。
她说过,当你有了家庭需要照料时,就没时间上学了。
某一年工作中,爸爸对一位女顾客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对他来说并不常见。
那位女士是当地一所大学的教授,我记不得她的名字了。
说实话,小孩子一般都不关心大人以及他们的名字。
当然,我爱爸爸,我讨厌说这事儿,不过像爸爸这样整天呆在健身房的人确实没有机会认识像她那样的知性女子。
爸爸几乎没上过大学。
据他说,仅仅两周后就不得不退学了,他需要养家。
爸爸喜欢跟妈妈八卦健身房的女顾客们。
那时他说有一个女的参加了他所有的课程,从不缺席哪怕一堂课。
爸爸说她精力旺盛,充满活力,还说她刚刚离了婚——15年的婚姻,没有孩子。
他觉得她是个细心的女人。
一天,课后,她鼓起勇气来约爸爸出去。
她确实很勇敢。
别的女顾客只是旁观,却不敢做同样的事。
好吧,我想我现在得承认爸爸那时确实很英俊,无论教练还是其他人,每个人都会留意他,每个人都会看着他。
看他做诸如仰卧起坐、抬腿、杰克跳(开合跳)、俯卧撑等等。
尤其是俯卧撑,当他做时,当他的身体压向地板时,脸上会带着点儿得意的笑。
后来他解释说那时他知道女士们在想入非非,想象着被他压在身下,并且一边想还一边傻笑。
当爸爸这么说时,妈妈也
会笑,毕竟,这是专属于她的男人。
爸爸一直不喝酒。
他能保持这样,正是因为健身和锻炼。
像喝酒这种事会使身体的运动机能变得迟钝。
教授了解爸爸,所以当她约他出去时,她选择了茶,并安排在晚上8点、她家附近。
爸爸答应了——毕竟她办了一个长期会员卡,一次性付清了5年的费用——理应取悦于她。
如果业余时间的聊天能让她开心,那好,他很乐意这么干。
去赴约时,爸爸带上了我。
我俩先到的。
这家咖啡馆名叫“Loveless Café”,是女教授挑选的。
现在一看到这个名字就想笑,但是当时我并不懂。
太搞笑了,尤其是现在回想起来。
我们住在镇子的另一头,距离挺远,我们搭乘巴士。
爸爸没开车,我家也没车。
我们到店后,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之后女教授到了,爸爸向她挥手,招呼她过来。
她好像有些惊讶,睁大了眼睛,一脸困惑的冲我笑了笑。
我爸爸向她介绍了我的身份。
我这时觉得爸爸值得信任,因为他诚实的告诉对方我是他的儿子。
她以对待成人的方式与我握了握手,看着爸爸说:“我不知道你有孩子。
”爸爸回答说其实他有4个孩子,我是年龄居中的一个。
他还跟她说起自己的妻子:“我和我老婆现在还会一起外出约会,”——好像这是他值得炫耀的一件事,能给女教授留下好印象,好像他是那种很稀有的仍然会跟自己的妻子约会的男人。
“喔,我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她勉强笑了笑。
“是的,结婚十年了。
“爸爸说完停顿了一下,而她只是垂眼看着我们之间的桌子。
“我们也会一起健身。
她生了孩子之后体重有所增加。
”爸爸继续说着,好像他完全忘了他也参与过生孩子这件事。
“我不想再要孩子了,我受够了。
”他说话的口气又好像他是那个阵痛了好几天的人,像个熟透的桃子一样被撕开,再也无法复原了。
对于他的这些话以及他说话的方式,我不必长大成人也能知道这很不合适。
我记得恰在此时,爸爸的**响了,是妈妈打来的,问他在哪儿。
我听到爸爸说:“我和一个朋友在外边,是工作中的朋友……嗯,他跟我在一起。
”之后他放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教授说,“她还不够成熟,有时会吃吃醋。
”
好吧,如果这位女教授抓起外套就走,我绝不会埋怨她。
我看见她看着出口,然后又回头看看我,好像我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办。
她神色黯然,眼光像咖啡馆玻璃瓶里的蜡烛一样闪烁不定。
或许她住在一间简陋的公寓,不想回去面对空落落冷冰冰的大床,不想听到老鼠在屋里窜来窜去觅食的声音。
但是很遗憾,因为我的存在,这个夜晚无法给她任何的承诺或者暗示。
她是那种会考虑小孩子感受的
女士,会考虑像我这样的小孩因此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她这样的人,即使心里想要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
不过她至少可以约到爸爸——他就是那种所谓“易于相处”的人。
我看着爸爸。
而他的视线始终未离开过教授。
我从未见过他谈论如此之多关于书的话题。
教授默默的听,间或点点头,手里握着茶杯以保温。
有那么一刻,我看到她身体在颤抖。
她从咖啡馆前面的窗户望出去,看着街道,看着雪。
爸爸也不打算让她安静的坐着,而是继续侃侃而谈。
谈建筑,谈城市是如何建成的,谈他所看的那些书。
我则希望听到来自对面这位女士的声音。
当她开口时,话语笃定、自信且带着温情。
真正有智慧的人不需要证明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
而爸爸则像开足马力的摩托艇一样滔滔不绝。
我为此觉得很难为情。
其间某个时候,她问的一个问题使我印象深刻。
她说的清晰、直白:“你怎么知道爱情会再次发生在你身上?”这是个甜蜜的问题,一个隐含着某种希望的问题。
这是天真的人才会问的问题。
天真没有什么不对,我不是在取笑她。
只是,在这种时候还这么天真,你会对这样的人另眼相看。
这种问题来自仍然相信浪漫奇迹、相信第二次机会的女性。
但是粗枝大叶的爸爸只是耸耸肩,回答说:“人生就是这样的嘛。
”——好像爱情会无休止的找上门来。
几近40年后,我才意识到爸爸可能并不懂得爱情是什么。
爱情并不是那种嬉笑间可以获得或者感知、把握住的东西,而是那种你压根就很难得到因而很害怕失去的东西。
爸爸太自以为是了,尽管他所谓的爱情总是一个又一个的发生,但真正的爱情不只是信誓旦旦,更是浸入血肉和生命之中的东西——因此才有了我。
这位女教授没有孩
子可以用来证明她的爱情,其实除了一张嘴啥也没有。
而空口白话又能有什么用呢?她把余下的茶倒进嘴里,又看了一下茶杯,确认已全部喝光。
然后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块闪亮耀眼的腕表,这种表不只是用来看时间的,还可以是珠宝配饰。
“时候不早了,我想我得回去了,”她说。
感谢上帝,终于结束了。
——虽然我痛恨这么说,但是爸爸今晚的话实在太多了,表现得像个四肢发达的愚蠢之辈。
教授站起来,穿上外套,结了账还留下一点小费。
爸爸客气了一下,但是她坚持由她来付。
“好吧,下次我来。
”爸爸说的好似还会有下次一样。
我们一起走出咖啡馆。
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车上的人如果看到我们三个,也许会认为我们是一家人。
教授指了指她要去的方向,与我们相反。
临别,爸爸靠近她张开双臂,敞开怀抱。
她配合着走上前,然后退回去,转身走
了,雪地里的她腰背挺直,脚步很快。
“走吧,小子。
”爸爸叫我。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位女士。
发现她停了一下。
我想她也许会回来,但是并没有。
她像是在抬手拂去脸上的什么东西,停了片刻就又走了。
我不得不说,我很喜欢她,尽管今生我与这个人只有一面之缘。
我有些沮丧,是那种类似暑假旅行最后一天的心情,极力想把这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留住,但是你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再也看不到TA们了。
——对于我,这位女士就是类似这样的一个“TA”。
她也不是不可以邀请爸爸去她家。
毕竟,离得那么近。
他们其实也可以共赴卧房,只需把我安排在客厅看电视,把音量调大一些即可。
这事儿如果换做是妈妈,她一定会这么做,一定会带他回家。
那一晚之后,爸爸开始戴戒指了。
也许他意识到自己拥有某种宝贵的东西,无论那是什么,都是和妈妈、和我们在一起时才拥有的东西。
我不知道那位女教授是否再来过健身房,爸爸再也没有提起过她。
现在到了爸爸和妈妈的第15个结婚纪念日。
这真是个了不起的记录,是不是?每个人都举起酒杯向他们祝贺。
爸爸单膝跪地,诉说他是多么幸运的男人,说她是他生命中的挚爱,向在场的家人和朋友致意、碰杯、不断的碰杯,真心的陶醉溢于言表。
不过,正是这样才让我开始思考:所谓一生的挚爱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确信那就是这个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跟前的人。
但是,会不会也有可能是那些刚好错过的人,是那些没有带我们回TA家的人,是那些没有再回来的人?“他们难道不是最幸福的吗?”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看着手里的酒杯,无言以对。
香槟里的泡泡正在一个个的升上来,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