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14年卖了600万册,它究竟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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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14年卖了600万册,它究竟好
在哪里?
高毅:全球史最应该展示出人类“大同世界”的最高理想
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影响,主要是因为它用一种我们喜闻乐见的语言,深入浅出地把人类社会从哪里来,将来又会走向哪里做了一个描述。
它涉及的问题有点高大上,对这种问题感兴趣的人心气都会比较高,都是某种“精神贵族”。
因为了解这种问题带不来直接的物质利益,但它能让你洞悉天下大事,能让你知道我们人类的路该怎么走,作为人类社会的一员,你要承担的社会责任。
这说明“精神贵族”在我们国家越来越多了。
而这一情况,不论是对中国还是对世界的将来,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在这本书中,斯塔夫里阿诺斯并没有明说我们将来的世界要走向哪里去,但他的描述终究向我们展示了一些可能性。
虽然前景还不能确定,但我们大家还是希望世界会有一个美好的前途,我们将来的世界应该变得更美好,更适合人类居住。
这样的世界应该是怎样的世界?我想很多人都会希望是一种“大同世界”。
所谓“大同世界”,就是一个没有战争、永久和平的世界。
我们的老祖宗很早就有“大同世界”的理想,18世纪启蒙时代的欧洲人也萌生了类似的向往。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乌托邦,像是幻想、空想,不可能实现。
但我们这个世界有很多仁人志士都没有这样看,他们一直在为争取这一前景前赴后继地奋斗着、努力着。
即使真是个乌托邦,但由于它体现着全人类的根本利益,那也值得为之奋斗终身。
全球史最应该做的工作,就是展示出人类的这个最高理想,和实现它的各种可能的道路,引导人类一步步向大同世界迈进。
虽然关于大同世界的具体情况,以及它应该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实现,斯塔夫里阿诺斯的这本书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这本书提出的问题和做出的思考,都会引导我们去把这些问题辩解清楚,最终使我们前进的方向越来越明确。
学者研讨现场
徐健:斯塔夫里阿诺斯为全球史观打开了一道门
我认为,这本书实际上是把历史学从庙宇和殿堂推向了民间和草根。
从中国市场可以看到,这套书已经有七个版本了,在欧洲市场做出版的人应该做过统计,我相信在中国接受斯塔夫里阿诺斯的读者,其人数应该远超过欧洲。
这不仅包括历史学专业的读者,还包括非历史学专业的读者。
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中都对历史有了一个重新的思考和认知,原来历史不仅是学院派的,也是公共史学的。
这也是我们历史家使命担当的表现。
我本人在在90年代留校任教时一直担任世界通史基础课的教学,高老师也如此,我们经历了世界通史这门课从全校公选课变成通选课。
90年代到现在已经有20多年时间,我亲身经历了世界通史编纂体例的变化。
我们以前的参考书、教材用的都是北大历史系的前辈老师编纂的教材,总是使用上古、中古、近代、现代、当代这样编纂的体例,后来我们接受了齐鲁版的吴于廑和齐世荣编撰的世界史。
最早我们接触的是外国学者、欧美学者引进到我们课堂里的参考书。
我当时印象非常深的一个是帕尔默.科尔顿的《近现代世界史》,再一个是美国学者伯恩斯和拉尔夫的《世界文明史》。
斯塔夫里阿诺斯进入我们的课堂应该是10年前,仰仗于北大出版
社的中文出版。
在首次出版时,我们就把它介绍给了我们的学生,作为首要的参考书,但不作为教科书。
但我发现所有的学生基本都把它视作教科书。
因为是通选课,所以面向的不仅仅是历史学专业的,更多是非历史学专业,甚至包括理工科的学生。
所以,通过斯塔夫里阿诺斯和他的《全球通史》,培养了非历史学专业学生的历史认知。
从这个角度来说,史学已经是公共史学的天下了,已经成为民间广泛接受的方式。
这是我们历史学工作者的骄傲。
斯塔夫里阿诺斯在这个领域里做出了大胆的推动。
说实话,世界历史作为一个整体的历史来撰写,斯塔夫里阿诺斯并不是第一人,甚至可以追溯到启蒙时代,这种整体历史跳离了不同民族、地区的,历史、民俗的演进过程,以及相互交流的过程。
上世纪60年代殖民解体之后,新兴世界崛起,对整体世界史的探知也开始成为欧美学界的热潮。
我们知道,在斯塔夫里阿诺斯之前,麦克尼尔已经在这个领域做了尝试,把原来世界史的编纂方式变成了整体的世界史。
不仅从课堂里中和教科书里体现出来了,而且是作为一种史学流派,整体世界史的史学流派体现出来了。
但是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影响在于他为全球史观打开了一道门,把大家引进了一个豁然开朗的,如万花筒一般的世界体系当中,他做出了这样一个巨大的贡献。
对世界历史研究,特别是对整体世界史的研究,需要有一些哲学思考,这种哲学思考从启蒙时代就已开始。
后来欧洲中心论兴起的时候,黑格尔又再一次注入了哲学的思考。
到了30年代雅斯贝尔斯突破了黑格尔的欧洲中心史观,奠定整体世界史或全球世界史的哲学基础。
正是在前人不断努力的基础之上,所以才会有斯塔夫里阿诺斯把这扇大门彻底打开,不断把后人引进来。
在他之后,全球史观形成了一股浩浩荡荡的潮流,一大批的历史学家紧随其后,我们看到的“全球体系”“分流”等等这样的概念都是随后而来的。
曹寅:全球史本身是对国族史的反问
我在学校教研究生全球史的课,我特别关注中国和世界各个地方的读者怎么学习全球史,或者他们有没有资源学习全球史。
我关注的不是欧美国家,而是南亚、东南亚。
我到南亚,问当地的一些朋友,你们在高中或者大学期间有没有全球史的课,或者你们有没有全球史的著作。
他们回答没有。
在缅甸的朋友说,我们的课程中要不学英国史,要不是欧洲史,要不是缅甸本国的历史,没有全球史。
我就说你们有没有像《全球通史》这种通俗读物翻译成缅甸文的?他们说没有。
所以我觉得我们中国读者其实非常幸运,假如没有中文翻译过来的版本,也许我们没有太多读者会去直接阅读英文原版的书,但我们有今天的中文译本。
现在全球史的学术界还有一种说法,即全球史强调的是共享,叫Share,或者叫Share History,共享的历史。
全球史本身是对国族史的反问,什么是国族史?我拿缅甸或者印度来做例子,国族史强调的是印度历史本身只属于印度,是印度人书写的自己的历史,缅甸人自己书写的缅甸人的历史,不关中国人、泰国人的事。
这种想法在20世纪非常盛行,但换一个角度看也是非常危险的。
为什么危险?我再拿缅甸的例子说。
缅甸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不仅仅是缅族人,北邦有有上百个少数民族,南方也有少数民族,还有穆斯林。
如果说缅甸是缅
族人独有的历史,不共享而只有缅族人,你怎样让你这个国家里的穆斯林,或者北方的少数民族融入到国族史里呢?正因为这种历史方面的缺陷,所以导致了很多政治的问题,没有办法共享,也没有办法融合。
这个时候我们有全球史,而它强调联系与共享,强调缅甸这个地方并不是单一民族一直居住的地方,大家都是在流动的过程中过来的,有的人来得早,有的人来得晚,但大家都是流动的。
这个地方并不是一个单一民族自古以来就占有的地方。
这种共享的历史没有必要排他,全球史强调的不是排他,所以这是对国族史的一种修正。
现在大多数战争都是因为身份政治,身份政治的原因就源于认为我是我,你是你,你跟我完全不一样,你跟我不同,自古以来就是不一样的人。
但是我们通过这本书之后发现,其实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从文化到饮食到衣服,实际上大家都有很多共享空间的存在,最后才
能消弭想象中的优越感和固定的身份。
这一点对我们现实政治也好,对于我们未来也好,都非常有用。
中国读者非常幸运,今天的中文译本可以让年轻的读者具备更为广阔的世界观。
比如我们去南亚,他们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导致有很多印度年轻人觉得中国人还是扎着辫子的,中国还是一百年前清朝人的样子。
当你不了解外部世界是什么样子,就会陷入狭隘和排他,走向激进。