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的地域形制观念

历史地理第十七辑
《山海经》的地域形制观念
［俄］维拉•德洛芙娃著司佳节译
编者按:德国哥廷根大学俄罗斯籍访问学者维拉・德洛芙娃女士长期致力
于对中国上古文献中思想模式的研究。

在《〈山海经〉的地域形制观念》一文中，她
延伸《禹贡》中“九州”的格局所反映的理
想的空间分布模式，将视角放到《山海经》
中《五藏山经》的整体组合上。

在具体的
阐释过程中，她从中国上古礼制中的观念
里挖掘一个思想的空间，将之对应到文本
中的地域划分中，尝试着拼合出平面的地
理分布与无形的思想观念所组成的一个
三维空间。

但是，正如作者所说，这种阐
释文本的努力并不等于放弃或否定中国
学者们所作的具体考证，而是试图从另一
个角度考察、探讨这本古老的书。

.
本文系对《山海经》所表现的地理世界的一个认识。

《山海经》是中国古代若干关于自然知识汇编著作①中的一种，它表达了中国帝制形成阶段世世相承的统治观念，并反映出当时统治者对地域构建的理想。

在中国上古自然麵理著作中，仅此一部将目光投放到了“宇宙空间”。

另外，《山海经》中述及的地理空间是有着细致而系统的数据排列的，这一点也使之明显区别于其他反映地域空间的著作。

对此书进行探索，有助于揭示中国古代宇宙观成熟时期人们对于地域空间的观念特征及理清其中的一些思想细节，对其中关于源起和发展的问题作进一步推测。

一、寻找《山海经》的“位”置
中国人对地面事物进行描述，在传统上乃是为了传达一种纯理论的②地域组成方式，并非绘制实际地图③。

这点可从他们对实际地形的测量,也就是地图中看出。

中国大多数的地球全图及地方图志在欧洲科学技术传入之前是缺乏现代制图学意义上的精确性的④，这种低精度地图正是出于人们欲藉其表达一种特定的空间观(spatial idea),而并非地理事实⑤。

这在古代中国井然有序的地域描述中可以明显看到⑥。

一套常规性的体例就此尾随
①例如《吕氏春秋》、《淮南子》、《周礼》、《管子》。

②在这里我用“理想的”、“纯理论的”、“常規的”、“象
征性的”等来定义中国人对地域空间的观念，是出
于现代科学的观点。

③关于中国传统上对地表事物描述的特征,请参看
Unno Katzutaka口983］o
④参见F.C.Reiter［1990,pp.310—311］and徐美
龄［1984,1988,1993］。

⑤此说见徐美龄［1988,p.10］：现代地图与中国古代
地图在关于绘测地形的准则上有着明显的不同。

⑥这里需要指出，在古代中国，科学意义上的地图与
地形图的界限是很模糊的。

两者都是“图”,“地”的
概念往往被省略。

晋裴秀的“制图六体”(见J.
Needham口959,pp.538—543］)并未流传开来，地
图与地形图在古代中国一直没有明显严格的区分。

434
一套结构呆板的描述:构成因素的对称平衡，结构的完整性，重心的突出•中心的界定及周边的分层和基本方位的定向①。

于是，一系列规范有序的地形描述与一种平衡的空间构建模式相对应，一系列的模式便组成了整个宇宙观的基本概念。

同时，每一种模式是统一实际地面事物和人为确定的“位置”这两者间的环节，由此，形成地域范围“均宜分布”与“和谐组成”的理想。

有些地形图确是参照实际的地域分区及地貌特征而构拟的。

但当实际地形与图形布局无法一致时，绘图者即按照理想或传统法则进行安排。

两者无法紧密联系、相互对应，因为这种地形图完全是出于人们的一种理想的空间观，仅对事实稍作调整改动而别无他法。

这些按理想的空间组成方式而拟定的地理位置，便构成了一个“位”系统。

在《山海经》中，虽然有细致的地形描绘，也记载了后一个地名对于前一个地名的具体方位及相距里程,给人一种地理事实的印象。

但笔者认为，这种记载仍是依据了一种空间组成观念。

这种观念十分复杂并丝丝入扣，使《山海经》跳不出一个地形图的框框。

东西方诸学者研究《山海经》大多致力于考证文本中的地名及地望,并众说纷纭。

但问题在于当时的实际地理事物并非按照文本中的方位、距离那样系统而精致地排列，这表明努力寻求文中地名的最精确的地望并不是一种全然有效的解决办法。

不妨用另一种方式来还原《山海经》中的地理空间的构成:毋需太多地关心某一地名的精确的地理位置，而是设法探索《山海经》中的地理世界是如何整体构成、组合起来的o 这里，我认为有两种模式可以来概括《山海经》中地理事物的构成,一种是“栅格系统”（a grid system）,另一种是“同轴方形结构system of concentric squares）o
我们知道，《禹贡》“九州”中的州与州是以山川河流自然分界的，没有刻意地突出重要的地表特征以单独划区，也并不人为地以几何线条及固定长度定界。

然而，这种“九州”式的图式概念发展到战国末至汉时②，便形成了一种3X3的“栅格系统”③「州”字在《说文》中的解释是“水中可居者J在《诗经》的一些诗句中也常提及“水中之岛”的含义。

在中国上古关于洪水的神话中，描述到人们其时居于众多被水环绕的小岛上。

《禹贡》中“九州”的分界线大多是江河湖海④，如是,一个“州”字就释作被河水或湖泊分割的特定地形。

“大禹治水”这一事件正说明了当时水系沟通的密切。

《禹贡》的开端以详尽的文字描述了“九州”形成的过程，而对“五服”的讲解只是提纲挈领般地置于末尾⑤，且纯粹是划分地区的图式结构，每提及一个区域同时便会把其边界线的长度、相对于前一个区域的距离，以及它的名称、特定功能、主要特征等一一交代。

一些区域有下级区属的，同样会标出这些次
①这些规则的运用说明了空间在古代中国的理解中
是不均匀的,定性的，有限的。

这是现代物质文明
到来之前一种传统而典型的世界观，可以说•是在
所谓“早期”社会里建立的（见M Elia血［1961.
pp.37—56］）。

②见《吕氏春秋》卷一三;《周礼》卷三三《职方》;《礼
记》卷五《王制》;《尔雅》卷九《释地》。

关于“九州”
的严格的系统概念在《五行大义》第8章中被更多
地提及。

③关于3X3的穹间宇宙观，见J. B.Hcderson
［1984,pp.66—68］
④这些边界线的划分对《禹贡》中各州的分布有重大
的影响。

边界线的名称，见于希贤［1990,pp.
30-31］还有，作为环绕“九州”的“四海”的概念.
在《禹贡》中被两次提及（《尚书正义》,B.Karlgren
译）。

⑤因而“九州”和“大禹”这两者的联系更紧密。

435
级区属的边界线长度及相距前一个区域或次级区属的里程。

“五服”含有两种代表意义：最初的“服”形成的是一种中心方形结构，而后意指环绕着“帝都”（Royal Capital）的独立的中心结构单元。

这样,虽然在《禹贡》中只有“五服”之说，却替代了原先的5个而形成6个的同轴方形结构。

“九州”和“五服”的图式结构，传达了古代中国人的宇宙观对于地球表面的理解，即“天圆地方”的概念①。

就栅格系统而言，地球表面被分割为多个等量的单元，从每个单元中产生一种代表地球某一部分的象征性的形式。

同轴方形结构，则根据区域的不同，自边缘向中心渐次产生勾勒地表的轮廓线。

二、图式结构的互补
虽说同轴方形结构占据了《山海经》中大多数的图形概念，但从形式上来讲，栅格系统和同轴方形结构这两种基本的组合形式对于《山海经》同样有效。

两者都和《禹贡》的地表模式有关，在《山海经》中几被忽视的栅格系统在“九州”中更多地体现。

这种不同结构的互相混合，甚至构成要素各异却同时共存，反映出古代中国思想的一个方面;这种图式结构互补的原则与西方思想迥然分异。

试图寻求“位”的概念、取得结构对应的研究方法的最大益处在于能够对于同一个主题作出不同的观察视点。

中国文化中关于图式结构互补的一个典型例子是被称作“魔型”的河图和洛书，它们展现了中国上古文明的起源②。

但不得不考虑到,这些司空见惯的图形（见图1必）是直至宋时才被确定为标准并传播开来的。

参考它们的标准图案，这些图形都有着相同的基本要素—
—从数字1至9（唯一例外,河图有10）——而它们之间主要的区别在于数字顺序排列的不同。

在洛书中它们排成3排，每排含3个数字;而在河图中它们组成4个同轴层，两个在内，两个在外（见图led）。

这样，洛书与河图这两者与地表分类的两种基本形式联系了起来。

栅格系统和同轴方形结构不仅是互补的,更是有着共同的存在基础。

这种兼容性可以从古代中国祭祀的“明堂”中看出。

它们在《礼记-月令》和《吕氏春秋》的前十二卷上重新调整组合（见图2a）,这一图形即是在两个同轴方块上添加3X3的格子。

进而，明堂的十字形五方格结构是在《周礼•考工记》的基础上重建的（见图2b）,被认为是两个系统的合并。

另一方面,这种结构遵照了方格“部分填充”的规贝X尽管表面上“尚东"（car­dinally-oriented）的思想对其产生了影响，但“中心层”的想法仍显而易见。

此种形式当首推河图（见图2）为代表。

这样，三种传达古代中国空间认识的模式就被区分了开来:两种基本的结构（栅格系统和同轴方形结构）及由此二者合并而成的“十”字型结构。

在《周礼・职方》中，描述了周朝地域划分的理想境界。

它同样重现了《禹贡》中的结构系统:首先，出现了关于“九州”的描述，然后出现了同轴方形结构的特征。

这些同轴方形要比在《禹贡》中的多，出现了“九服而《职方》似乎更近于遵照图式结构的互补原则，对于两种基本模式，它提出两种不同的关于“9”的结构——栅格系统和同轴方形结构。

①见《淮南子九
②关于这些中国古代思想中的基本结构概念及其在
中国文化中的地位,请详见MGranet[1934,pp.
177—208],J.Needham[1959,pp.56—59],M.
Saso[1978],S.Cammann[1961;1962；1985,
pp.231—235J
436
CHXHO-O-O-CHO-O
o-o-o-o-o-o-o
•444
b
72-83
10
回
49
1
6
-
2b
图
+
叵a
2
图这种图式结构的互补原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 了帝王时代的地理实践活动。

例如，以“九
州”的理想模式为纲，《汉书•地理志》中出现
了汉代的十三部的划分;“九州”在明清的行
政分区地图上常常被标示出来，并且成为一
些地方志的轮廓。

这种皇权时代的行政分区
规划是建立在西周春秋时代诸侯封邑的基础
上而逐渐形成的，因此，“九州”和古代封邑两
者同样不失为一种以地表分区来补充实际行
政分区的设想。

这些互补系统显示了多种不同的对地表
分区的方案能够共存，甚至能够同样包括数 目相等的单元。

这些互补原则也可以在不同
的地面分区的空间投影上显示岀来。

比如, 有两种对“九州”的空间投影，一种和“九宫”
的定位排列相关联，另一种则基于“太一”法
则。

两种皆是3 X3的栅格结构，但8个外 围的“州”的排列则有不同①。

总之，我们建议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古代
中国:世界总是可以由不相矛盾的平行或互 补的系统构成。

有时,一种特定的组合方式 成为了人们公认的最有效、便捷的代表，但他
们不会轻易舍弃其他而唯此一种是瞻。

① 见M Kalinowski 译文。

就“太一”法则而言，各
“州”是按某一个单元的改变而跟着照逆时针方向
运动的。

437
三、依照文本的空间模式
中国的文化传统给予“空间”一种特定的考虑模式，那就是“基于文本的空间"(textual space)o这种模式深受基本图形以及人们对于空间组成的基本概念、规则的影响。

所有的参照原则都可以在儒家经典中找到。

有关这些结构的图形表示被认为是推断典籍意义的重要工具①。

有些意欲表示一个文本中各部分关系的图表，只是对各个部分作简单的轮廓勾画，不对整个文本作任何动作。

有的合并了一个篇章的所有特征，而且非常简短。

直至宋时印刷术的发明，才使古籍文献中与宇宙空间有关的知识材料向大众普及开来。

20世纪中郭沫若和王廷芳从《管子》中得出了古人在空间排布上“尚东"的思想，并称他们已基本重建了“玄宫”②的轮廓结构。

A.W.Rickett仔细分析了整个构建过程，并指出这种构建是来自一种对空间排列有代表的设想，结构类似于河图。

楚帛书的出土结果证明了至少在公元前10世纪的中期，这种空间排布的思想已经在文献中出现了。

关于“基于文本的空间”,其组成的特征和要点已在20世纪80年代西方学者的汉学著作中逐渐被提出③o I960年代起前苏联的学者们已开始对空间结构的形式进行了系统的研究④。

无论文本中的结构如何地被阐释、构建,多少总是和某些特定的图型(图表、表格、地图、图解、图形、图画等)相关，换句话说，就是汉语中所说的“图”。

这种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一种特定的结构组织的文本排列，有的同时反映了文本和结构两者，有的反映了一种图形的多个特征，概可称其为“文本图型”(text-schemes)o“文本图型”可分为两种：不包括全文意思的大意图及涵盖全文所有特征的代表图。

两种图型有时也可相互转换。

有关空间组织的“文本图型”—
—“文本地形图气text-geoschemes)或"文本空间图" (text-cosmoschemes)通过文本的每一■部分描绘了其空间对应的位置及相应的命名，结合了“图”和“书”两者的内容(例如《管子》所代表的空间，楚帛书稿，“九州”和“五服”所表示的结构,《诗经•国风》所组成的图形等)。

如果一种有关地形的描述正表示了其完美的空间组成，那么可以认为这一文本是按“文本地形图”构拟的。

《山海经》就是其中一例。

《山海经》中关于世界的描绘严格遵照了一种特别的空间布局，其每一卷、节都重现了地表地形的结构。

其中两个主要的篇章展现了古代中国对于地貌认识的二元核心主义，即“山”和'冰”(这里称“海”)。

所有的卷节都在一个从东的秩序下命名。

大部分章节都与地理事物相关联(每一章节代表一个事物)，这样，将所有篇章相连，便形成了“路径J 有两种方法用于排列与描述地形相关的数据:定位法(by localization)和从属法(by
①见MLackner[1992].《洪范》中的九个“州”的空
间排列就是一种典型的表示文本的图形。

②玄宫，即玄堂，与明堂的理想图式恰好相反。

③见以下刊于法兰西学院Extreme-Orient-Extreme-
Occident中的文章：1984年第5期《文本的经典:
传统的起源:h1988年第10期《中国文明的秩
序—
—劳动的分工，含蓄的分级加1990年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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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235—275],C.Le Blanc[1994].
④关于前苏联的研究情况可参看法兰西学院£“
treme^)rient-Extreme-^)ccident1991年13期前苏
联汉学家写的《古代中国文本的结构和模型》。

438
subject）o古代中国在描述地形时明显更偏好前者，《山海经》就可以作为这种模式的代表。

定位法的记述源于对某一地域进行实际或象征性的步量，并进而将其作为向导。

在《山海经》中可以找到大量的这种例子。

因而，这种“文本地形图”提供了一种“从东”顺序的结构，将整个世界按一种特定的程序展开。

四、《山海经》的整体路线网
讨论完两种有关《山海经》的地形结构图形之后，我认为可以作出如下总结:这两者都可被独立地看作一种地形结构的表示，同时，《山海经》又欲对整个世界作出一个总体勾画，这在刘歆的序中首先被提及。

这便意味着十八个章节标题所及的地域组成了一个特定的整体。

《山海经》的这些地形结构组成了如下四个分区：（1）11|;（2）海外；（3）海内；（4）大荒。

而代表《山海经》地域分区结构的是一个中心对称的矩形（见附录1）,这就明显存在着自相矛盾之处。

首先，《禹贡》中的“海内”指称的是被海包围的中心地，理应与中心位置相联系。

但在《山海经》所示的分区位置中，与通常的认识恰好相反，“中心地”被“山”占据，“海内”只能被挤入海中，置为“水中之岛”了。

更有甚者「海外”几乎找不到对应地，而与“海内”一起挤在一条狭窄的海滩上。

“海内”与“海外”没有相应的置所，《山海经》虽有四个地域分区，却只显示三层地域结构，这看来似乎是个矛盾。

解决矛盾的关键在于要认识到“海夕卜”和“大荒”有因重叠而彼此遮掩的部分。

可以认为这两者是一种平行结构，而非实指两个特定的区域。

“山”和“海内”各包含了五个部分，从东成中心对称结构。

“海外”和“大荒”各含四个部分，从东而缺乏中心对称。

如果只考虑两者结构的不同，无论这些分区实指哪些地域,五个方块可组成中心对称的结构，而四个方块只能排列在一个中心的周围。

而《山海经》中这四个周边方块是平行的，相互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山”和"海外”用以组合地域的方式是将每一个确指的点连接成线，而“海内”和“大荒”则与确定的位置没有十分大的关系。

这样，每对都包含了一组五方形和四方形，代表了“中心”秋'外围”两种结构。

另一方面,这几个简洁明了的标题提示我们可以从其他角度比较这些区域。

比如，“海外”和“海内”可被视作“完整”的九单元组合结构，这种结构是由五个“在内”的单元和四个“在外”的单元组成（见附录2）。

而“山”和“大荒”同样具有这种结构,虽然标题的命名方式有所差别。

这差别正显示了一者代表“高”（“山”），一者代表“低”（“荒地，被草地所覆盖”）。

对“中心”和“外围”进一步作垂直高度上的分区，恰好与金字塔结构相对应：中心是个最高点，外围逐层递减①。

如此,这种结构将空间中的两大维度组合了起来—
—水平的和垂直的。

各区域在勾画方式上也互为补充——“高”地（“山”）以线路的形式广内”地（“海内”）用分散的点表示「低”地（“大荒”）用分散的点来表示，“外”地（“海外”）以线路的形式。

各区域相互组合，便构成了整个世界的基本概貌（见附录3）。

五、结论:《山海经》世界观
的基本特征
《山海经》传达了一种关于空间的概念化
①标准的空间形式是明堂，见《大戴礼记•明堂》。

439
组成。

世界是基于球体对称的原则以中心主导为特征，由规则、平衡、等级结构而构成。

这种完美的组成方式与古代中国的空间地域观念相吻合。

但在同一时期内，各种地域分区的结构又不尽相同。

《山海经》中有代表的图形结构按如下顺序逐层展现：
—
—地理上的点,进而以这些点连成的线路或组成的分散地区。

—
—线路或分散地区，进而由此组成的一种从东的地域表面。

—
—地域表面，进而相互结合而成的地理分区。

—
—地理分区,构成两组结构，即“中心”和“外围”。

—
—四个分区交叉结合,构成了整个世界的总体图形结构。

由此，可以用以下三个主要方面来代表《山海经》的地域空间的组成：
1.《山海经》按一种从东的顺序将整个世界的面貌逐层展开，意在“建构”一种合理恰当的模式。

2.这种被“建构”的地形模式是一种理念上的地理景观，而非实指地理事物的地形图。

3.《山海经》传达了一种用以组合地域空间的古老的实践方式。

这种方式以规则形制为工具，在一个有秩序的世界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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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河內l!?l 一
中心山地
外围海
大荒之地
转引自：FRACASSO, Riccardo "Teratoscopy or Divination by Monsters, Being a Study on
the Wu-tsang Shan ching. ** Han hsueh yen chiu 1 ：2 (December 1983) ：657—700.
442
附录2.《山海经》的模式结构图形
南
海外南經海内南經
海外東經
海内東經
海 内 經
海内北經海外北經
海内西經
海外西經
西
北
南
4
西山
經2
4 一
經3
山北3
北
南H 西大荒南經
S
大荒西經海内東經
海
外東經
海内經
海内西經海外西經
一東
大荒北經
S
匕
d
南
南
S 一海外西經1一海外東經
海内經
一海内西經
m m
S
北
443
附录3.《山海经》中的地形连接系统
“中心”“山”•'海内”
地形特征“高”地“内”地章节数目/地形部分53地形连接方式路线分散的地理事物字数21633(21265)3132(3177)
“外围”“大荒”“海外”
地形特征“低”地“外”地章节数目/地形部分44地形连接方式分散的地理事物路线字数4624(4024)2074(2192)原文发表在：
Bulletin de L'ecole Fran^aise d"extreme-orient(sommaire82)1995
《法国远东学院学报》总第82期，1995年。

原文题目:
Conception of Terrestrial Organization in the Shan hai jing
作者：Vers V.Dorofeeva-LICHTMANN
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