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事实：用故事讲述新闻

回归事实：用故事讲述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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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05 15:47
在国内学术界，从2003年《中华新闻报》刊载《故事化———新闻写作的一种新思路》，到我国著名新闻学者李希光在反思“新闻传播学”时的有感而发：“作为一种定义，新闻学是一门采集和讲述故事的学问”，“这个故事必须满足公众的利益、兴趣和需求”，都引发了国内新闻界的新思考。

用故事讲述新闻，成了新闻回归事实的一种新取向。

一、新闻的本质是“故事”
“新闻学的本质是故事”，这是美国新闻学者提出的一个全新新闻理念。

他们认为，一个记者如果在采访中找不出“故事”，他就写不出新闻来。

新闻是对人类活动的记载，而人类活动必然有许多生动活泼的故事。

从这个意义上说，新闻的本质就是“故事”。

作为对新近发生事实报道的新闻，是一种最典型、最普遍、最有影响力的叙事。

被认为开创了“传播领域内最全面的叙事理论”的菲希尔，认为“所有形式的信息传播都可以当作叙事来理解。

”［1］我国著名新闻人穆青也认为“新闻是一种叙事文。

”［2］法国结构主义叙事学的代表人物热奈特把叙事分为两类：纪实叙事和虚构叙事，在其列举的纪实叙事类作品中，新闻榜上有名。

［3］
新闻是一种叙事，叙述的内容则是“故事”。

新闻叙事学里的“故事（story）”，即最初的新闻事实，是对客观真实的新闻事件编排的结果，它由一个或多个相关联的事件组合而成。

［4］在汉语中，人们往往将故事贴上“虚构”的标签，而现实发生的真实事件以及对其进行记录的新闻，则与“故事”无关。

应该说，这种“故事等于虚构”的不正确认识，阻碍了人们对新闻认识的深入。

现代叙事学家认为，故事是“人、动物、宇宙空间的异类生命、昆虫等身上曾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事实。

也就是说，故事中包含一系列按时间顺序发生的事件，即叙述在一段时间之内，或者更确切的说，在一段时期内发生的事件。

”［5］因而，故事既可以是真实事件，也可以是虚构事件。

作为对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新闻事实进行叙述与建构的产物，新闻无疑是真实的“故事”。

正如清华大学国际传播研究中心主任李希光所说的，“我相信新闻是故事。

任何一条好新闻，它必然是一个好听的故事，人类从有自己的口头语言表达能力那天起，都在讲述故事。

文字记叙的也是故事，从荷马史诗，到司马迁，到唐玄奘，到马可·波罗，不管中国人、外国人，包括莎士比亚，都是在讲一个美好的故事。

新闻的本质
是“故事”，“故事”由事件、
行为者和场景等要素构成。

事件是“由行为者所引起或经历的从一种状况到另一种状况的转
变”，[6]“转变”强调了事件是一个过程、一种变动，而这种变动是客观存在、无法加工的；行为者既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事物，它直接推动了事件的发展和变化，表现了叙述者的主观态度；场景是新闻事件发生的时间、场所、状态和程度，新闻事实都是在一定的场景中发生的。

应该说，对“故事”各要素有所侧重的叙述，形成了新闻的不同类型，为受众提供了别样的阅读乐趣。

二、用故事讲述新闻的意义
用故事讲述新闻，既满足了读者的阅读心理需求，也是新闻媒体生存的关键。

读者总是希望媒体记者带给他们真实的故事，以感悟变动生活的丰富多彩。

与此适应，用故事讲述新闻，使媒体信息更具可读性和易读性，更能实现“注意力经济”。

正如美联社特写新闻部主任布鲁斯·德希尔瓦所认为的，“以说故事的方式向人们提供的信息更容易被理解和记忆。

因为这种方式让人放松，让人觉得有趣。

以这种方式整合过的新闻素材将更加有效地吸引读者。

因为读者看到的不再是干巴巴的事实罗列，而是真实的生活。

”美国《60分钟》的节目缔造者唐·休依特也说，“如果我们能使节目主题多样化，并采用个人新闻，不是处理事件，而是讲述故事；如果我们能够像好莱坞包装小说那样来包装事实，我担保我能把收视率翻一番。

”［7］
用故事讲述新闻，在吸引读者眼球的同时，更能挖掘新闻背后人性化、源头化的问题，在娱乐化的基础上提升新闻的内涵，拓展了新闻的影响力，使新闻更具有魅力。

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用故事讲述新闻，使新闻更具真实性。

用故事讲述新闻，就是摄取生活中的某一流程或者某一场面或某一对话，捕捉新闻事实的“5W”，再现新闻最具有意义的原始情景，唤起读者的想象，并在读者头脑中产生生动鲜活的画面，让人如临其境、如见其人，增强作品的真实感。

比如新闻报道《墨索里尼悬尸米兰街头》，记者布莱克尔这样写道：“墨索里尼的尸体躺在一堆尸体上”，“墨索里尼身穿民团制服———灰棕色上衣，灰裤子，从裤腰到裤脚镶着红黑两色条纹。

他足登肮脏不堪的黑色皮靴，左脚的靴子脱出一半，看起来，腿像断了似的。

……作者布莱克尔从各个侧面多角度地用全景、中景、近景、特写等手法记录下了这丑恶的一幕，具体、形象地再现了当时墨索里尼横尸米兰街头的情景。

我们也通过作者极具画面感的报
道，仿佛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景。

2.用故事讲述新闻，增强了新闻的深
刻性。

人们对事物的认识，总是从现象到本质，从具体个性到抽象共性的一个不断深化和飞跃的过程。

用故事讲述新闻，将新闻中最积极、最生动、最具有闪光点的事实描述出来，或者将所见所闻所触所嗅的事实准确、快速地传递给受众，让读者在故事化的讲述中获得形象，进而获得新闻“意义”的启迪或者思想的震撼。

比如《总书记下矿井》的报道，记者就是通过
“看到矿工脸上沾了一小撮灰，江泽民伸出手轻轻为他擦去”，“脚下是一滩积水，他大步踩了过去”等细节描写，形象刻画出总书记平易近人、关心群众的形象，深化了报道主题，增强了新闻的深刻性。

3.用故事讲述新闻，提高了新闻的可读性。

平面化和现场感不强是纸质媒介的缺憾，而用故事讲述新闻 蛑荚谇康饕怨适碌氖址 栊窗傩丈肀叩男挛牛 从酶芯趸 ⑹泳趸 挠镅晕淖直ǖ廊粘９适虏⑼诰蚱渲械囊庖澹 蛊矫婊 男挛判蜗罂筛小⒘⑻宸崧 蟮卦銮苛诵挛疟ǖ赖目啥列浴１热纾 诎 房漳咽录 校 芏嗝教寰统浞衷擞霉适陆彩鲂挛牛 黄鹋釉拥耐环⑹录 纸獬扇舾啥 诵南业墓适拢 銮苛俗髌返目啥列裕 纭侗狈叫卤ā返摹笆鹿氏殖×骄呱战沟囊盘褰艚粲当г谝黄稹保弧赌诿晒懦勘ā返摹笆鹿氏殖∩ 鹉⒐阶磁ㄔ啤保恍禄 摹鞍 房漳岩晃挥瞿颜呒沂粢虮 斯 肉 焕胧馈钡取?
4.用故事讲述新闻，使新闻更具接近性。

用故事讲述新闻，具有强烈的平民意识，使新闻更具接近性。

“群众利益无小事”，“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更能贴近真相，更能展现深层次的社会现实，使得写人“有血有肉”，真实感人，写事则曲折跌宕，悬念起伏，如临现场。

比如，来源于生活中的人物对话、场景设置、细节描写等，都拉近了受众与新闻报道的距离。

用故事讲述，无论从内容还是形式，都竭力挖掘新闻事实中最具人性、人情的因素，显示平凡中的伟大，琐碎中的崇高，在顾及受众阅读快感的同时更重视挖掘新闻的社会价值，真实有效地实现信息的传播，发挥着传媒经济的本质：影响力经济。

三、用故事讲述新闻的途径
故事是新闻作品的“核”。

用故事讲述新闻，是新闻回归事实的新思路，也是新闻采写的最高技艺，这需要从两方面着力：一是新闻采访，二是新闻写作。

1.采访中挖掘故事
记者在采访时应注重重要性、贴近性、趣味性等新闻要素，偏向于挖掘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故事和代
表
时代发展趋势的社会故事，注重挖掘新闻背后承载的意义。

(1)发现故事。

发现故事是新闻工作的前提，它要
求记者独具慧眼，一旦发现“滴水见太阳”的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就紧抓不放。

比如，获得第十三届中国新闻奖消息一等奖的《看个“咳嗽”要掏1065元》，就取材于生活海洋中的“一滴水”，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流涌动，反映出医德医风、行风建设等重大问题。

（2）挖掘故事。

发现故事只是实现故事传播的毛坯，能否发展为故事，还需要新闻记者的挖掘。

一方面要用“变动”的眼光寻找“故事“；一方面要善于提出具体、深入而又有特点的问题；三是要调动各种感官对现场的人物、背景、情景、情节、氛围等进行观察，把握细节，为新闻故事化奠定基础。

2.写作中实现故事
用故事讲述新闻，就是要求“采用对话、描写和场景设置等，细致入微地展现事件中的情节和细节，突现事件中隐含的能够让人产生兴奋
感、富有戏剧性的故事”（美国普利策新闻奖得主富兰克林语），［8］使新闻更具有可读性，更具有传播力。

这主要表现在：
(1)选择更为合适的新闻叙事视角。

新闻叙事视角，即建构叙事的角度，是新闻文本看世界的特殊眼光和角度。

关于叙事视角的分类，最为著名的是法国结构主义批评家热奈特的三分法：零度焦点叙事、内焦点叙事和外焦点叙事。

零度焦点叙事又称全知视角。

叙述者无固定视角，不受视域的限制，洞察世间一切，既可以全方位、全景式的描述，也可以通过回顾历史来强调某一事件的重要意义，使主题得到进一步深化。

零度焦点叙事，在广度上具有拓宽时空跨度的功能，叙述者可以纵横天下、俯仰古今；在深度上具有直接表现叙述者主观看法和主观情绪的功能，能够深入新闻人物的内心世界，但其缺陷在于有比较强的虚拟感和主观感。

内焦点叙事又称限制视角，它是以作品当中的人物作为叙述者的一种叙事角度。

叙述者只限于叙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但不能叙述别人看到或听到的而他自己没有看到或听到的事情，更不能介入别人内心世界。

内焦点叙事给人以真实的感觉，如我们在报纸上经常能看到记者暗访揭露黑幕的报道等，容易引发读者的兴趣，并往往能够将新闻事实的信息与记者的意见隐蔽的结合，较好地表现叙述者的主观意图。

外焦点叙事又称纯客观视角，是指叙述者像一台摄像机那样只是客观记录事情的表象，不去追溯事情的历史背景，不涉及任何人的心理活动，叙述者也不抛头露面，评头
论足
，抒发胸臆。

它被认为是一种比较客观的叙事视角，适合记者写出有现场感的“视觉新闻”。

采用这种视角传递的新闻信息是比较可信的，同时由于写作注意
细节，有现场感，因而具有可读性。

叙事视角的不同，对受众的吸引力也会不同，实际上，在现实报道中，相同的人物，相同的事件，仅仅因为换了一种视角，效果就会截然不同。

比如，在闻名全国的抗洪英雄李向群不幸以身殉职后，中央许多大报都对他的事迹作了详尽的报道。

《解放军报》的记者则以《说说儿子向群》为题，通过第一人称的形式，用一个父亲的视角对李向群的事迹作了新的报道。

这篇曾被评为1999年度全国好新闻一等奖的作品之所以后来居上，在社会上产生较大的反响，很大程度上是沾了“叙事视角”的光。

(2)运用描写。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James·W·Garey给新闻下了这样一个定义：“新闻学是一门经过严格训练的叙事艺术”，它要求“描写！描写！再描写！”描写与我们所说的“说故事”的艺术是一致的，它要求语言具体、形象、生动、可感，实现新闻的视觉化传播。

描写离不开细节，细节是被放大了的故事，通过细节的刻画，可以将人物和事件的特点加以突出，从而愈加显示出形象的生动性和真实性，能给人以真实感，并给读者很强的心灵震撼，实现心灵的共鸣。

另外，记者在报道中必须要再现关键地点的场景。

德希尔瓦说：“没有场景描写，故事就没法讲。

”［9］布鲁斯·德希尔瓦曾经这样要求他的下属：“你必须对人们的行为动作进行极为详细的描述。

通过你的描写，让读者产生仿佛亲眼所见的感觉。

不要直接告诉读者发生了什么，要用你的描写让他们去感受发生了什么。

场景的描写也要力求细致。

运用你的每一种感觉，将你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和触摸到的全都描写出来。

”［10］
(3)选用对话。

对话是交代情节、传递信息的重要手段；对话是展现故事发生、深化故事主题的有效方法；对话是窥视人物内心世界、展现故事的社会意义和时代精神的窗口。

把关键对话穿插到新闻报道中，可以收到“如闻其声，如见其人”的效果，使故事真实可信，还可以代替作者点明主题，利于揭示新闻或新闻人物的意义，有助于新闻的感觉化和视觉化的实现。

（4）采用亮点频出的故事叙事结构。

新闻故事化的叙事结构要紧凑，切忌将各种乱糟糟的细节和画面堆积在一起。

首先要注意写作的时间顺序，运用矛盾的中心、事件的焦点作为贯穿始终的中心线索，以时间为顺序，将各种矛盾冲突紧紧地
编织穿
插在一起，做到首尾呼应。

其次，在材料的使用安排上，要做到材料集中、观点突出，在最短的篇幅里，以最高的效率写出最好的效果。

再次，要自然过渡并适当照应，文章的各部分之间不仅有过
渡，还要有照应，前有伏笔、后有绾结，使文章紧凑严密、自然流畅。

另外，将故事分割成一个个小故事，然后用小标题释放出故事的亮点，是新闻故事化叙事结构的新形式。

结束语
用故事讲述新闻，摆脱了以往的严肃说教模式，以平实的事件叙事手法，与受众形成情感互动进而达成心灵的共鸣；用故事讲述新闻，不仅关注事件的结果，而且更注重新闻事件的过程，使新闻回归到了更为真实的生活，有利于实现新闻的真实性、深刻性；用故事讲述新闻，注重了文字的美感和结构的悬念，回归到独特的阅读功能和文化品位，有利于培养受众对媒体的情感忠诚度。

因此，用故事讲述新闻，是当今市场经济条件下，记者适应新闻竞争，挑战发展机遇的一项重要课题，值得我们好好研究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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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小约翰．传播理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P305
［2］穆青．新闻散论［M］．北京：新华出版社．1996．P76
［3］热奈特.《虚构叙事与纪实叙事》．载朱立元等编《二十世纪西方文论选》下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P95．
［4］［6］米克·巴尔著.谭君强译．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5］（美）伯格：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叙事［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P5
［7］王纬．镜头里的第四势力［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9．3.16
［8］［9］［10］杰里·施瓦茨．如何成为顶级记者［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7．
（新闻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