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希金“多余人”形象分析俄国文学的民族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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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普希金“多余人”形象分析俄国文学的民族性(一)
摘要]《叶甫盖尼·奥涅金》是俄罗斯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之作,作品鲜明地反映了俄罗斯文学的民族性特征。
从具体作品入手进行研究可发现,多余人是当时社会一部分贵族知识分子的典型形象,从社会历史文化方面探索作品主人公奥涅金作为多余人存在的深层内涵,可以揭示出作者由自己的文化积淀创作的文学作品具有鲜明的民族性特征。
关键词]多余人;民族性;历史文化;宗教
《叶甫盖尼·奥涅金》是俄罗斯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之作,是公认的俄罗斯文学的典范,小说塑造了俄罗斯文学史上第一个“多余人”形象。
杜勃罗留夫曾指出,“多余人”是“我们土生的民族的典型,所以我们那些严肃的艺术家,没有一个是能够避开这种典型的。
”奥涅金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多余人”的鼻祖,在后来的文学作品中相继出现的多余人的典型,诸如莱蒙托夫笔下的毕巧林、屠格涅夫笔下的罗亭、冈察洛夫笔下的奥勃洛莫夫等,他们身上无一不或多或少地有着奥涅金的影子。
多余人人物系列是19世纪俄罗斯文学独有的成果,同时也是19世纪俄罗斯文学的最高成就之一,它鲜明地反映了俄罗斯文学的民族性特征。
一、民族性特征的表现
1.多余人是当时一部分知识分子的典型形象19世纪20年代正是俄罗斯解放运动第一代战士——贵族革命家成长的时期,同时也是十二月党人革命的酝酿、爆发和失败的时期。
当时俄罗斯经历了1812年反拿破
仑入侵战争的胜利,民族意识普遍觉醒,广大人民特别是农民对专职农奴制的不满和反抗情绪日益高涨。
在这种情势下,贵族青年中开始出现政治上的分化:一部分人渴望为祖国做一番事业,要求改变现存制度,这些人就是十二月党人;另一部分人仍然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企图永久保持贵族特权地位;而第三种人则是贵族青年中的一部分人,他们感到时代的风暴即将来临,不甘心和贵族阶级一道灭亡,但阶级的局限又使他们没有勇气与能力去参加革命斗争,也看不见社会发展的前景,因此终日彷徨苦闷、焦躁不安,即染上了当时人们所说的“时代的忧郁病”。
普希金笔下的奥涅金正是后一类贵族青年的典型。
他出身名门,受过良好教育,自小聪明伶俐,虽然“学识渊博,可惜是异端”。
为了表现奥涅金的异端,作者普希金安排了一次奥涅金缺席时的达吉亚娜的拜访,让达吉亚娜无意中来到了奥涅金的庄园,并走进了奥涅金的书房,探寻她梦中情人的真实世界。
达吉亚娜用深受感动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周围的陈设,那一堆凌乱的书和那一盏灭了的灯,那一尊拿破仑塑像和墙上拜伦的肖像,都使她好像着了迷似的,停了许久。
作者借达吉亚娜的目光刻画出奥涅金的另一面,刻画奥涅金在夜深人静、秉灯夜读时的内在心绪。
奥涅金在书上保留了许多清晰的指甲痕迹和用铅笔写下的字迹。
达吉亚娜不无颤栗地发现奥涅金对什么感到惊奇,对什么样的思想和情感表示欣赏,对什么表示默默同意。
她在这些书上看到了奥涅金“赤裸裸的心和他那一类人的共同命运”。
作者通过达吉亚娜的眼睛展示了奥涅金为代表的
一部分贵族青年知识分子对祖国前途命运的探索。
奥涅金是上流社会的异端,普希金在诗中还强调社会对奥涅金“异端”的拒绝。
19世纪初叶的俄国陈腐的农奴制和沙皇高压政策使他们的叛逆者不能不在痛苦中沉默,在无所事事中沉沦。
奥涅金在社会生活里既没有家室,也没有职务;既不愿同流合污,又无法洁身自好,甘于寂寞。
最终只是在一系列无谓的变迁里虚度自己的年华,既违背社会的常规也被社会所拒绝。
社会不需要他,他也在社会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苦闷彷徨,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他们要寻求俄罗斯的出路,但是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只会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像奥涅金这样的人,在1825年前后的俄国是很多的,正如赫尔岑所说“在俄国每走一步都会碰见他”①。
奥涅金反映了当时俄国一部分青年贵族知识分子的生存状态,是时代的产物,他是俄国的、具有民族性。
2.多余人映衬出时代的风貌
《叶甫盖尼·奥涅金》真实而广泛地展示了俄罗斯的社会生活,从京都彼得堡到外省乡村,从贵族上流社会的豪华舞会到乡村地主的家庭生活,从重大的历史事件到琐细的生活习俗⋯⋯俄罗斯五光十色的社会生活都被诗人生动地描绘在诗篇中。
奥涅金早年的生活是很有代表性的,他像很多贵族青年一样沉湎于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中。
这些纨绔子弟任意挥霍着农奴们用血汗创造的物质财富,也糟蹋着自己宝贵的年华。
如果说贵族中年轻的一代在社交生活中沉沦、堕落,那么年老的一辈则更是荒淫无耻,诗人用极为洗炼的笔触勾勒了一幅幅贵族
人物的讽刺漫画。
奥涅金的父亲是名大官吏,可是却靠着借债生活,每年要开三次舞会,最后荡尽了家产。
同城市贵族一样,地主乡绅也是鄙俗乏味。
奥涅金的伯父在自己的庄园里过了四十年的闭塞生活,没有事就和女管家吵吵嘴,打打苍蝇,他一辈子只读过一本历书。
在作品中展现的一面是贵族地主阶级的骄奢淫逸、作威作福;一面是广大农奴的贫困无权、横遭凌辱,这就是当时专制农奴制的俄国的残酷现实。
通过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画面的描写,诗人嘲讽与谴责了贵族地主阶级,揭露与鞭挞了专制农奴制。
在诗人讽刺贵族地主的寄生生活的背后,也可以看到农奴的悲惨遭遇。
农奴冒犯了地主,就会被送去流放、服兵役;达吉亚娜的母亲让采杨梅的女仆一边歌唱,一边采果子,为的是“不能偷吃主人的果子”。
达吉亚娜的乳母一生都没有自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别林斯基说:“我们在《奥涅金》里看到的是俄国社会在其发展中最富有兴味的一段时间的诗情再现。
”
他把这部作品誉为“俄罗斯生活的百科全书和最富有人民性的作品”。
小说中,作者围绕人物性格塑造了这一主线,巧妙地穿插了上流社会的场景和风格的乡村画面,在再现社会生活的广度和深度上别具一格又力透纸背,所以,别林斯基说它是一部“百科全书”。
二、形象背后的社会文化探源
文学作品是时代的反映。
19世纪上半期,当西欧资本主义已巩固和发展的时候,俄国是处在沙皇专制统治下的封建农奴制社会,资本主义还在萌芽阶段,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大大落后于西欧。
1812年——1815
年的卫国战争结束之后,俄国资本主义经济迅速发展,各种工厂纷纷涌现。
伴随着反拿破仑战争的胜利,西方正统的资产阶级文化——自由主义——对俄国的冲击出现了高潮。
1812年开始的反拿破仑战争激起了俄国人民空前的爱国热情。
爱国主义的高涨,必然导致进步的人们对社会政治问题和祖国前途的关心。
面对农奴制度和专制制度的现实,知识界的思想十分活跃,作家和诗人们经常聚会,出现了一些专门研究哲学问题的青年群体。
那些年出版的《祖国之子》、《涅瓦观察家》等杂志和《记忆女神》、《俄国往事》等丛书成为人们用伊索寓言式的文章宣传自由、平等,揭露专制政权的论坛。
未来的十二月党人就是在这种气氛下成长起来的。
对于少数亲身经历了反拿破仑战争的贵族青年来说,爱国主义是必须同为祖国和人民争取自由的意志联系在一起的。
远征欧洲期间,他们亲眼看到了一个正处于资产阶级思想取得胜利、资本主义经济得到巩固时期的新世界。
他们直接感受到了西欧各国的社会进步和人民生活,并有机会接触西欧的自由主义者、了解他们的政治经济学说。
拿破仑虽然被打败了,但拿破仑所代表的那种制度却征服了俄国先进贵族青年的心。
一位名叫冯·威森的军官说:“通过与法国自由派接触,我国的军官不知不觉地接受了他们的思想方法,也开始热衷于代议制机构。
现在,他们因自己的国家仍处于专制主义的淫威之下而羞愧难堪。
俄国解放了欧洲,但难道这仅仅是为了在本国保留农奴制吗?”雅库什金写道:“回国后看到农奴制、人民的贫困和对自由派的迫害,心情特别
沉重。
”他们觉得,自己的使命并没有因为战争的胜利而结束。
志同道合的军官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着如何继续为祖国服务,为改造社会、建立一种新的文明而斗争。
1821,年,禁卫军司令瓦西里契科夫向特级公爵沃尔康斯基报告说:“您不了解自由思想在我们之中传播的广度。
请不要用‘让他们住1:31’这句令人沮丧的话回答我。
议论者人数太多,无法强迫他们沉默。
革命已经扎根于人们的思想中……”在这种动荡不安的社会中,旧贵族阶级中分化出了一部分先进的知识分子,他们厌恶本阶级,痛恨本阶级的丑恶,但身上又具有本阶级的劣根性,空有抱负,却没有实际行动的勇气,成了“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成为“多余人”。
敏感的作家抒发了个人对社会的体会,在作品中反映了当时一部分贵族青年的生存状态:他们读过亚当·斯密斯的《国富论》,反对抵押土地,主张重农主义,并且还在农村进行过自由主义改革等。
普希金的长篇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主人公奥涅金正是“多余人”形象的鼻祖。
他的产生与时代密切相关,是社会历史文化的产物,也体现著作者深层的精神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