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与冲突的公开化--重读20世纪30年代京派与海派的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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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的观点, 才致使苏汶忍无可忍, 自告奋勇 地代表上海的文人发表 《文人在上海》 ?我们 有必要细致解读沈从文的这篇文章, 以便认 识京派与海派论争的实质。 在 《文学者的态度》 一文中, 沈从文用并 不十分严肃的漫谈笔调, 从家中经营厨房的 大司务老景对待自己工作诚实、 谦逊、 严肃、 执着的态度谈起, 盛赞 “他对于工作尽他那份 职业的尊严” , 沈从文进而把大司务对待自己 工作的态度引申到文学领域中。沈从文认 为, “过去观念与时代习气皆使从事文学者如 票友, 与白相人” , 他们 “始终只能在玩票白相 精神下打发日子” , 而且, “现在玩票白相的文 学, 实占作家中的最多数” 。只有克服这种对 文学的 “玩票白相” 态度, 才能产生伟大的作 品: “伟大作品的产生, 不在作家如何聪明, 如 何骄傲, 如何自以为伟大, 与如何善于标榜成 名; 只有一个方法, 就是作家 ‘诚实’ 的去做。 ” 就像大司务对待自己的工作一样。文学者 “想在他自己工作上显出纪念碑似的惊人成 绩, 那成绩的基础, 就得建筑在这种厚重, 诚 实, 带点儿顽固而且也带点儿呆气的性格 上” 。值得注意的是, 沈从文在文章中指出了 “玩票白相” 文学家的特征及其分布的区域: “平常人以生活节制产生生活的艺术, 他们则 以放荡不羁为洒脱, 平常人以游手好闲为罪 过, 他们则以终日闲谈为高雅, 平常作家在作 品成绩上努力, 他们则在作品宣传上努力。 这类人在上海寄生于书店, 报馆, 官办的杂 志, 在北京则寄生于大学, 中学, 以及种种教 育机关中。这类人虽附庸风雅, 实际上却与 平庸为缘。 ” 在沈从文看来, 玩票与白相的文 学家, 在上海和北京都有, 并不仅仅存在于上 海。 从文本看, 《 文学者的态度》 一文中并没 有出现 “海派” 一词, 也没有 “海派文人” 之说。 沈从文仅仅是针对当时文学者对待文学的玩 票白相态度有感而发的, 他用自己一贯对待 文学的严肃、 诚实态度来衡量其他文学家, 由 万 方数据 &
# 的结果” 。
从文等人的编辑主张中, 蕴含着他们对上海 文坛风气的不满和批评。!"#" 年 ! 月, 沈从 文、 胡也频、 丁玲三人编辑的 《红黑》 杂志、 《人 间》 月刊正式创刊。他们力图坚持自己所声 明的纯正立场, 正如沈从文后来所说: “ 我们 就从不打量在刊物上攻击他人而揄扬自己。 尽人制造点有关我们的文坛消息, 总是付之 一笑, 不作理会” “也并不因为应当多销把趣 ;
沈从文离开北京前往 &’!) 年 &! 月中旬, 上海, 其原因主要是为了在创作上寻求新的 发展, 实现自己的文学梦想, 因为 !" 年代中 期, 新文学中心南移, “ 出版物的盈虚消息已 显然有由北而南的趋势” , “ 并且在上海一方
! &’!( 面, 则正是一些新书业发轫的时节” 。
年 & 月初, 沈从文到达上海, 但上海的实际情 形与沈从文的文化理想相距甚远。沈从文是 在 “五四” 的感召下, 抱着用文学来净化人心, 以至重造民族品德的愿望走上文学道路的, 正如 他 自 己 所 说: “我 于 是 依 照 当 时 《新 青 年》 《新潮》 、 《改造》 、 等等刊物所提出的文学 运动社会运动原则意见, 引用了些使我发迷 的美丽词令, 以为社会必须重造, 这工作得由 文学重造起始, 文学革命后, 就可以用它燃起 这个民族被权势萎缩了的情感, 和财富压瘪
是在上海的文人更急迫的要钱。这结果自然 是多产, 迅速的著书, 一完稿便急于送出, 没 有间暇搁在抽斗里横一遍竖一遍的修改。这 种不幸的情形诚然是有, 但我不觉得这是可 耻的事情。 ” 苏汶认为, 这种不幸却 “被不在上 海的同行, 特别是在北方的同行所嘲笑” 。当 然, 苏汶承认, “ 生活的重压自然是不能作为 出卖灵魂的藉口的” 。最后, 苏汶以进为守, 不无自信和自豪地宣称: “也许有人以为所谓 ‘上海气’ 也者, 仅仅是 ‘都市气’ 的别称, 那么 我相信, 机械文化的迅速的传布, 是不久就会 把这种气息带到最讨厌它的人们所居留着的 地方去的, 正像海派的平剧直接或间接的影 响着正统的平剧一样。 ” 他相信上海的文学必 然会影响北方的文学。 客观地说, 苏汶对海派文人特性的概括 与沈从文对海派文人的描述并无本质的区 别, 但是, 他却误解了沈从文的海派概念的指 代范围。苏汶认为沈从文 “不问一切情由而 用 ‘海派文人’ 这名词把所有居留在上海的文 人一笔抹杀” 。在苏汶看来, 沈从文是把所有 在上海的文人都指称为 “海派文人” 的。这与 沈从文海派概念的指代范围有着明显的不 同。在沈从文的所有文章中, 我们都没有发 现他把 “海派文人” 等同于上海的文人的观 点。而且, 在 《文学者的态度》 一文中, 沈从文 明确指出海派文人不仅存在于上海, 同时也 存在于北京。显然, 苏汶偏离了沈从文的原 意。也许, 这是一种刻意误读, 以便唤起上海 作家的集体反抗意识。按照意大利符号学家 昂贝多 ・ 艾柯 (!"#$%&’ ()’) 的 “诠释与过度诠 释” ( *+&$%,%$&-&*’+ -+. ’/$%*+&$%,%$&-&*’+) 理 论, 在 “作者意图” 、 “ 本文意图” 和 “读者意图” 之 间存在着一种辩证关系: “本文的意图只是读 者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推测出来的。读者的积 极作 用 主 要 就 在 于 对 本 文 的 意 图 进 行 推
!
绝大多数的研究者都把沈从文 &’%%
年 &" 月 &( 日在 《大公报・文艺副刊》 上发表 的 《文学者的态度》 一文作为京派与海派论争 的起点。其实, 早在 !" 年代末沈从文到上海 不久, 他就开始了对上海文坛的批评。 万方数据 *
!沈 假充志士或假装热情骗一部分人喜欢。 ”
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作中的 “海派” 、 “ 新海派” 倾向。沈从文把文 学的堕落归因于上海的商业竞卖, 十分愤恨 于张资平对新文学的冲击和腐蚀, 认为张资 平是 “新海派” 的典型代表: “他的作品继续了 新海派的作风, 同上海几个登载图画摄影的 通俗杂志可以相提并论” ; 张资平的创作 “使 作品同海派文学混淆。使中国新芽初生的文 学态度与倾向, 皆由热诚的崇高的企望, 转入 低级 的 趣 味 的 培 养, 影 响 到 读 者 与 作 者” 。 沈从文还在 《文艺月刊》 !"’! 年 % 月, #卷# 期上发表 《窄而霉斋闲话》 , 评述 “五四” 以后 诗坛的发展概况, 提出了 “京样的人生文学” 与 “海派的浪漫文学” 的概念并加以比较, 明 确批评了海派作家的 “白相文学态度” 及上海 作家的商人气。两年后, 沈从文又在 《记丁 玲》 中直接批评了上海的文坛风气, 他把上海 风气概括为 “活泼滑稽随风逐浪的精神” , 认 为是 “ ‘海派才情’ 与 ‘商业竞卖’ 结合的当然
— — —重读 !" 世纪 %" 年代京派与海派的论争 ! 黄德志
京派和海派这两个概念最早出现于何 时, 尚有争议。但研究界一般认为, 海派肇始 于清代同光年间的绘画界。最早的海派是一 种贬称, 是内地 (北方) 传统画派对上海为生 计所迫而迎合流行趣味的非正统画派的贬 称。此时, 还没有出现京派画家之说。京派 与海派成为对比性流派概念, 则起源于京剧。 相对于北京 “京朝派” 的正宗京剧, 上海京剧 被京人称为 “外江派” , 也就是京剧的海派。 这是最早的作为对比性流派概念的所谓京派 和海派之说。海派相对于京派而言, 京派又 因海派之名而益彰。但海派戏剧的命运和海 派绘画一样, 往往是一个贬义词。戏剧界的 京派和海派产生以后, 在艺术的长河中上演 着它们对峙、 融合的历史。文学中的京派和 海派显然是从戏剧界借用而来。然而, 京派 和海派何时引入文学界, 却是一个较有争议 的问题。本文认为, 作为历史意义上的文学 概念, 文学京派和文学海派都是在 !" 世纪 %" 年代京派海派论争前后才出现的。京派与海 派的论争直接导致了文学京派概念与文学海 派概念的形成。
!; 坚持文艺的独立性、 自由性的 “第三种人”
同时, 在上海文人的心目中, 海派即是 “鸳鸯 蝴蝶派” , 正如施蛰存所说, 在上海新文学作 家的概念中, 海派是指 “鸳鸯蝴蝶派作家如周
" 。而沈从文在 瘦鹃、 张恨水、 郑逸梅之流”
《郁达夫张资平及其影响》 、 《 论中国创作小 说》 等文章中一再指责当时的上海文人为 “新 海派” , 这也许是苏汶最不能容忍的。正是在 沈从文 《文学者的态度》 一文的刺激下, 苏汶 代表上海的文人首先奋起反击, 为在上海的 文人辩驳。这便是他在 !"## 年 !$ 月 《现代》 《文人在上海》 一文。 % 卷 $ 期上发表的 在 《文人在上海》 一文中, 苏汶认为作家 不应因名字、 籍贯、 居留地而被人讥笑、 嘲讽, 这些都不应构成罪状。他认为, “ ‘海派’ 这两 个字大概最流行于平剧界; …… ‘海派戏’ 却 始终是一个恶意的名词” , 而 “新文学界中的 ‘海派文人’ 这个名词, 其恶意的程度, 大概也 不下于在平剧界中所流行的。它的涵义方面 极多, 大概的讲, 是有着爱钱, 商业化, 以至于 作品的低劣, 人格的卑下这种种意味” 。苏汶 从上海商业竞争的生存环境、 商业社会的经 营方式出发, 力陈上海文人生活的艰难: “文 人在上海, 上海社会的支持生活的困难自然 不得不影响到文人, 于是在上海的文人, 也像 其他各种人一样, 要钱。再一层, 在上海的文 人不容易找副业 (也许应该说 ‘正业’ ) , 不但 教授没份, 甚至再起码的事情都不容易找, 于
仅仅由于历史发展中的偶然性因素文学者的态度这篇文章直接触到了苏汶的痛处成为京派与海派论争的导火索由此引发了30年代文坛一场规模不小的论争导致30年代京派与海派对立与冲突的公开怎样的观点才致使苏汶忍无可忍自告奋勇地代表上海的文人发表文人在上海
作品与思想研究
鲁迅研究月刊 !""# 年第 $ 期
对立与冲突的公开化
" 这同样是针对上海的文坛风气而 味俯就” 。
言的。然而, 沈从文等人坚持纯文学立场, 不 愿与商人同流, 不愿把自己的工作放在商品 竞卖之中, 在特定的上海商业文化环境中, 他 们的刊物注定不会长久存在。 《人间》 月刊出 版 $ 期即宣告停刊, 《红黑》 月刊 !"#" 年 % 月 沈从 !& 日也被迫停刊。在一系列失败面前, 文逐步认清了上海文坛的商业化性质及上海 文人的 “趣味主义” 倾向。!"’& 年, 沈从文便 正式开始了对上海文坛、 上海文人的批评。 沈从文在 《新月》 !"’& 年 ’ 月, ’ 卷 ! 期上发 表 《郁达夫张资平及其影响》 一文, 把 “礼拜六 派” 看作老海派, 把当时在上海流行的 《良友》 一类杂志所代表的作家称为 “新海派” 而加以 抨击。此文中, 已经出现了 “海派” “新海派” 、 等概念。!"’& 年 !! 月, 沈从文在 《日出》 创刊 号上发表 《论郭沫若》 , 批评了郭沫若的小说 创作及左翼文学, 认为 “革命文学, 使文学, 如 何注入新情绪, 攻入旧脑壳, 凡是艺术上的手 段是不能讲的” ; 同时, 文章直接指出并讽刺 了不易改变的上海习气, 即他后来所谓的海 派习气: “习惯是不容易改正的, 正如上海一 方面, 我们成天有机会在租界上碰头的作家 一样, 随天气阴晴换衣, 随肚中虚实贩卖文学 趣味, 但文学讲出来时, 放在 ( ( 放在 ( ( ( 或者甚至于低级趣味四个字的新刊物上, 说 的话还是一种口音, 那末, 那不高明的照抄, 也仍然处处是拙像蠢像。 ”!"’! 年 $ 月至 ) 月, 沈从文在 《文艺月刊》 # 卷 $ * ) 期上发表 《论中国创作小说》 , 更是直接批评了文学创 万方数据
在这一系列文章中, 沈从文以批判的态 度多次论及上海的文人和文学, 并逐步用 “海 派” “新海派” 、 来指代上海的文人与文学。这 时, 沈从文对海派的批评, 已经涉及到多个方 面, 后来他在 《文学者的态度》 《论 、 “海派” 》 等 文中 提 出 的 主 要 观 点 已 初 露 端 倪。 直 到 沈从文在 《大公报・文艺 !"’’ 年 !& 月 !% 日, 副刊》 上发表 《文学者的态度》 一文, 对海派习 气大加嘲讽与批判, 其中蕴含着他对上海文 坛的强烈不满, 才引发了文学史上一场关于 京派与海派的论争。因此, 我们与其说苏汶 是针 对 《文 学 者 的 态 度》 发表了 《文 人 在 上 海》 , 还不如说他是针对沈从文的一系列文章 而发难的。仅仅由于历史发展中的偶然性因 素, 《文学者的态度》 这篇文章直接触到了苏 汶的痛处, 成为京派与海派论争的导火索, 由 此引发了 ’& 年代文坛一场规模不小的论争, 导致 ’& 年代京派与海派对立与冲突的公开 化。 沈从文在 《文学者的态度》 一文中表达了 +
" 然而, 扭曲了的理性。 ” 上海完全是商业化
大都市, 其文化也打上了浓厚的商业色彩, “鸳鸯蝴蝶派” 一类的作品十分畅销, 娱乐类
# 沈从文崇高而沉重的 通俗刊物十分流行。
文化理想与上海的商业化环境格格不入, 他 无法接受专意在消遣、 根本在娱乐的通俗文 化刊物。然而, 沈从文还是试图在商业化的 上海实现自己的文学理想。他与胡也频、 丁 玲准备编辑、 出版属于自己的文艺刊物。针 对当时上海污浊的文坛状况, 他们首先声明 了自己的编辑主张: “ 不漠视别人, 不夸捧自 己, 不以抄袭贩卖新舆论思想惊吓年青人, 不
此否定了玩票白相、 具有海派习气的作家。 从行文语气来看, 文章并不具有浓厚的火药 味, 矛头也并非直接指向上海的文人, 而是对 北京和上海两地的作家都有所批评。应该 说, 沈从文是针对作家对待文学的态度、 针对 文坛的海派习气而言的, 是针对文坛现象而 并非针对某一团体或个人的。 沈从文 《文学者的态度》 一文发表后, 身 居上海的苏汶对于沈从文的嘲讽感到莫大的 委屈, 因为他自认为是站在 “ ‘智识阶级的自 由人’ 和 ‘不自由的, 有党派的’ 阶级” 之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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