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踵事增华”的三种实现方式

兮 ’ 本来说的是美人 ， ， 所谓天生丽 质。他却 拉 出末句 来 比 方作画 ， 说先有 白底子 ， 才会有画， 是一步步进展 的； 作画还
是 比方 ， 说 的是文 化 ， 他 人先 是朴 野 的， 来 才进展 了文 后 化——文化必须修养而得 ， 并不是与生俱来 的。 【 ”７ 不管是“ 赋诗” 也好 ， 教育弟子讨论 做学问做人 的道理
《 唐故工部员外 郎杜君墓 系铭并序》 赞美 杜甫 ： 至 于子美 ， “ 盖所 谓上薄风雅 ， 下该沈 、 ， 宋 言夺 苏 、 ， 李 气吞曹 、 ， 刘 掩颜 、 谢之 孤高 ， 杂徐 、 之流丽 ， 得古 今之 体势 ， 庾 尽 而兼 人人之所
传” 的方式不 断增华完善 的。故孔孟卒后两千多年 ， 其精神
予其 以新的意义 ， 从意义 的数 量上讲 ， 便是增多 了 ， 从其 程 度上讲 ， 是创新 了， 因而是一种“ 踵事增华 ” 的表现 。
当然这种局部的“ 踵事增 华” 并不止 于“ 诗” 赋 外交或
谈及五言诗流变 时讲 ： 昔 《 风》 词 ， 卿云 》 “ 南 之 《 之颂 ， 义 厥
言志 。它也可以表现为 ： 断章 取义 ” “ 以启 发后 学、 讨做 探
学 问做人的道理。朱 自清先生说 ： “ 到了孑 子时代 ， Ｌ 赋诗 的事已经不行 了， 子却采 取了 孔 断章取义的办法 ， 诗》 讨论做学 问做人 的道理 。‘ 用《 来 如
也。 Ｊ 以《 ” ｌ 尚书 ・ 五子之歌》 为五言滥觞 ， 以魏晋之世 而 五言诗 为“ 冠冕 ” 也反映了“ ， 踵事增华 ” 这一文学发展 的一
继绝学 ， 为万世 开太平 。 Ｌ Ｊ 冯 友兰先生认 为这应是 一切 ”Ｊ” ６
“ 江左宫商发越 ， 贵于 清绮 ， 河朔词 义贞 刚 ， 重乎气 质 。
气质则理胜其词 ， 清绮则文过其 意。理 深者便于时用 ， 文华
先哲著书立说的基本宗 旨。事实上 ， 独先哲为然 ， 也是 非 这
般规律 ， 与萧统的观点 可以相互 印证 。然则 ， 以上仅 就“ 踵 事增华” 的普遍 态势 笼统而 言 ， 并未探讨 其具 体 的实现 方 式。笔 者以为“ 事增华 ” 踵 至少有三种实现方式。
一
切如磋 ， 如琢如磨 ’本来说的是治玉 ， ， 将玉 比人 。他却用来
教训学生做学 问的工夫。 ‘ 巧笑倩兮 ， 目盼兮 ， 以为绚 美 素
例证 。 二、 百川 灌 河
手段。子日： 诵《 三百 ， “ 诗》 授之 以政 ， 不达 ； 于 四方 ， 使 不 能专对 ； 虽多 ， 亦奚 以为？ ” 也从 侧面反映 了这样一种 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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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种实现方式往往表现 为 ： 集合 各局部增华 的结 果而
求焉。 ｊ 诗》 ” ｌ 《 是诗 人在特定 环境 、 “ 特定 心理下 的产物 ，
因而有特定 的意义。而 《 左传 》 于此处所 载 的则是一 种 以 寻章摘 句为主要方式 ， 并赋予其所摘章句以新意义的现象 ，
这种“ 断章取义” 的“ 式 赋诗 ” 方式 是 当时 通行 的一种外交
“ 巧笑倩兮 ， 目盼兮 ， 以为 绚兮 ” 美 素 的发 挥 ， 便是 很好 的
独专矣 。使仲尼锻其 旨要 ， 尚不知 贵 ， 其多乎哉 。苟 以其 能
所不 能 ， 可无 不 可 ， 无 则诗人 以来 ， 有如 子美 者。 未 ” 又
家个 人的 才性 和 修 养 而有 所 取舍 。刘 勰 《 文心 雕 龙 ・辨
骚》 ： 才高者菀其鸿裁 ， 言 “ 中巧者猎 其艳 辞 ， 吟讽 者衔其 山 川， 童蒙者拾其香草 。 ¨Ｊ ”ｓ 说的正是此种情形。 综上， 踵事增华 不仅 仅是 一种笼 统意义 上 的文 学发 展 观， 它有 自己的实现 方式 ， 即断章 取义 、 精益 求精及 薪尽 火 传， 并且这几种形式都包 含着一种 “ 新变 ” 的因素。不仅 表 现为一种 肯定 事物发展 或新变 的理性认 知态 度 ， 表现 为 更
复矣。夏歌日 ‘ 郁陶乎 予心 ’ 楚 谣 日 ‘ ， 名余 日正则 ’ 虽 诗 ， 体未全 ， 然是五言之滥觞也。……故知陈思为建 安之杰 ， 公 斡、 仲宣为辅 。陆机为太康 之英 ， 安仁 、 阳为辅。谢客 为 景
元嘉之 雄 ， 延 年 为 辅。斯 皆五 言 之 冠 冕 ， 词 之 命 世 颜 文
２０ ０ ９年 ４月
第 ９卷第 ２期
湖 第印 报 南 一 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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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ｐ ． ２ ０ ｒ ０９ Ｖｏ ． Ｎｏ ２ １９ ．
论“ 事增华＂ 踵 的三 种 实现 方 式
薛 宝生
宗 国情结 ， 成就 了后 世 无数 舍生 取义 、 杀身成 仁 的 忠 臣义 士 。从孟 子的浩然正气到 陶渊 明不为五 斗米折 腰 ， 传至后 世遂演变成 了一种文人士大夫特立的情操 ， 宁为玉碎 ， 不为
瓦全 ， 浩然 如 日星 河 岳 。凡 此 种种 ， 是 以一 种 “ 都 薪尽 火
梁 ・ 萧统《 文选 ・ 云 ： 若夫椎轮为大辂 之始 பைடு நூலகம் 序》 “ 大辂
象 。朱 自清先生在《 经典常谈》 中讲 ： “ 断章取义是不 管上 下文 的意义 ， 只将 一章 中一 两句
拉 出来 ， 就当前 的环境 ， 作政 治的暗 示。如《 传》 左 襄公 二
宁有椎轮之质 ？增 冰 为积水 所成 ， 水 曾微增 冰之 凛 ， 积 何
ｒ
进行整合 ， 从而表现 出一种全 面发展的新 气象。这一 阶段
作者简介 ： 薛宝生（９４ ） 男 ， １８一 ， 甘肃平 凉人 ， 西北 师范 大学 ２０ ０７级古 代文 学专 业硕 士生。研究 方向 ： 中国文 学批
评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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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用 “ 百川灌河 ” 好上加好 ” “ “ 或 精益 求精 ” 来命 名 。对 于文学 自身的建设而言 ， 这是 一种着眼于整体发展 、 建设 的
（ 西北师范 大学文 史学 院 ， 甘肃 兰州
摘
７０７ ） ３００
要： 一般研 究者认为 ：踵 事增华” 出 了一种文 学发展 的普遍 态势， “ 指 即由质朴趋 向华丽 ， 并未就其具 ，实现形 但 本
式加 以探讨。事 实上，踵事增华” “ 这一文 学 展观 至少 包含三种 实现方式 ， 发 即断章取 义、 百川灌 河及 薪尽 火传 ， 且这 ；种
生 爱 民” 意识 到张横 渠所 标榜 的这种 精神 ， 间就 是一 个 其 薪尽 火传 的增华过程 ， 过“ 通 变本 加厉 ” 的方式使 之展现 出 更精 纯的精神境 界。 这 种精神境 界不 仅是文 学上 的 ， Ⅲ 更
是人格 乃至生命精神上 的， 伯夷 、 从 叔齐不食周粟到屈原 的
、
断 章 取 义
这是一种就局部而增华的实现方式 ， 故借 “ 断章 取义 ” 以名之 。《 传 ・ 左 襄公二十八年》 有云 ： 赋诗断章 ， 取所 “ 余
也好 ， 都是对 诗 的一 种局 部增华 ， 都是 “ 断章 取义 ” 的。 式
以上朱 自清先 生所 列举 的孔 子对 “ 如切 如磋 ， 如琢 如磨 ”
哉？盖踵其事 而增 华 ， 变其 本而 加厉 。物 既有 之 ， 亦 宜 文 然。Ｌ ”ｌ ”以事物由简单趋 向繁复 、 由质朴趋 向华丽 的普遍 发 展规律而推及文学 的发展规律 ， 萧统 的看法是难能可贵 的。 肯定文学趋向繁复华 丽的发展规 律 ， 也就 是肯定 了一种新
十七年 ， 郑伯宴晋使赵孟于垂 陇， 赵孟请 大家赋 诗， 他想 看 看大家 的‘ ’ 志 。子太叔赋的是《 野有蔓草》 。原诗首章云 ：
已然注入 国人血 脉而生生不息。
“ 踵事增华 ” 有其 实现方式 ， 但并非“ 羽而画 ” 饰 式的随 意发挥 ， 本着 有利于文学积极 向上 、 须 健康 发展 的宗 旨加 以 增华 ， 否则 ， 是 “ 尾续 貂 ” 无 益文 章 ， 便 狗 ， 反累 后学 。且 笔
者以为 ： 以上 “ 踵事 增华 ” 的三 种实 现方式 并行 不悖 ， 作 依
我愿兮 。 子太叔只取末两句 ， 以表示郑 国欢迎赵孟 的意 ’ 借
思 ， 文 他 就 不 管。全 诗 原 是 男 女 私 情 之 作 ， 更 不 上 他
管 了 。 ”
也就 是说 ， 《 》 从 诗 中摘 出几句为 己所用 ， 不管原 意如 何， 而根据 自己的实际需要 赋予其 以新 的意义 。从这 一点 上讲 ，断章取义” 是对 于诗 句的一种 局部意义上 的 “ “ 便 踵 事增华” 。先有诗句及 其特定意义 ， 然后再摘 出来几句 ， 赋
‘ 野有蔓草 ， 零露溥兮 ， 有美一人 ， 清扬婉兮 。邂逅 相遇 ， 适
变。清 ・ 章学诚 《 文史通义 ・ 教上》 ： 周衰文 弊 ， 诗 言 “ 六艺
道息 ， 而诸子争鸣。盖至战国而文章之变尽 ， 至战 国而著述 之事专 ， 至战国而后世之文 体备 ； 故论文於 战 国， 而升降 盛 衰之故可知也。 ［６依章 氏之观 点 ， 国各 体文章 句式 长 ”２０ ］ 战 短变化以及体裁都 已展露 。那么 ， 苟卿 、 宋玉之赋之于 汉大 赋的鸿篇巨制 ，春秋》 尚书》 于汉代 《 《 《 之 史记》，汉 书》 《 等 史传文学的辉煌 ， 便可 以印证 萧统所 阐述 的关于文 学发展 的普遍 态势 的观点 。后世的文论家大抵 以为各种文学体裁 源出于“ 六经” 而后历数代而蔚为大国。钟嵘《 品 ・ ， 诗 序》
文学观 ， 也就 是 内容 形 式 兼 重 、 同步 发 展 的文 学 观 。《 隋 书 ・ 苑传 序》 ： 文 言
贱不 肖， 亡 国， 绝世 ， 敝起 废 ， 存 继 补 王道 之大 者也 ” 【］ 。ｌ
太史公所赞许 的 ， 亦是其所秉承 的。 北宋大儒张横渠 言 ： 为天地立心 ， “ 为生民立命 ， 为往圣
想性增华的结果 ， 而进行 整合才得 以形成 的。
而对于作家来说 ， 种增 华则 表现 为 “ 这 集大成 ” 。钟 嵘
《 诗品》 称赏 曹植 日 ： 其源出於《 “ 国风》 。骨气奇 高 ， 采华 词 茂 ， 兼雅 怨 ， 情 体被 文 质 ， 溢 今 古 ， 尔不 群 。 －２元 稹 粲 卓 ”３ Ｊ
一
《 四库提要 》 评吴伟业 ： 其 中歌行一体 ， 所擅长 。格 律本 “ 尤
乎四杰 ， 而情韵为深 ； 叙述 类乎 香 山， 风华 为胜 。韵 协 宫 而 商 ， 均顽艳 ， 感 一时尤称绝调 。其 流播词林 ， 邀睿赏 ， 仰 非偶 然也 。至 於 以其 馀 技 度 曲倚 声 ， 复接 迹 屯 田， 音 淮 亦 嗣 海 。 【 ］ 以上称 赏三 位作 家用 “ ” 协 ” 杂” 被 ” ” ｌ２ ０ 兼 “ “ “ 等字 眼， 均是指其能集前人作 品之所长而为 己用 ， 且整合 为一种 带有 自己特色 的 风格 。这 也 是 一 种 “ 事 增 华 ” 表 现。 踵 的
实现方式都 包含着一种“ 变” 新 的成分。
关键词 ： 萧统 ； 事增 华； 踵 断章取 义； 百川灌河； 薪尽 火传
中图 分 类 号 ： ０ ． １ ６２ ２ 文 献标 识码 ： Ａ 文章 编 号 ：６ １－ ３ ９（０ ９ ０ ０ ８ ０ １ ７ ４ ６ ２ ０ ）２－ ０ ４－ ２
一
切著书立说者所应 有 的精神。从神话 中所表 现出 的“ 厚
者宜于咏歌 。此南北 词人 得失 之大 较也 。若 能掇 彼清 音 ， 简兹 累 句 ， 去 所 短 ， 其 两 长 ， 文 质 彬 彬 ， 善 尽 各 合 则 尽 美矣 。 ［４ ”。 Ｉ ］２
正是 由于这种文 学发展 观 的指导 ， 才成 就 了盛唐 文学 的辉煌 ， 而造 就了所谓的 “ 从 盛唐 气象 ” 。而这 种气象 正是 汲取了江左文学辞藻 、 声律增华的结果及河 朔文 学气质 、 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